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真選了啊？”
看著面前的對話框，林升將屏幕切換到靈魂之前顯示的兩個選項。
——算了，還是讓照常推進計劃吧。
——這是必要的風險。
“嗯。”一道沉悶的聲音，從林升手上戴著的手表內傳來。
為了借助對話框的力量錨定一個更有利的結果，如今柯南已經“依憑”到了那塊手表構成的寶具上。
“老實說，我還有點激動呢。”林升話語里帶上調侃的語氣，“這就好像我變成了瑪修一樣。”
“是啊，手表就是亞瑟王的餐桌，你是瑪修，衛宮士郎就是藤丸立香了。”
這種相似卻又有些不同的表現，無疑是一種分外有利的因素——它證明了林升的推測大體上正確。
“如果把聯盟的名字改成迦勒底，固有結界改成特異點。”
柯南吐槽道，“我甚至會覺得歷史慣性，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而這，也正是林升和柯南商議后，一定要竭力避免的事情。
“命運”的既視感，實在是太過于強烈了。
等到之后對話框借此將二者“融合”的狀態確定下來，柯南更是會陷入沉睡。
“這個宇宙絕對會這樣做。”
表盤上亮起一張動畫般的偵探形象。
仿佛在手表上看一部柯南動畫，林升看到這家伙信誓旦旦地開口。
“你想想看，為什么一開始瑪修不知道憑依自己身上英靈的名字，甚至發揮不了它的作用？”
“不就是因為加拉哈德不認可迦勒底的行為嘛……”
“甚至雷夫選擇了炸掉迦勒底，這和黑櫻它們的行為也差不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林升能很明顯地聽出柯南的憤慨。
不，他甚至不用辨別柯南的語氣，觀察他的表情。
柯南將靈基寄托在偵探手表上，不是沒有緣由的。
為了在最后搜集到關于好感度的數據，找到對抗對話框給出的選擇的方法。
還是林升一直掛在嘴邊的那句老話——物盡其用。
反正柯南說他沒意見。
過去柯南心理研究所對江戶川柯南構建的模型，如今剛好能派上用場。
甚至，在將自己轉移到手表之前。
柯南還專門借助著白銀色效應帶來的“柯學”，把自己人設可能的反應，都給“推理”出來了。
一根像是晴雨表一樣、粗略地劃分為幾個區域的情緒模塊，就是柯南和林升一起搗鼓出來的杰作。
此刻，它正貼近在那張憤懣不平的面龐周圍，在柯南的動畫形象旁躲來躲去，在檢測他情緒變化的同時，避免被他抓住。
而看著儀表的顏色在橙色和紅色之間，如同失靈的指針一樣飛速變化，柯南只覺得自己火冒三丈。
“啊——可惡！”
他有一瞬間甚至想要立刻啟動第三寶具。
是的，這種“發自內心”的憤怒，“合乎邏輯”的憤怒。
即便刪掉靈基里關于憤怒的部分，也沒有意義。
“果然啊，我就說型月宇宙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才對。”林升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這當然不是型月宇宙001突然擁有了意識，又或者突然發現了聯盟想要進行針對。
“看起來說不定命運，或者沖突、矛盾之類的描述，也是這個宇宙的要素軸之一。”
要素軸的作用，當然不只是用于區分不同CYZ效應的性質。
甚至這樣想的話，因果關系反而完全搞反了。
“正是因為要素的不同，才導致了CYZ效應作用的多樣性。”
“既然可以令效應產生作用偏移的影響，那么首先其作用的范圍，無疑是整個宇宙了。”
梅林只覺得自己是出于煩惱而刪去那些記憶。
而柯南也只覺得是自己真的不贊同聯盟的計劃。
“沒有人會覺得，本宇宙的偵探取代警察有什么不對。”
“也沒有人會覺得，為什么氰化物是必死的毒藥有什么不對。”
林升越發覺得型月宇宙搞不好比本宇宙還難搞一些了。
“和案件這樣的要素相比，顯然這種必然爆發的矛盾成為了要素軸之一更難搞啊。”
在林升看來，藤丸立香選擇圣杯作為這個涉及宇宙的大儀式，極有可能也是因為這方面的因素。
“那么她當時知道這件事嗎？”林升腦海里冒出這個疑惑。
“不，這和知不知道這件事無關。”
林升很快否定了上一個問題。
“即便知道很可能也沒有用，就像本宇宙必須要通過‘案件’推進時間一樣，她只有這一種成功的可能。”
“這樣來看，圣杯戰爭很有可能就是必然發生的‘要素’了。”
“那第三枝干呢？”柯南問道。
現在他正一邊努力對抗這種改變，一邊竭力進行思考。
在處于部分“電子化”的情況下，柯南正在和靈基比到底是刪的信息快，還是塞的信息快。
“這恐怕也是這個宇宙有很多意外的原因。”
不過，有一點仍然很明確——
那就是要素軸如同金色的太陽，它顧名思義地為整個宇宙指明了方向。
“世界的表側亂成這樣，恐怕不是一個偶然。而枝干戰爭能持續如此之久，也是如此。”
“好在我們不用擔心這一點，對吧？”
柯南試圖從林升這里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
林升沒有把話說死，結果他也說不準。
“這得看衛宮士郎最后愿不愿意配合我們的行動。”
“不過最壞的情況已經有了預案，而且雙方也有一定的默契。”
這也許是聯盟來到型月宇宙后，最大的好消息了。
“大不了做過一場。”
林升很清楚聯盟對型月宇宙沒有太多的需要。
增加一個CYZ效應產地，或者多出另一種要素軸的效應。
這確實是一件好事，但對于聯盟的提升沒有質的突破。
“因此，實際上我們和衛宮士郎并沒有不能彌合的矛盾。”
林升不覺得即便真打起來了，束手束腳的會是自己。
“哪怕衛宮士郎失敗了，他也不會像雙時間線那樣，動不動就掀桌子。”
“——那就好。”柯南稍稍放下心來。
林升點了點頭，然后看向手腕上的偵探手表。
在CYZ效應的幫助下，情緒模塊正試圖變幻出更加具體數值。
但它形象化地扭了扭，最后還是變回了一開始四個色彩構成的區劃。
林升嘆了口氣：“看樣子這點效應值和數據，還是不能推測出一條和對話框有關的機制。”
“目前看來百分制的源頭還是得從衛宮士郎上尋找了。”
“這很正常。”柯南看了一眼情緒模塊的報錯。
“目前得到好感度上升或者下降作為提示，也已經足夠了。”
他頓了頓，“好了林升，直接選吧。”
“沒有什么別的要說的了？”林升戳了戳電子屏幕，“那你最后的遺言呢？”
“呵——反正最后坐牢的又不是我。”
柯南刺了林升一句。
但手表上他的神情卻表明了，他仍對這一切有些不舍。
也許是因為人設里不主動放棄生命的那部分。
又或者干脆是每個人的本能在起作用。
“總之，下一次再見到你，希望聽到的是一個好消息。”
“哈哈，會是一個好消息的。”
林升笑了笑，用效應值選下第二個選項。
柯南只聽到林升最后一句話，模糊不清地傳遞到自己的耳邊。
“在那之前，名偵探柯南，給你的寶具展開好好想個名字吧。”
唉——
林升輕輕地嘆了口氣。
雖然表面上柯南只是和自己“翻臉”而沉睡。
但林升清楚，即便他再一次地醒來，出現的，也只會是身為英靈的江戶川柯南了。
最后的銀白色光芒如今一分為六，如同水銀一樣在用作偽裝的表盤下方晃動。
琥珀色的、皎潔月色般的、海洋般澄澈的……
六枚指針如同睡著了一樣，靜靜地在那些溫柔的細小波濤里飄蕩。
再怎樣的溫言細語也無法掩蓋一個事實——
為了確保名偵探柯南的力量能夠起作用，全部的銀白色，只能在使用寶具的那一瞬間閃耀。
而不論最后呈現的、現在呈現的，到底是被型月宇宙所影響的柯南，還是徹底堅固自己人設的柯南。
那個經歷了型月宇宙的一切，派來這個宇宙支援長谷川月亮，營救她的柯南，已經消失了。
這個討厭這個宇宙的家伙，卻愿意為了其中的生命而無理由的犧牲。
“柯南，你啊你……真的是太圣母了。”
林升自認為做不到這一點。
甚至，如果剛才柯南但凡有點遲疑，有點反駁的念頭，他也會放棄這條計劃，轉而選擇保住這個家伙。
但——
沒有一個“后悔”的選項跳出來。
沒有一個“遲疑”的選項跳出來。
林升可以看到柯南的憤怒，聽到他的不甘——但那都是對著這個宇宙該死的命運，對那造成了一切的根源。
“好吧好吧——”
林升最后還是對這個倔強的家伙投降了。
“正義的偵探，善良的偵探，ZC01會替你盡量試試看，看看能不能替你打一個好結局出來。”
這句話當然是林升真心的——連同手表上開始緩慢增長的好感度也是。
至于這個男人到底是出于“演戲”的需要，還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雖然林升一直竭力否認這一點，但聯盟里許多人都一致認為ZC01是一個口嫌體正直的人。
“嗯，這是為了讓柯南這家伙高看我一眼。”
這樣說著，林升將眼前的對話框，從視角里淡去。
他可不打算完全按照那些提供的選項來做。
不同于本宇宙因此出現的時間線能力。
選項的能力和命運這類要素太過貼近。
在沒有找到主動在對話框里“寫字”的辦法前，林升只會在有絕對的把握的前提下，才會做出選擇。
他從座椅上站起，伸了一個攔腰。
他喃喃自語：“既然拿到了柯南的身份牌，那接下來，就得好好地演戲了。”
桌子上的月靈髓液，此刻宛如開啟了靈智一樣，溫潤地化為一條腕帶落到林升的右手上。
“嗯哼，魔術有時候的確很方便。”
隨手將這臺靈子演算機的供魔和恒定了的靈魂相接，林升撥通梅林的通訊。
“梅林，不用管港口碼頭邊的事項了。”林升用柯南的聲調開口。
“我需要你用怪盜基德的身份，在今天晚上扮演愛麗絲菲爾出現在冬木大橋附近。”
“我明白了。”梅林將滑翔翼的前端向上拉升，乘著氣流來到那些下面的步槍絕對打不到的地方。
如今已經決定一條路走到黑的他沒有問為什么，只是沉聲道：“接下來我要去做什么？”
林升沒有立刻給出回復，而是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梅林，關于愛麗絲菲爾的記憶、行為模式，你記得多少？”
通訊那頭的呼吸聲，明顯粗重了一瞬。
梅林已經知道聯盟大概要自己做些什么了。
他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保證絕對沒有任何人能看出來問題！”
“即便是那個衛宮士郎？”
對面猶豫了一兩秒，緊接著咬了咬牙向林升保證。
“是，如果您能給予一些破限之力作為支持，并放開一些固有結界的設置。”
“我有把握扮演的和編纂事項一模一樣。”
就和梅林所期待的一樣。
“好，我會給你三弦破限之力用作偽裝。”
“在今天晚上到來，你需要立刻扮演成愛麗絲菲爾去和阿爾托莉雅接觸。”
考慮到四戰的末尾衛宮士郎一定會存檔。
林升很大方的直接給出了整整三弦效應值。
“畢竟——”
“既然衛宮士郎必然在最后存檔，那么原本用于兩個宇宙的《聯橋計劃》的效應值，就可以省下來了。”
如今距離晚上只剩下不到十個小時。
此刻，聯盟的效應值可以說有了很大的余裕。
如果精確到以弦為單位，破限之力用掉三弦還有整整一百弦！
“留三十三弦應急，多了沒有人設幫忙用處估計也不大。”
“然后是附著了效應值的漫畫，會民館內的情況不用管，衛宮士郎肯定做好了準備，沒有必要和他對上。”
“Saber、肯尼斯、Lancer、雁夜、兩個間桐櫻……”
林升算了算。
保險一點，每個人都用一個選項確保一定看過《名偵探柯南》的漫畫。
“加起來是16弦左右，哪怕有些偏差，也應該還剩下差不多一半。”
“一部分用于保護月亮他們，其余的就可以夠我自由活動了。”
林升又想了想聯盟所有人的安排。
梅林如今要去執行更重要的任務。
月亮和永理負責維持城市秩序，緊急印刷漫畫并發放。
聯盟的其他人負責調動人員，將凱悅飯店的會宴轉移到游輪上，以及鎮壓那些零散的黑衣組織的成員。
“那我自己的話……”
林升嘴角不自覺地綻放出一絲笑意。
還有什么比學園長親自出手，能夠滿足為何剛剛受到了襲擊，卻仍要進行宴會的理由呢？
林升做了一個活動手腕的動作。
然后，他隔著窗戶看向正在飄煙的學園大橋。
“嗯，先鎮壓一只黑衣組織部隊當作熱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