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間?”
“是的,我沒有你要的新鮮的尸油,除了停尸間,現在你能去哪找到那么多新鮮的尸油?”
“你……”
“我會想辦法,但是以后的價格和現在的價格就不是一回事了。”
“我明白,只要你能給我新鮮的尸油,我什么都能給你。”
雨衣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兜帽,打量著麻臉男人蒼白的臉孔,提醒道:“我玩這行十多年了,見過很多人玩火自焚,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麻臉男人發出幾聲難聽的笑聲:“我早就想和他同歸于盡了,玩火自焚……我擔心什么玩火自焚?”
雨衣男人說道:“你最好求神拜佛,別遇到我去解降,我只認錢不認人,不管是不是你下的降頭,運氣不好倒霉的就會是你。”
麻臉男人把自己脖子上的繃帶纏得更緊一些:“我也想告訴你一句,那邊來了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你現在不給我弄到尸油,你和我都報不了仇。”
雨衣男語氣不變:“不要拿這個嚇我,我現在只認錢。”
麻臉男人冷笑道:“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他們既然發現了我,現在肯定已經起了警覺,說不定已經去找人破降了,等他們破降成功,你就算想要給我尸油都晚了。”
雨衣男人沒有再說話。
麻臉男人又說道:“那孩子的降頭已經解了,等那女人的降頭再被解除,我至少是被重創。”
雨衣男抱緊自己的雨衣,轉身走進了大雨中:“跟我來!”
雨逐漸變小,行走在墓地間的李偵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向四處看了一眼。
這里的墓地的規模很大,里面陰氣彌漫,是適合他吸納陰氣,刺激他的身軀加快完成重生的地方。
李偵能夠感知到,他身體之中的陽氣已經逐漸在匯聚,這陽氣能夠促使他的血肉再生,但是在離開了他葬下自己的環境之后,陽氣匯聚的速度非常慢,因此他的血肉再生的速度也較慢。
九次重生之中,以三次重生為一次界限,到第三次時才會遇到阻礙,前一、二次幾乎不會遇到太大的問題。
李偵也不擔心自己的再生有什么問題,只是擔心自己的恢復速度太慢,不利于自己的行動。
感知到自己的元神更加穩固之后,李偵不由得感嘆九死復生之法的奇妙。
根據這種法門的記載,在前三次復生之后,他的陽氣就能夠能夠達到普通人的極限。
而只要完成了中間三次的復生,一身陽氣的強度那自然是遠超普通,達到普通人永遠也無法達到的層次。
到了那時,陽氣就可能與邪魔形成沖突……
不過現在李偵倒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沿著小路來到一個規模稍大的墳墓前,打量著墳墓的李偵稍微有些詫異。
眼前的這座墳有些特殊,在上面蓋了一個小涼亭,顯然是因為墳里面的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這地方倒是適合作為暫時的落腳點。
濕漉漉的李偵沿著臺階走進了那個涼亭上。
環顧一圈,他在涼亭內盤膝坐下。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雨水淋濕后,變得白慘慘的創口,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李偵催促吸血僵尸與女妖都走進了涼亭。
從女妖的背后取出各種工具,李偵開始布置法陣。
這地方的陰氣雖然濃郁,但還是需要匯聚陰氣,使陰氣變得更為濃郁的法陣相助。
沉睡了一陣之后,那個“命妖”的不少東西已經變成了李偵的東西。
雖然他現在沒有刻意去檢索,在幾乎變成本能的記憶的驅使下,他布置陣法也遠比以前要熟練。
就算布置好了法陣,這里的環境還是比不上王家村內的環境好……
要是這里無法使他的肉體完成重生的話,等完成任務,回到原世界之后,可以在葬地附近完成最后的蛻變……
李偵沒有擔心這個任務能不能完成。
有他的符箓護佑,林嘉碧母子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他就算想盡快完成任務,也找不到對林嘉碧母子施展降頭術的兇手。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那兇手自行出現,或者等到張樂民找到那兇手即可。
李偵知道,自己的出現使得事情發生了變化,但這變化對事情肯定是一種激化,而不是安撫。
那兇手肯定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出現……
在何琛的指路下,張樂民開著車,來到了郊外的鄉下。
路越來越偏僻,開到后面連路燈也沒有。
過了半個小時后,汽車在一個池塘邊停下。
看著池塘邊的一座小木屋,何琛說道:“清海法師就在這里,我們走吧。”
他推開車門,把外套拉起擋住自己的腦袋,向那亮著燈光的小屋跑去。
張樂民給林嘉碧母子打好傘后,也帶著兩人向那屋子跑去。
漆黑的雨夜之中,留著些斷胡須,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看起來像是普通中年人的清海法師正在屋子旁邊的雨棚底下劈柴。
雨棚內和旁邊的屋子中都亮著昏黃的燈光,在雨夜的襯托下顯得溫馨而舒適。
跑進雨棚下的何琛雙手合十,對清海上師行了一禮。
清海上師直起腰,對何琛點了點頭:“不必客氣,都跟我來吧。”
他扔下斧子,把何琛幾人帶進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這屋子里面并不寬敞,除了簡單的家具之外,只在窗戶邊擺放的一張不高的茶桌最吸引目光。
在茶幾前坐下,清海上師示意何琛幾人自己拉椅子過來坐下。
給幾人都倒了一杯熱茶后,他似隨意說道:“天氣快要轉冷了,我這幾天都在劈柴,為以后做準備。”
拿起茶杯,他淺淺地喝了一口后,接著說道:“我在接了阿琛的電話后,再回去劈柴,發現有一根柴很難劈,怎么劈也劈不開。我以前偶爾也會遇到這種木頭。”
張樂民放下茶杯,接話道:“劈不開也能燒。”
清海上師搖了搖頭:“劈不開很難燒,我準備等天明后,把那根柴拿去放生。”
張樂民看了眼上師,疑惑道:“一個死物怎么放生?”
青海上師笑道:“萬物皆有靈性,萬事皆有因果,砍不斷燒不成必然有其原因在。”
放下杯子后,他看了眼林嘉碧,話題一轉,對林嘉碧:“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這事確實有點奇怪,要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首先要確定你和你的孩子身上是不是中了降頭術。”
“凡是中了降頭術的人,一般而言,雙眼都會布滿血絲,還會出現一條黑線,只要看看你的眼睛就能知道,你是不是中了降頭。”
何琛與張樂民下意識地看向了林嘉碧的眼睛。
一直沉默的林嘉碧把懷里的孩子抱起,小心翼翼地揭開了孩子的眼皮。
看見孩子眼中沒有血絲,也沒有所謂的黑線,她頓時松了口氣。
孩子掙扎了一下,發出小小的哭聲。
林嘉碧連忙把孩子摟進懷里哄起來。
看到孩子沒事,張樂民也松口氣:“上師,孩子沒有中降頭術,就代表著孩子沒事嗎?”
青海上師搖了搖頭:“這只是說明你孩子沒有中降頭,其它的問題就說不一定了,這世間的邪術那么多,有些邪異可怕的術法我也沒見過。”
他伸出手,按在了對面的孩子的頭頂上。
感受了一陣之后,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手掌隨之向下,觸在了孩子眉心的傷口上,隨即像是碰到了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樣,猛然把手向后縮回。
這動作把剛松了口氣的林嘉碧和張樂民都嚇了一大跳。
張樂民連忙問道:“上師,我的孩子……”
清海上師擺了擺手,打斷了張樂民的話,看著孩子沉默不語。
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開口說道:“你們的孩子沒事,身上沒有一點降頭術和其它邪術的痕跡。”
一直提著一口氣的張樂民長長地喘了口氣,正要說話,又聽到青海大師說道:“按照你們說的,有人為你們孩子解除過降頭,我認為這話是可信的。我在你們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一點點殘留的邪惡氣息。”
說著,清海大神的神情變得非常嚴肅:“那個人……非常的可怕,也很邪……那種氣息,不像是正派。”
張樂民看了眼林嘉碧,又把從林嘉碧那里聽來的,有關李偵身上的可怕的傷勢向清海大師說了一遍。
這事其實他在和清海上師通話時,已經大致說了一次。
但那時說得沒有現在那么詳細。
認真聽完張樂民的話后,清海大師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人應該是在修行某種術法,可能……是一種邪術,看起來,那人似乎是一個邪道人物。”
“但是他說的話應該是真的,或者說,我傾向于相信是真的,也就是說,他確實為你們的孩子解除了降頭。”
“你們要明白,像他那么可怕的人物要是想做什么的話,是沒必要對你們說謊的。”
何琛開口道:“上師,他也是一個降頭師?”
清海上師搖了搖頭:“不能確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現在最應該擔心的不是你的孩子,而是你的老婆。”
清海大師又看向了林嘉碧。
張樂民和何琛也看向了林嘉碧。
他們自然知道清海上師為什么那么說。
林嘉碧的雙眼確實是布滿了血絲,紅得嚇人。
作為當事人,林嘉碧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但在三人都注視著自己時,她也明白他們的意思,于是自行翻開了自己的眼皮。
清海上師三人便看見了林嘉碧血絲密布的眼球,以及眼球上方的一條詭異的黑線。
那黑線把張樂民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清海上師。
“果然是中了降頭。”清海上師分析道,“一般來說,用了降頭術,不是為財就是為情。”
“搞到要命的地步,除非是為了一大筆遺產,而你只是個普通的警察,那應該就是為情。”
這話令張樂民的心臟跳了跳。
看向張樂民的林嘉碧的神色有些難堪。
頓了頓,清海上師繼續說道:“降頭雖然是下在你的妻兒身上,但是顯然,是沖著你來的。”
“如果不是那個神秘人突然出現的話,那你的孩子……”
林嘉碧三人自然知道清海大師要說的是什么。
林嘉碧抱緊了自己的孩子。
張樂民問道:“上師,我老婆身上的降頭術可以破嗎?”
清海上師點頭道:“破是可以破,而且必須要抓緊時間破,這種降頭十分奇異,在降頭師還活著的時候可以破,一旦降頭師死了,想破也難了。”
“我擔心的是,你們告訴我說,那人在離開前說過,你老婆暫時不會出事,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在你老婆身上留下了什么暗手?”
“我可以嘗試解除降頭,可要是在關鍵時刻,遇到有人干擾,可能會出意外的變故。”
“就算不是什么傷害性質的暗手,而是防護性質的暗手,也可能干擾到我的施法。”
何琛插嘴問道:“上師,那人很可怕嗎?”
清海沉默著點了點頭。
林嘉碧知道事情不能再隱瞞,遲疑著把李偵留下的那張符箓拿了出來,對清海上師說道:“他離開前留下了這個東西,說要是我出事了,這符會生出變化,他就會感應到。”
青海上師抬起頭,打量了那符半晌,然后緩緩伸出手,觸碰到了符上,就像摸到孩子的眉心傷口一樣,猶如觸電一般,立即又收回了手。
擦了把汗,清海大師評價道:“好邪惡的氣息……”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觸碰過符紙的指尖,發現自己的指尖就像被什么腐蝕了一樣,變得非常蒼白。
張樂民問道:“上師,這符……能隨身帶著嗎?”
清海上師沉思道:“這符箓雖然邪惡,但是沒有攻擊性,應該是防護性質的符箓,帶不帶你們自己考慮。”
“但是,我可以確實留下符箓的人,和在你老婆身上施展降頭術的人不是同一人,你們要是愿意冒點風險的話,我我愿意馬上開壇,嘗試著為你老婆破除身上的降頭。”
猶豫了一下,林嘉碧依依不舍地把孩子遞給了張樂民,自己把那張符箓又塞進了自己的衣兜里面。
“那麻煩上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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