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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這都什么年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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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野林木蔥郁,過道之上,一眾被梁軍押送的罪奴得了自由,一個個都跪下來感謝起了李爽。

  唯有女子,始終站著,倔強的擰著嘴,不發一言。

  李爽看了一眼女子,卻沒有理會,而是高聲道:

  “老頭,這山林之中多蟲,你還躺在那里,打算裝死到何時?”

  這話一出,袁姬一愣,枯槁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的錯愕,可很快,這絲錯愕消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信任。

  “人都死了,你們還要作甚!”

  見那老頭還躺在地上,李爽道:

  “你若是繼續裝,我就讓人把你扔到山坳里,就算不被野獸吃了,摔也摔死你。”

  李爽說完,給了侯景一個眼神。對方揮了揮手,兩名騎士下了馬,一把推開了要阻攔的袁姬,來到了桓老的身邊。

  兩名騎士剛剛要抬起了老頭,卻見本已經閉氣的老頭發出了聲。

  “別扔,別扔,老朽活了。”

  這話一出,讓在場之人都驚了。

  袁姬見此,一時間眼神之中的怨恨也消失不見了。

  桓老被放下,慢悠悠的走到了袁姬的身邊,看著女子的傷勢與爛了的腳,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憐憫。

  “難得,這世道還有如此心善之人。”

  李爽卻是道:

  “可惜,這份心善,卻差點害死你!”

  袁姬聽了這話,愣住了,反應過來后,臉上帶著幾分愧疚。

  “桓老,我……”

  此時的老頭,卻是相當寬和,揮了揮手,道:

  “不妨事,你也不知情。”

  說著,桓老走到了李爽之前,行了一禮,問道:

  “秦王是如何知老朽在詐死?”

  “見得多了,自然知曉。”

  李爽語焉不詳,桓老不明所以。

  可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李爽身后的虎賁,忽然明白了。

  見的死人多了,是不是在裝死自然也就知道了。

  想到這里,老頭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寒意,再看向了眼前的年輕的男人,身體不覺得繃緊了。

  “老朽可否在耽擱秦王一些時辰?”

  “無妨!”

  桓老聽了這話,問道:

  “秦王不走合肥,繞了一大圈,來此南譙州,卻是為何?”

  這話一問,李爽身邊的侯景斥道:

  “我家大王來此作甚,也是你能打聽的。”

  李爽揮了揮手,道:

  “本王若說是來打獵的,你信么?”

  桓老搖了搖頭。

  “老朽不信!”

  除非是傻子,不然是不會相信的。

  李爽見此,笑了,道:

  “那你還真是猜錯了,本王卻是來行獵的。”

  桓老敏銳的感覺到了李爽這話中含義,拱手問道:

  “不知秦王所獵者何?”

  李爽坐于馬上,雙手合攏,道:

  “龍!”

  微微的山風吹過山林,眼前男子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老頭身上起了一層悶汗。他的心,已經有許久了,不曾如此快的跳動著。

  看著眼前男子的風采,一剎那桓老有想要跪倒在地上的沖動。可事到臨頭,老頭卻又是輕聲道:

  “老朽還是不信。”

  李爽并沒有在意,只是問道:

  “為何?”

  “那條龍老朽了,可亦有江河風雨護身。這身后的那條大江,比長城還要穩固。當年曹操沒有過去,拓跋燾也沒有過去。此二人者,皆乃一時雄主,所挾之眾,何止百萬。今大王兵不滿萬,何以近之?”

  便在此時,天空之中,鳴鏑響徹。

  侯景來到了李爽身邊,小聲道:

  “大王,宇文泰拿下南譙州了。”

  李爽點了點頭,道:

  “告訴賀六渾,讓他領后軍跟上,立刻進城。”

  “諾!”

  匹馬匆匆,侯景離開后,李爽看向了桓老,道:

  “你若是不信,自可跟上來。”

  說完,李爽不再理會,策馬而去。

  山道之上,千騎過處,風塵翕張,百獸震撼。

  桓老在后看著,摸了摸自己的胡須,道:

  “諸位,可愿隨老朽下山一觀?”

  桓老身邊的罪奴互相看了看,他們現在也沒有去處,當下,圍在了桓老身邊,道:

  “我等愿隨!”

  桑根山下,南譙州治所。

  此刻,隨著宇文泰率軍進城,這座遠離烽火的城池第一次感受到了北方戰騎的恐怖。

  城中這些被世家視為奴仆平日里只會魚肉百姓的世兵,在碰到宇文泰所攜的武川部曲之后,第一時間就潰不成軍。

  城門都沒有來得及關上,就被奪了城池。

  城中的官吏、將領被一網成擒,如今,都被押送到了販賣罪奴的廣場上。

  而他們的面前,則是城中的百姓和奴隸。

  “秦王,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看見眾人如此,李爽卻沒有理會,走到了廣場中央,指著一人,高聲問道:

  “此人貪贓枉法,欺男霸女,殘暴虐民,可有壯士,敢殺此人?”

  被李爽指著的人,不覺得顫抖了一下,可當他看到廣場周圍沒有人敢上前時,膽子又大了起來,還帶著幾分得意。

  桓老帶著袁姬等人,也進入了城中。

  便在此時,袁姬看著那名被李爽指著的男子,臉上露出了怒意。

  “我敢!”

  袁姬不顧阻攔,走了上去,接過了李爽手中的刀,橫在男子的脖子旁,問道:

  “你還認識我么?”

  “你……你這個罪奴,膽敢殺我?”

  袁姬冷笑道:

  “我夫君家世代忠良,為大梁拱衛邊境。你仗著宗室的身份,平日里胡作非為也就罷了,侯景來時,你棄城而逃,還將罪責都推到我夫君身上。你這等宵小活在世上,那些戰死的忠良何冤?”

  袁姬正要揮刀,卻被人阻止了。

  “不可!”

  城中之人走了出來,剛才還沒有膽子殺人的一眾人,此時見袁姬要動手,紛紛出聲阻止。

  袁姬握著刀止住了,她一臉不解的看著眾人,卻聽他們說著。

  “他若是死了,我們也活不了,便是能活,怕都會被貶為奴。”

  袁姬聽了,一瞬間,要動手的心思減輕了幾分。

  便在此時,李爽問道:

  “為何?”

  眾人聽了這話,不解,問道:

  “秦王何意?”

  “便因他是蘭陵蕭氏,故他貪贓枉法,欺男霸女,殘暴虐民,也是可以寬恕的?”

  李爽見沒有人理會,又重復了一遍,道:

  “便因他是蘭陵蕭氏,故他貪贓枉法,欺男霸女,殘暴虐民,也是可以寬恕的?”

  站在李爽身邊不遠處的袁姬,聽了這話,雙手握緊了,心中的憤怒積聚,爆發了出來。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一聲喝音,猶如驚天之雷,震徹上空。

  李爽聽完,大笑道:

  “諸君大好男兒,見識竟不如一女子。”

  眾人不敢回答,臉有愧色,可還是有人小聲道:

  “他不管犯了多重的罪,陛下都會寬恕的!”

  李爽聽了這話,道:

  “那便是天子錯了!”

  李爽的話,不但讓城中之人露出了驚慌之色,便是剛才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袁姬,此時也露出了極大的驚駭之色。

  天子錯了?

  天子能錯么?

  南梁的一眾子民,都不敢回答,甚至不敢想這個問題。

  李爽卻是道:

  “當今梁帝,年老昏聵,佞佛妄信,姑息養奸,自以修行高深,寬縱宗室,怠惰朝政,致使法令不行,奸臣當道。南朝這半壁江山,早晚因之而亡。”

  擲地有聲的話語響徹,在場卻是鴉雀無聲。

  李爽看著在場一眾人,道:

  “今日,本王寬恕這一州之奴,并這些人家中財帛,分與眾人。”

  這話說完,城中的奴隸依舊瑟瑟不敢應聲。

  無他,慣性使然。

  這城中的奴隸為奴日久,早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抗了?

  這時,又有人道:

  “還望秦王寬恕,我等非是不知朝廷之弊,可若要我等反叛朝廷,身家性命恐休矣!”

  李爽聽了這話,臉上笑容越盛。

  袁姬還不知道該如何時,一把長刀已經刺進了他仇人的身體之中。

  侯景手起刀落,站在廣場之上,將排成排的南梁官吏、將領都解決了個干凈。

  眾人見此情景,嚇得不敢出聲。

  李爽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只是目光看向周圍一眾人時,帶著幾分凌厲。

  “他們要爾等為奴為仆,爾等只能逆來順受,本王不想讓爾等為奴為仆,爾等就能拒絕了么?”

  “大王,這叫袁姬的女的什么來路,有她什么事?”

  侯景很是生氣,本來要跟李爽配合的是他和他安排的暗樁。

  可沒有想到,袁姬忽然沖了出來,將事攪和了。

  “此事不重要,告訴賀六渾,讓他抓緊時日,安排人手,搜集渡江的船只。”

  “諾!”

  侯景跟著李爽,走進了屋子。

  李爽看著他的樣子,問道:

  “怎么,有事?”

  侯景嘿嘿一笑,問道:

  “臣有一事不明,我們數千人,連人帶馬要如何過江?”

  這不只是侯景不知道,便是跟隨而來的高歡、宇文泰等人,也不知道。

  李爽并沒有回答,只是拿出了一個盒子,檢查了一番。

  侯景追問道:

  “大王,那老頭說的對,大江之固,便是陳兵十萬,也難以渡江,我們這數千人,連人帶馬,如何能過去?”

  “別說是十萬,便是百萬,若是建康有所防備,也過不去。”

  侯景點了點頭,道:

  “大王說的是,臣聽說那采石磯極其險要,這江上不比陸地,我等之騎術弓術也難以施效。”

  李爽檢查完之后,打開了盒子,從中拿出了一份詔書,道了一聲。

  “贗品是個好東西啊!”

  聽李爽如此說,侯景一奇,正好奇上面寫了什么,李爽已然打開了詔書,攤在了桌上。

  侯景見之,這份詔書上的內容乃是一份更換采石磯守軍的命令。

  看著侯景這驚訝的樣子,李爽笑道:

  “如今建康城防衛空虛,可只要采石磯中還有駐軍,我等便難以渡江。如此,只有靠這份詔書,看看能不能給我們尋覓戰機。”

  侯景明白,正常情況下,他們是渡不過長江的。

  除非建康上下游的渡口沒有駐軍。

  侯景看著這份詔書,明白了李爽的意思,可他又覺得不對。

  “大王,光憑這份詔書,恐怕調不動采石磯的駐軍吧!”

  調兵需要詔書、虎符,更何況采石磯這等京畿重地,建康朝廷要調兵的話,更會派遣宗室、內宦,一起前來。

  程序之嚴密,根本做不了假。

  李爽聽了,卻是道:

  “贗品之精要,便在于九真一假。”

  臨賀王府。

  蕭正德看著眼前的使者,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

  “你們秦王這一路南下,攪得江淮風云四起,好不威風。如今,終于記得我這個小小的郡王了么?”

  “太子殿下說笑了。”

  使者話剛說完,蕭正德面色大變。

  “你叫我什么!”

  “在下錯了,應是陛下!”

  蕭正德看著眼前的使者,道:

  “休要胡說,讓外人聽了去,給本王惹禍。”

  “臨賀王何須憂慮,汝父與梁帝之女永興公主私通,合謀刺殺梁帝,最后不也被寬恕了么?臨賀王與自己的胞妹長樂公主私通,藏之于府,育有子嗣,梁帝是不知道么,他只是不想要知道。”

  蕭正德哼了一聲,道:

  “可本王怎么聽說你家秦王一路上可都是在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似是要將我蘭陵蕭氏斬盡殺絕。”

  使者一笑,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道:

  “這是我家大王交給臨賀王的。”

  蕭正德拆開了一看,越看越是興奮,道:

  “好一個‘天上麒麟本有種’!你們秦王說的不錯,這梁國的社稷,本就是本王的,那蕭統、蕭綱,憑什么做太子之位,就憑他們是陛下的親兒子么?”

  “臨賀王說的是,梁帝以臨賀王為繼子,名分早定,卻是失信于天下。”

  “說吧,你們秦王要本王如何?”

  “大王只需要將這份詔書與建康朝廷頒下的詔書對調一下,給我軍留足兩個時辰便可以了。”

  蕭正德狐疑的打開了詔書,笑道:

  “要本王親身犯險,引你家秦王渡江,若是本王不從呢?”

  使者笑道:

  “合肥之守軍不敢妄動,我家大王過不了江,不過是回壽陽罷了。可臨賀王錯失了這次機會,又要等到何時呢?梁帝年老,若有所失,蕭綱一繼位,君臣名分定下,臨賀王便與皇位無緣了。”

  蕭正德看著眼前的使者,道:

  “告訴秦王,本王不會讓他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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