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律.實不相瞞。”
“這個問題我問遍了業內人士，就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有風險。”
“陳總，我只能說的確有風險，但究竟是民不舉官不究那種低風險，還是使命必達雖遠必誅那種高風險，這個我拿不準”
黎芝完全沒有想到，來到水墨江南會所之后會是這種場景。
看到卓綠夏和斗魚陳總熱烈討論法律問題，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什么情況？
今晚律師姐姐口中混雜著不少名流的商務派對，竟然是.
賀敏牽頭組織舉辦的？
那豈不是意味著 背后站著周明遠？
她站在那扇雕琢著繁復云紋的梨花木門前，門內流瀉出的暖光，爵士樂的低喃與喧囂的人聲，像極了一道無形的界限，隔開兩個世界。
卓綠夏如魚得水般匯入人群，與幾位面熟的老板們交談起來。
明理公司里，黎芝也有不少熟人。
于是，她從侍者的鍍銀托盤上取下一杯香檳，不時點頭打著招呼，微微靠在一條門廊柱旁，開始徐徐掃視全場。
美女如云。
不知道從哪里偶爾見過的形容詞，此刻洶涌呈現在她面前。
短發少女的視線，首先被一群聚集在甜品臺附近的女孩吸引。
她們年輕的幾乎灼眼，穿著當下最流行的裙裝，蕾絲，薄紗，柔軟的針織面料裹住曼妙曲線。
一水的精致妝容，帶著精心打理的水光感。
她們正圍繞著綴滿新鮮莓果和馬卡龍的冰淇淋蛋糕，舉著手機各個角度自拍。
“濾鏡用這個好看！”
“可可你過來，往右邊一點.”
聽起來是在交換Instagram式的濾鏡心得，被叫作可可的女孩聲音清脆活潑，身材也是令人挪不開眼。
視線微移，另一類美人映入眼簾。
她們通常或坐或站，姿態更為放松，也更具掌控感。
比如靠在吧臺邊，穿著一身剪裁凌厲的黑色緞面長裙的女人。
這種女孩子的美帶有強烈攻擊性，深V領口毫不掩飾展現出傲人的資本，妝容濃艷，紅唇似火，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種俯視般的慵懶。
像一朵盛開到極致的黑玫瑰，明確昭示著欲望和野心。
還有那位坐在稍遠沙發卡座里，被最多人簇擁著的女孩，黎芝一眼就認出了她。
杜佳諾，解憂傳媒目前風頭最盛的一姐。
她穿了件看起來簡單至極的奶白色羊絨針織長裙，一頭秀發松松挽起，露出纖細優美的脖頸，臉上幾乎是素顏，只淡淡涂了點口紅。
然而正是這種毫不費力的姿態，在這種場合下反而顯得格外突出。
她似乎有些疲憊，又或是某種抽離，只是安靜小口啜飲著一杯熱水，偶爾對前來搭話的人露出禮貌又短暫的微笑。
短發少女仔細打量了一小會，發現場內至少有三臺攝像機的鏡頭，會有意無意掃過她所在的方向。
她還是第一次和解憂傳媒這些女孩子們面對面。
這真是一個光怪陸離又等級森嚴的小型生態圈。
黎芝想。
一些不那么出眾的女孩們，依靠標準化的妝容和活力吸引目光。
像桃子那樣的妖媚身材，則憑借更具沖擊力的性感和明確的目標感，試圖占據更高生態位。
而杜佳諾，已然躍升到另一個層面。
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展示什么。
也許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稀缺資源。
視線流轉，目光最終落回到今晚絕對的主角身上。
賀敏正被一群人圍著，言笑晏晏。
那身米色的雪紡魚尾裙確實極襯她，將前所未見的風情映得恰到好處。
她頸間那枚天平項鏈隨著她的動作不時閃爍，像一個小小的宣言。
黎芝托著下頜，看著她游刃有余的樣子，應對各色人群。
對年輕主播們笑意盈盈，對合作伙伴們得體寒暄，對會所經理低聲吩咐細節。
賀敏顯然極度享受這個過程，享受這種被需要的感覺。
很快，她和她的目光短暫交匯。
賀敏立刻露出一個比對待旁人更真誠幾分的笑容，甚至短暫脫離人群，快步走過來。
“小荔枝”
“你來啦？”
細細的汗珠沁在賀敏鼻尖，在燈光下顯得晶瑩可愛。
“敏姐今天真好看”
黎芝眨了眨眼睛，輕輕舉杯，與賀敏手中的雞尾酒碰了一下。
“有點迷人哦。”
“謝謝”
賀敏櫻唇輕抿，咯咯笑了起來。
“自己人我就不招呼你了，你隨意哦，吃的喝的都很多，別客氣！我那邊還得”
她指了指又開始聚集的人群。
“好好好，你快去忙吧”
黎芝含笑點頭。
看著賀敏像一只重新充電的蝴蝶翩然離去，短發少女忍不住思緒紛飛。
周明遠雖然人不在，但他的影響力卻如影隨形。
這個時候他都沒在，去哪里來著？
哦對。
之前好像在群里提起過，他今天要陪伴來自杭城的品牌方。
還真是漂亮的雙線操作啊.
黎芝悄悄感嘆起來。
品牌方，平臺，合作方，甚至連律所，都被他用網連接到一起，共同以平安夜之名慶祝盛宴。
他是這個舞臺的隱形導演，是這一切繁華的最終授意者。
賀敏是他選中的舞臺監督，而場內這些爭奇斗艷的女孩們，則是他精心挑選和培育的演員。
她端著酒杯，緩緩踱步，耳朵捕捉著空氣里飄散的對話碎片。
“.斗魚這次真是下本錢了，看來對你們的電商直播很看好啊.”
“聽說陳總那邊親自點的頭，周總面子真大！”
“諾諾昨晚那場數據看到了嗎？”
“齊白桃最近.”
“明理咨詢那邊好像接了幾個大公司的常法顧問？周總這步棋走得妙，兩邊資源互補”
這些只言片語，像一塊塊拼圖，在她腦中逐漸拼湊出解憂傳媒乃至周明遠商業版圖的模糊輪廓。
流量、資本、美貌、人情、法律.
所有這些元素被他巧妙地編織在一起。
可是有一點黎芝想不通。
為什么斗魚會大張旗鼓，跑來贊助這場派對？
黎芝走到餐臺前，用小巧的銀叉取了一枚黑松露巧克力撻。
撻殼酥脆，內餡香濃順滑，頂級的黑松露碎散發著獨特而霸道的香氣。
她慢慢品嘗著，目光再次掠過全場。
她看到齊白桃似乎和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發生了些許口角，兩人臉上都掛著笑，眼神卻像兩只暗中較勁的孔雀。
她看到杜佳諾與賀敏的眾星捧月。
這個由周明遠構建的世界，在她眼前變得愈發清晰，也愈發復雜。
無形的競爭，微妙的算計和洶涌的欲望。
真實又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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