“看著的確不錯。”柴老板看著對面年輕的自己，右手小指輕輕劃過對方手腕處。
“連手腕的疤痕都做的很像。”
柴老板不咸不淡的贊了一句，聽不出來喜怒哀樂。
“老板，是按照您的檢查結果3d打印出來的。”
“我同意了么？”柴老板瞥向羅浩。
“您同意過。”
“哦？什么時候的事兒？”
“年前，我剛做出來大體老師的時候，問過您，您說真是不錯，自己到時候還能當大體老師，也算是廢物利用。切碎了燒掉和直接燒掉對您來講沒什么區別，能讓孩子們了解一下解剖結構是好事兒。”
羅浩像是復讀機一樣，把當時柴老板說得話復述了一遍。
“呃……”柴老板沒想到羅浩會篡改概念。
這個話題說下去就進入到了羅浩的主場里，甚至什么簽字不簽字的柴老板都覺得不是事兒，羅浩可以拿出當時的視頻證明出來。
而且這些話的確是自己的風格。
“會釣魚么？”柴老板沒有就這事兒和羅浩較真，而是看著ai機器人問道。
“這個年紀的您是不會的，但我特殊加了程序，會釣魚，而且水平極高。”
柴老板略有滿意，一抬手，竹子的頭就自己送過來。
剛剛自己和羅浩“爭吵”的時候竹子就已經湊過來，準備隨時隨地的賣萌，化解尷尬。
現在伸手就能摸到竹子，柴老板也不跟羅浩做無謂的辯論，只是上下打量小柴，看了好半晌。
能回到年輕時候，怎么想怎么都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雖然和曾經的自己還是不一樣，但怎么可能一樣呢。
“小螺號，你準備多久了？”周老板問。
“沒多久，都是機緣巧合。”羅浩回答道，同時挺了挺胸，右手做了一個手勢。
陳勇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符箓，手腕一抖，符箓自己燃燒起來。
“是結界符，可以避免被偷聽。”陳勇解釋道。
“屁！”柴老板鄙夷的撇了撇嘴，“保密條例我年輕的時候就倒背如流。要有黨性和原則，你這點小手段算啥。”
“不不不，老板。”羅浩看了一眼柴老板，又看了一眼周老板，最后和周老板的眼睛對視，絲毫不亂。
“我只是想講一下我自己的想法。前幾天和陳勇閑聊的時候知道秋老先生要勉強渡劫，渡劫失敗就是兵解。在我認為里，秋老先生是主動要求兵解，這是很不可思議的。”
見柴老板還要說話，羅浩馬上做了個手勢。
竹子坐起來，抱著柴老板的大腿嚶嚶嚶的叫，柴老板怔了下，旋即明白羅浩是不想自己說話。
自己是要遵守保密條例的，而羅浩說得只是猜測，不管他猜的準不準，都不違反任何條例。
哪怕以后被追問，自己也能坦然的說——老子沒有。
柴老板沉默，靜靜的rua著竹子。
“主動兵解，這件事不可理解，按照陳勇的說法，他們都貪生怕死。”
“你這是怎么說的，我怎么可能說出這種話。”陳勇反駁。
“大概意思就是這樣，想要兵解的話是要做好奪舍的準備。這一點我相信秋老先生已經做了準備，但陳勇畢竟和老先生師徒情深，專心研究了一段時間，給老先生準備了個ai機器人替身。”
“或許這是傳說中的機械降神吧，我也說不好。未來是什么樣，我不知道，現有機密我知道的也不多，但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比如說我給葉青青準備的針灸以及中草藥的相關內容。”
羅浩說到這里，停住，眼睛看著秦嶺的郁郁蔥蔥，半晌后猜嘆了口氣，“我經歷過一次ai機器人要回家的事件，沒想到現在竟然這么緊迫了。”
柴老板要說話，但最后還是沒說出口，周老板則一臉淡然的望天，仿佛神游天外。
至于羅浩在說什么，有什么目的，周老板毫不在意。
“什么緊迫？怎么緊迫了。”陳勇適時捧哏。
“ai覺醒。一般情況來講，在混亂的時候要有組織的存在，最少三人成立臨時小組。這是規矩，也是在歷次實踐中得出來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柴老板和周老板聽到羅浩說得三人小組之后，他們的臉色同時有了改變。
羅浩大約知道自己猜的方向對了，哪怕沒有人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2023年7月29日下午4時，K1178次列車事件是最近一個案例。”
“是因為大雨沖垮鐵軌，臨時停靠的那個么？”陳勇問。
“嗯，當時車上有將近900人，一旦陷入混亂，后果不堪設想。但臨時黨支部解決了這個問題，72小時安穩度過。”
“我猜想這么緊急要二位老板做準備的話，估計是要做點什么。連秋老先生都要去，形勢應該不容樂觀。”
柴老板又要說話，但猶豫了一下，抱著竹子的頭把自己的頭頂上去，和竹子開始玩鬧。
羅浩沒管老板們怎么想，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也算是一個退路，好不好，誰又知道呢。壞處咱就不說了，好處是可以隨時更新換代。”
“要是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的話，機械降神是很不錯的選擇。”
“對！”陳勇附和，“老板，去年老崔出門開會，被綁架的事情您二位知道吧。”
“崔明宇么？知道，差點就變成零件。后來有人真就沒回來，當時你出了大力。”周老板淡淡回答道。
“我和老白去解決的問題。”陳勇笑了笑，“后來拿到了一只南洋出品的蠱王。我聽我師父說，解放前其實國內也是有蠱王的，但那時候直接被掃了。”
“所以正宗的蠱王只有南洋那面有養。”
“那種邪門的東西你要它作甚。”柴老板忍不住斥道，“玩異形？陳勇你要走正路，別心里都是歪門邪道。”
“我知道要小心別引火自焚，懂。”陳勇沒了從前的跳脫，而是很沉穩的接著羅浩的話開始舉例子。
“從前飼養一只蠱王很難，都是用人命喂出來的，就算是現在，南洋那群人也是用的古法。回來后羅浩提醒我一件事——既然是要血肉，這些東西都能人工合成，為什么非要用人呢。”
“哦？”
“因為這件事，我一直關注相關的消息。最近的科研進度是已經能用玉米做血漿制品，哈工大已經有團隊在研究太陽能生成淀粉，淀粉轉化血漿。”
兩位老板第一次聽到這事兒，雖然他們一句話都不說，但卻表達了對此的興趣。
“各種營養物質直接工業合成，要多少有多少。科里莊嫣減肥，吃農科院做出來的狗糧，能保證營養均衡。人可以，蠱王也可以。”
“光是血漿不行吧，那鮮血呢？”柴老板問。
“老板，您對蠱王有了解？”
“不就是寄生蟲么，老周的胸外科遇到的寄生蟲哪有我們普外科多。”柴老板鄙夷道，“老子給寄生蟲做手術的時候還沒你們呢。”
“老板威武。”羅浩拍了一個極差的馬屁。
“科研那面是一條路，但我更看好的是另外一條路。”陳勇說著，看了一眼羅浩。
羅浩聳聳肩，“你要說什么就說，看我干什么。”
“ecmo。”陳勇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血制品，美國那面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英國也出口，我還特意找英國那面的人訂制了一批帶著艾滋病病毒的血制品。而且咱們這面已經開始用大米制造血制品了，可以說是無窮無盡。”
“我艸！”
兩位老板大驚。
帶艾滋病病毒的血制品，這件事他們知道，英國那面的確把“毒血”賣到美國去，所以現在海關進口相應產品的時候檢查都相當嚴苛。
只要是正經醫生，對艾滋病這個詞都相當忌諱，哪怕現在已經有論據證明艾滋病是能被治愈的。
羅浩和陳勇這幫年輕人腦子夠靈活，可陳勇的這些話太邪性，感覺不像好人。
“用艾滋病病毒的血液喂出來的蠱王多了一項殺傷能力，用游戲里的話講就是多了一個魔法攻擊項目。”陳勇嘿嘿一笑，“這倒是出乎意料，我也是隨便一想，不算神來之筆。”
“沒人說你那是神來之筆。”羅浩道。
“你不懂。”陳勇倒是不在乎，只是擺了擺手，哈哈一笑，“話說回來，用ecmo培養出來的蠱王再加上西方的毒血，的確又上了一層樓，很強的。”
“這一年多我見羅浩用現代工業思維代入，從雷擊木開始，我自己試驗……按照羅浩的思路試驗培育蠱王，效果都很好。”
“難怪老白一直沒回來，他在培育蠱王？”羅浩看著陳勇的側臉，有些不高興的問道。
“是啊，要不然呢。”陳勇得意，“給他兩噸雷擊木，老白屁顛屁顛的去做了。”
羅浩聳肩，攤手。
“針對我師父的情況，說實話，我覺得他忽然要兵解很不可理喻。所以和羅浩商量了之后，我覺得還是試一試的好。Ai機器人，可以簡單，無堅不摧。要是覺得怪異，我想羅浩很快就能做出有血有肉的機器人。”
“雖然羅浩一邊做心里面一邊罵，他就喜歡實用主義的東西，比如說那些跟怪物一樣的機器狗，連個cos都懶得做，真是不美型啊。”
“實用就行，要那么美型有什么用。”羅浩斥道。
“害，理工直男思維，難怪你們都難找到女朋友。顏值就是正義，顏值就是一切！”陳勇反駁道。
“我馬上就要結婚了。”
“說正經事，別打岔！”柴老板有些憤怒。
說著說著，兩人開始說不正經的事兒，是可忍孰不可忍。
羅浩展顏一笑，正經事么？那自己猜的應該是對的。
“沒什么正經事了，我要說的是術法和工業相結合的話爆發出來的能量是駭人聽聞的。”
陳勇低著頭，用腳尖在地上畫了個符箓，隨后又擦去。
如是反復。
“羅浩總說錢老用黨性擔保人體科學的存在，也就是玄學。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新建的地方叫做靈境，還是根據錢老的計劃來的。
我記得當時規劃的第七次工業革命也和人體科學有關。”
營地里的空氣凝結，柴老板盤竹子的手都停了下來。
雖然沒人看陳勇，但好像有無數的眼睛在另外一個位面投來關注的目光。
“靈境么，又不是保密的事情，現在網上有錢老當年寫的信。”羅浩慢悠悠的說道，“不是什么難猜的。”
“但靈境屬于里世界，要與表世界聯系。”陳勇道。
“所以ai機器人是一個選項。”羅浩補充道。
“不知道未來是什么樣，可現在這就是最好的方案。”
“未來我會努力研究，但能不能有突破要看命。”
羅浩和陳勇你一句我一句，把所有的事情說明白。
說到這里，兩人停住，羅浩走到竹子身邊，輕輕的rua著它。
片刻后，周老板微笑，“小屁孩，瞎琢磨。想這么多，不長個。”
“嘿嘿，總要異想天開。”羅浩展顏，“吃飯吧，吃完了看看竹子的家。”
帝都，禮堂，吳文俊獎評選現場。
全息投影把主席臺變成無人醫院，活靈活現。
“小孟”站在正中間，正在隨著它的視角在介紹無人醫院的構成以及相應的運行。
最近一次體檢、與會的專家都是在無人醫院做的。
這個項目也是內定下來的吳文俊獎的獲得者，但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哪怕他們已經去過那里，甚至面前還放著體檢報告。
“這是最近一次的手術片段，爭取了患者家屬的同意，但因為涉及的保密內容太多，所以只能播放少許片段。”
“小孟”的視野來到手術室后，它很平淡的說道。
Ai手術室瞬間忙碌起來。
“也不是剪輯的手術片段，而是當時場景的復刻。”“小孟”介紹道，“對于人類來講想要復刻某個片段很難，但對于ai機器人來講，復刻就簡單了很多。”
炫技！
這是毫不掩飾的炫技！！
本來以為內定的獎項只是走個流程，甚至羅浩羅博士都沒親自來參加吳文俊獎的評選，對此很多人都是有意見的。
可是！
小羅博士誠意滿滿，雖然人不在，但卻復刻了當時的場景。
所有目光看向全息投影。
手術室很亮，整潔，一塵不染，仿佛每一個設備都被擦拭過無數遍，和平時見到的手術室不一樣。
簡單講，這里帶著未來的科幻感，沒有一絲煙火氣。
幾名醫生護士正在忙碌，肉眼可見是“真人”，但與會的人知道他們只是ai機器人而已。
有血有肉的ai機器人熟練的完成著手術前的操作，一絲不茍。
光是這一幕就足以讓所有人為之震撼。
像是復刻當時的場景一樣，能把手術當成流水線，一絲不茍的完成，只要有電就可以持續下去，這是人類做不到的。
看著“緊張”“忙碌”的畫面，所有人都清楚情緒只是自己的，在無人醫院里的ai機器人并沒有任何情緒，它們只是在完成一段程序。
根據后臺數據庫的資料以及ai判斷，完成一段程序。
一名ai機器人要去拿麻醉藥物，畫面中，它一伸手，丙泊酚的小瓶子似乎就跳到它手里。
要是畫面延遲的話能看見丙泊酚的藥瓶下面有設備，把一瓶丙泊酚彈射出去，剛好落在ai機器人的手里。
兩者相互配合，流暢到讓人咋舌的程度。
就在彈射的一瞬間，甚至丙泊酚的藥瓶被打開，一毫秒的延誤都沒有出現。
手術室里，各種器械都是ai的一部分，哪怕是一瓶藥物。
這種流暢而絲滑的展現讓人耳目一新。
如果說體檢只是ai的初步應用的話，那么隨時隨地都會遇到意外情況的手術則是對ai應用的一個巨大考驗。
手術是成功的，大家都知道。但雖然知道結果，也知道只是看原景重現，但觀看的專家們都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一個3d打印的ai機器人被送上手術臺，遠程手術的機械臂開始動了起來。
有血，有肉，在座的人看來那就是一臺活生生的真正手術。
尤其是ai領域的專家，沒見過這么血腥的畫面，一個一個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萬萬沒想到羅浩竟然把一臺真正的手術展現出來。
“各位老師。”“小孟”溫和有禮的鞠躬，“類似的3d打印大體老師已經在協和醫學院試用，反饋良好。”
“根據協和醫學院的解剖教研組反饋的信息，我們已經更新到第4代。這個項目雖然和ai沒有特別大的關系，但還是要說一句。”
“小孟”方正的臉上露出笑容，溫和有禮，讓人心生歡喜。
可它的背景卻有點小“恐怖”，中式的恐怖。
10分鐘后，手術展示結束。
畢竟只是一次評獎中的現場展示，只是一次炫技而已，讓評審專家理解當時的情況就已經足夠了。
看著遠程手術的機械臂離開ai機器人的身體，隨即所有人看著躺在手術臺上的ai機器人就這么水靈靈的站起來。
像是恐怖片一樣，它在對著自己鞠躬。
哪怕知道是全息投影里的畫面，現場專家們依舊發出驚呼。
驚呼聲旋即被壓抑住，只發出半個聲音。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證明羅浩展示出來的無人醫院的冰山一角有多厲害。
“各位老師，各位評審專家，這里是我們無人醫院的機房。”“小孟”已經離開手術室，來到后臺機房。
這里并沒有像圖書館一樣一排一排的書架式的處理器，只有簡單的幾個小機箱在。
“該處理器使用的量子計算方式，把最近27年來國內his系統里記錄的11234257862份病歷全都跑過很多遍，提煉了其中重要的信息。”
一百多個億份病歷，這數字足夠龐大，讓人心生敬畏。
現場的ai專家們沉默了，相關場景其他領域也有在進行，可醫療行業有自己的優勢。
自從加入世貿后，在2001年底的時候全國各家醫院陸續上了his系統，從手寫病歷改成電子病歷。
當時一個不起眼的小變革，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數據的積累，竟然在二十多年后變成醫療ai騰飛的關鍵燃料！
而無人醫院能夠異軍突起，百億份病歷是不可或缺的。
其他行業，大多還在苦哈哈的跑場景，積累數據，而醫療行業竟然第一時間做出了真東西。
雖然說不上是各個行業內全國第一，但也名列前茅。
“還有協和醫院百年建院史中所有的病歷，在這里，要感謝2011年前后用人工方式把既往病歷進行電子化的醫生們。”
“小孟”說著，深深鞠了一個躬，表達自己的感謝。
“嘩嘩”
掌聲響起來。
其他行業，誰做過這么深厚的積累？誰又有海量的資料可以讓ai盡情的跑場景？
“小羅博士的運氣是真好。”一人喃喃的說道。
“我也沒想到醫療行業竟然是最早把ai商業化的行業之一，從前我以為醫療行業會是最后一批，畢竟他們太保守、守舊。”
“我聽說老美要買his系統里的病歷，在旅大海關被扣了？”
“那不是買，是見錢眼開的主拿錢賤賣，不過還好被扣了。”
臺下幾人在交流著。
場景越多ai跑的就越通暢，成長起來就越快，這一點在舉國體制的國內，在一早就上了his系統的醫療行業里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里就是無人醫院的雛形，二期無人醫院已經在規劃中。”“小孟”繼續介紹。
與此同時，太空中，環月衛星里，葉青青在做最后一次檢查。
一直心心念念要做的試驗終于要開始了，葉青青也難免有些緊張。
天知道自己會遇到什么場景，或許下一秒直接死亡也說不定。
不，那是大概率的事情，連點感覺都沒有，一眨眼的功夫整個人都化為灰燼。
但葉青青不怕。
與其按部就班的活一輩子，葉青青寧愿燃燒自己，哪怕只是看一眼那種畫面也是好的。
她太想看看穿越的畫面了，甚至已經幻想了無數種可能。
每逢大事需靜氣，葉青青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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