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口城,美二師指揮部 “報告!緊急軍情!”
此時,一個穿著美軍制服、滿身塵土、氣喘吁吁的作戰參謀跑進來喊道。
剎那間,指揮部內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這名幾乎站立不穩的參謀身上。
這名參謀的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因為急促的奔跑而帶著嘶啞道:“將軍!元、元通里……失守!
駐守該地的韓軍第三師……被……被全殲!”
話音落下,指揮所內仿佛被瞬間抽成了真空,空氣凝固了。
所有參謀、副官、各級軍官的表情瞬間僵住,震驚、懷疑的情緒彌漫開來。
坐在巨大指揮桌首位的凱澤少將師長聞聽此言,握著鉛筆的右手猛地一頓,鉛筆芯在地圖紙上戳出一個洞。
他緩緩地抬起頭,憤怒的罵道:
“元通里失守且韓三師被全殲?
這才多少時間!?
據我所知,樸成煥那個自大的蠢貨手里握著一個整編師!
一萬三千多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一萬三千人!
就算那是他媽的一萬三千頭豬!
讓中國人放開手腳去抓,他們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給我抓干凈!
這他媽的是什么速度?!”
凱澤的憤怒如同引信,瞬間點燃了指揮所內所有美軍高級軍官壓抑已久的驚愕與同樣強烈的窩火。
參謀長威廉·福勒上校臉色漲得通紅,猛地推開身后的椅子站起來,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道:
“恥辱!絕對的奇恥大辱!
韓軍這種廢物部隊,簡直比豬還要不如!
豬被驅趕的時候至少還會四處亂竄給抓捕制造點麻煩!
他們呢?!
難道都在陣地上立正站好排隊等著中國人來砍頭嗎?!
他媽的可笑至極!”
副師長道格拉斯準將的咆哮緊跟著響起,他幾乎是跳著腳在怒罵道:“一群毫無價值的懦夫!
我們提供了最好的訓練顧問!
撥付了大量的武器彈藥!
這幫人把美利堅的軍援都塞進自己口袋了嗎?
他們在陣地后面挖戰壕是為了逃跑的時候更快嗎?!
看看這戰斗力!
說他們是軍人都是對軍人的侮辱!”
“該死的韓國黃皮猴子!”
“他們應該被送上軍事法庭!不,直接吊死!”
憤怒的咒罵聲如同滾燙的油鍋里落進了水珠,在指揮所內激烈地爆開。
一個韓軍整編師,一個在理論上應當能夠阻擋中國軍隊猛烈沖擊數個晝夜的堅固據點,竟然如此短的時間內被徹底抹去!
這不僅意味著重要的交通樞紐失陷,更意味著整個聯合國軍防線左翼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冒著血的豁口!
楊口城的東翼屏障,就這樣沒有了!
就在這近乎失控的咒罵和憤怒宣泄中,一個站在角落里的年輕參謀向前挪了半步,低聲問道:
“將軍們打擾一下,我有個問題很重要……
殲滅韓三師的會不會是那個中國的‘鋼七總隊’?”
“鋼七總隊”四個字像一道無形的強效冰凍咒語,瞬間席卷了整個指揮所。
剛剛還喧囂的、沸騰的憤怒咒罵聲,在剎那間戛然而止。
眾人都想到了前不久的十萬聯合國軍大圍剿!
鋼七總隊從漢江到平澤連克數城,最后在絕對劣勢下硬生生啃下了平澤港。
然后在麥克阿瑟龐大的主力艦隊眼皮底下,由中國海軍接應,乘坐鋼鐵戰艦沖破了重重封鎖,揚長而去!
那名匯報的美軍參謀聞言,低聲說道:
“是的,已經確認是他們的旗幟還有作戰手法都沒錯,應該就是中國鋼七總隊!
他們在殲滅韓三師后,幾乎沒有停頓,正以最高戰斗狀態直線撲向富平里方向!”
“富平里?!”
美二師副師長連忙撲到了巨大的作戰地圖前,手指急速地在地圖上劃過一道線——從元通里直指富平里。
“富平里?!
那是我們師最近、最便捷的后勤生命線和撤退通道!
若是富平里沒了,后勤車隊就只能從那里送,我們撤退也只能走章木里方向的道路了。
看看章木里那條該死的繞行路線有多遠!道路有多狹窄!有多崎嶇!
我們的主戰坦克!自行火炮!重載卡車!在這條爛路上一天能走幾公里?
一旦那里發生堵塞或者遭到破壞,就是滅頂之災!
所有重裝備都得被當成廢鐵扔在路邊!
我們每天需要多少彈藥?多少油料?多少食品藥品?
通過章木里那條破路能送過來多少?幾天才能送一次?
難道讓我的士兵餓著肚子,開著沒油沒炮彈的坦克去阻擊鋼鐵洪流嗎?!
丟了富平里,我們整個師就等于被掐住了脖子吊在半空!
再強大的火力也會耗盡,然后任人宰割!”
凱澤攥緊拳頭,看著作戰地圖說道。
美軍后勤長聞言,臉瞬間變得煞白,美軍運輸隊長額頭的冷汗也快速冒出。
沒了富平里,美二師賴以生存的機動性和后勤保障將徹底崩塌,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美二師參謀長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迅速調整呼吸鎮定的說道:
“將軍!請您冷靜!
富平里現在有我們的駐軍!
我們在那里部署了一個強大的混編團。
由我們師派出的精銳美軍營負責核心陣地防衛,一個滿編英軍營駐守外圍要點,還有一支戰斗力強悍的法軍營作為預備隊和側翼屏障!
這是一個加強的步兵團級戰斗隊,擁有超過六千名士兵!
他們訓練有素,經驗豐富!
軍官全是經歷過北非、西西里、諾曼底的資深老兵!
裝備更是無可挑剔——最新式的M1加蘭德步槍、BAR自動步槍、重機槍、60mm與81mm迫擊炮和105mm榴彈炮俱全。
還加強了數輛謝爾曼坦克,防御工事加固了至少三層反坦克壕、密集的鐵絲網、雷區和火力支撐點!
韓三師那種由綿羊和老鼠組成的烏合之眾,怎么能和我們正規的聯合國軍王牌部隊相提并論?
鋼七總隊再強,沒有重炮群長時間轟擊,沒有裝甲部隊不計代價的反復沖擊,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啃下這樣一塊堅固防御的鋼鐵堡壘!
韓三師在元通里的崩潰是多種因素的集合,不代表富平里的防線也會如此脆弱!”
美二師參謀長的分析條理清晰,試圖重新建立起眾人對現有防御體系的信心。
他的話也讓幾名原本惶惶不安的美軍軍官稍稍挺直了腰板。
然而,美二師副師長的臉色卻絲毫不見緩和,而是語氣急促而焦慮道:
“若是一般的中國軍隊肯定沒問題,可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什么怪物!?
是中國鋼七總隊!是那個伍萬里!
元通里的教訓還不夠慘痛嗎?
韓三師的所謂‘鐵壁’防御,在鋼七總隊的沖擊下堅持了多久?
最終那么快就在鋼七總隊絕對的速度和毀滅性的攻擊面前土崩瓦解了!
韓三師再弱,依托工事抵抗普通中國軍隊十幾個小時甚至幾天應該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鋼七總隊做到了什么?
閃電突破!
迅速分割!
然后干凈利落的殲滅!
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撕裂防線和高速殲滅!
你剛才說的富平里的防御,兵力分散在三個相對獨立、缺乏足夠縱深呼應的區塊。
美軍營在鎮內核心,英軍營在外圍第一道防線,法軍營是預備隊。
這樣的部署,表面看是梯次防御,但在鋼七總隊那種集中裝甲集群、配屬精銳突擊隊、打穿一點的雷霆攻勢面前,恰恰是最容易被突破的!
一旦被他們在某一處,特別是英軍營或者法軍營的防線上迅速撕開一個口子,里面的東西就會被高速卷入的鋼刀瞬間攪碎!
那時候,別說六千精銳,就是六萬頭豬擠在一起,也會在恐慌和指揮混亂中被他們的裝甲部隊來回碾壓!
被動防御等他們來攻?
那是在重蹈韓三師的覆轍!
我們必須變!
必須主動去……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延緩他們直沖富平里的速度!”
美二師副師長的話擲地有聲,直指富平里防御部署可能的巨大漏洞和戰術上的保守性。
美二師參謀長聞言,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立刻反駁道:
“分兵?!
在兵力不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分兵伏擊一支戰斗力遠超預期的、擁有高速機動能力的敵軍?!
這太冒險了!
歷史上多少慘痛教訓告訴我們,對付強悍的突擊集群,集中力量固守堅城才是更穩妥的辦法!
分散力量搞什么伏擊阻擊,一旦被發現或者伏擊失敗,伏擊部隊自身就會被吃掉!
還可能暴露富平里的側翼,加速其崩潰!
我們的任務是守住富平里!
保證我們的生命線!
而不是在公路上主動尋找鋼七總隊的主力決戰!
集中防御,才是對我們現有力量最優化的配置!”
兩位將軍的觀點針鋒相對,一個主張憑借堅固工事和集中力量堅守待援,穩字當頭。
一個強調面對鋼七總隊這樣的特殊對手,必須主動出擊延緩其鋒芒,否則被動防御難逃厄運。
指揮所內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參謀官們大氣不敢出,目光在兩位將軍之間來回逡巡。
就在這時,凱澤少將的視線定格在地圖上那條連接元通里與富平里的主要公路富平公路上。
他的手指順著公路的彎曲軌跡移動,最終停在了距離富平里大約十五公里外的一段極其險要的山谷地形區域。
“夠了!
面對鋼七總隊,被動防守,特別是在我們的防線尚有被他們快速突破風險的情況下,是愚蠢的。
但我們伏擊的目的,不是打贏一場漂亮的伏擊戰,更不是幻想能吃掉或者重創鋼七總隊!
那種勝利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一。
我們要的,是時間!
是每一個小時,甚至每一分鐘!
立刻使用最高加密等級向富平里英軍營指揮官,貝克漢姆中校發電令!
電文內容:命令貝克漢姆中校,即刻率其所轄英軍皇家營所有人員、裝備全速前出!
前往富平公路里程第三段路標區!坐標:XXXX,YYYY!
以最快速度搶占此區域所有有利地形!
不惜代價構筑縱深梯次伏擊/阻擊陣地!任務是——遲滯!阻擊!糾纏!拖延!
記住!目標明確:不是殲滅!不是擊潰!
是遲滯!是利用地形最大限度消耗敵人的時間!是給富平里的防守加固爭取時間!
必須給我把鋼七總隊拖在那里最少二十四小時!
這是死命令!明白嗎?!”
“將軍!英軍……”
美二師參謀長聞言,還想做最后的爭取。
畢竟讓盟軍部隊去執行如此危險、犧牲巨大的拖延任務,后果和影響難以預料。
“現在!執行!發電報!”
凱澤少將師長厲聲打斷了他,那眼神里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是!將軍!”
美二師參謀長深吸一口氣,連忙應下道 凱澤想了想,接著轉向他的副官和另一名負責聯絡法軍的參謀道:
“同時致電富平里法軍營指揮官齊達內中校:法軍營任務變更!
法軍營全體人員立即撤入富平里核心防御圈外圍區域!
我不管他們用什么方法!立即動用所有儲備的工事材料加固!再加固!
我要在十二小時內看到!外圍反坦克壕溝深度在原基礎上增加一倍!
火力據點密度增加百分之百!
所有預設火力點必須擁有全方位掩護!
每個關鍵點都要有備用支撐點!所有路障、鐵絲網、雷區密度增加到原計劃三倍!
讓他們給我玩命地挖!玩命地建!
富平里外圍防線,必須變成鐵桶!
聽清楚了嗎?”
“是!將軍!明白!即刻傳令!”
參謀官大聲應下道。。
凱澤皺眉看了看作戰地圖,最后看向他的師屬作戰參謀道:
“致電富平里美軍營指揮官泰勒少校,命令泰勒少校所屬美軍營,堅守富平里內部核心陣地!
按最高等級巷戰、堡壘攻防戰標準準備!
彈藥、急救物資雙倍配發!檢查所有火力點!
特別是暗堡!做好與敵人逐屋爭奪、每一道墻每一棟樓拼到底的準備!
他們,將是富平里最后的一道鐵閘!
沒有我的命令,一步不許后退!
整個混編團必須在富平里一帶拖住中國鋼七總隊三到五天,這是死命令!”
美軍作戰參謀當即應下,并急匆匆的前去傳達起了命令。
富平公路北側,代號“鷹巢”的狹窄山谷地帶。
“快!該死的!土層凍得太硬了!把爆破筒拿來!我需要至少能擋住迫擊炮彈的深度!”
一名英軍大胡子上士在坡頂焦急地咆哮著,他面前的散兵坑進展緩慢。
幾個英軍新兵吃力地拖著一個裝著炸藥的箱子,踉蹌走來。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未盡的塵土味、人體汗液的酸餿味,以及一種更深的、名為恐慌的東西。
貝克漢姆中校能看到一些士兵挖掘動作下的僵硬,眼神交流時的閃爍,還有在搬運彈藥箱時的麻木。
鋼七總隊和伍萬里的名字,早已順著風在陣地每一個角落的低語中散播開來,重重地壓在每個英軍士兵的心頭。
元通里不到一小時化作煉獄的景象,韓三師全軍的覆滅,都成了這些英軍士兵眼前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們害怕的不是戰場,而是面對一支被傳得如同神魔般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對手。
貝克漢姆停在了一處架設著布倫輕機槍的掩體旁。
機槍主射手是個紅頭發的蘇格蘭小伙子,看起來不到二十歲,正反復用袖口擦拭著光可鑒人的槍管。
英軍副射手正小心翼翼地將帆布彈帶平整地展開在沙袋上。
“小伙子,機槍指向谷口那個大彎道,視野能覆蓋多長距離?”
貝克漢姆中校的聲音盡力壓平,保持著軍官應有的威嚴道。
那名英軍紅發士兵猛地挺直身體,差點把布倫機槍碰倒,聲音緊張得有點變調道:
“報告中校,理論射界能覆蓋大約四百碼的直道。
但是那個彎道有死角,而且如果殺過來的中國軍隊有坦克就…………”
貝克漢姆打斷他,拍了拍他略顯瘦削的肩膀說道:“中國軍隊有坦克不是你的問題,士兵。
守住你的位置,確保火力連貫。”
正當貝克漢姆說完準備走向下一個檢查點時,一名身材瘦長的英軍上尉參謀踩著碎石小跑過來喊道:
“中校!急電!
凱澤將軍親自簽發的,命令!
要求我們英軍加強營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在鷹巢山谷阻擊并遲滯中國鋼七總隊的進攻行動至少二十四小時!
確保富平里核心防御圈加固完成。
將軍說這是死命令,必須完成!”
參謀的聲音不小,在相對嘈雜的背景中依然清晰。
臨近幾個掩體正在作業的英軍士兵動作明顯一滯,幾把工兵鏟懸停在半空,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貝克漢姆展開電文,那熟悉的官方措辭、冰冷刻板的時限要求,還有那個極其刺眼的24小時“扎”進他的眼睛。
一股壓抑許久、混雜著憤怒、屈辱和對部下絕望處境的深切擔憂的熾熱血氣猛地沖上頭頂!
周圍英軍士兵們投射過來的無助眼神,仿佛重錘狠狠砸在他胸口。
那份代表著凱澤少將鐵一般意志的命令,被貝克漢姆狠狠撕碎!
一下、兩下、三下……電報紙在他指掌間迅速變成一堆碎紙片!
紙屑如雪花般從貝克漢姆指縫中飄落,被凜冽的山風卷起,打著旋地四散飛舞。
“該死的二十四小時!該死的凱澤將軍!
這個美國佬!
他這是要榨干我們的血!
是要讓我們整個英軍營…不!
是整個大不列顛在遠東的一支寶貴血脈,在這座該死的山谷里流干最后一滴血!
為了掩護他那些縮在碉堡里的美國兵?!
讓他見鬼去吧!這種蠢豬的命令……”
貝克漢姆中校憤怒的吼道。
英軍參謀上尉和周圍幾名聞聲湊近的士官們被貝克漢姆這突如其來的雷霆震怒驚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英軍參謀張了張嘴,想提醒凱澤將軍畢竟是上級,但看著貝克漢姆那雙快要噴出火的藍眼睛,又把話咽了回去。
整個山谷似乎瞬間都安靜了下來,遠處的鐵鍬聲也停止了。
無數雙眼睛從散兵坑、掩體后方、甚至山坡上的巖石縫隙里投射過來,聚焦在貝克漢姆身上。
沉默只持續了不到三秒。
一名英軍老兵,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泥污問道:“長官,我們真的要在這里死守一整天嗎?
整整二十四個小時面對鋼七總隊?”
這句話就像引信,瞬間點燃了無數英軍士兵心中壓抑的恐懼和困惑。
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計,目光灼灼地看向貝克漢姆中校。
那些目光里有迷惘,有恐懼,有深切的憂慮,甚至有一絲認命的麻木。
“二十四小時?
聽著,士兵們!
我向上帝起誓,我貝克漢姆,絕不做那種為了迎合一個坐在暖房里發號施令、對前線將士毫無理解的將軍,而葬送我營全部優秀士兵的蠢事!
每一個你們!
都是大英帝國的寶貴財富!
是女王陛下的忠勇戰士!
十二小時!
我只要求你們在這里,和我一起,堅守十二個小時!
從敵人發起進攻開始計時!
我向上帝發誓,只要十二個小時!
這是極限!
十二小時一到,不論戰況如何,我們就組織有序撤退!
向富平里核心陣地收縮!保存實力!
記住,士兵們,保存實力是為了在日后給敵人更致命的一擊!
不是為了在一場毫無勝算的消耗戰中變成一堆冰冷的名字!
我們得為這個營!
為每一位相信我、跟隨我走到今天的兄弟們…留點種子!
活下去的種子!”
貝克漢姆中校的聲音并不算特別高亢,但卻清晰無誤地傳遞給了每一個在場的英軍士兵。
尤其是那句“留點種子”,狠狠擊中了很多老兵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渴望——活下去!
那個剛才提問的英軍老兵眼眶有些發紅,他狠狠抹了下鼻子,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道:“您真是個好長官!
您說得對,十二小時拼了命也要守住!
然后我們得活下來!
您真是個愛護士兵的好長官啊!”
“對!中校最愛護士兵了!”
“跟著這樣的長官打仗,死了也值!但能活著更好!”
“十二個小時!頂住!到時候我們掩護您先撤,長官!”
“沒錯!撤退的時候我們營部直屬連一定護在您兩側,絕不讓敵人傷著您!”
“中校放心!只要您撤,我們就是斷后的最后一顆子彈!”
英軍士兵們的情緒瞬間被點燃了!
原本死氣沉沉的陣地上爆發出一陣不算響亮但絕對真誠的應和。
那份命令帶來的死亡壓迫似乎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種混雜著感恩、認同的暖流開始在一些英軍士兵胸中涌動。
他們看向貝克漢姆的眼神里多了深深的敬重和依賴。
不少英軍士兵甚至開始主動向貝克漢姆所處的山坡高地聚攏過來,想更近地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
看著因為自己一句承諾而重新燃起一點點希望光芒的士兵,貝克漢姆中校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等喧嘩稍稍平息,他才用一種帶著某種悲涼自嘲的語氣開口,目光緩緩掃過那些年輕或不再年輕的士兵臉龐道:
“看來你們所有人都認定了,我們和那個鋼七總隊交手真的是贏不了?”
這個直白而尖銳的問題如同一盆冰水,剛剛被點燃的那點熱血瞬間冷卻了大半。
英軍士兵們臉上的激動和希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無奈和沉重。
甚至有人低下了頭,不敢看貝克漢姆的眼睛。
山谷陷入了一片死寂,構筑陣地的嘈雜聲徹底消失了。
那些臉龐上寫滿了真實的想法——對面,是讓韓三師在一小時內灰飛煙滅的魔頭!
是在元通里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的鐵甲洪流!
是讓美國人凱澤少將都震驚暴跳、被李奇微視為心腹大患的存在!
他們這些倉促集結、工事尚未穩固的英軍營,裝備雖有坦克炮但數量稀少,真能擋住對方裝甲群的第一輪猛沖嗎?
想想元通里韓軍核心陣地的下場…那也是一條由鮮血和殘肢鋪就的漫漫長路!
沒有人敢說“能贏”,甚至連“能守住十二小時”的勇氣都顯得蒼白無力。
巨大的實力差距和沉重的絕望感彌漫了整個山谷陣地,壓在每個人心頭,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布倫機槍冰冷的槍管、6磅反坦克炮孤零零的炮口,在壓抑的氣氛中仿佛都在發出無聲的嘆息。
貝克漢姆中校并沒有動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舞道:
“士兵們!抬起頭來!看著我!
不錯!鋼七總隊很厲害!
伍萬里很可怕!
他們是中國軍隊最鋒利的尖刀!
但是我們大英皇家陸軍,也并非沒有王炸在手!
我之前已經向上面發了最緊急的作戰支援請求!
剛剛得到最高優先級的回復,上級將調撥五十架戰機的空中支援!
這些戰機將在鋼鐵七總隊展開隊形對我們進攻的第一時間,就把他們的坦克炸成一堆堆的廢鐵!”
“我的老天!”
“五十架…五十架飛機!”
“空襲!中國坦克來了也是靶子!”
“這下有救了!”
貝克漢姆擲地有聲的消息瞬間引爆了山谷!
死寂被狂潮般的驚嘆、議論、充滿劫后余生般的慶幸和迅速升溫的激動所取代!
五十架戰機!
那幾乎是能在天空形成黑云的恐怖力量!
鋼七總隊的坦克群再厲害,難道還能頂住從天而降的集束炸彈和高爆火箭彈的飽和攻擊?
裝甲部隊一旦失去空中掩護暴露在敵方飛機下方,就是活靶子!
貝克漢姆捕捉到了士兵們眼眸中那道從死灰到驟然燃起的明亮亮色,明白時機已到!
貝克漢姆中校猛地拔出了腰間的威伯利左輪手槍,仿佛舉著一支無形的旌旗的大聲喊道:
“士兵們!
看看你們的周圍!
這片山谷不是死地!
這里將是你們締造榮譽的起點!
看看腳下,想想你們身上的這身制服,它代表著什么?!
它代表著傳承自克倫威爾時代的不朽英魂!
代表著在馬耳他島上浴血抗敵的頑強精神!
代表著在滑鐵盧擊潰不可一世的法蘭西皇帝的光輝榮耀!
一起唱響擲彈兵進行曲加快構筑工事,準備迎接我們的榮譽之戰!”
說到這里,貝克漢姆帶頭吼出了那首讓每一個英軍士兵血液沸騰的、象征不屈與勇氣的開篇:
(有些談論亞歷山大,有些談論赫拉克勒斯!)”
第一個詞剛出口,那些被激動和使命感包裹的老兵們立刻本能地昂起了頭,帶著濃重的倫敦腔、蘇格蘭調、威爾士口音,嘶啞卻雄渾地齊聲應和道:
“OfHectorandLysander,andsuchgreatnamesasthese!”(赫克托耳與來山得,以及諸如此類的偉大名字!)
旋律仿佛掙脫了空氣的枷鎖,瞬間在狹窄冰冷的“鷹巢”山谷中回蕩開來。
聲音起初參差不齊,卻充滿了力量感。
第二句響起時,更多士兵加入了合唱道:“Butofalltheworld'sbraveheroes,there'snonethatcapare!
(但全世界所有勇敢的英豪,無一能與他們相比!)”
歌詞的力量和熟悉的旋律如同解開封印的咒語,點燃了士兵們胸膛里最后的熱血。
那份因為巨大恐懼而瀕臨熄滅的軍人之魂,在“空中鐵拳”的許諾和這首代表榮耀與犧牲的古老軍歌共同激蕩下,熾熱地燃燒起來!
“Withatow,row,row,row,row,row,totheBritishGrenadiers!(啵,啵,啵,啵,啵,致不列顛的擲彈兵們!)”
當這標志性的副歌如浪潮般席卷整個山谷時,山谷沸騰了!
歌聲就是命令!
歌聲就是動力!
英軍大胡子上士一腳踹開剛剛還在抱怨的凍土塊道:“爆破筒!拿更多的爆破筒來!工兵!給我把這該死的巖層炸開!”
鐵鍬揮舞的速度驟然加快,鏟刃刮擦凍土的刺耳噪音幾乎被淹沒在雄壯的歌聲里。
沙袋不再是沉重負擔,士兵們奔跑著傳遞,在防線前壘砌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提升。
布倫機槍位旁,紅頭發的蘇格蘭小伙子和副射手奮力將沉重彈藥箱推進掩體深處,兩人一邊干活一邊嘶吼著歌詞,臉上重新燃起年輕的瘋狂。
幾個負責架設6磅反坦克炮的炮兵,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在歌聲中喊著號子將火炮推向剛挖好的炮位,炮管直指山谷入口的致命彎道。
(每當我們受命去沖過柵欄高墻!)”
(我們的長官引著導火索前行,我們則手持手榴彈!)”
歌聲高昂而悲壯,每一個音符都包裹著凍土下迸發的土石碎片、沙袋揚起的粉塵、還有英軍士兵們布滿血絲卻不再退縮的眼神。
這一幕,也被伍萬里的天眼地圖所捕捉道。
看到這些熱血澎湃的英軍,正坐在吉普車上的伍萬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萬里,怎么看這些整理的情報和偵查信息還能笑出來,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嗎?”
劉漢青見伍萬里心情不錯,當即問道。
“沒什么,給我發電給志司,申請一百架戰機出動。
一個小時后要抵達(XXX,XXX)坐標區域轟炸,轟炸前可能還有空戰,多帶點戰斗機。”
伍萬里笑了笑,說道。
“萬里,你又推測出來了?”
劉漢青根據坐標看向伍萬里所指向的位置,略帶驚訝的說道。
“去往富平里的道路上,就這里最適合伏擊了。
就算是你也會擔憂伏擊,只是沒我那么肯定的敢出動戰機群罷了。
一個小時后正是我們快要抵達的時間,讓空軍幫我們把敵軍的伏擊陣地和地雷陣炸一炸開路就好走多了。”
伍萬里想了想,說道。
“這……確實是!
不過這些敵軍對于我們鋼七總隊來說都不是什么大問題,主要還是補給方面的難題。
李云龍軍長發電說后勤沒辦法保證我們的足量補給供應,需要我們自己想辦法。
其實也理解,何止是我們,估計連李云龍孔捷丁偉首長他們的部隊補給都難。
要是咱們也像美軍那樣有那么多補給點和補給輸送就好了。”
劉漢青嘆了口氣,說道。
“后勤難題,這是困擾志愿軍良久的難題了……”
伍萬里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
檢測到宿主面臨難題,系統選擇開啟選擇一:配合空軍,以裝甲部隊為尖刀,擊潰伏擊的敵軍,并閃擊快速攻克富平里 獎勵:裝甲專家buff(裝甲速度+5,裝甲部隊攻擊+10)
選擇二:配合空軍擊潰伏擊的敵軍,拿下富平里外圍陣地后建立戰犯營式圍困,將富平里外圍打造成空投補給點!
獎勵1:后勤專家buff(補給消耗速度10%)
獎勵2:幸運專項buff(美軍后勤空投投歪概率變為35)
注意:雖選擇后獎勵直接發放,但若是不完成選擇,系統將死機!
此時,系統提示音忽然在伍萬里腦海中響起。
伍萬里聞言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后狂喜。
作為鋼絲老玩家,他經常圍這種戰犯營,把敵軍的兵餓一餓再打,或者干脆用來刷陸軍經驗怕打死了。
可現在圍戰犯營配合這個美軍空投投歪概率的35,相當于可以把敵軍當成補給點了啊!
這可不止一個富平里能用,其他戰場說不定也能用!
至于后勤專家的buff,直接減少消耗,就不用多解釋了。
想到這里,伍萬里果斷要了選擇二!
宿主選擇成功,選擇獎勵已發放!
此時,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咦,奇怪了,感覺車輛和坦克的引擎噪音怎么好像忽然小了很多。
我記得我們這批燃油純度不高,燃燒不夠充分,應該噪音一直比較大才對。”
劉漢青感受到周圍噪音的變化,疑惑道。
“系統減少10%的消耗速度buff,原來是通過提升補給利用率啊……
不錯,比虛空工廠和火星兵合理多了。”
伍萬里見狀,在心中喃喃道。
“萬里,要不要檢測一下坦克和車輛是不是出什么故障問題了?”
劉漢青看了看伍萬里問道。
“不必,噪音這些都是小事!
告訴全軍,加快速度,務必和空軍抵達的時間一致,配合空軍發動進攻,快速掃除伏擊的敵軍再閃擊富平里!
漢青,我們也不待吉普車了,繼續上一號坦克,準備開打!”
伍萬里拍了拍劉漢青的肩膀,說道。
“是!!!”
劉漢青聞言,出于本能的信任,當即應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