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偵用于封印自身的法門雖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門,但是那家伙竟然那么快就對封印造成了影響,還是令李偵有些驚訝。
絲絲痛感從他被釘了棺材釘的位置上傳來。
為了掩蓋身上的棺材釘,李偵換上了一件長袖,把衣袖拉到了棺材釘下,正遮蓋住了棺材釘。
此時,在他的雙臂上與雙膝上,凡是釘上了棺材釘的位置都滲出了鮮血,把他的衣服都染成了猩紅色。
無動于衷的李偵啟動了汽車。
雙臂不受他控制地波動了一下,那個“命妖”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在李偵的腦海中響起:“你……封……不了……我……”
在聲音響起的剎那,李偵的腦海里又出現了一些不屬于他自身的記憶。
但李偵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反而覺得自己的思維在無比的通暢,這種感覺難以形容,就像是自己的思維在迅速地被擴展。
“命妖”已經開始影響他的意識了……
要是不能盡快解決“命妖”的問題,李偵知道,隨著對方對自己的影響加強,對方就會開始影響他的人格。
這與用棕櫚葉鞭吸收他人的記憶不同。
通過棕櫚葉鞭獲取記憶是李偵主動的行為,他只會去觀看那人的記憶,受到他人的影響較少。
但是這時候,腦中多出的那些記憶是自然而然地填塞進他的腦海中。
隨著這記憶增多,他最終肯定無法分辨出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他的記憶。
那個“命妖”還真是古怪……
李偵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流出的鮮血。
“你的手……”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李若男注意到了李偵身上流出的血液。
李偵沒有搭理他。
李若男的神情有些不安,也沒有再多話,只在需要的時候才開口指一下方向。
汽車從繁忙的都市轉入到了無人的狹窄公路后,李若男的神情變得更加的焦躁。
看得出來,當年的事情對她的刺激很大。
半天之后,汽車轉入到了一條更加偏僻的小路上。
這路的兩側都是茂密的山地,路上極少見到車輛。
看著兩旁的山地,李若男忽然說道:“當初我們在走上這條路上的時候,汽車忽然出了故障,我們下車檢查,發現是一個小佛像卡住了車輪……現在看來,那肯定是對我們的警示。”
“要是當時我們沒有堅持去陳家村,而是從這里回返,可能一切都不會發生。”
李偵沒好氣道:“自作孽不可活,仙神對你的警示何止一次?”
“你帶著你的女兒遇到過一次白鶴童子,那童子已經注意到了你的女兒,你卻帶著你的女兒驚慌地跑了?難道白鶴童子比邪靈還可怕?”
李若男自然記得這件事。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我只想保護好朵朵。”
“你誰都保護不了,要是再害死阿清師夫妻,恐怕諸神都會厭棄你,你只有死路一條,你的女兒也活不下去。”李偵殘酷說道。
李若男抹干凈眼淚:“你能除掉那個邪靈?”
“除不掉邪靈,我不會有什么問題,你肯定會死在這里。”
到了凌晨三四點,李偵兩人終于抵達了陳家村。
今夜沒有月亮,四周一片黑暗,陳家村隱沒在了山間。
整個村子不見一點燈光,連連蟲鳴都沒有,安靜得詭異。
李偵下了車,拿上塞在汽車后備箱中的裝著各式工具的包,又令后座的吸血僵尸與女妖都下了車。
李若男推開車門,神情緊張地看向了車燈前的那幾棟老舊的木屋。
“你離開后,陳家村發生了什么?”李偵打開手電筒,向車兩旁觀望。
兩側的木屋十分的擁擠,屋檐下到處都是蜘蛛網,沒有一點生活氣息。
李若男哆嗦了一下,猛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從這里出去以后,我都盡力避免想起這里的事情,我不知道這里后面發生了什么。”
“陳家人就算沒死光,肯定也不剩多少人了。”李偵走進了陳家村。
大黑佛母還在陳家村,但陳家人卻一個沒有留在這里,顯然陳家人的下場不會很好。
吸血僵尸與女妖亦步亦趨地追在李偵的身后。
李若男追上了李偵。
吸血僵尸與女妖令她感覺非常不舒服,所以不敢太靠近李偵。
注意到前面的李偵忽然停了下來,注意到吸血僵尸與女妖動作僵硬,不似常人的李若男也跟著停下,抬頭看向了李偵手中的手電所指向的前方。
在一棟發霉的破舊的木屋前面,一個臉上畫滿符咒,披散著頭發的小女孩赤著腳站在那里,幽幽地看著李偵與李若男。
“是你!”李若男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
李偵打量著那個詭異的小女孩:“這是……你們在陳家村看到的那個獻祭給邪靈的小女孩?”
一看到這個小女孩,李偵便感覺有些眼熟。
“是她!”李若男走到李偵身邊,“就是她!我們六年前就在這里見到過她!”
三個手持刀棍的男人從小女孩旁邊的墻邊走出,面無表情地盯著李偵和李若楠。
這三人的臉色都十分的蒼白,雙眼無神,不像是活人,更像是鬼物。
看見這三人,臉色更加恐懼的李若男喃喃道:“是他們!是他們!我見過他們!那晚……我見過,他們都是陳家村的人!”
“陳家村的人真的沒死絕?”李偵有些驚訝。
視線轉動,他又看向了那個全身畫滿符文的小女孩。
他記得,這個小女孩最后被送到了陳樂瞳的身邊。
李偵原以為那是大黑佛母自己做的,現在看來應該是大黑佛母驅使這些參與的陳家人做的。
看這幾個陳家人的模樣,就可知道他們的日子肯定過得不怎么樣。
六年前,陳家人就算沒有死絕,剩下的這些人被大黑佛母也折磨得不輕。
從陳家村的情況來看,這里平時顯然沒有什么人居住。
這些人應該也是回到陳家村不久。
李若男試探著走向那幾人:“你們還記得我嗎?六年前,我和阿東、阿原一起來的村子。”
“我……我現在帶了一位很厲害的法師來,這里的邪靈就是這位法師的師門封印的!這位法師可以除掉村子里面的邪靈!你們……”
對面的一人抬起手。
一柄鋒利的刀子向李若男飛來。
被嚇得不輕的李若男向后退了一步,摔倒在地。
那刀子懸停在了她的額頭上,刀尖已經刺破了他額頭的皮膚,只要再向前一點,就可殺死她。
鮮血從李若男的額頭流出,火辣的痛感讓她抽了幾口涼氣。
她手腳并用地向后爬了一步,心驚膽戰地看向眼前的刀子,發現那刀子竟然是懸停在空中。
“當啷”一聲,刀子掉落在她的面前,震動了幾下。
短短時間就經歷了一次,
李偵走到了李若男的面前,擋在了那些人與李若男的中間。
“走!離開這里!”對面的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說道,“這里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多管閑事!”
李偵知道,這些人應該是秉持著大黑佛母的意志而來。
也許是察覺到了他這個變數的到來,所以才讓這些人在這里對他發出警告。
他沒有說話。
麻將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三人的身后。
被特殊的陰涼感籠罩了全身,那三人僵在了原地,隨即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那個小女友呆呆地站在原地。
后知后覺地發現了不對勁,她緩緩轉身,與麻將鬼對視在一起。
麻將鬼的手掌伸出,抓到了小女孩的脖子上。
小女孩沒有絲毫的反應。
麻將鬼收緊手掌,尖銳的指甲刺破了小女孩的皮膚。
殷紅的鮮血順著小女孩的脖子流了下來。
“不要!”李若男從地上爬起,“她還是個小孩子!這里的事情和她沒有關系!”
李偵無動于衷。
鮮血越流越多,順著小女孩的皮膚流到了她的衣服上,在她身上破破爛爛的白色睡衣上染上了一片紅色。
小女孩身上的那些漆黑的符咒在她的皮膚上游走起來。
麻將鬼如遭重擊,猛地向后飛出,破開了一堵木墻,撞進了破爛的木屋中。
小女孩軟軟地倒在地上。
陳家村中忽然傳出一陣怪異的叫聲,猶如嬰兒的哭泣聲,尖銳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村子立即變得詭異起來。
“來了!邪靈!是邪靈!它還在這里!”李若男看向村子的某個方向,眼露恐懼。
李偵也看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
強大的惡念從那個方向散發而出,刺激得李偵心頭逐漸加快,全身肌肉本能地緊繃起來。
大黑佛母確實在這里……
右手臂上的棺材釘向上拔出了大半,大量的鮮血從李偵的手臂上流出。
這只手臂脫離了李偵的掌控,向上抬到了半空。
“命妖”的聲音在李偵的腦海中響起:“好強大……惡念,這是什么邪物?世間怎么會存在那么一個東西?這是什么地方?”
李偵心中一動:“不過是一個邪物而已,世界那么大,為什么不存在這種東西?”
“命妖”發出似有似無的嗤笑聲:“這種惡念……這不是普通的鬼物,也不是普通的邪物,這種存在……完好時期,看你一眼你就死了。”
“在這個時代,怎么會這種存在的殘留?不應該,不應該……真是奇怪……”
后面的聲音漸小,李偵沒有聽清是什么,但他感覺到“命妖”的話里的信息含量很大。
“不過是你自己孤陋寡聞罷了,被封印了那么多年,外面發生了很多事,你完全不知道。”李偵刺激道。
“命妖”沒有說話。
李偵伸手把手臂上的那顆棺材釘又按了回去。
鮮血順著他的手臂留下,不斷地滴落到地上。
在詭異的聲音消失后,李偵的“自言自語”令神經緊張的李若男更覺詭異。
她小心地遠離李偵,跑到了那個小女孩的身邊。
檢查了一下小女孩的狀態,發現小女孩只是昏迷了之后,她艱難地把小女孩給拖到了車旁。
李偵對李若男說道:“帶路,去找邪靈。”
關上車門,李若男帶著李偵深入了陳家村。
穿過幾棟房屋,兩人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形如廢墟的房屋前。
房屋的旁邊拉著一條黃色的警戒帶。
警戒帶后面是一面石墻,墻下有一面拱形的通道。
通道不高,想要進去的話必須矮身蹲伏在地上,才能一點點地挪進去。
這通道非常的安靜,里面似乎什么也不存在,連邪靈的惡念也感知不到,但李偵與李若男卻能從這通道內的漆黑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
里面那邪惡的存在似乎收縮了自己的惡意,正默默地窺視著來到了陳家村的兩人。
李偵把手電筒照射到了通道里面,看到通道口有大量的碎裂的鏡子。
李若男看著通道,緊張地說道:“就是這里,邪靈就在這里面!”
李偵拿出謝啟明給他的手表,看了眼時間。
現在還差十點就到了凌晨四點,而他阿清師約定好的時間是凌晨五點半。
還差一個半小時才到約定的時間,這是李偵控制車速,刻意掐好的時間。
這些時間正好用來做最后的準備。
扯下警戒帶,李偵走向了通道口。
向內打量了幾眼,他把手上提著的包放到了地上,又從吸血僵尸和女妖的后背取下了一些瓶瓶罐罐與一張白布。
找來幾塊平坦的石頭與木板,架設成一張簡易的桌子后,李偵把白布在上面一鋪,就打造成了一個簡易的法壇。
大黑佛母不簡單,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李偵自然會發揮出自己的全力。
無論是巫術,還是降頭術,都需要布置法壇,做好準備才能展現其最恐怖的威勢。
赤眼蝙蝠從女妖的背后飛出,自行停在了法壇后面的一塊石頭上,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那個通道,從嘴里發出一陣“吱吱”的怪叫。
受傷了的麻將鬼的身形若隱若現的出現在李偵的身后,也看向了那個通道。
拿出肉質邪魔像,李偵將其放置在了法壇上。
打開包,他又把準備好的肉塊、鮮花、內臟等祭品放在了法壇上。
拿出一把符紙,李偵讓李若男將其貼到通道的四周。
他自己則調制好墨汁,在法壇,以及法壇前的地面與通道口的周邊都畫上了符咒。
做好這一切,他把那個包提到了法壇前,自己也在法壇前坐下,看著那個肉質邪魔像低聲誦念著咒語。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陰風忽然升起,吹動了那些貼在通道旁的符紙。
李若男被這風吹得渾身汗毛倒豎,差一點直接拔腿離開了這里。
就在這時,李偵抬頭看向了通道口。
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