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區政法工作會議上的高光時刻,影響力當然不止于會場內的掌聲與鎂光燈的短暫聚焦。
對于周明遠和明理公司而言,是在原本只是初具雛形的政商根基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下扎根,向上生長。
很快,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開。
明理法律咨詢公司獲得東湖高新區政法委授牌的消息,首先在政法系統和法律工作者圈內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法律服務竟然還能這么干?
這么干難道不是倒貼錢?
內部某些質疑和阻撓的聲音,在官方明確認可和硬邦邦的數據面前,暫時沉寂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復雜的目光。
有羨慕,有欽佩,有審視,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暗中開始研究模仿。
緊接著,官方媒體的報道接踵而至。
《江城日報》在頭版刊登了題為《“警企共建”破解基層治理難題,東湖高新區探索社會治理新路徑》的長篇通訊。
詳細介紹了明理公司的模式和成效,并配發了李建國書記調研和明理團隊工作的照片。
《江城新聞》也做了深度報道。
鏡頭展現了聯合調解室的工作場景,以及社區居民和派出所民警對“警企共建”的正面評價。
但這些都是捎帶手的事情。
對于周明遠而言,最直觀也最核心的變化,來自于與東湖高新區管理層,尤其是政法委和公安系統關系的急速升溫。
江城的南湖產業園,在工作時間這方面完全比不上那些一線大廠。
往往一到晚上七八點的功夫,大部分的工作人員也就陸陸續續開始下班了。
而等到賀敏在外面辦完事,再次趕回南湖產業園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左右了。
產業園外面的一些商業場所,當然是燈紅酒綠正值熱鬧的時候。
但是D區的明理法律咨詢,卻沒有幾個辦公室還亮著燈。
賀敏走了進去,白天鬧哄哄人來人往的公司已經變得靜悄悄的。
連自己的低跟鞋踩著地板,也會發出“噠噠”的聲響,回蕩在走廊里,顯得特別幽靜。
她的步伐停在一樓附近的鏡子前,認認真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攏一攏頭發,讓自己最得意的一頭秀發更加柔順。
稍稍松一下衣領,解開一顆紐扣,微微露出一段胸前的春光。
調整一下腰帶,甚至要將西褲下的臀部稍微挪動一下,讓自己的貼身小內內更加的妥帖,不要露出什么不雅的痕跡。
細節要精致并且性感,這是自己的老板周明遠所喜歡的。
她的眼中,漸漸只有周明遠,她的世界里,也已經漸漸只有周明遠。
她為周總而工作,為周總而努力,不僅在辦公室中,也在任何老板需要她出現的地方。
所以,她接到周明遠的消息之后,只是憑著某種女人的直覺和本能,就選擇來到這會兒已經是靜悄悄的產業園。
我的老板在加班的時候,我難道應該在此時此刻休息?
如果一切都只是如此的無聊,那么從那一天開始,我就不該來到他身邊。
躡手躡腳走上樓,頂樓的辦公室里似乎隱隱有光亮。
這一層,是不可能有主動加班的員工的,應該就是老板周明遠一個人在里面才對。
賀敏才要醞釀銀鈴般的笑聲來招呼一下,卻忽然聽著,好像里面的老板是在打電話。
半掩著的內間辦公室門,擋不住隱隱的通話聲,她連忙適時安靜了下來。
里面男人的聲音,與以往情緒穩定的樣子不太一樣。
“劉局,什么指示?”
“沒問題沒問題。”
“喝茶當然有空!”
“好的劉局!”
聽到這些,賀敏不由有點懊惱。
雖然周明遠對自己的信任一天天在增加,打一些特別的電話,做一些特別的事情,見一些特別的人,也沒有避諱自己的意思。
甚至會刻意讓自己去做一些怎么看著都有點神秘兮兮的工作。
但是,老板主動告訴自己,或者主動讓自己去參與是一回事,偶然偷聽到電話,卻是很不妥當很忌諱的事。
何況對方一口一個劉局,怎么聽著,都不是普通的工作電話,至少也屬于不該聽到的電話。
她凝眉考慮了一下,穩定心神,做了一口深呼吸,干脆走到水槽邊。
嘩啦啦.
擰開水龍頭,洗了個白瓷小杯,在滴漏式咖啡機附近耐心操作起來。
賀敏倒滿一杯咖啡,放了半塊調糖,用奶壺放進一勺牛奶,拿出小調羹,輕輕將奶汁和咖啡拌勻。
墨黑色和奶白,漸漸旋轉混合出一種絲滑柔美的咖啡色。
這一陣混雜著濃香的舉動,果然內間似乎聽到了,也安靜了下來。
她端著咖啡杯,走到辦公室隔間門口,輕輕敲了兩下虛掩的門。
“進來。”
里面傳來周明遠應答聲。
她推開門,端著咖啡杯笑意盈盈地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周總,我是來看看你有沒有晚飯吃,沒想到聽見你在打電話。”
賀敏是在倒咖啡時,讓心緒穩定下來,才決定這么做和說這句話的。
她聽到了電話,雖然也沒特別聽懂,但是需要委婉告訴自己的老板。
她聽見了。
因為就在剛才倒咖啡的時候,她已經有幾十個念頭閃過,但還是最終做出了決定。
在周明遠面前,絕對的忠實和坦誠,是最好的選擇。
自己不經意間聽到了老板的電話,就應該原封不動告訴老板。
周明遠坐在辦公椅上,端起咖啡杯,吸溜著品了一口,上下看了賀敏一眼,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或者特別的驚訝。
一如他的習慣,對小助理點了點頭,然后也不再看她,而是看著窗外的夜色出神。
男人的眼神有些疲憊,瞳孔里似乎還有一點點血絲,但是這樣俯視著南湖產業園夜景的模樣,有著毫不掩飾的卓越。
他今天穿著白襯衫和羊毛背心,依舊戴著一副黑邊鏡框,健美的身軀在襯衫下顯得挺拔有力,明晰的五官在鏡框下斯文又深邃。
賀敏看著看著,幾乎有些移不開眼睛。
看著周明遠皺眉,揉了揉眼睛的樣子,她一時總想為對方做點什么。
注意到老板辦公桌擺著一桌子的文件,她就湊過身去。
本來是打算收拾一下桌子。
但是就在自己彎下腰的一剎那,眼角余光閃過,她卻忽然停住了手。
不是刻意的,也沒有特別看清楚。
但是輾轉之間,卻似乎掃到了桌上有個她拿不準該不該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張手寫著不少關鍵詞的便簽。
李xx,劉xx,xx局長,銀行茶舍,自己人,放松放松 只是角度挪動時,無意中眼睛的余光掃到的,看的沒那么真切。
雖然吃不準具體是什么內容。
但是無論如何,這些關鍵詞,都不是自己作為一個懂事的下屬,不應該無意間看到的便簽。
一種懊惱到想拔腿就跑的念頭,瞬間涌了上來。
她感覺自己.
真是個不稱職的助理。
怎么能這么不小心呢?
怎么這么沒有邊界感啊?
這些關鍵詞看起來簡潔,信息量卻極大。
不管是李也好,劉也好,誰做東也好。
幾個朋友,自己人。
放松放松 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全部指向一個明確無誤的信號。
這是一個非官方,私人性質的聚會。
也是李建國,劉文華他們這個層級核心圈子的內部交流。
能收到這樣的邀請,意味著周明遠不再僅僅是一個被認可的優秀企業負責人。
而是在某種程度上,被掌握著區域實權的圈子初步接納。
視為可以參與更私下,也更核心交流的伙伴。
一個潛在的自己人。
賀敏當然懂得這些。
而此刻,居然有這么尷尬的局面。
剛才的電話,自己已經表達了“不好意思,我聽到了你在電話”。
可是這會兒的場景,自己應該怎么做呢?
是裝作什么都沒看到。
還是說,難道自己應該開口說 所有的這些念頭和情緒,想法和悸動,其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而就在這一瞬間的尷尬和窘迫還來不及散去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了,視線在她的身上移動打量,注意到了她的失態。
賀敏咬咬牙,干脆微微轉過頭,認真在桌子上再掃了一眼。
這一眼,卻是刻意給周明遠表示“我看到了”的。
她努力回了回神,將目光從便簽上移開,遞向周明遠,又左右逃避似的晃開。
雖然是在不好意思開口說什么,但是那目光,卻帶著抱歉的意思。
“不好意思老板,我又看到了不該看的”。
周明遠的目光依舊云淡風輕,看不出什么情緒,也不知道是喜是怒。
但是賀敏依舊讀出了某種疲憊和煎熬,似乎還有一些索然無味的意思。
這一瞬間,似乎周明遠不再像往常的周明遠,更像一個普通的在社會上掙扎謀生的大男孩。
“老板,你看著有點累啊”
賀敏終于開了口。
“是有一點。”
周明遠點點頭。
“明天還要去應酬,要不你回家睡一會吧有什么工作,我來做?”
“沒關系,我也有點睡不著。”
周明遠轉過頭,似乎是挺滿意賀敏的這種表現,也沖小助理溫柔贊許的一笑。
也許只是一瞬間荷爾蒙的分泌,也許是兩人在夜晚單獨相處的時機,也許只是在辦公室中卻沒有旁人的難得機會和那種禁忌的刺激。
也許根本 賀敏只是需要一個瞬間一種氛圍,給自己一個借口和理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沒有考慮什么后果。
看著周明遠的眼睛,忽然心里一陣柔軟和沖動。
居然毫不猶豫的,靠近,靠近,再靠近。
一邊感受著自己的呼吸,一邊越來越緩慢的湊了過去。
主動吻上了周明遠的嘴角。
周明遠也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仿佛理所當然,輕車熟路,引導起她的動作來。
她立刻覺得渾身都要酥了,傳來強有力的糾纏和接觸,讓她幾乎一下子軟到在周明遠的懷抱里。
幾秒后,周明遠笑了笑,仍然是一副循規蹈矩的樣子,輕輕推開她。
賀敏已經臉紅到如同晚霞,眼睛里都已經是一片迷蒙的淚。
忍不住意亂情迷。
“你要干嘛?”
周明遠一本正經看著自己,居然厚顏無恥的問自己。
賀敏幾乎有些羞急到都要哭了出來。
都這樣了,還能要干嘛?
但是她立刻明白,老板他可能是 誤會了。
她絕對不能讓周明遠認為,自己是那種簡單的,想通過辦公室關系來接近他的女人。
她更不讓周明遠認為,自己是那種做著荒唐的大夢,想一步登天索取名份的無知少女。
不管多么羞恥,甚至感覺有一點卑躬屈膝,她都要堅定的看著周明遠,咬著下唇,雖然輕聲細語,卻是清晰可聞地說道。
“嗯老板。”
“我想要讓你放松一下.”
我想要讓你放松一下。
這么溫柔恭順,卻也有一點點作踐自己,一點點奇怪的話語,居然都能從自己的唇舌中吐出來,賀敏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連自己說,自己聽著,都覺得麻酥酥酸溜溜的。
“我一直很放松如果我想要通過這些事情來放松,我會尋找合適的對象的。”
周明遠看著她的眉眼,居然仿佛依舊是在拒絕,但是沒有挪開身體。
如果換一個人,換一個場景,賀敏幾乎能氣瘋了,也羞死了。
她這樣主動投懷送抱,都說出“我想要讓你放松一下”這樣的話,居然會被人拒絕。
要知道,以賀敏的樣貌氣質,八面玲瓏交游廣闊,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卑躬屈膝換取一親芳澤的權力。
可老板他.
他根本不是什么柳下惠,自己對他的花花腸子心知肚明。
他居然有這樣的戰略定力,能夠冷靜下來表示拒絕?
但是賀敏能聽懂,或者有著超級雷達般的第六感。
不,老板似乎不是在拒絕。
因為賀敏已經感覺到了,一種奇特卻明晰的生理變化在周明遠的身上發生。
周明遠不是在拒絕,而是在問自己,是不是“合適的對象”。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