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
眾人雖然有所猜測，但當寶獅親口確認之時，也難掩心中的震撼。
因為這里的九天，指的并非頭頂之上的九重云霄，而是真正的九個天之概念體。
只不過和病域世界孕育出的低配仿制品的小天道不同，祂們據說是最初天道病變之后一分為九的產物。
或者說，病變之后孕育的怪物。
其中最為知名的便是黃天、蒼天、青天、玄天、昊天，往后則是幽天、梵天、冥天和炎天。
和無形無質的天道不同，祂們切實存在，并且擁有自己的意志，和人類認知中的天道截然不同，有著無上威能。
每一尊，都是偉大仙神，其中的上位五天更是堪比古天尊。
其所在便可扭曲世界化作神國，堪比頂級病域，孕育出的路徑生態輻射萬古。
哪怕是社稷主都無法靠近。
病界有一個傳言，正是因為天道先一步病變，才污染了歷史長河。
但大多數人包括一些古老存在，都沒有見證過真正的天道。
反倒是歷史長河永恒存在。
因此大多數人秉持著懷疑的態度，相比起來，反倒是另一個傳聞流傳更廣。
那就是九天是從某具神秘無上存在的尸骸中孕育而出。
很符合現代中帝尸孕育黑暗動亂，涉及某某禁忌，一不小心就要身上要長紅毛的劇情。
而病界的頂尖強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巨大的污染源。
而且涉及偉大仙神的信息，也會被因果封鎖，貿然探查便會引來災厄。
但這個說法，大多數人這只是將其作為茶余飯后的笑談。
因為能夠孕育出數位古天尊的存在，又得是什么等級的存在？
縱觀現世的所有神話，也就元始天尊、上帝之類的存在能夠符合這條件。
但是，問題來了。
偉大存在死了，都可以沉入舊日，化作古神，在路徑的呼喚下再次復蘇。
只有抹除對方的一切存在痕跡，才有一絲微小概率將其擊殺。
因為幕后黑手的腦海中存在記憶，也可能成為對方復蘇的錨點。
陰的沒邊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偉大仙神都能做到這一步，更別說是更高半級的古天尊了。
就像是財神和元始天尊之間的差距。
至于世界病變的真正原因，估計只有這些站在頂點的存在才清楚了。
想到這里，金剛鹿王好奇道：“殿下，黃天……究竟是什么？”
其余人的目光也集中在寶獅身上。
畢竟關于寶獅的威名，除了其強大的實力，最出名的就是它在偉大仙神的幫助下復蘇，創建尸解王庭。
這一次，究竟是哪位仙神出手了？
寶獅如此追逐太平天國，說不定也是受了背后存在的示意，要找到里面的某樣東西，或者是完成某個任務。
但無論是哪一種，寶獅絕對比他們知道的內幕消息更多。
寶獅淡淡道：“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只不過看著尸解王庭諸多親王好奇的神色，知道自己不說他們也會去探索，于是警告道：
“也不要妄想去探查，因為這背后和古天帝有關。”
古天帝！
話音落下，全場死寂。
能夠冠以天帝之稱的，必然是完成了創建天庭的偉業，號令眾神，劃分三界六道，大道加身，言出法隨。
雖不如古天尊般強大無匹，但也是偉大仙神中最強的幾位。
甚至特定條件下，古天帝在大道加持的情況下，可以抗衡古天尊。
而且，在人們熟知的天庭體系誕生之前，沒有玉皇大帝，也沒有昊天上帝，只有五方天帝。
以及它們蠻荒且恐怖的古天庭。
人族的那幾位先祖，最初也是被稱之為天帝，而且時常有戰爭爆發。
比如炎帝和蚩尤就被黃帝擊敗，奪取了一切。
成為了人神共主。
“黃天難不成是五方五老里的中秧黃……”食骸王忽然想到了某些信息，脫口而出。
然而話還沒說完，身后就傳來低語，如雷鳴轟隆：
“你們在聊什么有趣的話題，不妨加我一個！”
巨大的人形剪影跨越黃昏血肉，這些擇人而噬的恐怖血肉，此刻卻盡數萎靡，似乎感受到了更恐怖的存在，想要裝死混過去。
但卻被那黃昏微光薄紗強行抽取、剝離，融入其中，在頭頂不斷交織，化作一圈殘破的灰燼天使光環，從中衍生出萬千光之觸須。
觸須末端裂開，浮現一個個黃昏天使的面孔，張開了嘴巴，吟唱著詭異的圣歌，不斷匯聚終焉之光。
“塵世凈化！”
轟轟轟！
剎那間，數以百計的黃昏之光呼嘯而出，朝著寶獅分身等人席卷而去。
尼瑪，這BOSS模板還能進化的嗎？
這也太作弊了吧！
黃昏天國是你家開的嗎？
這一刻，食骸王很想問候姜炎祖宗十八代，但心中的恐懼讓它渾身戰栗，骨骼之間不斷打顫，發不出絲毫聲音。
只能眼睜睜看著終焉之光席卷而來，世界一片黃昏，萬物凋零。
籠罩范圍極廣，根本不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至于身后，更是天使之王們組成的幼神心臟，過去也和送死沒區別。
就在它以為要灰飛煙滅之時，身后傳來一聲嘆息。
“莫慌。”
“文殊大智大覺慧劍！”
寶獅分身伸出手，一縷縷青光匯聚，化作一柄近乎透明的長劍，介于虛實之間，如同映照智慧之根。
僅僅是看著它，就能感受到萬千煩惱如同蛆蟲一般在身上蠕動，顯化色享之相，不斷侵蝕自身，吵鬧異常。
在其面前，一切愚鈍無所遁形。
嗡嗡嗡！
劍身輕吟！
令眾人難受不堪，恨不得將自身劈開，斬斷一切煩惱蟲，清洗污濁的皮囊，獲得永恒的清凈。
“文殊菩薩，司掌智慧，駕獅而顯威猛！”
“如今的我，還不至于連投影的一絲慧劍都無法掌控。”
寶獅分身面容因為自身的萬千煩惱絲躁動而扭曲，然而青色的雙目始終保持平靜，猛然低喝，揮動慧劍。
‘般若性空，虛而不實！’
咔嚓一聲。
無盡的黃昏之光瞬間被斬開，并非被強制摧毀，更像是依靠極致的智慧，尋找、解析根基，然后尋找到弱點，一劍兩斷。
斬斷聯系，自然崩解。
“世間一切事物均是由因緣和合而成，本質虛而不實，因而性空。”
寶獅收起慧劍投影，淡然道：“你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也只是假借外力，是為幻有，亦可斬斷。”
它的慧劍可斬萬物，姜炎的力量雖強，但遵循萬物平衡的法則，必然也有對應的代價。
食骸王目光嫉妒地看著這一幕，果然仙神賜予的好東西全被寶獅昧下了。
文殊菩薩，可是三圣之一，比之觀世音也沒遜色多少。
還整日一副為它們好的虛偽模樣，總是說著會迎回諸帝，再造盛世。
都是借口罷了。
如此保護它們，也不可是心善，只是在保護自己的財產和食物罷了。
可惡啊，要是被仙神看上的是它就好了！
嗖嗖嗖！
下一秒，黃昏之光再次席卷而來。
接連斬碎五次，他神色平靜。
十次，面色有些扭曲。
二十次，體內的煩惱絲在慧劍震顫之下，有著病變成色享之相的趨勢。
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要化作自在天魔了。
三十次，寶獅分身也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然而光束卻無窮無盡。
即便是那一向威嚴的青獅頭顱都繃不住了，沉聲道：“你……”
“你什么你，狗屁的超級智慧，跟我的超級力量說去吧！”
姜炎冷笑一聲，繼續凝聚塵世之光。
畢竟如今他鏈接了黃昏神國，大部分消耗都由終焉幼神買單。
小部分雖然對于大多數半步天官而言都能抽空全身，但他不屬于大多數。
畢竟元始劫海最不缺的就是法力。
更別說諸多偉大仙神出手，以及黃昏神國醞釀的大劫，讓法力回復速度翻了十倍不止。
管你什么慧劍斬空性眾生，姜炎根本不靠近，直接火力轟炸。
炸死你們這群龜孫。
尤其是姜炎還吐出了天蟾氣，映照出了所有人的血條。
寶獅分身的血條一騎絕塵，是別人加起來的綜合的十倍不止，橫亙天空。
雖然長的令人絕望，但此刻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扣除。
對于大多數玩家而言，只要能夠看到血條，能夠扣血。
神也殺給你看。
比如現在，姜炎就樂在其中，完全沒準備靠近對方的意思。
他才沒興趣和對方近身肉搏，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對于謹慎的人而言，無傷通關才是最滿意的成就。
一擊不行，那就百擊，千擊。
只要贏了就行了。
血條的持續下降，不僅帶給姜炎滿滿的動力，還讓對手們都充斥著極致的恐慌。
這tm和死亡宣告有什么區別？
“這就是記錄中，姜炎從吞天大魔秘境中得到的天蟾氣傳承嗎，果然如傳說中一樣詭異，而且還未使用那神秘的民脂民膏，若非吞天道人映照天機，估計都不知道一個半步天官竟然能夠創造如此驚世駭俗的能力，諸多王朝都會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寶獅分身皺眉，本來還想故意示弱引誘對方靠近，以絕招將其擊潰。
但沒想到姜炎掌握著特殊能力，能夠映照出他們的身體狀態。
計劃還未開始，就胎死腹中。
等等，胎死……
寶獅青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輝，忽然想到了破局之法。
它再次斬出慧劍，粉碎了席卷而來的塵世之光，然后，一劍斬下。
然而這一次的目標卻并非姜炎，而是身后！
‘慧劍斬空！’
原本還在心中暗戳戳罵寶獅的食骸王嚇得一哆嗦，還以為是自己的心聲被照出，嚇得連忙求饒：
“饒過……”
然而劍光從它骷髏腦袋上飛過，朝著天使之王的心臟席卷而去，讓食骸王迅速改口：“饒過姜炎是不可能的，寶獅殿下威武。”
前踞而后恭，令其余親王目光鄙夷。
寶獅目光平靜，但眼底卻藏著一絲失望。
沒有了它，尸解王庭真的還能維系下去嗎？
咔咔咔！
心念流轉不過瞬息，慧劍在靠近幼神心臟的四周瞬間崩解。
作為幼神的心臟，而且本身還是由一尊尊強大的天使之王構成，自身即是災厄。
而這，恰好符合寶獅的心意。
“散！”
慧劍之中，萬千慧絲擴散開來，穿透了黃昏光輝屏障，融入了幼神心臟之中。
這巨大的心臟劇烈跳動，整個黃昏天國開始劇烈震顫。
凝聚在姜炎身前的塵世之光崩解，連帶著身上的微光剪影開始如馬賽克般閃爍，迅速崩解。
呼吸之間，便回歸了人形態。
甚至連寶獅分身在內的諸多病域生靈也被抽取自身的黃昏天使病變，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這是……”
姜炎抬起頭，能夠感受到這并非時光倒流，而是黃昏天國陷入了極致的混亂之中。
無盡的劫難調轉方向，籠罩自身。
所有的黃昏病變都被牽引，匯聚在一起，如同銀河倒灌，沒入心臟之中。
轟隆隆！
巨大的黃昏肉山開始裂開，一道道巨大的陰影開始浮現，羽翼接連生長，覆蓋世界。
“我……是天使之王……是石達開……我……是誰？”
這是一尊如同巨山的天使之王，身上遍布吟唱詭異圣歌的巨口，從口中長出諸多羽翼，不斷地喃喃自語，聲音震顫虛空。
還有渾身長滿眼睛的天使之王……長滿耳朵的天使之王……長滿手臂的天使之王……
他們外形詭異，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并且精神都處于不正常的狀態。
陷入一種極致的痛苦之中。
而他們的復蘇，直接導致幼神被巨大削弱，再也無法維持和諸多偉大仙神在淺層歷史的布局抗衡，瞬間落入下風。
轟隆隆！
整個黃昏天國開始搖晃，掉落無數血肉碎片。
“好痛……”
“我在哪里？”
“救我，我要窒息了……”
痛苦的哀鳴回蕩在天國之中。
天穹之上，暗紅色的大日愈發暗淡，隨時會熄滅，走向最后的滅亡。
“萬物歸一可沒這么簡單，智慧斬斷一切野蠻。”
寶獅分身目光了然，對此并不意外。
因為剛剛斬出的其并非攻擊，而是文殊菩薩路徑的標志能力——智慧覺悟之力。
幫助眾生斬斷自身煩惱和執念，獲得大覺悟，尋得智慧。
對于蕓蕓眾生而言，都屬于一種正向的增益。
唯獨對黃昏天使而言，是劇毒。
因為它們舍棄了智慧和意識，共用一個進化本能，從而形成了一個整體，用來承載完整的太平路徑。
用這種作弊的方式，孕育出了完美的太平社稷，完成了教化之道。
都只有一個思維，自然不會有紛爭，也沒有欲望，自然萬世太平。
相當于鍛造出了一件近乎完美的仙神兵器。
但有利就有弊，
一旦誕生意志，那些被填充其中的黃昏天使，會開始接受無盡歲月互相吞噬中積累的恐懼和痛苦。
哪怕是古圣都不一定扛得住這心靈攻勢，更別說是曾經只是普通信徒的太平天國黃巾軍。
他們會在瞬間擊潰心靈防線。
而且生命一旦擁有智慧，就會有求生的本能，無論是否故意，都會直接反噬主體。
就像是一個機械內部的齒輪開始生銹，無法流暢運轉，甚至是……
崩壞！
若是平時，終焉幼神能夠以自身的污染將其迅速覆蓋，鎮壓這份異常。
但此刻，它外憂內患，已經分不出更多的力量解決這個麻煩。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隨時會被連鎖反應直接擊潰。
一旦終焉幼神登神失敗，姜炎仰仗的外力也將煙消云散。
之前種種退讓，都不過是和手中魚竿的收放，讓姜炎不斷消耗終焉幼神的力量，使其注意力不會放在自己身上。
如今，到了收網的時刻。
寶獅分身雙目如炬，氣息浩瀚如海，看向了那遠處的年輕人類，淡淡道：
“姜炎，你的死期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