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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各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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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畢伯夷所說,上月元氣潮汐,那一次兇險,給他狠狠上了一課,猶如當頭棒喝,徹底敲醒,如今回頭再看,注意到之前忽略的一些細節,只感覺不寒而栗。

  曾經他還曾想過,州城繁華,懸天司優容寬厚,在州城為先天家族不好么,為何要窩在府城當作一方豪族?

  如今這才明白:州城有州城的繁華,府城有府城的自由,各有其利,也各有其弊罷了。

  “我得莊兄那株玉龍參,將近一月修養,如今傷勢大體好了,岑老、冷兄他們還在閉關療傷,我已留下書信,今日只和莊兄過來說一聲,便要走了。”

  “我送畢兄。”

  莊瑾起身,與畢伯夷一同出門。

  路上,兩人說起賀家,畢伯夷告訴莊瑾,賀家在那日找過莊瑾之后,又去找了閔忠愍,閔忠愍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與賀兆燚生前也不是多好,同樣沒管。

  后來,賀家又求到傷勢稍輕的洪寶樞身上,洪寶樞過去幫忙,一看賀家墻倒眾人推,實在保不住,玩了一手騷操作,調轉槍頭,跟著懸天司、州衙、以及幾家先天家族,一同將賀家給瓜分了。

  這讓畢伯夷有些無法接受,如他們這般冷眼旁觀也就罷了,但好歹曾經一個圈子的,這么做實在是……吃相有些難看。

  他決意離開,不愿多留,也是感受到人情冷暖,有些心灰意冷。

  莊瑾聽著這些,忽而想到當初滕元松的話,‘州城萬般繁華,迷亂人眼,初去必會感嘆,世間竟有如此地方。可若是待得久了,也會發現,哪里都是由人組成,都是一樣,那時終會發現,州城也不過如此。’

  的確這樣,無論在哪里,人性都是共通的。

  “遙想前年莊兄方才加入,我等小圈子八人,何等熱鬧,如今卻是……唉!”

  畢伯夷心中萬千復雜的情緒,最終只化作這一句嘆息:“這其中,有我等各人自身的原因,卻也有州城本身環境所致。”

  “州城、州城……”

  他微微搖頭,到了嘴邊的話卻是只變成:“州城雖好,終非吾鄉,我從府城而來,如今,也該歸府城而去。”

  “對了,我家所在的懷化府,距離滇南府不算太遠,莊兄可有要我捎帶過去的東西,或者傳話如何?”

  “滇南啊!”

  莊瑾聽聞神色微動,轉瞬卻又是斂去,搖頭道:“我既已離開滇南,過往種種便已斷去,不必了。”

  “也罷。”

  畢伯夷沒多說什么:“那我就去了,我今日雖是歸去,卻也會關注州城消息,惟愿莊兄平安順遂。”

  “承蒙吉言,珍重!”

  “珍重!”畢伯夷抱拳,灑然離去。

  莊瑾看著畢伯夷最后回頭揮手,身影進入車廂,想到當初小圈子八人,如今死的死、傷的傷、走的走;想到昨晚的喧囂熱鬧,眼前卻是畢伯夷乘坐的馬車,沿著路邊殘存積雪的官道,沒入群山之中,在一個轉彎后消失不見。

  繁華落幕,曲終人散,他心中有著淡淡的惆悵,不過,轉而就是消解。

  ‘熱鬧只是一時,冷清才是永恒,武道之路上,我已送別不知多少跟不上的曾經的同行者,將來這般的人還會有更多。’

  莊瑾隱隱看到,自己所行的道路,注定無盡孤獨,但就如之前所說,大道獨行,也正是在聚散離合,滾滾紅塵之中,將自己一顆道心淬煉得堅如鋼鐵。

  數日之后。

  洪寶樞過來,說起賀家:“賀兆燚賀兄在時,行事多有不地道,就說四環那塊地皮之事,坑了許多一二三流家族,如今賀兄一死,那些一二三流家族再度遞了狀子,州衙、懸天司也是進行干預,正本清源……”

  賀兆燚尚在時,做出此種明目張膽挑戰大乾律法之事,州衙、懸天司猶如聾子、瞎子,一推二五六,縱容默許,甚至就差下場站臺了;可如今賀兆燚一死,州衙、懸天司突然耳朵不聾了、眼不瞎了,挺身而出,義正辭嚴要為‘百姓’辦事,效率那叫一個高,就跟搶食似的。

  這件事情吧,縱觀前后,本身就挺有意思的。

  “賀家犯了眾怒,找我去,也是難保,我明面也參與分割了賀家,實則是保住賀家部分產業,如今留下賀家一支旁系,繼承香火,也算是告慰賀兄在天之靈了。”

  當初小圈子中的八人,洪寶樞與莊瑾關系也算不錯,排在畢伯夷、閔忠愍之外的第三,上月還讓他的次子與紀家的紀同依定親,也是拐著彎兒和莊瑾拉近關系。

  如今,洪寶樞無論怎么掩飾,在賀家這件事上,做得都有些不地道,唯恐前功盡棄,破壞在莊瑾心中印象,乃至留下芥蒂,這才過來說出苦衷,以及此番‘實情’。

  不過,這其中為賀家保存一線香火,是洪寶樞真心實意,還是顧及莊瑾的觀感,那就見仁見智了,吃下賀家倒塌的不小一塊肥肉,也是事實。

  “我與賀家并無關系,洪兄不必解釋,如何做,也無可厚非。”

  莊瑾對此事的看法,就是沒有看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洪寶樞此人,此前同是一個圈子,有些關系、交情,但要說多深也不至于,更不可能說信任,托付后背如何。

  想要從他這里得到好處?可以,不過繞圈子聯姻、做些表面功夫不行,要實打實拿出利益,進行交換。

  洪寶樞明白莊瑾的性格,繞圈子聯姻、這些表面功夫種種,更多是在莊瑾這里建立一個渠道,畢竟莊瑾如今已然突破先天罡氣境,之前真氣境小圈子的關系不夠了,說難聽些,莊瑾很快就要有新圈子了,就不和他們這群人一起玩了。

  “莊尊者已然是先天罡氣境,進入罡氣境的圈子,此事上我或能幫上一二。”

  他主動提出,說出原委:“我家是州城先天家族,傳承兩百余年了,父輩余蔭,留下一位先天罡氣境尊者的人情。”

  “不瞞莊尊者,這份人情不大不小,稍微大些的事,就是不夠,小事,又用不到。這種人情,也不好一直讓人家惦念著,自己當有體面,引薦莊尊者進入圈子卻是正好,莊尊者若是感興趣,明日我可帶去引薦。”

  莊瑾聽聞心中微動,如今的確需要進入新的圈子,了解一些更高層次的東西,此事自己也有辦法,只是頗為麻煩,能通過洪寶樞這邊卻是最好。

  不過,他并未直接答應,而是看向洪寶樞:“洪兄可有所求?不妨直言。”

  “莊尊者見過,我那位不成器的兒子,如今胎息境界,在先天門檻之前,家中積存的秘藥,服用之下,覺醒先天靈光屢屢失敗,故而想從莊尊者這里購買一些獸核、獸珠,我可按照懸天司貢獻點價格,溢價三成。”

  秘藥的主材就是獸核、獸珠,這些資源懸天司限制管控,只在拍賣會摳搜放出,如洪家這般先天家族需要,要么自己狩獵,要么自己個人渠道交易。

  洪寶樞不過先天真氣境一重境,自己狩獵五臟境異獸,真是難為他了,而通過個人渠道,也非得找那種沒有家族的先天尊者,不然這種底蘊之物人家也不愿意交換。

  ——比如那位欠下人情的先天罡氣境尊者,就有著家族,真要提出此事,用掉那份人情,人家大概率白送一二顆獸核就了結人情了,只有莊瑾這般獨身、沒有家族的,才可能交換稍多些。

  “此事可以,我正好有些獸核、獸珠,能夠與洪兄交換些許。”莊瑾微微頷首,答應下來。

  上月后半月,為兌換《截脈神劍·罡氣篇》,那真是苦哈哈苦干,收獲卻也不小,五臟境異獸種種,自然是異獸肉、獸皮,以及其它種種材料優先售賣懸天司,在夠了兌換價格之后,手中還積攢了些獸核、獸珠。

  這般各取所需,洪寶樞也是體面人,交易完成,不會說拍拍屁股走人,聊了些其它消息,如岑占山損了元氣,壽元受到影響,如今突破先天罡氣境執念化去,近日對家族后輩上心了許多,多有指點;冷奎斷臂之后,療養傷勢期間和家族關系也是改善,似同樣有回歸家庭的傾向……

  如是等等一些消息,閑話了一些時候,才是離去。

  懸天司之中,也正是這日,更新了數份報告。

序號:天字二百八十三姓名:畢伯夷年齡:三十七當前境界:先天真氣境一重境  功法:……(折迭)

  分析:目標離開州城,返回府城,按照以往舊例,封存檔案,取消關注。

序號:天字一百五十九姓名:岑占山  (折迭)

綜合評級(威脅程度):丙中——丁上  分析:考慮到目標年齡,以及受傷虧空元氣,折損壽元,降低關注,更正為丁上威脅等級。

序號:天字二百四十六姓名:冷奎  (折迭)

綜合評級(威脅程度):乙下——丙上  分析:目標斷臂,有著回歸家庭傾向,對朝廷、世家敵意顯著降低,不過不排除偽裝可能,暫時更正威脅等級。

  如洪寶樞、閔忠愍,也各有微調,不必細說。

  次日,洪寶樞帶著莊瑾過去,用掉了父輩的人情,說明來意,介紹給那位先天罡氣境武者。

  此人名為李廷觀,先天罡氣境二重境,看去溫文爾雅,仙風道骨,有著一手調和丹藥的好本事,故而稱號尊者的一字稱號為‘藥’,是為藥尊者。

  李廷觀此人倒也守信,徑直帶著莊瑾,去往今日他們小圈子聚會的二環的席府。

  莊瑾進入席府,所見山石亭臺,設計精巧雅致,自不必說,與旁處不同,最引人矚目的是:這里到處有著七尺寬、丈許深的水壑,曲折來回,遍布全府,其中生活著各種魚兒,靈動非凡。

  “今日咱們的這位東道主,就是這位席龜齡,因這家中淵池,養著種種靈魚,號曰‘魚尊者’。”

  在莊瑾看來時,席龜齡微微頷首,解下腰間玉笛,吹響之中,一道道錦鯉從水中躍出,組成龍門圖樣,以示歡迎。

  李廷觀又介紹旁邊一位山羊長須、右手纏蛇、看去四十來歲的中年武者:“這是崔攀桂,善于調禽馭獸,號稱‘獸尊者’。”

  “莊尊者有禮!”

  崔攀桂一拍腰間獸袋,一片蜂鳥變種的異獸鳳鳥飛出,在指揮之下,匯聚成一道花環圖樣,最后又凝為‘歡迎’二字。

  “這位是申屠彪,神兵坊的鑄造宗師,號稱‘兵尊者’。”

  莊瑾看向這個膀大腰圓,渾身充斥著一股彪悍之氣的武者,抱拳見禮。

  “這位是宗岱,乃是珍饈坊的廚藝宗師,號曰‘廚尊者’!”此人看去身材胖胖,肚子圓滾滾。

  “這位是秦斗瞻,愛酒、酗酒,又善釀酒,故而號曰‘酒尊者’。”這人遠遠就可嗅到身上的一股酒香之氣,腰間系著左青右紫兩個酒葫蘆。

  莊瑾一一見禮,發覺這些人都有似乎一手,與稱號相關,不由想到自己:‘我擅長什么,吃喝玩樂,愛好登仙閣,話說,總不能叫‘嫖尊者’吧?’

  這時,宗岱看向席龜齡:“今日來了貴客,席兄作為東道主,可不要吝惜小氣,快快出條魚來,要五臟境的靈魚!”

  “宗兄總惦記我這點魚,不過,今日這魚是該出。”

  席龜齡吹胡子瞪眼,臉上浮現出一抹肉疼之色,卻還是抬手一招,大喝一聲:“魚來!”

  只見,他手中罡氣運轉,化作一片藤木虛影,扎入旁邊淵池之中,頃刻間撈出一條活蹦亂跳、閃爍粼粼金光的五臟境靈魚。

  “我來為宗兄生火!”申屠彪哈哈大笑一聲,雙手環抱中一轉,赤紅罡氣凝為一道旋轉的火蓮,向著旁邊落去。

  “申屠兄生了火,那我就來為宗兄先分割一下魚肉吧!”

  崔攀桂說著,抬手一指,一片劍氣之中,那五臟境靈魚如庖丁解牛般,被肢解開來,魚骨整個脫落,魚肉晶瑩細膩,半點不散。

  “妙哉!”

  宗岱拍拍圓滾滾的肚子,挽起袖子,抬手之間,罡氣涌動,如飛花飛舞,將魚肉切片串起,然后開始烹飪,只見那廚具也是不凡,竟能經得起先天罡氣的傳導,魚肉在罡氣火蓮的炙烤之下,竟然在隱隱發光。

  “那我就來添一二調料!”

  李廷觀雙手環抱之中,一道金黃大鐘虛影成形,旋轉籠罩而去,散落粉末,讓魚肉光芒閃爍,一瞬間香氣更添三分。

  “既有佳肴,怎能無酒?”

  秦斗瞻一拍腰間葫蘆,罡風裹挾酒水,匯聚在天空凝為一個漩渦旋轉,在他抬手一揮之中,分化落下,在陽光中如星雨墜落,落入一盞盞酒盞,酒水中天地元氣升空,呈現風流云散,云龍探首之景。

  此刻這六人相繼出手,佳肴、美酒齊備,正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莊瑾此刻都有一瞬間的恍惚,第一念頭是:這是給自己干到哪兒了,確認這是罡氣小圈子,不是什么雜技團?

  然后下一反應,感覺這些先天罡氣武者,有些不太正經。

  再然后是:在這里沒有一手絕活,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圈內人,所以……自己是不是也要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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