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發出聲音的是雷蒙，但付前感覺配那一刻卡頓的動作也不錯。
很明顯自己的建議，對兩名聽眾都造成了沖擊。
也并不怪他們，只要有正常人的思緒就不難發現，這個建議和雷蒙面臨的困境只能說毫無聯系。
跟很多人一樣，雷蒙對他的人生很不滿意。
同時也很有代表性的，無力對這份不滿意做出改變。
這個時候一名人生導師確實變得必要，但是這指導的內容——
“怎么，連那個也買不起嗎？”
面對雷蒙的遲疑，人生導師的聲音一下變得冰冷。
付專家的成功學講壇雖然是免費開放，但居然真的不準備聊表心意？
“不！不是的……我只是不理解——如果咖啡壞了他們還是不來呢？”
剛剛有一絲舒緩的神經，隨著背后質問瞬間再次繃緊。
雷蒙以最快的速度表示可以負擔，接著低聲提出了心中疑惑。
其實這態度真的已經很委婉了。
付前要求做的事看似簡單，但細想就能發現可行性上的很多問題。
除了食品變質這種開店者容易意識到的，還有包括怎么確認名字，挨個問？
以及僅僅名字對得上的情況下，怎么確定就是那兩個人？
還有怎么確定對方就一定會接受？
當然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問題——這對雷蒙爛泥一樣的人生有什么改善？
當然了，他是沒膽子提出來這個疑問的。
“那就再換新的。”
導師就是導師，付前對于雷蒙的問題明顯早有預料，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笑。
“雖然就算新的再過期了，他們還是未必會來，來了也未必愿意跟你說話，說了話也未必愿意喝你的咖啡——”
還沒等雷蒙表示受教，他已經繼續說了下去，發掘出層層悲觀與無力。
“最重要的，他們就算喝了，也不會給你留下什么武功秘籍絕世好劍能力果實，從而徹底改變你的人生……事實上連你這家店慘淡經營的情況都不會改變。”
而更無力的還在后面，付前甚至直接點破了雷蒙不敢說出的疑惑，且給出來一個實在令人絕望的回答。
“你需要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我跟你說你要這么做。”
還沒有結束，戳心窩的冰冷一刀接踵而至，付前吐出了一句平淡卻又殘酷的話。
幫人發掘出人生的意義，激勵成為全新的自我，聽上去確實是很美好的一件事，似乎也是人生導師該做的。
只可惜根據付前多年的做人經驗，大部分情況下那只是種戲劇性的美好。
有動機，還要有動力。
對很多人來說，并不是知道什么東西是對的就有用。
長久掙扎的靈魂，已經失去了去走正確的路的力氣。
對于真正的專業人士來說，這種情況下需要提供的重點反而是動力。
比如雷蒙兄。
他已經無力剖析自我，乃至通過告訴自身什么是對的，就能運作出力氣去改變。
所以付前選擇直接提供一份來自外界的動力，甚至還借用了兩位老友的名字人設。
總而言之對雷蒙兄來說，從今天開始他多了一件睜開眼后必須要做的事情，并且完全不需要內耗就能堅持。
這大概率不會讓他的人生變得更精彩，畢竟伯納德二人沒那么好運，能經常隨機到現實世界。
就算到了現實世界，湊巧走進這家店的概率也是極小。
不出意外雷蒙這一生都要做無意義的守望。
但或許這份無意義的行為，能讓他每天在這里坐得更加坦然。
當然了，這份期望只是一點小小報酬，對于他在任務里提供的幫助。
“我覺得他理解了。”
某一刻，竟是旁邊沉默良久的卡頓突然開口，神態也從剛才的不解變得平和。
而打量著仿佛宕機的雷蒙，說話間他甚至已經站了起來，表示付前教導得很成功。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這咖啡實在不好喝。”
并緊接著話鋒一轉，不想久留。
“但還是要付錢的。”
點點頭，付前對卡頓的轉變似乎十分滿意，雖然還是額外強調了一點。
而不只是說說而已，下一刻他的手就探進衣服。
等到再抽出來時，赫然抓著一只有著精致紋飾的槍袋，隨手丟到了雷蒙面前。
咔……
不僅如此，另一只手的拇指，也是把手槍擊錘緩緩放了回去。
下一刻這柄藝術品級武器，也被丟到了雷蒙手邊。
“走吧。”
做完這一切，付前隨口招呼卡頓一聲，已經是直接走在了前面。
而直到他來到門外，也沒有子彈從背后射過來。
“精彩的表演。”
雖然付前給的報酬有些過分貴重，但武器的疑似所有人卡頓，看上去倒是沒有介意。
坐里的第一時間，老爺子甚至是對剛才他的表現給予了高度認可。
作為一名見多識廣，并且人之將死的選手，他明顯還是能共情到比較多的。
“過獎了，還要感謝配合。”
而付前也是十分謙虛，甚至反過來表示感謝。
一碼歸一碼，這絕非客套。
如果不是老爺子現場表演中槍不倒，雷蒙兄剛才在背后開槍的概率，將還要高上那么幾個百分點。
畢竟人有消除恐懼的本能，比如一槍干掉背對自己的暴徒。
但現在暴徒二人組里面，已經有一個實錘一槍打不死了。
這樣的場景，無疑會帶來相當的絕望。
或許理論上這種降維打擊的欺凌，可以去找執夜人主持公道。
可就算后者服務態度好到極點，僅僅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恐嚇，就把一位超凡者繩之以法。
而且別忘了開槍的那位，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超凡者……還有可能來喝咖啡的伯納德與羅蕾塔。
總而言之，只要對世界有那么一點兒實際的認知，雷蒙老兄在自己二人徹底離開之前，應該都不會想去摸一下槍把。
“所以下一個項目是什么？”
而此刻不只是口頭道謝，付前手扶方向盤，已經是主動表示接下來還會繼續堅守崗位。
清單第五項已經完成，卡頓前面老爺子一屁股坐在車后座的行為，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