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安平的意志下,在國軍編制內的一些特殊機構,迅速的行動了起來。
國軍戰區或者綏靖公署中有個高級參謀組的編制,這個編制其實是為保密局的成員設立的——在這些高級參謀組的指揮下,軍或者整編師一級的督查室或者特派員(督查專員)、旅一級的聯絡參謀,這些實則隸屬為保密局的特務迅速行動了起來。
國軍各部隊的狙擊手,被悉數扣押,隨后緊急送往了設立的四個關押營。
這一舉動迅速引起了各部隊長官的不滿,壓力立刻涌向了保密局。
小會議室中,只踹開了張安平的秘密會議正在舉行。
毛仁鳳一臉疑惑的說:
“張安平這是要干什么?一下子抓了這么多人!”
“范圍竟然波及到整個中央軍!”
鄭耀先這時候幽幽的說道:“可不只是中央軍,其他各家的精銳部隊中都有——我特意查了一下,全都是從重慶的狙擊手集訓大隊出來的狙擊手。”
“說起來,這個狙擊手集訓大隊還是他搞出來的呢!”
毛仁鳳自然很清楚這一點。
正常來說,作為保密局的人,跟軍方可是犯沖的。
但張安平偏偏是例外,他在軍方中的名聲很不錯,很多人都挺欣賞他的。
而他跟軍方的合作,始于狙擊手集訓大隊。
但現在張安平在干什么?
先是捅破天,得罪了一大片涉及到走私鴉片、販賣軍火的國軍內的軍方人士,現在又將狙擊手悉數抓捕——這是嫌棄自己樹敵不夠嗎?
“這件事不用理會。”鄭耀全這時候開口:“再有人施壓,直接告訴他們,這件事就是張安平搞出來的,他們要找就去找張安平,別來煩我們。”
鄭耀先立刻問:“局座,您知道原由?”
“嗯,處長跟我提過一嘴,應該是狙擊手集訓大隊里出了問題,有共黨潛伏。”
鄭耀全漫不經心的解釋:
“再加上張安平一直懷疑66師被共黨滲透嚴重、就連意圖刺殺他的狙擊手,可能背后都有共黨的影子,所以他打算徹查狙擊手。”
他看似說得漫不經心,實際上卻是故意如此——張安平突然跟處長親近起來,他這個處長的同學自然是危機感甚重,他必須要向下面的這兩頭狼傳遞出信號:
我跟處長依然親密無間。
免得這兩頭狼生出別樣心思。
自從被唐宗背后捅了一刀后,鄭耀全就看明白了一件事:
跟特務做盟友,背后挨刀子的幾率太大太大了!千萬千萬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虛弱!
他的小心思似乎見效了,鄭耀先這時候說道:
“既然是張安平自找麻煩,那就讓他自個玩去!一千多人,審查起來夠他麻煩了。”
鄭耀全沒有在意,但毛仁鳳的瞳孔卻悄然猛縮了一下。
如果……如果張安平搞砸這件事,那些軍方的人,對他的好感怕是會消磨不少吧!
鄭耀先悄無聲息的瞥了眼毛仁鳳,心說:
姓毛的果然動心了!
也是啊,安平將肉擺在了狗的面前,狗不動心才怪呢!
散會以后,毛仁鳳回到自己辦公室后便將自己關了起來,不準任何人進入。
他閉目思索起來。
張安平現在是蛇吞象。
武漢的調查組在查,同時還往66師那邊又派了一個調查組,現在又要審查這么多的狙擊手——這些,可都是要嚴重的占據人力資源的!
最關鍵的一點:剛才的會議已經形成了決議,從局里抽調精兵干將,對新建的十四個培訓班、原有的多個培訓班進行高規格的培訓——這需要大量的人手!
而人手,會從張安平的嫡系中調。
玩了這么大的張安平,一旦被抽調了人手,這么大的攤子,他看得過來嗎?
十個壇子八個蓋子,他玩得轉,可十個壇子五個蓋子呢?
玩不轉!
而且保密局內部的四方勢力,基本上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況,現在張安平的人手又是捉襟見肘!
這種狀況下,暗中下手的話,張安平能顧過來嗎?
顧不過來!
這是個好機會!
毛仁鳳的眼睛猛然睜開,眼睛亮的像是要發光。
既然審查狙擊手是得到了處長允許的事,這等于是處長參與了,要是捅出大簍子,不僅張安平會失掉部分國軍軍方內的友誼,還能讓處長質疑他的能力!
一舉兩得!
“張安平啊張安平,你就別怪我做的這么絕情了!”
“這一切,可都是你逼我的!”
臨時支援培訓班名單在下午就出來了。
保密局將從局本部和各站組,累計抽調了一百四十七名資深特務,臨時支援培訓班,將對招收的一千七百多名特務展開突擊培訓。
名單出來后,正欲乘機前往武漢的張安平,緊急回到了局本部。
“我不同意!”
在鄭耀全的辦公室中,張安平神色陰沉的凝視著鄭耀全:
“我作為保密局的副局長,對這件事竟然毫不知情!”
“而且名單的審核,也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這份名單,必須撤回!”
張安平的憤怒溢于言表。
鄭耀全自然是知道張安平為什么這么憤怒的——他現在攤子支了這么多,結果關鍵時候要調走他的人去培訓新人,明顯是給他背后放水。
不怒才怪。
“安平啊,這是保密局的集體決議!”鄭耀全幽幽的說道:
“你想撤回名單,這……太沒道理了吧?”
他的語速很慢,也不像是憤怒的樣子,但張安平卻為之一凜。
緩和口吻后,張安平說道:
“局座,現在我需要人手!”
“武漢在查,66師在查,現在還要對狙擊手展開大規模審查,人手實在是捉襟見肘啊!”
“處長親自負責,安平,不敢怠慢,還請局座理解。”
面對張安平軟軟的將處長搬出來的態度,鄭耀全嘆息了一聲后,擺出了一副掏心窩子的話:
“安平啊,這一次你要對保密局動大手術,我呢,也是支持的,所謂大亂之后必有大治——你總不能光挖坑不填坑吧?”
“這一次你一刀一刀的下去,要砍掉多少人?到時候各站組必然是捉襟見肘,我必須早早的做準備。”
“這一次貿然抽調你的心腹,是哥哥我不對,可我也不是不得已為之啊。”
鄭耀全又是一聲嘆息:
“你的人,向來都是精兵強將,有他們照看著這幫新人,我是真的放心——其他人,我放心不下啊!”
“你覺得手里人不夠,可以想想辦法,咱們保密局這么多人,難道都是吃干飯的?新鮮的血液方面不能出問題,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安平老弟啊,你要清楚,說到底,咱們其實是一條船上的人!”
鄭耀全給了張安平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鄭耀全說的這段話,可以理解成:
我信不過毛仁鳳,怕他把這一批的新人悉數納入他的麾下,而由你的人來負責,我放心。
“咱們其實是一條船上的人”這句話則更像是回應張安平剛剛搬出“處長”。
換句話說,可以隱晦的理解成鄭耀全向張安平表態:
咱們都是處長的人,我現在支持你!
張安平會相信嗎?
鬼……才信!
但不管鄭耀全做的還是說的,他都可以向處長交差,而且張安平要是還“鬧騰”,鄭耀全就可以擺出局長的官位來壓服了。
說到底,官大一級壓死人。
張安平唯有偃旗息鼓:“局座,既然如此,煩請你給我派些人手——鄭耀先那里也抽調一些,但毛仁鳳的人,一個不要!”
“這個好說,你看上誰隨意去調,有人要是不樂意讓他來找我!”鄭耀全義正辭嚴、大義凜然道:
“你清掃我保密局內的烏煙瘴氣,誰不配合,誰便不配作為保密局之人!”
張安平微微躬身:“多謝局座支持。”
隨后他提出告辭,鄭耀全客套幾句后,甚至還將張安平送到了辦公室的門口,看著張安平緩步離開的背影,鄭耀全嘴角含笑的補了剛才張安平的話:
“個屁!”
因為名單的事,張安平不得不推遲行程,又在南京忙碌了兩天,重擬了一份名單,重新開始調兵遣將。
重新布置完畢,剛剛安排好了行程以后,張安平正欲飛往武漢,一聲驚雷炸響。
整編66師出現嘩變!
不是整編66師嘩變,而是它所下屬的185旅嘩變了。
張安平“不得不”放棄行程,回到保密局中坐鎮。
師長趙啟元在向侍從室(這時候其實改變名稱了,不過咱們還是稱其為侍從室吧。)請罪的同時,并保證三天內解決嘩變士兵,絕不影響到正在進行的定陶之戰。
趙啟元對于解決嘩變非常的有信心,畢竟,這是他暗中主導的嘩變嘛,解決嘩變士兵,在他看來太簡單不過了。
難的不過是如何將過往的證據悉數的毀滅。
可讓人驚掉下巴的一幕發生了:
趙啟元帶著13旅(66師2旅4團制)前去彈壓嘩變的士兵,結果半途遭遇了來自185旅的埋伏,如果不是臨時配給了66師的裝甲連給力,關鍵時候打開了包圍圈,整個13旅怕是都得交代在伏擊圈里。
即便這樣,13旅下屬的37團也近乎全滅,38團則損失慘重,兩個團加起來還不到原先一個團的規模,至于丟失的武器裝備,更是數不勝數。
差點沒能從包圍圈里出來的趙啟元,不敢相信這一幕——按照他的布置,其實嘩變的士兵只有556團的一部,他不過是虛報了嘩變規模借此平一平空餉的帳。
可是,為什么就連554團也跟著嘩變了?
不僅是嘩變了,而且還倒戈相向打了他趙啟元一個伏擊,把他差點都留在包圍圈里?
一口氣逃回了蘭封的趙啟元當天晚上就病倒了,因為他只要閉上眼睛,耳邊就響起那滿山遍野的聲音:
“活捉大老虎趙啟元!”
66師下屬部隊的嘩變,剛開始引起的風浪其實不大,可隨著13旅大敗而歸,這事就成了颶風,想壓都壓不住了。
保密局。
鄭耀先和毛仁鳳悄然找上了鄭耀全。
鄭耀先開門見山的就說:“局座,66師這件事……另有隱情。”
“隱情?怎么回事?”
鄭耀先吞吞吐吐的道:“根據66師督查室傳來的情報,在嘩變之前,有陳家人悄悄的見了趙啟元。”
“還有……”
“趙啟元在嘩變前就收到了南京傳過去的情報,說……”
“說處長有意拿他的人頭立威。”
鄭耀全懵了:“這傻子,他信了?”
鄭耀先沒有吭氣。
因為答案很明顯:
他不僅信了,而且還做了。
“馬勒戈壁!”
鄭耀全罵了一句,也不知道具體罵誰。
其實,鄭耀全早就知道這件事里有陳家人的身影了,但這時候他無疑是在裝糊涂。
所以隨后他怒道:“可為什么又會發展成這樣子?!”
既然是趙啟元有意控制的嘩變,可為什么會出現13旅平叛反被包圍的結果?
這個是真的疑惑。
按理說這明顯是威逼處長的一次行為,可為什么失控到這種程度了?
鄭耀先解釋:
“185旅554團,13旅37團,這兩支部隊兵員缺額嚴重。”
鄭耀全一愣:“我記得之前你提交的報告中,稱嘩變是從556團開始的對吧?怎么扯到554團和37團了?”
“556團嘩變以后,還沒有攻擊臨近的554團,554團就響應了556團的嘩變,然后這兩個團就被人指揮著去打埋伏,13旅過來平叛裝進了埋伏圈,38團其實是頂得住的,但37團直接崩了——”
鄭耀先神色難堪的道:
“根據河南站的匯報,37團和554團這兩支兵員缺額嚴重的部隊,所有人幾乎都是面黃肌瘦。根據了解,這兩支部隊本就怨言嚴重,只是過去有38團和556團彈壓著,他們不敢妄動。”
“這一次556團率先嘩變,所以554團才在第一時間響應,37團所以才在意識到被包圍后當即反戈。”
鄭耀全聽得目瞪口呆,見過作死的,沒見過這么作死的。
簡單直白的說,這分明就是他趙啟元玩脫了!
“真特碼公平,一個旅禍害一個團!”
他怒沖沖的評價了一通后,又疑惑自語道:“也不對啊,如果沒有人組織,185旅怎么可能打得了埋伏?看來是真的被共黨滲透嚴重!”
鄭耀全有些失望,如果此事沒有共黨的蹤跡,他打算隱晦的炮制一份66師是被逼著嘩變的報告——如此一來,鍋自然會甩到張安平的身上。
可惜,做不到了。
鄭耀全琢磨著該怎么上交這一份報告之際,毛仁鳳干咳一聲后開口:
“局座,66師督察專員在185旅嘩變之前就有相關訊息傳來,職部亦是派出了得力干將前往河南,只是……調查還沒有展開,185旅就嘩變了,督察專員為報黨國恩情,面對亂軍死戰不退,最終……最終壯烈殉國。”
鄭耀全目光詭異的看著毛仁鳳,令毛仁鳳頭皮發麻。
他怒道:“毛仁鳳,你我一條繩上的螞蚱!說實話!”
毛仁鳳垮下臉來,苦澀道:
“根據河南站傳來的情報,66師督察專員跟趙啟元沆瀣一氣,很多有關66師的情報他都昧下沒有上報,此次出事之后,他竟然……竟然意欲逃遁,被河南站擒獲后,已經秘密處決。”
66師的督察專員,自然是毛仁鳳的人。
他當時為了對抗勢大的張安平,是來者不拒,各種泥沙基本都跑到了他的名下。
66師的督察專員便是典型——若不是他從中昧下了大量的情報,保密局何至于對66師的情況兩眼摸黑?
鄭耀全終于明白毛仁鳳這混蛋為什么要來了。
這分明是要讓自己給他擦屁股啊!
鄭耀全咬牙切齒的看著毛仁鳳:
“混蛋,你知不知道這么一來,就是他張安平的功勞!”
毛仁鳳一臉苦澀的俯首,他當然知道。
可沒辦法啊,這件事要是不能遮掩過去,張安平絕對會對他痛下殺手。
他暗中朝鄭耀先連連使眼色。
鄭耀先見狀后差點笑場——老毛這一次為了遮掩過去,求到他的門上,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最關鍵的是,自己本來就想著找個什么樣的理由為老毛遮掩,沒想到這一次老毛竟然主動求到自己身上!
“局座息怒,其實毛副局長已經有對付張安平的計策了。”
鄭耀全玩味的看了眼鄭耀先,隨后故作疑惑的發出信號:
“嗯?”
毛仁鳳忙道:“局座,職部已經密令得力干將在四個關押營中活動了,這幾天之內應該就會有消息傳來。”
這事,毛仁鳳其實就沒想著曝出來。
他要藏著掖著,到時候張安平就是想要查到底誰做的,懷疑對象也會有三家。
可現在,卻不得不攤牌。
“消息?什么消息?”
鄭耀全故意裝糊涂。
毛仁鳳暗罵,面上卻不得不解釋:“張安平立功心切,逼反黨國功勛戰士!”
深深的看了眼毫無底線的毛仁鳳,鄭耀全道:
“毛副局長,你是黨國棟梁,以后,就不要再打這樣的歪心思了,此事我可以當做沒有聽到,可一旦有證據到我手上,就別怪我鄭耀全不顧同僚之誼了!”
毛仁鳳氣的罵娘,好你個夠鈤的鄭耀全啊,我記下了!
他很清楚,這是鄭耀全的威脅——這個把柄已經到了鄭耀全的手上,他毛仁鳳要是以后不聽話,那就別怪他“找到證據”了!
可毛仁鳳卻不得不感激涕零:
“局座再造之恩,齊五銘記于心!永不敢忘!”
鄭耀全揮揮手:“去吧!去把66師的嘩變之事寫成完整的報告!我要上交侍從室。”
“是!”
兩人出了辦公室后,毛仁鳳感激道:
“老七,這一次要不是你,哥哥我就倒大霉了!此恩必不敢忘!”
毛仁鳳這一次是不得不拉上鄭耀先為他打掩護,因為蘭封是河南站的勢力范圍,要是鄭耀先不配合,他的遮掩就沒有卵用了。
為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但代價歸代價,這一次的嘩變關,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關了——甩鍋給地下黨了!
辦公室里的鄭耀全,這時候也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沒想到有人急著擦屁股,我倒是……能穩穩當當的當這個好人了!”
事實上,66師嘩變的時候,陳家人就火急火燎的找上了他,要求保密局將66師的嘩變甩鍋到地下黨身上。
為此,他們甚至讓出了讓鄭耀全眼紅的利益。
鄭耀全當然動心了,可他又不敢明著來——這件事牽扯毛仁鳳、牽扯鄭耀先、牽扯張安平,他要是從中上下其手,一旦被發現,就是一個天大的雷。
畢竟,他是保密局的局長!
所以他只是答應會想辦法。
可沒想到最后召集的人竟然是毛仁鳳,而且還拉著鄭耀先一道來了——這即便爆雷,那也是鄭耀先和毛仁鳳的鍋。
他鄭耀全,只不過是被蒙蔽罷了。
嘖嘖,著實令人舒坦!
小會議室中,張安平正在翻看河南站提交的66師嘩變調查報告。
在這份調查報告中,鍋基本上全都甩到了地下黨身上,就連差點吃掉13旅的伏擊戰,也成了地下黨快速收編了185旅后的手筆。
事實的確是如此!
但在毛仁鳳、鄭耀全的眼中,其實這里面基本沒有地下黨的痕跡,純粹就是趙啟元作死。
張安平不知道嗎?
開玩笑,這本就是他在幕后主導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過,他現在“不知道”也合情合理。
第一,河南站是鄭耀先的地盤,66師屯駐蘭封,他沒可能越過鄭耀先率先掌握到情況;
第二,他之所以在之前獲取到66師的情報,是因為派出了秘密調查組,但亮劍之后,秘密調查組被66師隔離,他收不到消息同樣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此時此刻的他,才認認真真的看著鄭耀先出具的嘩變報告。
“共黨!共黨!”
張安平帶著怒意將調查報告摔到桌上,陰沉著臉說:
“接下來,我希望對整個國軍中的高級參謀組、督查室、聯絡參謀展開大規模的調查!”
“66師的悲劇,不能再次上演!”
毛仁鳳問道:“張副局長親自負責嗎?”
這一聲反問讓張安平頓時語塞,鄭耀先輕笑一聲后,主動請纓:
“局座,我請求退出調查組,負責國軍內保密局機構的整訓工作。”
在鄭耀全沒有任職保密局局長之前,張安平和毛仁鳳聯手瓜分了整編后的保密局,鄭耀先被死死的摁在河南一地,并未在整編中吃到蛋糕。
國軍中的保密局機構,依舊延續了二人的權力分配法則。
而現在,鄭耀先明顯是要借助這個機會,將自己的爪子伸進這一套機構之中。
面對鄭耀先伸來的爪子,毛仁鳳出乎意料的表態:“我同意!”
張安平目露疑惑之色,明顯是對毛仁鳳的贊同態度感到吃驚,但隨后他想了想,也道:
“我也同意。”
張安平的同意不出三人預料,他現在正處在蛇吞象的尷尬境地,在自己沒法負責的情況下,引入第三方勢力,總比讓毛仁鳳負責的好。
“行,那就這樣吧——安平啊,”鄭耀全溫和的說:“這一次66師的嘩變,弄得我們保密局臉上無光,我這個局長出去都矮人一頭,你現在還負責著四個拘押營的審查工作,這方面絕對不能再出意外了!”
張安平鄭重的表態:
“我會注意的——其實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黨國的忠誠之士,這一點毋庸置疑。”
“只有一小部分人在集訓大隊的時候受到了共黨的蠱惑。”
“我相信他們對黨國的忠誠。”
鄭耀全將桌上的調查報告拿了起來:“那就散會,我去侍從室將這份報告交上去。”
散會后,鄭耀全去了侍從室,張安平則緊急奔赴機場前往武漢。
就在張安平的專車離開保密局的時候,毛仁鳳來到了鄭耀先的辦公室,跟鄭耀先在窗戶前站成一排,凝視著院子里離開的專車。
毛仁鳳若有所思道:“聽說徐百川跟著他一道來的南京?”
“嗯,不過人一直在機場。”
“倒是講義氣。”毛仁鳳輕笑一聲后,衷心的說道:“老七啊,這一次哥哥我能渡過難關,可多虧了你啊!”
鄭耀先頗為自得的道:
“老毛你這一次要不是大出血,我可不樂意這么干呢!”
自得是他演出來的,但得意之情,卻是真的!!!
老毛啊老毛,你想不到安平就是要讓你故意掩飾吧?
這么大的一個把柄,你以為只是落到了鄭耀全的手上嗎?
不,還落到了張安平手上——當他需要的時候,這個把柄,足夠讓你毛仁鳳完犢子了!
毛仁鳳大笑道:“哈哈,能換來老七的援手,出再多的血我也樂意——有件事我得麻煩下老七。”
鄭耀先眉頭一挑:“哦?老毛你說,不過要是不好做的事,你是知道我的,沒點好處,我可不愿意干!”
毛仁鳳嘆息一聲,無奈道:
“說起來還是家門不幸……”
他將事情娓娓道來。
張安平在去機場前,臨時回了一趟家里——去拿早就準備好的行李。
拿行李的時候,做不舍狀抱住了張安平的曾墨怡在他耳邊輕聲說:
“家里傳來消息,185旅那邊已經收尾了,冀魯豫蘇區已經派兵前去接應。”
185旅起義的內幕大部分就像鄭耀先向鄭耀全匯報的那樣,但關鍵信息卻不對。
因為有人在趙啟元秘密策劃556團嘩變的時候,秘密聯絡了556團和554團,將趙啟元的狼子野心進行了揭露。
趙啟元之所以要用556團嘩變,是因為554團是真的被他欺負狠了,他擔心弄巧成拙。
所以選擇用556團作為嘩變對象,被欺負了這么久的554團,鐵定是沒戰斗力的,等他用13旅收尾后,就可以重建兩個團,到時候精銳人數均分,空餉的窟窿輕而易舉的填上。
可556團這么一來也落不得好下場,556團被蒙在鼓里的軍官們得知了真相后,一方面被趙啟元的惡心手段氣壞了,一方面算是對國軍徹底的死心了。
正所謂投共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他們一合計,索性打趙啟元一個措手不及好出一口惡氣!
趙啟元以為一切盡在自己掌握,結果卻是千里送人頭,好懸沒被怨恨他的185旅給活捉。
185旅伏擊“平叛”的13旅,算是也跟過去做了徹底的切割,接下來就是跟著冀魯豫蘇區派來的接應部隊撤離。
185旅的起義,不僅讓整編66師成為了笑話,也讓國軍意欲殲滅冀魯豫野戰軍的作戰計劃徹底的擱置——因為在同一時間,冀魯豫野戰軍主力,以3500人的傷亡為代價,殲滅了整編第三師等部近兩萬人,粉碎了國軍針對冀魯豫的鉗形攻勢!
前腳被剛剛被粉碎的鉗形攻勢,后腳就是后院起火,國軍想打都不成,只能放棄針對冀魯豫蘇區的作戰行動。
歪打正著的張安平露出微笑,輕聲在曾墨怡耳邊說:
“以后,要叫解放區!”
“我們的軍隊,以后叫解放軍!”
因為就在之前,張安平收到情報,解放日報在社論中首次用上了“人民解放軍”這個稱號!
以后,蘇區就是解放區了。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個解放區很快就會連起來,這也意味著國民政府統治崩盤的快速來臨!
曾墨怡輕聲念叨:
“解放軍……”
這一刻,她的眼中全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