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敵軍在覆滅我軍主力后,非但沒有選擇抱團集結發起進攻,反而朝西南部撤離了?”
雨林內,聽著匆匆趕來的暗刺部隊的匯報,格羅瑪斯忍不住挑了挑眉,心頭滿是驚訝。
但在回想到剛剛來自另一處戰場上的沖天火焰和劇烈爆炸后,只是一瞬間,格羅瑪斯便判斷出來,帝國部隊應該是在剛剛的伏擊中耗光了自身所有的戰備資源。
再加上將近一天一夜與盟軍部隊的交戰,以及奔逃,敵軍的狀態顯然已經來到了極限,倘若和狀態良好的己方展開決戰,勝率定然不到十分之一。
在這種決策下,作為指揮官的約翰·馬斯洛會選擇避戰也是理所應當的。
雖然格羅瑪斯也知曉這次莫塔斯率領血嚎軍團主力遭到算計全軍覆沒一事存在太多蹊蹺,只不過,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再去糾結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已經毫無意義。
眼下盡快分析出敵軍接下來的動向和目的,對格羅瑪斯而言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為什么會是西南方?正常情況下來講,這時候的敵軍不應該往西北方向迂回撤離才對么?”
畢竟西南方向除卻臨海的懸崖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被敵軍利用的地形。
以己方目前所在的位置,自己完全可以率領血嚎軍團于西北方位行進,從而封堵對方向北突圍的可能,進而配合此時由于大量陷阱受困于南部的盟軍部隊北上,完成最終的合圍。
而到了那個時候,就算約翰·馬斯洛有天大的本事,也絕無可能率領帝國部隊完成逃脫。
這種淺顯易懂的道理,作為雖無名將之名,卻有名將之實的對方真的會看不出來么?
“不對勁,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對勁。”
格羅瑪斯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推斷出各種可能性,只是還沒等他細想約翰此舉到底有著什么深意的時候。
下一秒,一名慌張的傳令兵卻驅使著坐騎來到了他的身邊,而后說出了一個讓他瞳孔緊縮的情報:
“報告族長,就在剛剛,我軍通過信鷹收到來自族地的消息,就在昨天,帝國軍派出了三支魔導部隊分別奇襲了族地內的三處兵營,并發動了爆破魔法,我軍預備役士兵在敵軍的戰略打擊下盡數死亡!”
“且敵軍在完成對兵營的打擊后,還搗毀了我軍放置在軍械庫的反魔導裝置,并迅速攻占了我方部落的三處城寨,其中一處城寨正是您安置家人的‘血石城’,因此……”
感受著格羅瑪斯殺機涌動的雙眸,傳令兵忍不住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但想到信件上的內容之關鍵后,他還是硬著頭皮將其念了出來:
“因此,族長夫人和兩位少主,目前均已經被帝國軍俘獲,且敵軍那名名為伊戈尼拉的中尉還特地放話,要求血嚎軍團即刻退出彎月海峽戰線,否則就立刻殺了您的妻兒祭旗,并率領魔導部隊強攻部落主城,將血狼氏族嫡系成員徹底屠殺殆盡!”
說完,傳令兵便立刻垂下了腦袋,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壓根不敢抬頭凝視暴怒的主帥一眼,生怕惹火燒身讓自己當場被砍掉腦袋。
然而在聽到族地變故的消息后,格羅瑪斯卻并沒有發怒,原本陰郁的面龐反而猛地陷入平靜下來。
直到過了兩分鐘后,他的臉上才逐漸有了表情。
但卻并非是憤怒和癲狂,反而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并且愈演愈烈。
“所以,約翰·馬斯洛,這才是你撤往那處絕地的底氣?試圖通過魔導部隊完成戰略打擊的消息,來削弱我軍的士氣,使我亂了方寸,甚至幻想著我會因為族地出現的威脅,而在長老會的調令下,無奈下選擇退兵?繼而給你一個喘息的時機?”
“真是,何等的狡詐,何等的傲慢,何等的,天真!!!”
格羅瑪斯滿臉猙獰,整個人更是想仰天長嘯。
因為在他看來,當約翰成功誘導莫塔斯那個蠢貨中計,成功覆滅血嚎軍團五分之四的兵力后。
作為主帥的他,除了將對方斬殺外,就已經沒了第二條路可以走!
就算撤軍逼迫魔導兵離開族地,事后他也會因為指揮不力而遭到部落長老們的審判,定然會被削去族長之位,甚至被強制剝離體內的血核,也不是沒有可能。
既然撤軍要遭到審判,不撤軍也要遭到審判。
那他又何必為了一幫沒有用的垃圾,而浪費掉斬殺你這名超越了啟明星的傳奇指揮官的寶貴機會?
只要能殺掉對方,屆時,他不光能夠徹底洗刷莫塔斯給血嚎軍團帶來的恥辱,甚至還能憑借單獨滅殺敵軍指揮官的功勞,而得到獸人王的封賞和青睞。
在這種功績面前,在這種堪稱無上的榮耀面前。
那些族內只會給他拖后腿,讓他倍感厭惡的老頑固,他幾乎是恨不得日夜生啖其肉,約翰能幫他解決非但不是什么壞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妻子和孩子,雖然的確有些可惜。
但對于正當壯年,尚有生育能力的他來說,在真正的大道面前,這種犧牲又能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
想通一切的格羅瑪斯忽然哈哈大笑,而后不等傳令兵反應過來,他直接抬手便凝聚出一根血刺甩出。
當場便直接洞穿了對方的頭顱,任由一臉難以置信的對方直挺挺地朝地面倒去,最終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咚!”
“尼爾斯,讓人吩咐下去,就說帝國軍派出了特殊部隊奇襲了部落族地,并且正在向部落主城進軍,我軍當下已無法回援,若想逼迫敵軍退兵拯救族地,便只有死戰和生擒敵軍指揮官,務必讓部隊內的所有兒郎們知曉!”
格羅瑪斯一臉獰笑地大手一揮朝自己的弟弟下令道,一張面孔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既興奮又癲狂。
明暗交錯的光線將他的面龐分割成了兩部分,但卻呈現出了截然相反的表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宛如一名真真正正的怪物!
“是,元帥!”
一旁見證了全程的尼爾斯復雜地看了眼自己的兄長,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強烈的忌憚。
不過最終他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情緒,轉而吩咐起自己的副官,將被格羅瑪斯魔改過的情報向下傳遞了出去。
伴隨著虛假情報的傳播,血嚎軍團的士兵們在經過短暫的騷亂后,取而代之的則是前所未有的恨意和殺意。
就連一些新兵的眼神,也在知曉族地傳來的被襲擊的情報后,開始逐漸變得狠厲起來。
一時間,整個血嚎軍團的戰意空前高漲,在這種龐大殺意的彌漫下,連空氣,似乎也都因此逐漸變得粘稠且窒息起來。
呵呵,約翰·馬斯洛,就算是你,恐怕也沒想到,你進攻血狼氏族的算計,反而會被我將計就計轉化為我軍奮戰的動力吧?
如今,我軍軍心可用,且狀態極佳,高端戰力更是對你們做到了全方位的碾壓!
“所以,你要拿什么跟我斗,又怎么能跟我斗?約翰·馬斯洛!”
格羅瑪斯心頭冷笑一聲,在瞥了眼戰意空前高漲的部隊后,明白這次剿滅帝國軍對自己而言已成囊中之物的格羅瑪斯當即大手一揮便下令道:
“血嚎軍團,隨我進軍,目標,活捉約翰·馬斯洛!”
“是,元帥!”
“嗒,嗒!”
在格羅瑪斯編造出的謊言下,全軍戰意已經達到巔峰的血嚎軍團,只用了三個小時不到,便直接追上了‘逃離’的帝國軍,并朝著這支疲憊之師發起了進攻。
而為了防止任務出現意外,約翰不得不派出己方的中位魔法使聯手制造路障,以及通過安排小型部隊朝北部展開突圍,來限制敵軍的速度。
在這種你追我趕的情況下,很快便過了兩個小時。
此時,雙方也成功穿過了長長的雨林,抵達了扼海崖五十公里外的平原區域。
然而就在興奮的格羅瑪斯打算率領血嚎軍團,在這種最適合騎兵作戰的地形中馳騁,打算利用坐騎的速度優勢,強行截斷帝國軍的逃生希望時。
下一秒,來自暗影獸人斥候匯報的情報,卻讓他不由得為之一頓:
“報告元帥,就在剛剛,敵軍內部似乎發生了嘩變,敵軍的一名少將襲擊了約翰·馬斯洛,并強行以少將的身份奪回了部隊的控制權,目前對方正率領帝國部隊朝北部方向突圍。”
嘩變?
所以,是帝國軍在發現我軍非但沒有因為族地遭到打擊被破撤離,反而選擇追擊敵軍,所以自認為必死無疑,便向約翰·馬斯洛發起了奪權不成?
當然,也不排除是陷阱的可能,畢竟以約翰·馬斯洛所展現出來的陰險狡詐的作風,倘若部下生變,對方應該會第一時間察覺才對。
除非……
格羅瑪斯目光一凝,旋即便將目光調轉到斥候身上:
“情報屬實么?可曾有看到敵軍少將奪權的整個過程?”
“元帥,我可以以性命擔保,本次情報完全屬實,我親眼看到了敵軍少將從背后開槍命中了約翰·馬斯洛,甚至差點直接打爆對方的腦袋。”
“而且,如果從編制上來看的話,襲擊對方的那名少將應該是帝國第二陸軍集團軍2師的師長,埃德加·索恩,且在偷襲約翰·馬斯洛后,對方便以少將的身份強行對帝國陸軍部隊完成了整備,并向北展開了突圍。”
“而受傷的約翰·馬斯洛,則是在疑似魔力不足,已經無法飛行的15名魔導兵的護送下,朝著扼海崖的方向繼續行進,大概率是打算從海上突圍!”
“天助我也,簡直是天助我也!哈哈!”
聽著暗影獸人斥候帶來的情報,格羅瑪斯當即狂喜。
此刻,他已經理清了思緒,事實果然如他先前預料的那樣,作為2師師長的埃德加,在看到己方繼續追擊后,意識到最后難逃一死的對方,便向約翰·馬斯洛發起了背刺。
畢竟和沒有領頭人的獨立3師與已經被馴化成約翰·馬斯洛忠犬的1師殘軍不同,前不久才剛剛與約翰·馬斯洛會和的2師,又怎么可能對不過是少校的約翰·馬斯洛保持所謂的忠誠?
再加上雙方在政治立場上本就是敵對的,在這種時候反水,事后對方非但不會遭到懲處,反而能在帝國守舊黨內更進一步。
連起來了,一切都連起來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約翰·馬斯洛,聰明如你,擅長利用人心如你,最后竟也敗在了自己最擅長的人心操控上么?真是,何等的令人發笑啊!”
格羅瑪斯滿臉譏諷的大笑道,不過他并沒有因為勝機的到來便疏忽大意,而是第一時間派出了己方速度最快的精銳部隊,讓其攜帶著反魔導裝置和禁空裝置迅速趕往扼海崖,命其務必要趕在約翰·馬斯洛撤離之前,將反魔導裝置和禁空裝置布置完畢。
隨后,他便命令自己的弟弟尼爾斯率領2000兵力前去追擊襲擾突圍的帝國部隊,并防止敵軍突然回援于背后向追殺約翰·馬斯洛的己方發起突襲。
而他本人,則是率領著剩下的七千多名血嚎軍團精銳朝著扼海崖的方向迅速趕去。
然而就在志得意滿的格羅瑪斯,率領著滿腔怒火的血嚎軍團,朝著扼海崖的方向飛速行進的時候。
他卻沒有注意到,完成了軍情匯報的暗刺師團,在跟著血嚎軍團行軍時,卻并沒有完全和血嚎軍團的主力軍匯聚在一起。
而是在無聲無息間從內部分出了兩支部隊,悄悄抵達了相對落后的盟軍通訊排,以及負責運輸反魔導裝置和禁空裝置的精銳部隊周圍。
并在暗影術式的加持下成功隱匿了自己的身形。
在兩支部隊各自行進時產生的腳步遮掩下,在無形中緩緩朝著對方逼近。
宛如一名時刻準備向其發動致命一擊的幽靈!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