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ley楊問道:“請問陳先生,這塊龍骨天書的內容是……”
陳四象道:“是關于鳳鳴岐山的內幕,就跟玄鳥生商、高祖斬白蛇、黃河獨眼石人這些典故差不多。在君權神授的時代,十分需要這種故弄玄虛的手段,底層老百姓也吃這一套,倒也不足為奇。”
Shirley楊聞言不免有些失落,又問:“上面沒提到雮塵珠嗎?”
陳四象搖頭:“沒提到。”又道:“楊女士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那位孫教授印證,我相信到時候你也只會得到跟我一樣的答案。”
Shirley楊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質疑陳先生的水平,只是……”
陳四象道:“只是因為沒有得到期望中的答案而感到失落?”
Shirley楊點了點頭,看著手里的龍骨天書,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這塊龍骨天書,可是她外公拼盡全力,折了一條手臂才換來的。萬沒料到,解讀出來的內容居然跟雮塵珠無關,這叫她怎能不失落迷茫?
“菜來嘍,幾位稍稍……”
就在這時,廚上的傳菜員端著菜盤上來了。但見此人約莫六十來歲的年紀,剃了個大光頭,面容和善,笑態可掬,操著一口京城口音。
將幾個小菜擺上桌,他又瞥了一眼Shirley楊手中的龍骨天書,隨口說道:“嘿喲,您幾位是考古隊的專家吧,也是來研究這種龜甲的?”
“也?大叔……”
聽到他的話,Shirley楊頓時打了個激靈,連忙追問。
“大叔,聽口音,您也是京城人士?”
然而,她才開口,陳四象便打斷了她的后話。很明顯,陳四象也聽出了其中關鍵,但如果就這么貿然詢問,根本問不出什么名堂來。
望聞問切四字訣,問字訣還是很講一些門道的。
與此同時,胡八一也連忙向Shirley楊使眼色,讓她稍安勿躁。
傳菜老頭道:“是啊,老家原籍通州,不過解放前還是小小子兒的時候就搬過來了。現如今,除了一口鄉音,再沒有半點兒京城根底。”
陳四象道:“那也不錯了,幾十年還鄉音不改,您也算是不忘初心。”轉而又道:“實不相瞞,我們也是京城來的,聽到您的口音就覺得倍兒親切。廚上忙嗎?不忙的話,跟這兒坐坐,咱們喝兩杯。”
傳菜老頭頓時面色一喜,說道:“忙倒是不忙。成吧,今兒見到老鄉,實在有些難得,我就承您老幾位的情,討兩杯酒水喝。”
招呼對方坐下,兩杯二鍋頭下肚,局面就算打開了。
傳菜老頭也交了根底,自稱姓劉,讓陳四象叫他老劉頭。
陳四象則謊稱是考古文博院的工作人員,來這邊考察的。
摸清對方根底,陳四象也不啰嗦,直接單刀切入問道:“老劉叔,聽您剛才那話的意思,您是不是曾見過同樣色兒的龜甲?”
老劉頭道:“見過,就跟你們這塊龜甲差不多大,不過上面的符號不太一樣,其中有個符號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像一只眼睛……”
聽到這話,Shirley楊頓時激動得站起身來:“大叔,您是在哪里見到的?還記不記得那塊龜甲在哪里?還請您務必告訴我……”
陳四象連忙出聲:“楊女士,淡定點,別嚇到老劉叔。”
Shirley楊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忙致歉坐下。
老劉頭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些搞研究的,都是這種急火火的性子,不過這樣挺好的,說明你們是一門心思撲在了研究上。”
稍稍頓了頓,又道:“至于那塊龜甲嘛,還得從兩年前說起。”
“當時,我們縣里的小學翻修,打地基的時候挖出一批甲骨,大家伙兒都說那是龍骨,可保家宅安寧,于是紛紛撿回家去鎮宅。”
“只可惜,沒過幾天你們考古隊的同志就下來了,稱那些甲骨都是文物,通過縣宣傳科的喇叭,讓大伙兒把撿回去的甲骨上交。”
“我還記得,收繳甲骨那一個多月,你們考古隊的工作人員,就住在咱們招待所。其中有個姓孫的老學究,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我特不喜歡他。”
“有一回我去給他送飯,他當時正在研究一塊跟你們同樣色兒的龜甲,我只是遠遠瞥了一眼,他就對我吆五喝六,開口閉口國家機密。”
“我心想,不就一塊破龜甲嗎,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沒跟他計較。就因為這件事兒,我才清清楚楚記得,那龜甲上有個眼睛狀符號。”
“一個多月后,他們收齊了甲骨,并用飛機運回京城。后來我聽說,飛機剛起飛不久便突發故障墜毀,機上人員和甲骨全被燒成灰了。”
說到這里,他又問:“那姓孫的老學究死了沒?”
陳四象聞言一怔,隨即面露古怪道:“沒有。”心中卻暗忖:“看來孫學武那老家伙是真招人討厭,就連一個路人甲都不待見他。”
“啊?燒成灰了?”
聽了老劉頭的話,原本還殷切的Shirley楊,頓時又陷入失落。
說起來,她今天的心情就跟過山車似的,都起起伏伏好幾回了。
老劉頭點頭道:“是啊,全燒成灰了,這事兒曾轟動一時,報紙上都登了。”轉而又道:“要我說,你們這么喜歡研究骨頭,何不研究一個大的?若你們感興趣,我可以給你們指個地兒,那兒有具超級大骨頭。”
陳四象問道:“啥地兒?”
老劉頭道:“魚骨廟,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過?”
王凱旋忍不住打岔道:“啥魚骨廟?用魚骨頭修的廟?”
大金牙接過話說道:“我聽說過魚骨廟,在津門地界上就有,據說是用一種大魚的骨頭搭建,一條魚便可修一座廟,可惜沒親眼見過。”
王凱旋道:“這么大的魚還能叫魚嗎,那得叫鯨吧。”
老劉頭卻道:“真有這種大魚,我曾親眼見過,大伙兒都稱其為鐵頭龍王。而我說的魚骨廟,就是用那條大魚的魚骨所建。”
“還記得那是四八年,那年黃河發大水,擱淺了一條大魚。”
“好家伙,那條魚可太大了,單是腦袋就比卡車頭還大,引得四里八鄉趕來圍觀。因為正趕上天熱,沒一天就開始腐爛了,附近的人生怕得瘟疫,便商量著把魚肉剔下來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