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抵達新圣城的時候,南方的情況已經愈發嚴重了。
但是情況卻是出乎了蘭德的一些預料。
蘭德本以為在局勢的惡化之下,這些南方的國家會變得逐漸支持他。
但是實際上,只有部分如此,還有部分則是堅信盧卡就是勇者,盧卡會把問題解決的。
蘭德對此感到無語。
如果是別的時候,傻逼死了就死了,但是在這種時期,這些弱智死了會增強敵人的力量。
人有時候真的挺無助的。
他只好將盧卡召回來,希望這樣就能打破一些人的幻想。
“我的天吶,都什么時代了,這些人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這么天真將希望寄托于‘勇者’。”蘭德吐槽道。
“盧卡應該確實挺厲害。”萊莎說道。
萊莎前段時間去做一些神秘的準備了,現在倒是空了過來了。
“會比咱們的人厲害嗎?”蘭德有些好奇。
要是真的能厲害到艾爾莎,埃莉,奧蓮娜她們這個水平,那就作用很大了。
“應該不會,咱們的人還是太厲害了。”萊莎輕笑說道。
蘭德有些失望。
奧蓮娜遞給蘭德一封信件,她懷里還抱著不少。
這次蘭德過來新圣城,只有奧蓮娜和萊莎在身邊。
埃莉在彎月城居中控制大局,艾爾莎在南方繼續調查。
蘭德打開信件看了看。
看完后無奈道:“怎么是問我盧卡到底是不是勇者的,很可惜我也不確定。”
“而且就算真的是勇者,怎么打敗瘟疫?殺死敵方的首領,或者破壞敵人的‘核心’,我覺得也不能直接解決問題,這樣的信件幫我統一回復吧,一律回復盧卡就是正常的最上級冒險者,讓大家注重手中的工作。”
說完蘭德又感覺不太合適。
“算了,回復還是多寫點,多講點道理,比如就算盧卡真的是勇者,起的作用也是有限的,現在的瘟疫災難不是過往曾經發生的任何一種災難形勢。”
奧蓮娜很快將蘭德意思記住,然后下去處理了,顯然她懷里抱的信件,全都是和盧卡有關的。
“感覺勇者拯救世界這種歷史,真的是起了不好的頭。”蘭德趴在新圣城住所的欄桿上,春風吹拂。
“以前,偶爾冒出來的勇者,還是有概率解決問題的,但世界是在變化的,以前的真理放在現在則未必。”萊莎也靠在欄桿上,風偶爾撩過她的發絲,“這就是自然的法則。”
“所以我很好奇,你們當神的是不是都會慢慢變成神經病……”蘭德問道,“你之前不是說過,天災使徒原本可能也只是一個渴望安眠的死者。”
“并不是一定,看神的狀態了,不過之前的神倒是都或多或少出了問題,在世界之外,神國之中,那真是容易讓神發瘋,我的情況肯定好點,不過也未必能永遠維持下去……不過我要是發瘋了,你覺得我會變成什么神?”萊莎眨了眨眼睛。
蘭德有些想說變態之神,但蘭德想了想現在不就是嗎,那么萊莎如果真的出現狀況,會變成什么樣?
“盲目追求自然秩序?”蘭德隨便猜了一個,但又很快改口,“我不會讓你發瘋的。”
萊莎嘴角和眉毛都彎了彎,看上去有些笑意。
對于神的漫長生命而言,人類的短暫壽命簡直不值一提,但蘭德應該會活很久吧,就是不知道蘭德要怎么做到不讓自己發瘋。
在自己快瘋的時候殺了她嗎?顯然蘭德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其實瘋狂并不是神的問題,而是所有智慧生命的問題,當一個存在活得足夠久,但卻隔離在世界之外無法參與,甚至觀看也看不清楚的時候,長久的無聊自然就會逼瘋一個智慧生命。
而神這樣的存在,連自殺都難以做到。
“我們神想死掉是非常困難的。”萊莎回答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蘭德瞪眼,“我的意思并不是你快要瘋了就把你怎么樣。”
“那你想怎么做?”萊莎問道。
“世界上有趣的東西其實可以非常多。”蘭德說道,“比如留影戲劇,你以前就沒見過吧。”
萊莎有些理解了:“那我很期待以后的發展了。”
“所以你這次有沒有想出來什么解決天災使徒的辦法?這個瘋子自從學會了瘟疫的用法,真是給他厲害起來了。”蘭德嘆氣。
“有辦法。”萊莎眨了眨眼睛。
“怎么說?”
“我記得你可以獻祭自己并且完好無損地返回?”萊莎確認道。
蘭德點了點頭。
“那就沒有什么問題了。”萊莎說道,“到時候你一切聽我安排就行,或者你現在要了解一下原理和計劃嗎?”
蘭德果斷表示到時候一切聽萊莎的安排。
自從了解到萊莎的真實身份之后,萊莎的神秘面紗就為蘭德揭開些許。
但蘭德和萊莎的相處模式,倒是還是老樣子。
萊莎不和蘭德說一些事情的細節,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告訴蘭德,而是提前說出來只會浪費蘭德的思考空余。
作為神,她的計劃時間跨度都是非常長的,但蘭德不需要考慮那么遠的事情。
不然不僅浪費精力,還沒有什么用。
蘭德和萊莎不再聊天,靠在陽臺欄桿上注視著城中。
如今的新圣城,還是有些許的混亂。
大騎士長和卡琳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這里到底是功利派的大本營,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時間來解決。
畢竟人多了,總是會有順從的,反抗的,隨波逐流的,什么樣的都會有。
卡琳帶過來的舊圣城的人,也是各種各樣的。
蘭德不需要讓這些各種各樣的異端順從自己,他只需要將這些人綁在新圣城,這樣就足夠了。
等到亡靈的大軍來臨,這些人無論有什么樣的訴求,都不得反抗天災軍團。
因為至少這些為火炬女神效力過的圣職者,至少一定知道天災教團絕對不會需要活人的投降者。
那么在無法逃跑,無法投降的時候,他們就只能作戰了。
當然,這樣的戰斗力依舊高不到哪里去的。
一群烏合之眾的戰斗力必然強不到哪里去的。
但如果放任這些人放在后方,那么他們要么逃避,要么搞事,或者會提供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幫助。
相較于這些情況,將這些人用在這里,已經算得上是物盡其用了。
棋手就是如此,手上總會有好棋壞棋,將棋子用在該用的地方,就是下棋的要義了。
當然,蘭德不是棋手,雖然他的行事邏輯,和對世界的影響,頗有棋手的色彩。
但蘭德不認為自己是什么下棋人,棋手這個身份太過高高在上了,而蘭德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說信念。
蘭德不想將從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上所想堅持的東西拋棄。
當然,他也不會為了什么信念就將身邊的重要的人壓上賭桌就是了。
總之就是一個……普通人?
既不想放棄堅持的東西,也舍不得犧牲重要的人,總之的確有些矛盾的。
當然,蘭德也是有些自詡的優點就是了。
對自己人的重視為他帶來了很多盟友,對信念的重視為他帶來了許多志同道合的追隨者。
可能蘭德也不算很普通?
蘭德倚在欄桿上吹了一會風,然后發現萊莎下面似乎安裝了什么東西,有水滴下來了。
蘭德將手按在萊莎腰后的豐腴之處:“工作了這么久,今晚稍微放松一下?”
萊莎輕輕咳嗽,安裝了道具還能保持這么久正常聊天,對于她而言可都是有些辛苦的。
好在艱苦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早上,蘭德在臥室門口和萊莎告別,萊莎接下來又要去做一些準備了,蘭德則要去看看大騎士長。
萊莎很快消失。
奧蓮娜接手了蘭德的護衛工作。
蘭德很快來到大騎士長的面前。
蘭德和大騎士長共事已久,但是蘭德倒是一直沒有和大騎士長正式見面過。
這是一個老人,如果不是他身上光鮮亮麗的鎧甲,可能和外面大街上的所有老人都沒有太多不同。
臉上滿是歲月的斧鑿刀刻,經驗豐富,但也垂垂老矣。
“卡琳說你的身體不太好,讓我看看?”蘭德笑道。
“早已聽聞蘭德陛下是位醫術高明的醫生,但我這把老骨頭再怎么治,也多活不了太多年歲了。”大騎士長倒是搖頭道。
“覺得自己活夠了?”蘭德笑了笑。
“哈哈哈,差不多,該經歷的事情都經歷了,該見到的事情也都見過了。”大騎士長倒是真的對自己的人生很滿意。
作為一個不算很有天賦的圣騎士,他平淡的,激昂的,歡樂的,衰糜的,都經歷過,他真的很滿意了。
蘭德則笑著遞給老圣騎士一個留影水晶:“看看這個吧,要是你改變決定了,可以隨時來找我,最近我都會在新圣城。”
隨后蘭德就離開了。
蘭德遞給大騎士長的是一個壓縮版本的留影水晶,里面是一個最新推出的,連續劇的一部分。
中間斷在了最精彩的部分,而后面的精彩部分當然蘭德現在沒有交給老騎士長。
對于大騎士長這種人,要是不激發一些活下去的欲望,那治好了身體也沒用。
等大騎士長想活久一點了,蘭德自然就可以動手醫治了。
要是各種刺激都沒用的話,那蘭德也沒辦法。
蘭德并沒有延長壽命的能力,但是這位老圣騎士的壽命還沒到頭呢,他和老黑棕侯爵的情況還不一樣,老黑棕侯爵的身體全身漏風,已經無法承載生命力了。
但是老圣騎士不一樣,他只是常年操勞留下來了病根,治好了還能活很久,再怎么說也是上級職業者,蘭德感覺再活個二十年不成問題。
當然,和卡恩大主教肯定比不了了,卡恩大主教身體現在都還很硬朗,足以支持他幫助失足少女。
而就在蘭德離開大騎士長片刻后,蘭德指了指天空:“那是什么?”
奧蓮娜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好像是一只渾身潰爛的飛鳥。”
蘭德嘆氣,看來他沒有看錯,那么戰爭的到來不會很遠了。
這只渾身潰爛的飛鳥飛過新圣城的上空,某種意義上就意味著亡靈大軍,很可能就不在太遠的地方了。
“有辦法解決嗎?”蘭德問道。
奧蓮娜點點頭。
奧蓮娜拔出腰間的迅捷劍破曉。
劍刃上很快誕生了藍色的閃耀流光。
奧蓮娜從一個小包里拿出來一些藥油涂抹在劍身上,那是火炬教會的火油。
隨后奧蓮娜微微伏低身體,然后后仰。
再然后,渾身如勁弓一般繃緊。
“喝。”清脆的聲音。
大地被奧蓮娜踩出陷坑。
迅捷劍如離弦之箭,在天空中破開云霧,一息都不到的時間,就擊中了天空中的潰爛飛鳥。
很快,潰爛的飛鳥燃燒起來,那是因為迅捷劍劃破天空的速度太快,和空氣摩擦的高溫點燃了火油。
隨后,飄下來的就只有灰燼,奧蓮娜微微沿著建筑物跳到天空,以優雅的姿態接回迅捷劍,然后回到蘭德身邊。
“啪啪啪。”蘭德鼓掌,“真漂亮。”
奧蓮娜有些臉紅,不去看蘭德。
“接下來讓守城的衛兵注意飛鳥吧,感覺很可能會成為一種進攻方式。”蘭德下令道。
“是。”奧蓮娜將蘭德的命令記錄下來,表示很快就會傳達下去。
而就在蘭德繼續在新圣城中閑逛的時候。
很快就收到了新的信件。
蘭德有些無奈,到了他這個位置,事情倒是完全處理不完了,總會有新工作冒出來。
“什么事情?”
奧蓮娜首先看完了信件,她的工作是幫蘭德分擔壓力,一些不需要蘭德過目的事情奧蓮娜會遞交給行政中心處理或者奧蓮娜自行決定。
一些需要蘭德處理的問題才會給蘭德過目。
“一些貴族害怕了,開始屠殺村民,來降低領地的人口密度。”奧蓮娜也是有些無語。
“呃呃。”蘭德也有些無語。
的確,在貴族眼中,村民只是財富,而不是擁有人權的人類。
但是這種屠殺,真的不會加強死亡大軍的力量嗎?
以及沒有人心的話,他們要如何守衛大型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