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短暫的討論與協商,人類帝國與眾王聯邦第一次官方會面的地點,最終被選定在了復仇之魂號的甲板上。
與會的雙方都被允許攜帶一隊武裝過的衛兵,以及任何他們認為有必要帶上的隨行人員,以此來顯示己方對于談判的誠意,和需要給予對方的尊重。
眾王聯邦堅持將這一點解釋為他們理應盡到的地主之誼,因為他們認為,帝國為之奮戰的這個星系自古以來就是他們的領土:這友善的傲慢令遠征艦隊中的不少戰士開始感到了不滿。
這其中尤其以影月蒼狼與帝皇之子的戰士居多,但哪怕是在天使的子嗣中也不缺少諸如阿密特這種鼓動宣戰的人物:摩根的破曉者倒是要淡然的多,畢竟他們也沒在兇殺星上流過血。
而牧狼神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了他能夠成為戰帥的手腕:在接到了摩根的通訊后,荷魯斯立刻叫停了與麥加拉契德巨蛛的戰爭,返回到了自己的戰艦。
他擦洗掉盔甲上的血跡,挑選出精干的人員,親自指揮,在最短的時間內,布置好了符合帝國威儀的歡迎場地:而在準備這些事情的同時,荷魯斯已經將艦隊中的各處不滿一一地安撫了下去。
他邀請福格瑞姆與自己一起操持歡迎場地的布置,并在此期間做好了帝皇之子的心理工作,讓鳳凰大君帶著停戰的消息回去終止第三軍團的戰爭機器。
他與圣吉列斯聯絡,一邊遙控指揮著各方,一邊與大天使進行誠懇的談話,讓第九軍團的原體暫時遺忘了他的子嗣們曾在兇殺星的土地上遭受的屈辱。
他在更換盔甲的同時召見了心懷不滿的連長們,當機仆擦拭掉盔甲上的最后一抹血跡時,哪怕是最狂熱的戰爭分子,也在戰帥的目光與微笑面前,許諾會盡力遏制住軍團中的戰爭火焰。
而在做完這一切的同時,牧狼神還遙控指揮了兇殺星上的后續部隊依次撤退的秩序,確保了沒有任何不該出現的傷亡:就連那些被掛在石灰樹上的戰士遺骸也被一個不漏地護送了回來。
簡而言之,當摩根帶著她的親衛隊們,先一步地登上了復仇之魂號的甲板時,戰帥已經搞定了他分內的一切事物:幾個小時前還無比濃郁的戰爭陰云消散一空,昔日冰冷的復仇之魂號甲板已經成為了鮮花與音樂的海洋。
“你來得有點晚了,摩根。”
蜘蛛女皇的三位原體兄弟們早早地守在了這里,荷魯斯如君王般站在了最中央的位置,圣吉列斯和福格瑞姆雖然退居兩側,但他們各自的威嚴與美貌,確保了他們的尊貴不會被忽視掉。
與這三位帝國最知名的大遠征招牌相比,摩根的衣著就如同她在諸多原體中的存在感一般,充滿樸實無華的風格:她將自己最常穿的藍黑色長裙簡單地系了一下,拉過了一卷薄如蟬翼的紗質披風,將白色蓋在肩頭,就趕了過來。
總要有人負責看住這些來路不明的戰艦,不是嗎?
摩根微笑著,一路走到了荷魯斯與圣吉列斯中間的位置,貌似無意地插入了兩者之中。
畢竟他們還不是朋友。
“我相信很快就會是的。”
牧狼神用響亮的的聲音,宣告了自己的決心,而他的三位血親則給予了差不多相似的回應,,福格瑞姆和圣吉列斯看起來對于這次外交談判沒什么興趣,而摩根則更顯露出了一種:麻木感?
“你看起來有些無聊,摩根?”
在八十年的時間里,我與各種各樣的人類政權相處。
蜘蛛女皇竭力保證自己不會顯得打哈欠:雖然平心而論,荷魯斯的布置很是精心,那些從泰拉來的記敘者和藝術家們也第一次顯露出了他們的價值,但摩根對這一切早就已經脫敏了。
天知道她在建立與鞏固遠東邊疆的一個世紀里,主持或參與了多少次諸如此類的外交活動:無論是蠻荒世界的原始,還是封建世界的奢靡,亦或是各種特立獨行的傳統和習俗,都無法讓蜘蛛女皇的內心產生更多的觸動。
旁邊的大天使也是如此,他與摩根有著同樣的苦衷,倒是牧狼神和鳳凰對于這種相隔著年代的問候還保留著不低的新奇感:戰帥看起來已經發誓要用最和平主義的手段來解決問題,而鳳凰肩頭上的雙頭金鷹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你說他們的三艘戰艦都比我們的榮光女王更巨大嗎?”
在激動之余,福格瑞姆倒也沒忘記更嚴肅的問題:榮光女王級基本已經代表了帝國在常規情況下的造艦技藝巔峰,如果對面這個眾王聯邦隨手就能掏出三艘更加巨大的戰艦的話,那對接下來的談判來說未必是什么好事。
原體們已經見過太多次:自恃武力強大的口袋帝國,拒絕來自神圣泰拉的善意,直到遠征艦隊不得不付諸于武力。
不止如此。
摩根因為耳旁過于嘈雜的聲音而瞇起了眼睛。
根據我的觀察,眾王聯邦在他們展現出來的各項科技水平上與帝國并不存在代差,在某些領域上甚至更為先進:而且他們保存著十分良好的泰拉傳統。
“何以見得?”
圣吉列斯也來了興趣。
在我與生俱來的資料庫中儲存的數千種來自于銀河各處的人類語言、方言和俚語,以及最為正統的古泰拉語:眾王聯邦的口語與古泰拉語基本相似,勝過了銀河各處絕大多數的變種。
摩根看了眼她的兄弟們。
包括你們母星的。
“真是個讓人不愉快的驚喜。”
福格瑞姆笑了一下,分不清他是在嘲諷還是在懊惱。
“一個位于銀河邊角處的口袋帝國擁有比我們更完善的傳承?”
“這難道不是好事么?”
牧狼神安撫著他的兄弟,手掌輕輕拍在鳳凰的肩頭。
“這意味著即便相隔了成千上萬年的時間,依舊有遙遠的游子銘記著人類母星的一切,并頑強將他們的血脈傳承了下來:迎接像這樣的忠誠子嗣回家,難道不正是大遠征最開始的意圖么?”
“沒錯。”
福格瑞姆聳了下肩膀 “希望他們愿意回歸這個已經面目全非的大家庭。”
“你要知道,荷魯斯:他們雖然沒有改變,但我們已經變了。”
“可我依舊相信我們之間共同的話題會比不同的區分點更多。”
牧狼神保持著他的樂觀,而看起來眾王聯邦的使節們也不打算讓戰帥的樂觀付諸東流:他們的飛行器遵守著最嚴苛的禮儀,來到了復仇之魂號的甲板上,一陣聽起來古怪的音樂聲隨之而來。
四位原體停止了閑談,各自露出了得體的微笑,走上前去迎接他們遠道而來的客人,而站在四位帝皇子嗣的身后,他們的親衛隊則是保持著嚴肅的表情,用于遮掩的披風下緊緊握住了武器。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第一批出艙的人身上:他們看起來是眾王聯邦的士兵,有著高挑的身材和光亮的盔甲,雖然比起阿斯塔特來說要瘦弱不少,但其身上的裝備水平,顯然是與帝國的精銳軍隊處于同一個層次。
不過:有一點不同。
“真是奇怪。”
福格瑞姆的笑聲在只有原體們能聽清的頻道中回響。
“看看他們,這些士兵搭載著能夠航行于虛空中的戰艦,穿戴著最先進的盔甲,但他們手中的武器居然只是矛和劍,還有反曲弓:帝皇在上啊,最邊上那名士兵右腿上綁的是一個箭袋嗎?”
“我們在哪?某個狂熱的太空古希臘愛好者城邦里?”
“我覺得在芬里斯。”
圣吉列斯應了一聲。
“別太輕視,福格瑞姆。”
大天使接著發言,他看向了最后出來的幾名士兵。
“看看那些人:他們身上的裝備充滿了想象力和先進性,也許這些都只是他們的儀仗武器而已。”
大天使所指向的是幾名呈半人馬形態的士兵,這些顯然經歷過基因改造的戰士將他們的身體安裝在了銀色的四足機械體中,就像是古代傳說里的半人馬。
“那是什么?”
在原體們身后,阿巴頓有些不可思議地嘟囔著。
“重裝騎兵?他們打算在太空里搞騎士沖鋒?”
“看看那些脆弱的骨架,沒有任何的外在防護,我一巴掌就能把它們拍得稀碎”
你的士兵很自信么。
影月蒼狼小聲的討論根本沒有逃脫幾位原體的耳朵,摩根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卻與三位兄弟一起加入了對牧狼神的取笑:荷魯斯并沒有生氣,他只是在以輕松的目光打量著來訪的客人們。
“也許在簽署協議后,我們可以討要一下相對應的科技。”
牧狼神提出了他的建議。
“尤其是那些半人馬,他們的雕像會很適合在泰拉皇宮前的大道兩旁作為裝飾品存在:讓那些藝術家和雕刻家們動起來,這種充滿想象力的造物足以勾起萬年后的人們對于大遠征的美好印象。”
“你難得說了句聰明話。”
福格瑞姆的回應讓四位原體都笑了起來,他們絲毫不擔心這些稀奇古怪的技術會對他們的軍團造成什么威脅:在四支阿斯塔特連隊的簇擁下,原體們的目光看向了眾王聯邦真正的使節團。
荷魯斯。
摩根壓低了聲音。
你還記得我之前交給你的那些情報都說了什么吧?
“我怎么可能會忘。”
戰帥的表情令人信服:他們所討論的正是在這場正式談話發生前的幾個小時里,當其他三位原體在做準備的時候,負責與眾王聯邦進行遠程通訊的蜘蛛女皇,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眾王聯邦最基礎的交流手段被他們稱為詠嘆調,其外在的表現形式更像是歌曲而非語言:所以眾王聯邦的使節們往往會攜帶名為梅特齊的演奏者,他們用音樂來擔任使節團隊中的翻譯角色,在與他們交流時要注意這一點。”
很好。
蜘蛛女皇有些感慨。
你比莊森有靈性多了。
“我姑且將這當做夸獎吧。”
荷魯斯淺笑了一下,便走上前去迎接眾王聯邦的使節,他的兄弟們跟在他的身后,用落后半個身位來彰顯出戰帥的權威:對面的使節團也莫不如此。
走在最前方的高級使節是摩根記憶中最干練的人之一,他的臉上有著復雜的紋身,編制其衣物的光滑纖維,看起來則是帝國尚未掌握的一種技術,當他看遠遠的看到各位帝皇子嗣的時候,他顯然在因為他們的高大而驚訝。
而可貴的是,這位凡人并沒有露出哪怕一星半點的怯懦,他給予了最大的尊重,但顯然,他并不會覺得基因原體們是比他更高一階的存在,他對于荷魯斯的禮節是建立在自己的驕傲上的。
原體們看出了這一點,并發現整支眾王聯邦的使節團在這件事情上保持著高度一致:福格瑞姆顯然為此而感到有些不滿,圣吉列斯的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歸于平靜,而摩根看起來對這些問題完全無動于衷。
至于荷魯斯:他似乎因為這件事而更加的喜愛對方了。
“我代表人類之主發言。”
“歡迎你,我的朋友。”
戰帥向前一步,他在帝國獨有的天鷹禮和簡單的握手間,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后者:眾王聯邦的使節在面對荷魯斯表示友好的巨掌時,也猶豫了一下,但最終沒有辜負牧狼神的善意。
“我為此而感到榮幸,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兩位外交官的友善話語在眾王聯邦的團隊中,引來了演奏家們輕快的音樂調子,它的伴奏是一種表達性很強的交流手段,雖然以帝國的觀念來看很難適應:因為這些音樂雜亂無章,時而震耳欲聾,時而細微到讓人聽不見。
但至少,它能將話語中的善意和困惑表達的一清二楚。
荷魯斯點了點頭,最擁有一個良好的開始后,戰帥退了一步,在胸前行天鷹禮,正式開口。
“站在你面前的是荷魯斯,人類帝國的基因原體,第十六軍團和第六十三遠征艦隊的統帥,狼之國度的至高獨裁官,在我身后的則是我的三位兄弟姐妹,我將依次為你介紹他們的榮譽。”
“我們代表人類帝皇發言:他是全銀河與全人類的統治者,是人類文明的母星,神圣泰拉的光復者與建立者,是銀河的征服者,是我們偉大種族的捍衛者,他是受萬眾愛戴的永恒之王,是偉大遠征和帝國真理的至高統帥,是這黑暗年代里唯一能夠照耀吾等前途,引導吾等前進的萬能凱撒。”
“而我們則是他的子嗣,受他囑托為他征戰銀河,為全人類的未來和帝國的尊嚴而戰,我們既是他的將軍也是他的追隨者,是每一個軍團平等的指揮官:人類之主親自賦予我戰帥的頭銜,讓我可以代表我的兄弟們與你溝通。”
荷魯斯雄渾的聲音在眾王聯邦演奏家們的樂器里化作了一段激昂的主旋律:摩根能夠看到某幾位演奏家的額頭上已經滲透出了滴滴的汗水,顯而易見的是,他們在此前從未演奏過如此的威嚴。
而眾王聯邦的使節看起來也被這段長篇大論給震住了,但令他沉默的不是對帝皇的贊美,而是戰帥話語中別的什么東西:當眾王聯邦的演奏家們用他們的音調分別引出泰拉和戰帥兩個詞的時候,哪怕是最粗糙的影月蒼狼,都能聽出曲子中明顯的異樣。
前者是緩慢的尊重,樂器的主人們用他們的敬畏與淚水一起編織出人類母星的名字,而當戰帥的音節出現的時候,不和諧的雜音印在了所有人糾結的臉上。
“泰拉……戰帥……”
眾王聯邦的使節低語著,他的面容停留在感慨與痛苦中。
“抱歉,請允許我為我的失態表示歉意。”
“我是迪阿斯舍恩,眾王聯邦的全權特使,我代表每一個平等的行省與每一個友善的種族發言,我們堅信互惠共存的理念:如果你們真的像你們所說的那樣,來自于人類文明神圣的母星的話,還請接受我們額外的敬意。”
這段謙遜無比的話語卻讓幾位原體的面色古怪了起來,哪怕是站在他們身后的阿斯塔特戰士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在場每個人都能聽到那句每一個種族。
這代表著什么?
荷魯斯保持著微笑,他沒有立刻挑破這個話題。
“我很高興能夠看到在如此遙遠的地方還有人記得古泰拉的名字。”
“我們都來自泰拉。”
與牧狼神不同,迪阿斯使節的面容無比嚴肅。
“它是我們的起源,是我們每個人未曾謀面的母親,眾王聯邦已經在這片銀河中獨自屹立了超過數千年的時間,如果你們真能夠為我們帶來泰拉的消息,那這無疑是我們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刻:我們又將回歸母親的懷抱。”
“我們正是為此而來。”
荷魯斯的瞳孔發出了光亮:他已經看到了和平的可能性。
但眾王聯邦的使節看起來比牧狼神要更謹慎一些。
“但,請恕我提出疑問:你們又該如何證明你們來自泰拉呢?”
牧狼神沉默了一下,一時間也沒有什么更好的回答。
而就在這個時候,福格瑞姆與摩根同時出聲。
“我們自有辦法。”/需要我們做出進一步的證明么?
撞音的兩位原體面面相覷,但很快就共同看向了荷魯斯與注視過來的迪阿斯使節:鳳凰擺出了一個謙遜的姿態,示意會把這個機會讓給他的阿瓦隆姐妹。
而摩根的笑容讓眾王聯邦的使節直接信了大半。
我們的運氣很好,因為我本人恰好有收藏藝術品的習慣:在我的戰艦上一直都保存著些來自于古泰拉的藝術品和真跡,它們來自于幾十個千年前,如果你們對于母星的記憶足夠深刻的話,你們會意識到它們的價值的。
“從未有過如此好的消息。”
“感謝您的大度。”
使節朝摩根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時間,連眾王聯邦的詠嘆調都沉溺在了幸福的海洋里:但他們的大使顯然還沒有因此就忘記自己原本的責任,他的目光中多了些憂慮的色彩,看向荷魯斯。
“除此之外,還請您能夠耐心的回答我一個問題。”
“您剛才說您是……戰帥?”
雜音又出現了:戰帥在他們的語境里顯然不是什么好詞。
“好吧。”
福格瑞姆低聲地嘟囔著。
“至少這種語言不用擔心表達不清的問題。”
“是啊。”
圣吉列斯點了點頭。
“不過還是比你對自己的夸獎要委婉多了。”
鳳凰露出了不認同的表情。
而在他們身前,戰帥正小心翼翼地權衡著自己的語氣。
“這個頭銜讓你不適么?”
“請原諒。”
使節搖了搖頭。
“但戰爭在眾王聯邦的文化中有一個特殊的不詳位置。”
“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牧狼神點了點頭。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當然也想帶著純粹的和平而來,在銀河中總是存在著一些無論如何都想帶來戰爭的潛在危機,我們總不能手無寸鐵的跨越星宇,尋找像你們這樣失落已久的兄弟。”
“我能夠理解這一點。”
使節停頓了一下。
“那還請問:你們就是因為這個理念對烏里撒拉克發動攻擊么?”
“烏里……什么?”
就是兇殺星。
摩根出言解釋道。
他們的叫法。
蜘蛛女皇向前一步,替自己的兄弟擋下了這個話題。
沒錯,先生。
但究其根本,我們對這個星系發動戰爭的原因,是因為星系中的世界被不屬于人類的種族,及異形給占領了:而我們未能及時破譯你們留下的警告標語。
“這樣啊。”
使節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一場誤會?”
“請相信我們絕對沒有主動侵犯貴方領土的意圖。”
荷魯斯連忙解釋道。
“我愿意為此而道歉:請讓我表示歉意并正式歡迎你們的到來。”
牧狼神再次伸出手,這次,使節緊緊的握住了原體的手,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想這意味著和平?”
“當然。”
荷魯斯笑了,然后示意他的戰士們摘下頭盔。
“和平的保障:如你所見。”
“那也請收下我的。”
眾王聯邦的使節團隊沒有絲毫傲慢的架子,他們旋即也示意他們的士兵摘下頭盔:對至關重要的部位解除防備,意味著戰爭在短時間內不會到來。
本應如此。
直到那些成半人馬形態的基因改造戰士也摘下了頭盔,空氣才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因為在這些戰士的頭盔下面,是一張無論如何也不會屬于人類的臉。
這些臉好似類人猿,有深陷的眼窩和藍黑色的表皮,黃褐色的毛發垂在不存在的耳朵旁邊,至于嘴和鼻子干脆就是一個器官,在鼻尖末端還有個巨大的裂口,露出了里面濕紅的內壁和像海豚一樣的梳形尖牙:就像是一個正在呲牙咧嘴的黑猩猩。
那是異形的臉。
“嘖……”
福格瑞姆再次出聲,但這次卻不是尖酸刻薄的譏諷,而是一次本能的嘆息,以及原體的手指悄悄安放在刀鞘上的撫摸:就像在場的大部分阿斯塔特戰士在看到那些異形的臉后,所做的一樣。
“可惜啊。”
鳳凰搖了搖頭:模糊的聲音聽不出是不是真的可惜。
“我還以為,和平馬上就要降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