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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稅關成立,大明按照出入川貨物比例,給出川貨物稅收豁免。
一年后,第一艘長江內河蒸汽輪船試航,蒸汽輪船從宜昌出發,逆流而上經過三峽抵達重慶,重慶百姓沿江圍觀蒸汽游輪,長江航運進入新時代。
蒸汽輪船改變了長江中上游運輸的情況,從這一年開始,入川航運的運費價格大大降低,運力大大加強,不到半年時間,更多外省貨物涌入四川,出入川貨物總量達到平衡,稅收豁免取消。
貨物傾銷對四川手工業產生了巨大沖擊,有識的四川士紳也開始籌辦工廠,并且請求朝廷在四川開征商稅。
國祚不變。
威望值400
剩余威望:3400
蘇澤關閉了手提式大明朝廷。
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問題,是任何時空都無法回避的問題。
大明的貨物傾銷,并非僅僅向海外的傾銷,發達省份向落后省份的傾銷,同樣會造成問題。
四川作為天府之國,在明代還算是富裕,但是現在的四川依然以手工業為主,這樣的經濟體系,是經不起工業化體系沖擊的。
這種傾銷,也會加劇省域之間的矛盾,這也是會從根源上動搖國家基礎的事情。
蘇澤嘆息一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想要通過先發地區帶動后發地區,這個想法自然是好的。
可實際情況卻是,發達的地區會越來越發達,落后的地區會越來越落后。
四川算是各方面條件優越的了,有天府之國美譽,又是西南各省的中心,漢藏的重要通道,還有長江上游和嘉陵江等發達的航運基礎。
所以原時空四川還是西南的經濟中心。
云貴川的條件就要比四川差很多了。
但是目前大明的主要矛盾,還是發展的矛盾,現在首先要做的,還是盡快將生產力發展上去。
蘇澤收起這些雜亂的心思,府內管事又來通傳,說是狀元張元忭來訪。
蘇澤倒是不意外,自己是上書推薦張元忭擔任夷陵兵備道的,張元忭上任之前,向蘇澤辭行也是正常的。
正好蘇澤也有一些話要交代張元忭,于是吩咐管事的將張元忭引到自己的書房。
等到張元忭向蘇澤見禮的時候,蘇澤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蘇澤還記得自己當年科舉中第不久,去高拱府上拜訪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高拱也是在書桌后見了自己。
蘇澤想著高拱當時的樣子,將手里的公文放下,看向眼前的張元忭。
張元忭連忙說道:
“弟子明日就要赴任夷陵,今日來拜見恩師辭行。”
蘇澤恍惚之間又想起了當年的場景,現在自己也有弟子了?
要不然怎么有成語“好為人師”呢?當別人老師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比起之前的弟子,張元忭這個弟子的地位還是明顯不同的,張元忭是狀元,已經是官員了,這就不是學問上的師生關系了,而是一種政治上的師生了。
如果用修仙的說法,孫文啟這種弟子,只能算是外門弟子,而張元忭這樣的就算是內門弟子了,是可以委以重任了。
蘇澤點頭,算是定下了兩人師徒名分。
張元忭又問道:
“弟子即將赴任,請問恩師有沒有囑托弟子的。”
有個聰明的弟子果然好啊!
蘇澤總算是明白,這些大佬為何都熱衷于培養弟子了,實在是太貼心了!
蘇澤點頭說道:
“你已經拜見過張閣老吧?這夷陵兵備道乃是朝廷關注的要職,最重要的就是夷陵稅關,你可有什么想法?”
張元忭想了想說道:
“弟子思來想去,這夷陵稅關的差事,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實’字。”
“且說說看。”
“首先是數據要實,夷陵稅關是閣老們關注的,如果數據不實,那就會影響勘定出川貨物的豁免額度,唯有做實了數據,才能讓閣老們滿意。”
蘇澤滿意的點頭,不愧是狀元,果然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稅關的數據不實,那就會成為四川官員攻擊張居正和自己的理由,那張元忭這個夷陵兵備道就當不下去了。
這么一個關鍵時期,各方勢力都盯著稅關,唯有將業務工作做好,才能讓各方勢力不敢妄動。
政治即人事,但是政治也是有關的事情,最終還要是做事的。
蘇澤點頭說道:
“說說看,你可有什么計劃?”
張元忭說道:
“首先還是要以人為本,需要培養一批合格的稅吏,并且嚴抓這個稅吏的隊伍。”
“弟子想要在夷陵設置稅關學校,讓稅吏輪流進修。”
“一是要能夠準確估值,確定貨物的總額,二是要不斷的討論最新的偷稅手段,加強緝私,三是要強化廉政,杜絕稅吏監守自盜。”
蘇澤滿意的點頭,張元忭能有這個認識,應該能夠做好夷陵兵備道的工作了。
蘇澤點頭說道:
“這件事就按照你的想法辦,如果有什么需要的。”
蘇澤頓了頓,從書桌中抽出一個米袋。
就在張元忭疑惑中,從窗戶外飛進來一只胖鴿子。
蘇澤解開米袋,指著正在啄米的胖鴿子說道:
“等你到了夷陵,搜集一些本地的精米掛在書房外,這廝就會出現,你有什么需要本官配合的急事,可以讓它帶信過來。”
“如果我有什么要事,也會用它給你帶信。”
張元忭有些疑惑的看著胖鴿子,夷陵距離京師可是有千里的距離,這胖鴿子能夠找到自己?在千里之間傳遞信件?
可是既然恩師蘇澤這么說了,張元忭也只能相信,他連忙說道:
“荊襄的稻米名聞天下,弟子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張元忭說道荊襄大米的時候,胖鴿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繼續回去啄米。
胖鴿子的斗雞眼中似乎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張元忭都有些傻了,鴿子還能這么人性化嗎?
恩師就是恩師,養的鴿子都這么與眾不同。
皇宮中。
少史令黃驥向小胖鈞拱手說道:
“殿下,這就是臣在紫金山繪制的寰宇星圖。”
小胖鈞看向黃驥,卻沒有見到任何的圖,他疑惑的問道:
“黃師傅,星圖呢?”
黃驥揮揮手,張宏立刻命令周圍的太監將門窗罩上,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
緊接著,黃驥將一盞鯨油燈點亮,然后把一個金屬燈罩給罩在了燈上。
光芒從燈罩的空洞上四射開,然后投射在房間的墻壁上,一副璀璨星空的畫卷出現在小胖鈞眼前。
“哇!”
對于小胖鈞來說,這幅景象實在是太震驚了!
璀璨繁星輝映,這就仿佛他置身于星空之中!
不僅僅是小胖鈞傻眼了,現場的太監宮女也陷入到了極致的震驚之中!
黃驥又指著幾顆星星說道:
“殿下,這是斗星,在海上可以指引方向。”
聽完了黃驥的星空科普課,小胖鈞沉醉在這星辰之間,一直等到鯨油燈熄滅,這才命令人打開了門窗。
“原本臣是繪制了紙質星圖的,但是蘇翰林看了星圖之后,建議臣打造了這盞星燈進獻給殿下。”
原來是蘇澤的建議。
黃驥如今早已經沒有對蘇澤的嫉妒,剩下的只有敬佩了。
在紫金山的時候,是蘇澤支持他完成了研究,蘇澤還協助他從民間搜集星圖,甚至一些重要星體運行的公式,都是蘇澤提出來的,幫助黃驥總結了星圖的規律。
黃驥在算學之道上鉆研日深,越是感覺蘇澤在這條路走的之遠,已經到了他難以望其項背的地步。
黃驥也已經沒有了和蘇澤爭勝的心思,剩下的就是慶幸自己能夠和蘇澤在同一時代,可以在蘇澤的幫助下完成一些貢獻。
黃驥沒有居功,將星燈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太子。
他接著說道:
“殿下,臣是要來向殿下辭行的。”
“辭行?黃師傅不是才回來嗎?”
詹事府的官員中,小胖鈞最喜歡的就是蘇澤,其次就是黃驥了。
黃驥這一次返回朝堂,帶回來的除了計算經度的月角距法,還有一份最新勘定的新歷法。
當然,新歷法還需要驗證,才能頒行天下。
黃驥按照新歷法,已經測算了從現在到年末的日食月食時間,計算了準確的冬至時間,只要這些結果都得到驗證,那新歷法就會頒行天下。
編制歷法可是大功勞!
黃驥這份功勞,加上他又是翰林院出身,就可以從少史令直接升為太史令了。
“殿下,臣準備跟隨水師探索艦隊前往南州,親自驗證月角距法。”
“什么?”
聽了黃驥的決定,小胖鈞連忙說道:
“黃師傅為何要親自去?蘇師傅說過,遠洋航行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
“黃師傅不是教導過孤,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嗎?為何要以身犯險?”
“水師成立探索艦隊的消息孤也已經知道,黃師傅的月角距法和張畢的航海鐘法孰優孰劣,等到艦隊歸來便知道了,黃師傅為何不留在京師輔佐孤?”
“殿下,臣之所學都在算學上,如今歷法已成,政務上有蘇翰林輔佐殿下,萬事無憂,臣也不能提出更好的建議。”
“這月角距法計算復雜,臣擔心水師的火長不能準確計算,所以才要親自前往。”
“臣也聽說了,那張畢也報名參加了艦隊,這件事臣又豈能甘于人后?”
小胖鈞看到黃驥如此堅決的樣子,也沉默了。
黃驥又說道:
“本次水師為了遠航準備充分,還重金購買了紅夷的海圖。臣對于自己的月角距法也有信心,一定能完成航行,圓滿歸朝的!”
小胖鈞還要再勸,黃驥突然問道:
“殿下,您知道深海是什么樣子嗎?”
小胖鈞搖頭,他連紫禁城都沒出過,如何知道深海是什么樣子。
“蘇翰林曾經對臣說過,深海無垠,天相接之處,想必是鯨油燈也照不透的浩渺無極!”
“唯有漫天星斗,比臣那星燈所投更為璀璨清晰,其位置、其明暗,正是臣月角距法推算經度的基石!”
“蘇翰林還說,在無垠碧波之下,有磅礴海流,如天河倒灌般奔涌!”
“有斑斕魚群穿梭于珊瑚宮殿之間!”
“這些奇景,如果臣僥幸得見,一定會回來講給殿下聽。”
小胖鈞也一時癡了。
黃驥繼續說道:
“無垠深海,浩渺星空,臣這一生所求也就是這兩樣了。如果不能隨艦隊遠洋,必成此生遺憾。”
“蘇翰林曾經向臣描繪過未來,說等日后技術發展,總有一天我們‘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臣每每念到此句的氣象,都忍不住要去遠洋探索一番。”
“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
聽到這兩句詩,小胖鈞也心馳神往,恨不得也登上遠洋的航船,見識一下深海無垠的星月。
他還是被拉回了現實,對著 “既然黃師傅有如此志向,孤也不能奪其志了。”
“孤決定從東宮的商鋪中,撥出一萬銀元,支持水師這次遠洋探索,孤要等著黃師傅回來,給孤好好講一講深海星空,講一講南州的異域景象!”
黃驥也是感動到一塌糊涂,二人抱團哭泣了一番,這才依依惜別。
等到快要離別的時候,太子身邊的太監張宏這才說道:
“殿下,您如果不放心黃少史遠航,可以派遣陳公公也一同前往。”
張宏口中的陳公公,是太子身邊的近侍太監陳矩。
這是小胖鈞癡迷于水師兵棋推演的時候上位的,陳矩后來被送到武監,又曾經去水師學堂學過一陣子,很得小胖鈞的歡心。
張宏自然看陳矩不順眼,正好趁此機會,將陳矩安排到遠洋艦隊中去。
小胖鈞點頭說道:
“那就讓陳矩隨航!”
張宏送黃驥出宮的時候,態度比之前更加熱情。
如果黃驥真的能從遠洋航行中歸來,以他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日后在新朝必然有一個極高的位置。
九月二十三日,朝廷宣布成立兩支探索艦隊,一同從萊州出發,分別用航海鐘法和月角距法,分別前往南州。
哪一支艦隊率先返航,決定經度之戰的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