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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章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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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卡恩。”

  “怎么了?”

  “你看看那些火蜥蜴:你有沒有這些家伙和上次見面時有點不太一樣?”

  “不一樣?哪不一樣?”

  “這一次,他們都黑著臉呢。”

  “你眼神真好,瑪戈。”

  自從他成為軍團的一連長以來,卡恩總是會有一種感覺。

  他覺得他的兄弟們特別笨。

  不,應該說,是愚蠢。

  畢竟笨只是一種先天性的不足,而愚蠢總是主觀上的行為。

  盡管對于尋常的吞世者來說,這兩個詞匯似乎沒什么差別,畢竟,戰犬軍團向來不以他們的思考能力而著稱。

  早在軍團剛剛被創立的那幾年,帝皇的戰犬們就總是會被分配諸如屠殺和攻堅的任務:他們很少出現在遠征的前線,總是會被分配到那些出現暴亂情況的后方地帶,這讓他們在兄弟部隊中的聲譽并不高,總有幾個軍團可以大肆嘲笑他們。

  比如說暗黑天使。

  當然,暗黑天使可以嘲笑任何人:甚至包括破曉者。

  軍隊是講究實力和功績的地方,那些在前線攻城略地,立下赫赫戰功的野戰部隊可以理所應當的鄙夷只配在后方擔任治安工作的孬種們,更不用說戰犬們負責的,是在治安工作中也屬最下成的屠殺作業,甚至沒有什么技術性可言:這種早年的屈辱對卡恩來說可謂歷歷在目。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人類之主對于戰犬軍團的安排,并無什么偏頗,他只是很正常的將第十二軍團安排到了一個最適合他們發揮自身能力的崗位上:一個單純的武勇可以勝過狡詐的戰場,正配得上一群不怎么喜歡動腦子的食肉犬。

  而令人感到悲哀的是,哪怕是進入到更廣袤的大遠征戰場,戰犬們也沒有從根本上扭轉這種固有印象,盡管第十二軍團很早就在大遠征中揚名了,但他們依靠的是他們的勇氣和嚴于律己的精神,而不是令外人印象深刻的戰斗能力。

  人們可能會將暗黑天使、影月蒼狼、極限戰士或者帝國之拳排列起來,爭辯誰才是諸多軍團中最強大的那一個,但戰犬永遠不會進入到這個名單中,即便他們在原體回歸后成為了更出色的吞世者,也從未在旁人的眼中更進一步。

  他們依舊不是最強大的一個,他們甚至進入不了候選名單。

  也許對常人來說,這沒什么。

  但卡恩的勝負心終究是要濃厚一些。

  至少是以吞世者的標準來說,卡恩無疑是個總在爭強好勝的家伙。

  而正是這種好勝心,讓他最終能夠成為軍團的一連長:自從帶領吞世者們走過了整個大遠征前期的蓋爾軍團長,自覺自己的身體機能已經有些退化,不再適合追隨原體于前線中拼殺后,他便向安格隆提議,由卡恩接替自己的位置。

  安格隆曾試圖挽留這位肱股之臣,但蓋爾的隱退之意著實明顯,而且的確有一個崗位更適合他去發揮:那就是帝皇在烏蘭諾上給安格隆新封的領土,數以百計的星系和無政府區域,需要一大批老資格的吞世者去代替他們的原體坐鎮執掌。

  而與此同時,因為地理位置和歷史淵源等因素,吞世者軍團向來與他們東邊的破曉者和極限戰士兩個軍團交往甚密,在很多自己并不擅長的民生領域,也一直在向這兩個更加先進且強大的兄弟部隊學習:比如說對于軍團老兵的安置問題。

  原本,吞世者就像其他軍團一樣,是沒有退休這個說法的,而除非是在崗位上犯下了極其嚴重的大錯,又或者是徹底失去了原體的信任,否則像蓋爾這種軍團一連長幾乎不可能卸任,他們會在自己的崗位上一直服役下去,直到戰死。

  但摩根和基里曼對于各自軍團中那些老兵的安置,給了安格隆新的靈感:讓這些已經有些厭倦了廝殺,而且身體機能著實不太適應崗位的老一輩戰士,將位置禪讓給他們考量過的繼承者,而他們自己則是代替原體去戍守成千上萬的世界,成為舉手投足間足以扭轉萬千星辰的大人物,無論是在效率上還是在場面上,都是一個能夠同時滿足各方需求的好辦法。

  軍團得以維持效率,原體可以借機提拔自己更欣賞的下屬,而泰拉裔的老兵們也有了個更體面的結局。

  因此,在烏蘭諾會議之后,以蓋爾為首的一大批泰拉裔戰犬老兵,便紛紛卸下了自己身上的軍職,搖身一變成為了安格隆治下的星際總督,而以卡恩為首的新銳派們則是借機更進一步,建立了新任一連長卡恩為核心的指揮體系。

  至于卡恩這個泰拉裔老兵為什么會被認為是新銳派的代表,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反正安格隆對此沒什么意見。

  在私下里,他也曾表達過,希望能夠讓卡恩這種好勝心強的狠角色,好好整治吞世者目前暮氣沉沉的狀態。

  不過有意思的一點是,如果是以其他兄弟部隊的標準來評價的話,卡恩絕對稱得上是性情淡泊,不喜爭斗,很多人甚至懷疑他這種咸魚,是怎么能夠走上的吞世者的一連長的位置的。

  而這種極端的兩極分化,來自于吞世者與其他阿斯塔特軍團的截然不同,如果說得再具體一些的話,是來自于原體安格隆和其他基因原體間巨大的差距:而這直接影響到了他們各自的軍團。

  出于某些心照不宣的理由,雖然安格隆和他的原體兄弟們一樣,都在烏蘭諾上被帝皇授予了大片的領土和權力,但他從未因此而產生新的野心和生活目標,當原體們或是為自己的野望,或是為自己的夢想,在他們的封國中興風作浪的時候,吞世者之主就顯得非常佛系了。

  安格隆治理下的領土較為穩定,沒有什么頻繁的戰斗需求,他對于神圣泰拉的賦稅也態度模糊,雖然的確會繳納,但也不會按照完全的份額繳納,再加上原體習慣給予他的總督們充分的自主權力:除了偶爾會砍掉某些人渣的人頭,這也就導致整個紅砂保護領長久以來一直風平浪靜,甚至沒有什么值得記錄的大事件發生。

  安格隆治理下的總督們很珍惜這份相對寬松的環境,同時,他們也對全副武裝的吞世者們心懷敬畏之情,因此,紅砂保護領始終沒有鬧出什么什么大的亂子:這也讓原體的日子變得愈加平緩,一天到晚根本沒有什么值得去奮斗的目標。

  于是,理所當然的。

  本就命不久矣的安格隆,在如此慢節奏的生活環境下,他的精神狀態開始向那些凡人中的老年人穩步推進,不但失去了征戰或者學習的動力,平日里甚至不太喜歡離開自己的房間,整日不是沉思冥想,就是抬頭仰望著天空,回憶他曾在努凱利亞上經歷過的點點滴滴,一坐就是幾個小時,連動都不會動彈一下。

  而這時候,如果有部下找到他,打斷他的沉思,安格隆也不會生氣,如果來人是因為工作找到他的話,他會讓他們去找卡恩等連長去解決,而如果來人是想勸誡他,希望他能夠多出去走走的話,那么安格隆就會問他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

  “你吃飯了么?”

  如果得到否定的回答,他就會隨手塞給你一份原體親筆的法令,然后讓你去戰艦上最好的食堂吃一頓。

  而如果來人已經吃過了,那他就會被原體要求去休息一下,睡一覺。

  總之,這位似乎已經再無人生目標可言的基因原體,終究還是逐漸染上了不問世事的陳朽習氣,而他這種暮氣沉沉也逐漸影響到了他的軍團和下屬們,吞世者的艦隊雖然依舊實力強大,秩序嚴謹,但是在某些看不見摸不著的領域中,嗜血的戰犬們也像他們所崇拜的原體那樣,逐漸松弛了,不再是那股咄咄逼人的獵群了。

  不過十幾年的功夫,戰犬們就逐漸失去了昔日引以為傲的好勇斗狠,他們就像是群心思麻木的護衛,即便武藝高超,卻也沒有了去奪取一番功名的想法:他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陪伴在原體的身旁,陪著他們的基因之父走完最后一程。

  即便是被給予厚望,渴望改變這如一潭死水般的軍團氛圍的卡恩,到最后也沒能逃脫這種暮氣沉沉的集體氛圍:盡管他偶爾還想著要掙扎一下,但是在其他軍團的戰斗兄弟看來,卡恩和他的兄弟們一樣,也不過是安格隆身邊沉默的守墓人,除了他們的原體外不再關心任何事情。

  原本是這樣的。

  吞世者如此度過了五十年,他們本會繼續這樣度過五十年,直到帝皇許諾中的末日來臨的那一天:卡恩從未想過他的基因之父身死之后的事情,他似乎認為那樣的日子永遠都不會到來,他似乎相信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活著看到那一天。

  而他與原體遲滯般的生活,終止于阿瓦隆女王的一通靈能電話。

  在銀河中,已經很少有事情能夠讓吞世者和他們的基因原體感到激動了:但是摩根卻恰恰知道其中的一種。

  于情于理,安格隆的子嗣們都沒有拒絕蜘蛛女皇的理由,戰犬軍團那幾乎已經要生銹結網的戰爭機器再次開始了運轉,為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而發出咆哮:他們毫無芥蒂的甩掉現實宇宙中的一切,對于戰帥和神圣泰拉的沖突視而不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接下來的網道遠征中。

  召集軍團和做足戰備都沒什么,對于吞世者們來說,最困難的一點反而是如何進入到網道的內部:雖然他們的確可以大張旗鼓的全員前往阿瓦隆,和摩根的破曉者們一并出發,但這樣做的后果無疑是對整場行動的隱蔽性的謀殺。

  三十萬吞世者大軍的集體調動,不可能瞞過任何人,而隱蔽性就是摩根的出發前反復強調重點,于是,安格隆的子嗣只能自己找辦法進入網道。

  幸運的是,不同于她的父親,摩根并不是那種只會給出否定意見的人:在拒絕了讓吞世者們前往阿瓦隆后,蜘蛛女皇旋即就提出了一個替代的點子,安格隆可以率領他的軍團前往夜曲星,同樣參與行動的火龍之主正在修復其母星上的網道入口,兩個軍團正好可以一起進入其中。

  正好,吞世者軍團和火蜥蜴軍團的領土是互相接壤的,只要行動隱秘,沒有人會注意到在這個銀河的偏遠角落中,進行了一次短距離的大規模運輸。

  情況本應該一帆風順的。

  不過就在吞世者們準備出發時,從夜曲星上傳回來了一則信息:火龍之主對于網道大門的修復工作以失敗告終,他們現在也失去了進入網刀的方法,反而需要求助于吞世者軍團的幫助。

  “于是情況就成了現在這樣。”

  瑪戈吐掉了口中的煙卷,看著正從運輸機上走下來的火蜥蜴大軍。

  “本來是要我們去找他們的,結果現在卻成了他們要過來找我們。”

  “喂,卡恩。”

  瑪戈用胳膊碰了碰軍團的一連長。

  “夜曲星那兒到底出了什么事,火蜥蜴們怎么連他們的家都不要了?”

  “我勸你最好別多嘴。”

  卡恩的聲音冰冷:作為軍團中僅次于原體的最高權力,卡恩當然知道夜曲星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同時,他也立刻封鎖了相關的一切消息,禁止任何人討論:尤其是火蜥蜴在場的時候。

  “另外,也別去問。”

  “你要是被他們打死了,我可不會救你。”

  “搞什么……”

  瑪戈啐了一口。

  “弄得像什么生死危機一樣。”

  “怎么?這群火蜥蜴在修網道大門的時候把他們的老家搞炸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更糟糕。”

  “行了,不該問的別問。”

  卡恩深呼吸了一下。

  “我囑咐給你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安啦安啦,好著呢。”

  “所有的房間我都親自檢查了:保證沒有任何臟物和灰塵。”

  瑪戈隨意地揮了揮手。

  “真是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這些火蜥蜴竟然全都是大潔癖?”

  “他們生活的地方不全是火山灰嗎?”

  “閉嘴吧。”

卡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在我們進入網道前,你最好把你的這張嘴閉上,瑪戈。”

  “啊,說到網道。”

  瑪戈撓了撓頭。

  “卡恩,你們為什么這么快就能找到一個穩定的網道入口?”

  “因為這東西是提前準備好的:是三十年前未雨綢繆的結果。”

  “你們在三十年前就開始準備了?”

  “不,嚴格來說:這是我們邀請那些外賓教授在實習過程中的一次意外。”

  “外賓?”

  “什么外賓?”

  “就是那些……”

  凄厲的,尖銳的,刺耳的異形哀嚎。

  它響徹整個房間,刺穿了厚重到足以扛住炮擊的大門,一路回蕩在甲板上。

  讓人心曠神怡。

  群鴉王子悠然地瞇起了眼睛。

  他喜歡欣賞這些聲樂。

  聆聽這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聲音,簡直就像目睹他的基因之父被原體摩根一根根揍斷肋骨時的那種酸爽感。

  “大人。”

  有人走了過來,打斷了賽維塔的享受。

  “這是新審問出來的,從那些黑暗靈族的口中扒出來的東西。”

  “……網道?那是什么?”

  賽維塔看著手中的圖紙,眉頭緊鎖。

  他思考了一下。

  “算了,一并保留:到時候和其他的供詞全都交給我們的吞世者兄弟。”

  群鴉王子擺了擺手,然后朝著房間另一側的行具前,那些忙得滿頭大汗的午夜領主們大喊到。

  “嘿!你們這群混蛋!”

  “別偷懶,繼續干活。”

  “今天晚上前,我們得把這一批黑暗靈族調教進狀態:這樣我給那些吞世者學員講課的時候才不會覺得尷尬。”

  “好好干,兄弟。”

  “別讓他們小瞧了咱們老一輩諾斯特拉莫人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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