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冬叔”被向后擊飛,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使得樓層都跟著震動了一下。
那邊在應付魔胎阿九看情況不對勁,勉強抽出手,對“冬叔”扔出幾張符箓,噴了一大口鮮血。
“冬叔”猛然從地上躍起,在天花板上一借力,又向陳友撲去。
吸血僵尸擋在了陳友與“冬叔”之間。
沒等李偵說話,陳友向后退出了幾步,快速說道:“把符箓畫畫在身上,你應該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一旦施展出來,不止我要付出代價,而你也要付出代價。”
“只要進入結界中,你的性命每一刻都在流逝,一旦時間過長,你肯定會死。”
“我還年輕,這個不足為慮。”李偵脫下自己的上衣。
畫在身上的符箓他不是沒有見過。
在修行“正五行邪祟升華法”時,他就會在身上刻畫符文,自然知道在身上畫符意味著什么。
《雙瞳》里面的勾牒即是畫在人身上的符咒,代表著閻王勾命。
除此之外,一些特殊的符咒也會直接畫在身上,諸如鎮壓自身之魔的情形。
而“正五行邪祟升華法”里面的符箓就有鎮壓心魔鎮壓邪祟的作用,這是李偵早就知道的。
在聽到陳友說要付出代價時,李偵絲毫沒有感到奇怪。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原劇情中,錢小豪被傷到奄奄一息之后,陳友把符文畫在了錢小豪的身上,告訴錢小豪說,畫上符文,他就死定了。
想必那就是錢小豪付出的代價。
而現在支付代價的變成了李偵。
陳友沒想到李偵似乎根本就不擔心那符箓所帶來的副作用,直接就要讓他在自己的身上畫符箓,讓他有些發懵。
現在這情況雖然有些麻煩,但是還沒有到直接燃燒性命的最急迫的時候,至少“冬叔”還沒有占據上風,而阿九一直被一只可怕的小鬼纏著。
也許能夠想一些辦法對付“冬叔”……
更重要的是,李偵這個人一看就不簡單,但從出現到現在,從始至今都沒有出過手,似乎李偵只懂煉尸與養鬼,而不懂其它手段。
但陳友相信自己的直覺,知道李偵給他造成的壓迫感不可能是假的。
更讓陳友疑惑的是,那么積極進入結界中,連燃燒自己的壽數都不在乎的李偵真的那么放心,把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嗎?
難道他不擔心自己動手腳?
為什么他會對自己如此放心,好像認識了自己很多年一樣?
陳友確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李偵,連與李偵有關的人都不認識。
欲言又止的陳友看向來了李偵。
李偵催促道:“夜長夢多,道長,我們不能讓這只僵尸逃走,否則事情就麻煩了。”
陳友遲疑道:“只要你進入結界,就是在燃燒你的壽數,這是補不回來的。”
李偵微笑道:“道長放心,我年輕,還能活不少年,燃燒一些壽數暫時影響不到我的生活。”
陳友也是個果斷之人,知道這里的事情必須盡快結束,以免“冬叔”逃走。
而且,他心中還有一個隱秘的心思存在,提醒他開結界是最好的選擇——
結界一開,李偵就會進入其中,那么一來,他就能借助羅盤之力,暫時壓制住李偵。
如此的話,不管李偵有什么考慮,都不需要擔心。
事情走到現在這個地步,陳友知道自己其實沒有選擇。
把五行羅盤放在地上,陳友沉聲對李偵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夜長夢多,事情必須盡快結束。我現在就開羅盤,你盡快出來。”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自身的鮮血迅速地從李偵的胸口開始,畫出了一個延伸到李偵的腹部的符咒。
李偵身上的那些傷口,大都已經痊愈,只剩下一些微不足道的嘯裂口,現在身上又多了一個血色符文,又讓李偵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嗅著血腥味,李偵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不同。
知道李偵在想什么的陳友說道:“進入到結界中后,你才會體驗到這符咒帶來的效果。我要開結界了。”
“你只有一支煙的功夫,在一支煙染完后,你還是沒有出來的話,那么結界就會崩塌,運氣不好的話,你就會魂飛魄散,就算運氣好,你的下場也不會好看。”
在地上點燃兩支準備好的蠟燭后,陳友又點燃了一支煙,隨即扯開裹在羅盤上的布,五指成爪,猛然向下壓在了羅盤的中心位置。
那羅盤最外面是有八條邊,像是一個八卦,中間有一個有兩個巴掌大小的圓形構件。
陳友壓下去的手正壓在那個圓形的五個方位上。
地面猛然一震,一股灰塵從羅盤之下內被震出,連續不斷的砰砰聲從樓道各處傳出。
從陳友頭頂上的燈泡開始,整棟樓內的燈泡盡數炸碎。
玻璃碎片從頭頂上嘩啦啦地掉到了地上。
在陳友與羅盤接觸的位置升起了五個圓形的比手指略小的構件,構件的頂端十分的尖銳,輕易地扎破了陳友的手指。
大量的鮮血從陳友的指尖流出,向羅盤的四處蔓延而去。
在陳友顫抖的右臂下,羅盤被他推得緩緩轉動起來。
無聲無息之間,從羅盤上出現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氣息,迅速地向四周擴散而去。
被籠罩在其中的那兩只僵尸變得更為陰冷。
心有所感,李偵向前走去。
當他邁過了一條界限之后,便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結界的范圍之中。
這里仿佛是與外界隔離的另一重天地,外面的一切動靜似乎都難以傳到這結界之中來。
不僅是動靜,就連外界的一切氣息,甚至是李偵自身與邪魔的某些聯系都已經被隔絕。
這就是結界嗎?
李偵看向自己的雙臂。
強大的力量正在他的全身蔓延,讓他感覺自己此時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可以使用,讓李偵產生了一種自己一拳就可以打死僵尸的錯覺。
在結界中,他體內的那些邪魔意志也受到了影響,相繼生出了反應,讓他體內的邪氣幾乎失控。
外面的陳友緊緊地盯住了李偵的后背。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要是需要人進入結界的話,他更傾向于讓錢小豪進去,否則他不會讓錢小豪跟著。
但是現在看來,李偵似乎是比錢小豪更合適的人物。
隨著他的鮮血流入,羅盤的一邊中凹陷的地方徹底被鮮血填滿,如果仔細看的話,能夠認出,被染紅的這一面是一個字形古樸的“水”字。
那兩根點燃的蠟燭上升起的火焰變成了跳動的水珠,就像是落下的水銀,水色迅速蔓延,把蠟燭都變成了水銀的色澤。
兩只激斗的僵尸也被染上了水色,變得更為兇悍。
吸血僵尸抓住了“冬叔”的僅存的那只胳膊,粗暴地把“冬叔”砸在了旁邊的墻體上。
墻體震動,碎裂的磚墻不斷地掉下。
“冬叔”咆哮一聲,掙扎著從吸血僵尸的手下脫身,正想要反擊,忽然定在了原地。
一只手從后面壓在了“冬叔”的肩膀上。
“冬叔”猛一回頭,單臂向那只手后面刺去,臉部卻被重重地打了一拳,被打得向后滑出了數米之遠。
這就是力量嗎?
李偵看了眼自己閃爍著水澤的拳頭。
在他的記憶中,那個五行羅盤一旦打開,就可以輪流開出五種屬性的結界。
感受著結界中彌漫的水汽,不用看李偵也知道這個結界的屬性為水。
水性屬陰,無疑是有利于僵尸活動的屬性,在這一結界中,僵尸也會得到一定的加強,發揮出更強的實力。
從結界打開后,吸血僵尸與“冬叔”的變化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盡管如此,“冬叔”還是被李偵以肉身的力量一拳打成了這樣,可見結界對李偵的加強有多大。
李偵感覺到,不僅是自己的肉身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就連自身體內的邪魔意識也得到了某種增強,變得越來越可怕,幾乎超出了他的控制。
隨著神秘氣息不斷涌入他的體內,在他的腎臟之處匯聚,他能夠聽到的“吱吱”的怪叫變得越來越清晰。
陰影蠕動,在他的身后匯聚成了一個蝠臉六臂的可怕邪魔。
水汽涌動,給那邪魔賦予了形體,讓那邪魔變成了一個由閃爍著金色色彩的水銀所形成的有形體的一個邪魔。
結界之中的氣息變得更為邪異,甚至壓過了尸氣所形成的陰冷氣息。
左手夾著煙的陳友看見這一幕,臉色驚愕。
他能夠看出那個蝠臉邪魔是一個可怕的邪魔,且自身屬于水性,所以能夠汲取結界之中的水性之力,增強自身。
水性的結界讓那邪魔如虎添翼,變得更為可怕。
陳友沒有想到,李偵的體內為什么會有那么恐怖的邪魔,而邪魔竟然是水屬性。
手下的羅盤的轉動忽然增快,讓陳友臉色驟變,只能竭力遏制羅盤的轉動速度。
更多的鮮血流入羅盤之中,從指甲傳來的劇痛也變得更為強烈。
被抽空的感覺讓陳友感覺十分難受,臉色也變得越來越白。
按照這情形發展下去,別說是一支煙的時間,恐怕半支煙他都不一定能夠支撐。
不知道李偵想要做什么的他已經難以控制局面,只能期望李偵能夠盡快結束這一事件。
眼前出現的一幕又讓他的心跳快了半拍。
在水性結界之中,僵尸肯定會得到加強,知道這一點的陳友原本以為李偵進去會吃虧,沒想到李偵一拳就擊退了僵尸。
而在那個邪魔出現之后,更令他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在“冬叔”以鬼魅一般的速度沖向前時,被李偵單手壓制在了原地。
“冬叔”咆哮,尸氣狂涌,卻在一只蒼白的手臂前不得寸進的場面深深地映入了在場之人的眼簾。
錢小豪只覺得李偵十分厲害,一只手就能收拾僵尸,只有陳友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在李偵身后的邪魔把視線轉向了不斷掙扎的“冬叔”,身上的“水銀”不斷地流轉起來。
李偵的肉身與身后的邪魔一樣,不斷地“流動”起來,看起來十分的妖異。
他猛然發力,把“冬叔”給按在了地上。
手臂上的肉體開始鼓脹,在密集的“吱吱”聲中,在李偵按在“冬叔”的手臂上裂開了一條條傷口。
傷口中竟然長著數不清的尖牙,猛然咬在了“冬叔”的身上,似乎想要把“冬叔”給吞掉。
即使知道蝠臉邪魔會影響自己肉身的李偵看見這個場面也被嚇了一跳。
五行羅盤可以與他體內的五行邪魔相對應,是李偵早就想到的事情。
他之所以一定要走進結界中,就是想要借助羅盤結界之力,去影響自己體內的邪魔,使邪魔的意識被喚醒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結果沒有讓李偵失望。
可是李偵也沒有想到在邪魔的影響下,自己會變得那么邪異。
放開對“冬叔”的壓制,李偵一拳打在“冬叔”的胸口上,生生地把“冬叔”的胸口打得凹陷了下去。
“冬叔”向后飛去,兩個女鬼慘叫著從“冬叔”的軀體中脫離,毫不猶豫地向站在一旁的吸血僵尸沖去。
李偵沒有阻止這兩個女鬼,反而看向了正在戲耍阿久的魔胎。
魔胎心領神會,臉色變得殘忍起來,拼著自身的半邊身體被重創的下場,它一把抓住了反抗的阿久的脖子,將阿九扔進了結界中。
阿九狼狽的爬起,抬頭一看,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李偵。
在李偵身上撒發出來的邪異力量之下,他竟然連反抗的心思都難以生出。
一咬舌尖,用劇烈的痛感讓自己變得清醒起來,阿九想要后退,卻被李偵單手抓住。
視線一花,阿九眼前的李偵就變成了吸血僵尸。
兩只女鬼入體后,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的吸血僵尸轉頭看向了阿九,恐怖的臉孔在阿九的眼中不斷地擴大。
這時,他才察覺到了從自己的胸口位置傳出來的痛感。
緩緩低頭,他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便看到吸血僵尸的右臂已經貫穿了他的胸口。
抽出右臂,吸血僵尸把手中的心臟塞入自己的嘴里,緩緩地咀嚼著,目露兇光地看向了李偵。
李偵卻沒有管吸血僵尸,而是看向了吸血僵尸的身后。
在那里出現了一排打著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