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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江昭被彈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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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京,大定府。

  永安殿。

  丹陛之上,時年四十一歲的耶律洪基,拾著文書,注目審閱。自其以下,朱紫大臣,或南或北,皆是有序肅立。

  “噹——“

一聲鐘吟,余韻綿長。文書輕置,耶律洪基抬起頭,扶手正坐。其后,目光向下,注目于其中幾人,沉吟著,問道:“東京道和長白山,可有軍  報傳來?”

  凡入朝議政,必問軍報。

自從內亂以來,這已經成了耶律洪基的習慣。江山不穩,任誰也得心頭惶恐,坐立不安。北院大王耶律撒剌一步邁出,上報道:“東京道有斡魯朵軍鎮守,且以勞役、苦  役麻木賤民,局面略有混亂,仍在僵持。”

讓百姓忙碌起來,忙到沒有精力胡亂思考其它的事情,算是較為常見的維持社稷  穩定的方式。”長白山…“耶律撒刺微低著眉,語氣一頓,旋即道:“實在是鞭長莫及。”

  不同于大周和西夏的“路”建制,遼國的治政建制是“道”。

其核心,主要就是五京—上京臨潢府,東京遼陽府,西京大同府,南京析律  府,中京大定府。以此五京為核心,將疆域劃分為五部分,也就有了五“道”,也即上京道,東京道,西京道,南京道,中京道。

  其中,東京道是熟女真人的主要生活區域。

  長白山,也即生女真人的核心生活區域。

  仍在僵持!

  鞭長莫及!

  耶律洪基沉著臉,心頭略有不滿,不免叱道:

  “太慢了。”

  “女真久久不平,何以安定社稷,安定江山?”

  自從完顏烏古乃、完顏劾里缽父子二人起兵反抗,至今已是百十日有余。

  就總體而言,反抗得并不輕松,且主要以五月十一為“分界點”。

  自三月二十至五月十一,遼、周、夏三大政權相爭,完顏部仗著國中無人,可謂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其反抗規模,甚至一度到了連下東京道十一州的地步。

就連從燕云遣入東京道的兩萬大軍,也僅僅是一定程度上延緩了其西進的速度而  不過,自五月十一始,局面就有了逆轉。燕云之盟,也即意味著遼、周、夏三大政權的爭斗就此結束,屯于燕云的斡魯朵軍,無疑是騰出了手。

  就此,大軍肅清山河,漸漸反推了過去。

  不過,反推不久,就陷入了僵持狀態。一方面,女真人已經普及了甲胄、長矛。

  相較于女真人來說,斡魯朵軍的主要優勢就是軍事武器。

  女真人得到了大周人的支持,軍事武器普及開來,兩者的差距自是越來越小。甚至于,論起單人作戰素質,斡魯朵軍都未必及得上女真人。畢竟,女真人可是真的天天都在打獵為生,不打獵就活不下去。

  另一方面,不只是女真人有異動。

  遼國千萬人口,契丹人百十萬人口,僅僅是八分之一左右。

  也就是說,契丹族是少數民族。

  少數民族統治絕大多數人,天然就存在一大核心難點非常容易被反噬!為此,不得不對規模較大的民族采取“壓迫性”防范。女真人異動,自然也讓其他的一些有野心,亦或是遭受過壓迫的民族有了反抗的意向。

  為此,斡魯朵軍不可能都去鎮壓女真人,注定是得分兵幾路。

  特別是燕云漢人,足足四百萬余人。

  割讓燕云十六州,卻不將漢人也割讓過去,而是讓燕云漢人撤出燕云十六州!

  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考量。于上位者而言,百姓就是資糧,必不可缺。割讓疆土,撤出百姓,結束一場注定失敗的戰爭,無疑是上乘決策。

可對于燕云漢人來說,割讓疆土,卻不割讓百姓,也即意味著百姓得被迫流離失  四百余萬人,流離失所,撤往異地他鄉!

  其中異動,何止是一點半點?逢此情形,為了穩住燕云漢人,單是鎮守的斡魯朵軍都得有五六萬起步。兵力一經瓜分,真正負責鎮壓女真人的軍隊,其實并不太多。這也就使得,女真人略有頹勢,但也還占據著東京道相當一部分疆土。

  “東京道,還有幾州未曾收回?”耶律洪基手扶椅子,沉著臉問道。

  “七州。”耶律撒剌無奈一嘆。

  連著三年,兩次大型國戰,且都是以大敗告終。

  一次團滅近六萬大軍,一次割讓燕云十六州,實屬是讓朝廷的威嚴低到了谷底,

  也讓耶律洪基的君威低到了谷底。

  反觀女真人,兵器齊備,越戰越勇。

  一些熟女真人,也在暗自窺探,心懷異動。

  逢此狀況,除非是增派兵力,否則七州之地,究竟能不能從女真人手上搶回來,

  恐怕都是未知數。

  “太慢了。”耶律洪基又一次搖了頭。

  這種內亂,必須是越短越好。

  否則,夜長夢多!

“炸彈呢?”耶律洪基目光微動,問道:“生女真人的馬,可有受過驚馬訓  練?”

  昔年,雁門谷一敗,核心點就是馬驚問題。

  要是生女真人的馬沒有特地經過訓練,或許還能試著重現當年的情景。

  “不怕炸彈。”

  耶律撒剌搖著頭,嘆道:“生女真人不知從何處得了大量特制的煙花,卻是以煙花練馬膽,一樣可練得馬匹不驚。”“可有讓人去談過?”耶律洪基又問道。他不想在女真人上浪費太多精力。

  無它,從本質上講,生女真人反抗是外患。

  對于大周人、西夏人來說,生女真人就是遼人,其反抗,無異于是契丹政權內亂可對于契丹政權來說,生女真人并不是直接管轄的部落,而是“附屬式”的部落,就跟大周人的藩屬一樣。區別就在于,生女真人是部落,而非政權。

  藩屬反抗,自然是外患!

  就目前而言,契丹政權正處于內憂外患的狀況。

  內憂,也即君權動搖,政權內部隱隱有些不安分。

  其中,就囊括了不安分的四百余萬燕云漢人。

  外患,也即生女真人的反抗。

  兩者孰輕孰重?

  內憂是不可退讓半步的。

  否則,就有可能會從內部實現統治者的更替。輕則,君王淪為傀儡。

  重則,大宗更替,旁系上位。

  外患,其實是可以退讓的。

  主要在于,就以生女真人的規模,還不至于到動搖契丹政權的地步。

  也因此,耶律洪基卻是有意通過“談和”的方式,試著安撫生女真人。

  “讓人去談過。”

  耶律撒刺上報道:“完顏部希望得到占領的七州之地,并自立政權。”

  “嘭!”

  一拍木幾。

  “狂妄!”耶律洪基黑著臉道:“讓他們把七州之地都交出來,一切都好說。”

  “否則,一切免談!”

  言下之意,竟是連生女真人自立一方政權都可忍受。

  “是。”

  耶律撒剌連忙點頭道:“臣讓人再去談。”

  一君一臣,一問一答其余人根本就沒有半分插話的余地。

  不過…

  不時有人暗自皺眉,相視一眼。生女真人自立,真的不會出大事嗎?重熙七年(1038年),西夏受了大遼的支持,就此自立。

  其后,短短二十年,兩國時有戰爭,差點讓大周脫了一層皮。

  反觀大遼,則是高高掛起,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暗中休養生息,積蓄國力。

  可以說,若非是有江子川橫空崛起,開疆拓土,大周是萬萬難有翻身的余地。

  而今,生女真人受了大周的支持,亦有自立之象。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汴京,御書房。

  丈許木幾,上置幾十道文書,一一鋪陳。

  其中,有兩道文書被單獨鋪開。

  趙策英拾著文書,注目審閱。

就在其對面,坐著一人,身披綠袍,頭上戴著象征“辨是非、明公正”的獬豸  冠,赫然是御史。

  觀其模樣,雙手呈掌,相互緊握,眼中不時閃過一絲緊張,自有惴惴不安之象。“黃御史,上書彈劾之人,竟是江卿?”粗略一瞥,文書輕置,趙策英向下望去,面上略有慍怒,也不乏些許驚奇。

近幾年,嚴抓嚴打,貶了不少人,使得幾乎人人都有了共識——彈劾大相公,不  可行。

  是以,即便真的有關于江昭的彈劾,也僅僅是上呈文書予以彈劾,而非入宮覲見,圣前彈劾。這一次,卻是有些意外。

  他倒是要瞧瞧,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入宮彈劾子川?

  而且,罪狀都還列得有模有樣。

  《諫官家戒備權臣十疏》!

  “陛下息怒。”

  僅是一眼,侍御史黃履便心頭大為慌張,連忙下拜。

  “臣上奏,謹為公事,無關官職。”

  “公事?”

趙策英挑眉,淡淡道:“大相公宰執天下,改革弊政,富庶黎民。上對得起君  王,下對得起百姓。”

  “彈劾賢臣,也是為了公事?“

  趙策英沉著臉,向下望去。

  君相同心同德,尚且敢入宮諫言。

  要么,就是特別愣,類似于齊衡。

  要么,就是政治投機者。

  畢竟,就通常情況來說,一旦實現了大一統,下一步就有非常可能是內斗。

  有人投機,并不奇怪。

  “是。”

  黃履面上生汗,連忙道:“賢臣、權臣,二者并不相違。”

  “以臣拙見,大相公賢則賢矣,然亦為權臣。”“且,還是百年國祚罕有之大權臣!”

“熙河、熙豐兩次拓土,皆為大相公掛帥,立下莫大功勛。自此以后,便形成了  拓土功勛集團,無論文武,皆以大相公為核心。”

  “其后,燕云拓土、滅國交趾、光復燕云十六州,三次大型征戰,表面上大相公是在暫理國政,可入邊征戰者皆是參與過熙河、熙豐兩次拓土的舊臣,實則也是大相公的人。”“于國中,大相公宰執天下,乃至于暫理國政;于邊疆,拓土功臣皆受過大相公之恩,亦或是為大相公簡拔起勢者。”

  “此可謂,文武兼備。”

  “此外,更是有改革吏治,裁撤官吏,可讓大相公擢拔門生故吏,任人唯親。”

  “如此,不為權臣,卻又是何?”

  黃履一臉的急切,沉聲道:“自古及今,皆有君相之爭。官家,不可不防啊!”

  趙策英注目下去。還真別說,這幾句話還挺有道理。“既是如此,你以為江黨都有誰啊?”趙策英淡淡問道。

  黃履一怔,心頭猛地一喜。

  難道?

“以江大相公為核心,文有嘉佑七子、張方平、李清臣、李常、宋懷、吳中復、韓嘉彥之流,武有越國公顧廷燁、代國公王韶、咸寧伯種諤、海陵郡伯爵種師道數都數不過來啊!”黃履重重一叩,說道:“六位內閣大學士,江黨獨占其二;六位入樞大臣,江黨  獨占其三。”

  “半壁江山了啊!官家!”

  趙策英沒有說話。

  該說不說,確為權臣!

  而且,也的確是一等一的權臣。

  自古文臣,論及權勢,估摸著也唯有霍光、尹伊之流可穩壓子川一頭。

  不過……

  君相二人,注定不可能爭起來。

  一則,君臣二人高度綁定。

  一旦爭斗,千古君臣的名聲可就沒了。

  二則,西夏、遼國尚未滅國。

  君臣二人都是有志向的人,外敵尚在,肯定不會斗起來。

  三則…

  “唉!”

  趙策英撫著左臂,微闔著眼。

  時不待我!

  這輩子,怕是沒機會跟子川過兩招了。

  一聲嘆息,引得黃履微抬著頭,望了過去。

  龍袍龍冠,龍威龍相,一切如常,并不稀奇。不過,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官家,竟是給人一種藏有“衰敗頹喪”之氣的錯覺。

  三十二三歲的精壯漢子,竟是無精打采,有氣無力。

  ”你下去吧。”

  “朕,不罰你。”

  趙策英嘆息著,擺了擺手。

  對于政治投機者,挑撥君臣關系著,他是一向都不喜歡。

  不過,看在黃履說話有道理的份上,也就沒必要貶官。

  “是。”

  黃履一喜,還以為的投機成功,連忙退了下去。

  約莫十息左右。

  “唉!”

  趙策英長長嘆氣,拾起了彈劾文書,就要下令讓人燒掉。

可,話音尚未出口,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竟是起身,將文書放在了背后的  書架上。

  留中不發!

  “陛下,賀御醫來了。”

  司禮掌印太監李憲入內,恭聲上報道。

  來者,名為賀宏文,世代醫官,聲名頗佳。

  “讓他進來吧。”

  相州,韓府。

  香案鋪陳,檀香裊裊。

  “恭賀韓公,受封秦國公。”相州知州劉閔拱手一禮。

本來,兩人是在對弈。可中途竟是突然來了一名內官,說是自汴京而來,要宣詔官家的封賞。此外,還帶來了大相公江昭的一封親筆信。如此,韓章也就設下香案,受了封賞,并讀了書信,知曉了封賞事宜的來龍去  封賞,主要就是封了秦國公。

  書信,主要就是弟子江昭的一些問候。老實說,書信寫的很長,也很白話,足足有一兩千字。甚至于,都有些冗長。

  不過,并不難讀。

  字里行間,都不難讀出江昭對老師的關懷以及感恩。

  冗長歸冗長,但卻富含感情,這就很難得。

  作為相州知州,劉閔官居五品,也算是人精,自是連忙道賀。

  致仕的大相公是大相公,致仕的韓大相公是韓大相公。懂不懂本身是權臣致仕,且還有一位權臣弟子在不斷添柴溫茶的含金量啊?這跟沒有致仕有什么區別嗎?

  “哈哈!“

  “子規不必多禮。”

  時年六十有五的韓章,拾著封賞文書,不免撫須,得意一笑。

  都致仕了,沒想到還能被封一次。

  這就是有人養老的好處嘍!

《知否:我,小閣老,攝政天下》花雪飄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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