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摘星樓前的所有人。
“鳳女在上！求您保佑我大盛王朝五谷豐登，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啊！”白發老者涕淚橫流，重重叩首。
“鳳女娘娘顯靈！保佑我家小兒今科高中，光耀門楣！”衣著樸素的婦人抱著幼子，額頭緊緊貼在地上。
“求鳳女賜福，驅除病痛！讓我那癱瘓多年的老父能再站起來！”一個漢子聲音哽咽，連連磕頭。
“求鳳女開恩，賜我家幾畝薄田好收成，全家老小能吃飽穿暖！”
“求鳳女娘娘賜我一段好姻緣，尋個如意郎君！”
“求鳳女保佑我此行商路平安，發點小財，好養活妻兒！”
“求鳳女顯圣，救救我那病入膏肓的妻子吧！我愿折壽十年換她安康！”悲愴的哭喊聲格外刺耳。
“求鳳女……”
剎那間，呼啦啦跪倒一片。激動的百姓如同被狂風吹倒的麥浪，從近及遠，層層疊疊地伏下身體，以最虔誠的姿態叩拜著馬車旁的女子。
這浪潮洶涌澎湃，迅速蔓延，不僅平民百姓，就連身著官服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此刻也再無半分矜持與猶豫，紛紛在驚駭與敬畏中，屈膝跪地，俯身叩首。
整個天地間，只剩下此起彼伏、帶著哭腔或顫抖的祈求聲浪。
被眾人跪拜、視為神只的楚流徵：？？？！！！
“臥槽槽槽槽槽槽槽！！！這什么情況？！”
她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直地戳在原地，活像一根凍直的冰棍兒。寬大的衣袖下，手指死死蜷縮，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假的！我是假的啊鄉親們！那些都是3D投影啊！”
她竭力保持鎮定，但唇角卻不受控制地瘋狂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表演原地中風。
“拜我沒用，真的沒用！我不會法術，不會治病更不會消災！”
“天奶啊！折壽！這絕對要折壽！大叔你胡子都白了就別磕頭了，大娘啊，你腦門兒都磕紅了，趕緊起來！”
“啊啊啊！！救命！我的陽壽肯定在以光速蒸發！我該不會原地猝死吧？”
“阿爹阿娘，你們倆跟著湊什么熱鬧啊？！快起來啊啊啊！女兒受不起你們這一拜！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節奏嗎？！完了完了，我不想再被雷劈啊！！”
“逍遙兄你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這鳳女的劇本是怎么回事？你是想要我的命嗎？趕緊出來收場啊！姑奶奶我沒有你裝神棍的天賦啊！！”
“別拜了！求求你們別拜了！再拜下去我不表演一個原地飛升都不行了。”
“鳳凰！剛才那只鳳凰呢？快回來把這爛攤子叼走啊！”
“救命！誰來救救我！！！社死現場都沒這么恐怖！！這簡直是大型活人祭天現場！！！”
楚流徵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尖叫，腳趾已經在繡花鞋里摳出了一座京城。
“啊啊，只能出絕招了！”
她屏住呼吸，臉頰逐漸漲紅，在眾目睽睽之下，成功地把自己憋暈了過去。
債見！
這個爛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去吧，姑奶奶不奉陪了！
“啊！！鳳女暈倒了！”
眾人驚呼著往前擠，羽林衛拼命阻擋，眼看著要被沖破防線，一道玄色的身影快步走來，伸手將暈倒的楚流徵從辰星手里接過，手臂抄過膝彎，將人打橫抱起。
他抬眼一掃，冷厲眸光之下，所有人都不自覺停下了推擠的動作。
蕭靖凡這才抱著楚流徵鉆進馬車。
一道冷冽的聲音自馬車內傳出：“回宮。”
錦衣衛開道，玄色馬車順利駛出人群，往皇宮去。
隨著御攆回宮，楚流徵是鳳女的消息在宮中傳開。
昭陽宮里，聽得稟報，淑妃手一抖，誤剪了枝頭那朵開得最盛的牡丹。
她顧不得心疼花兒，命小太監細細道來。
小太監也是道聽途說，就知道在皇帝祭天時，楚流徵身上飛出來一只大鳳凰，還引來了百鳥，好多人都看見了。
聞言，淑妃攥緊剪子，眼底幽暗。
這世上還有比鳳女更適合母儀天下的女子嗎？
茂華宮也得了消息。
純昭儀不信這個世上真的有鳳凰，但消息是太師夫人遞進宮來的，稱去參加祭天的人都瞧見了，說得活靈活現，由不得純昭儀不信。
“主子，現下該怎么辦啊？”清漪著急地踱來踱去，那楚氏莫名其妙成了什么鳳女，以陛下對楚氏的寵愛，接下來楚氏不得做皇后啊？
“急什么？”純昭儀盯著畫到一半的翠竹，淡淡道，“若楚氏真是鳳女，皇后之位舍她其誰？若她是假的鳳女，后位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清漪沒聽明白，怎么真的假的那楚氏都能當皇后？
純昭儀道：“若她是真的，今日這一出便算是顯圣，鳳女自該落入皇家。若她是假的，今日這出必然是有心安排。能在陛下祭天時弄出如此大的排場，這世上有幾人能夠做到？”
品了品這話，清漪悚然一驚，低呼道：“是陛下！”
純昭儀點了下頭。若非皇帝授意，誰敢在祭天典禮上這般亂來？是想造反還是嫌九族人太多啊？
清漪頓時更急了，陛下竟然真的屬意那楚氏做皇后。楚氏一個農女，才德品貌皆不如自家主子，獨寵幾年連孩子都沒給陛下生一個，憑什么啊？
她忍不住替純昭儀打抱不平，純昭儀卻還沒她著急，竟有心思繼續作畫。
清漪急得想搶她的畫筆，“主子，您怎么一點都不著急啊？”趕緊想想法子對付那楚氏啊！
見她急出了一腦門兒汗，純昭儀失笑，“這些日子本宮想明白了一件事。”
清漪：“什么事？”
純昭儀卻不說了，只吩咐她換水。
清漪：“……”
萬壽宮。
謝嬪著急忙慌地將消息送了來，本想請太后拿個主意，誰料太后派人將她送回去，還讓她近些日子閉門靜養，不用到萬壽宮請安。
謝嬪懵了，姑母不是應該跟她站在同一戰線把那個姓楚的小賤人搞下去嗎？事情的發展和她想的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