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面前突然出現的屏幕和選項，林升思考的時間并不短暫。
好在，即便后續解除了對室內時空的暫停，他仍然有充足的時間去思考和決定。
——主觀唯心的時間，實在是太好用了。
“也難怪黑櫻等人，能夠時不時在固有結界里自由活動。”
林升走到桌前，伸手觸碰那臺被放在辦公桌上的月靈髓液，然后試著將自己的心相從靈魂里解放出來。
在因要素軸變動而顯得有些金紅的CYZ效應下，周圍構成萬物的靈子變得活躍起來。
名為以太的事物簇擁著靈子，它們將名為現象的事項、信息，如同用甘泉澆灌植株一樣，滋潤著名為林升的靈魂。
林升對此感到理所當然，卻又同時感到驚奇。
很多事情如今看來都有了解釋。
他此刻才覺得記憶里設定形容的是多么貼切，甚至忍不住有所感嘆：
“靈魂是高次元的流出、宇宙乃主之愛……啊，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在這個奇特的過程中，一種被常人所稱作的“時間”便誕生了。
但它的錨點來自何處？
如果這份錨點出現了變動，又會如何？
這樣想著，林升不由得做出嘗試。
只能說月靈髓液不愧是至上禮裝。
隨著更多的效應值被投入到其中。
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
這臺靈子演算機如今正在大片大片地縮小，仿佛貼近了太陽一樣，迅速地蒸發。
但與此同時，它的質地卻變得飄忽不定、看起來透明而又模糊，形狀則變成一個閃爍的球體。
倘若有迦勒底的人員在此處，他們一定會驚訝這個物體的形狀和迦勒底亞斯有多么的相似。
但他們恐怕也僅能看出這么多了。
重要的是那份球體上閃爍的光亮，原本應該象征著文明的火焰、人類的延續的光亮。
它們如今正在緩慢地組成一種文字，試著向過去傳達某種信息。
這是時間上的穿越嗎？
不，林升覺得恐怕并不是這樣。
他僅僅只是將自己的心象向后推動，將如今聯盟所面對的困難，可能的發展，認定為了“一天后”。
于是，隨著這份心象的變動，靈魂中流出的錨點，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未來。
“也就是說，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只是一種‘可能性’了。”
看著面前的月靈髓液要消耗殆盡，林升停止了手中的行動。
消耗掉月靈髓液的選項，已經跳出來了。而在真正搞明白這個屏幕的真實含義前，林升是不會隨意使用這個金手指的。
如果將其和雙時間線等同的話，即便它沒有意志，林升也不吝用最壞的可能去揣測它。
一揮手將剛剛那份“未來”展現出來。
林升皺起眉頭。
目前的現狀，看起來既好又壞。
好處自然不必多說。
單單選項的出現，很可能是聯盟在型月宇宙迄今為止最大的收獲。
至于壞處嘛……
“這倒是真連我都沒想到，連‘過去’都只是一種可能性嗎？”
在過去林升和柯南的計劃中，有一條標準無疑是不言自明的，像宇宙的公理一樣理所應當的成立。
已經發生了的歷史，會很難改變。
這種慣性的思維，源于林升的過去，源于本宇宙和推理還有偵探有關的要素軸。
但是事實是，型月宇宙001根本沒有“改變”這個選項，甚至“已經發生過”這個詞現在看來都很不準確。
雖然聯想起以讀檔和存檔為特色的宇宙，這一點并不難明白。
舉例來說，如果有一個有著無限的選項，無限的分支的游戲，而且你隨時可以選擇其中你某一個未選的選項重來一次。
那么“改變”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因為如果你退出游戲到主界面，選擇像是“記憶”或者“查看分支”的功能。
你會發現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地記錄在其中。
對于玩家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很有用的功能。
方便你隨時去回憶、欣賞精美的CG圖片或者視頻，亦或者隨心所欲地從出于好奇探索的BadEnd里跳轉出來，回到想要選擇的路線里。
“但實際上壞結局已經存在了，另一條路線已經被宇宙記錄下來了。”
林升想起梅林記憶里經歷的許多分枝，游歷的許多扇區，以及——他記憶中出現模糊的種種表現……
林升面沉如水。
“現在的問題是，到底有多少個存檔，以及這些存檔到底能不能修改。”
好在，沒有什么比CYZ效應，更適合進行這種試探的工具了。
并且，不像型月宇宙里的“強者”們，林升并不害怕對自己的靈魂動刀。
舉個形象的例子，不同要素軸的效應，就是他此刻的“異地存檔”，屬于在另一臺計算機上的備份。
而由于所有的效應都源自林升本身，這些“思考”可以完全在另一臺計算機上進行，僅在輸出結果的時候，和型月宇宙的效應進行同步。
林升下意識地要操作時間線讓月靈髓液恢復到原本的大小。
隨著他的心意一動，一縷銀白色的光芒便要——
林升立刻止住了自己的舉動。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拍了拍柯南的肩膀，解除了他的暫停。
林升看到那縷光澤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型月宇宙本地人了。
現在想要暫停除了柯南或者長谷川月亮兩人之外的時間，他必須使用本宇宙的效應來完成這一點。
“柯南，你的問題等會我再回答你。”
林升看向神情還停留在不久前的柯南，止住他想要和自己溝通的姿態。
“先幫我把月靈髓液恢復到……”
林升一時有些語塞，他可不記得自己到底在心象里維持了多久。
“呃，先把它恢復到以你視角的三分鐘前吧。”
“還有，不要看里面的記錄，直接回退時間就好，用你的固有技能。”
只是幾句話，柯南立刻意識到是“時間”出了問題。
好在出于對林升的信任，柯南并沒有質疑或者詢問。
而在月靈髓液隨著時間的倒流，重新變為平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腦的瞬間。
“就是現在，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
從靈魂中流出的金紅色火焰的焰尖跳躍，幾乎是在催促著宇宙做出回應。
于是，林升看到屏幕上的字符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找不到&￥#的來源！
——將月靈髓液用錕斤拷燙燙燙。
顯然，你不能試圖讓這個殼涉及到關于CYZ效應之類的事物。
它只是一個Galgame。
對于這個融合的殼宇宙來說，它已經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來使一切走上正軌。
核心的缺失帶來的影響比林升想的要大很多。
如果將如今的型月宇宙比擬作一臺計算機。
此刻，它像三套系統在同時運行，難以確定機制到底該執行怎樣的命令。
拿機制的徹底啟動來舉例。
如果如今這個宇宙真的要這樣做，它該選擇哪一個世界觀群系宇宙來重置呢？
藤丸立香？衛宮士郎？還是遠野志貴？
甚至，如今原本的核心離去了，卻把自己的結局保留在了迦勒底。
而新任的核心呢？
那個家伙對這件事一直不情愿。
甚至，由于他同樣在“徹底破設”的臨門一腳。
如今衛宮士郎能不能算得上半個核心，都有待商榷。
只能說如果型月宇宙001有意識，它估計真的有哭出來的可能。
歷史慣性之間也在“紛爭不休”。
而不同于雙時間線里故事時間線一家獨大，以及其中的矛盾僅僅在于時間兩個字上。
型月宇宙里歷史慣性的矛盾出現在方方面面。
拿兩個寶石翁來舉例，這個型月宇宙既要出于對人設的維護，確保第二魔法使的唯一。
但歷史慣性又明確了第三枝干和另外的枝干的寶石翁，各有不同。
而型月宇宙001無疑也得維護歷史慣性。
甚至，是維護每一條歷史慣性。
“因此，這個宇宙種種古怪的、左右腦互博的情況也就可以理解了。”
看看眼前的柯南吧。
雖然拿他做實驗林升覺得良心作痛，但結果是顯然的。
“我回退了時間，是為了……將月靈髓液……”
我為了什么來著？
柯南皺著眉頭，仔細地回憶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他能清楚地想起來一切——
林升找到了他，然后桌子上的月靈髓液因為時間上的某個問題，出現了縮小，他需要將月靈髓液復原。
“我回退了……，是為了避免使用效應將月靈髓液復原。”
奇怪，我退回了什么來著？
“柯南，你現在的現狀，和梅林一模一樣。”
林升點出柯南思考的關鍵。
更重要的是，在他撤去包裹著最后一點銀白色效應的金光，將剛剛與柯南分離的手表還給他后。
現在，輪到柯南面沉如水了。
在偵探手表和銀白色光澤的映照下，他終于“推理”出林升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忍不住感嘆：“林升，心象、選項……實在是太危險了。”
緊接著，他猶豫了好一會，才斟酌著開口。
“還有林升，剛剛你這是……試著讀檔了嗎？”
林升微微搖頭。
“現在來看，讀檔和存檔只能由核心來做。”
“剛剛如果成功的話，消耗的效應值應該會瞬間回滿才對。”
而柯南也感到有些遺憾。
畢竟這個世界的“時間”是一種存讀檔機制。
要是林升真的能在核心不在的情況下，將這份權柄竊取過來。
并且，能每次一用完CYZ效應就存、讀檔，然后繼續……
——這簡直和在FGO里開了無限圣晶石外掛一樣舒爽啊！
可惜開不得。
站在窗前，林升的視線透過這棟屹立在米花町中央“有窗戶”的大樓，望向米花大橋那邊。
此刻，天空的大氣正在因為黑泥蒸發而沸騰燃燒。
未遠川的河流仿佛一下子有了意識，歷史所構成的波濤試圖將熱浪牢牢地束縛在其中。
林升頓了頓，說出自己剛才的舉動：“我試著讓這個宇宙認為我那樣做了。”
“但由于效應不能作用于效應本身，因此記錄了這個過程的它不會因此補全的。”
“可是這不應該發生，”柯南指出即便是這樣也是不可能的，“我很難想象，有人撿到我的手表就成為江戶川柯南了。”
“是的，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林升對于衛宮士郎現在的狀態很是不解。
“不止是我，柯南，你忘了黑櫻等人也能利用CYZ效應，可以近似地對自己的狀態進行‘存檔’。”
“還有迦勒底，如果衛宮士郎真的成為了核心，為什么迦勒底還能翻得出風浪來？”
“而如果他不是，效應值的恢復，又應該怎么解釋？”
顯然，衛宮士郎如今破設者和核心各占一半的地位，對每一個試圖探究宇宙的勢力都造成了困擾。
“會不會，真的是按照‘一天’來算的？”
柯南試圖將條件拉回到富有邏輯的可能性上。
看著面前一連串隨著柯南的詢問跳出的選項，林升沉默了一下，然后開口反駁。
“不可能，如果是按照路線和選擇來推進，效應的恢復應該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
“總之，我們的計劃需要進行變動。”
柯南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一點不難理解，如果真正被確定下來的只有核心進行“存、讀檔”的那一刻。
如今歷史慣性里海魔到來的節點就很重要了。
“因為不論衛宮士郎到底是對切嗣、伊莉雅做出了選擇，還是對黑愛麗做了選擇，這件事本身是避無可避的。”
柯南很迅速地將聯盟的計劃和衛宮士郎的舉動，聯系起來。
“這既可以算是我們和他的默契。”
“但也意味著，如果我們后續的發展與衛宮士郎的想法不合，他很有可能把一切回轉到這個關鍵的抉擇上來。”
這更像是一些不能隨時存檔的游戲。
如果游戲剛剛開局，哪怕玩家只是覺得有些口渴說不定也會離座喝水，選擇很干脆地等會重開一把。
但如果打出某個隱藏路線，或者在一局里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進展，即便是內急恐怕也要憋到存檔點了。
“我們必須利用他的沉沒成本。”柯南分析道。
“這個宇宙的歷史慣性是根據‘命運’里關鍵的事件，根據編纂事項來行進。”
“從衛宮士郎的表現來看，存、讀檔的能力估計不能在同一個事項里連續使用。”
“而我們要是把當作結局的三王宴和現在發生的海魔事件分開，那么說不定他就另有機會了。”
不能給衛宮士郎二次存檔的機會。
如今，林升和柯南達成了這樣的共識。
“而且林升，”柯南隨即想起來另一件事，“你也必須將這件事隱藏好。”
“如果衛宮士郎意識到，他每次使用能力，都會順帶幫助你補滿CYZ效應……”
“這我自然知道。”林升點點頭，他剛才再柯南身上做出嘗試，也是因為這一點。
“如果這一點被透露出去，不論是他拿它來脅迫聯盟，還是以此提出交易，我們都會處在劣勢。”
林升的聲音沉了沉。
“甚至更有可能的事情是——他之后再也不會存、讀檔了。”
“而這樣來看，歷史慣性有它存在的必要。”
衛宮士郎是通過某種手段，強迫宇宙給自己提供新的路線。
歷史慣性則相當于宇宙本身必須走完的路線。
“他對抗這件事不可能很容易，”林升將他的表現和藤丸立香的消失結合起來，“否則，藤丸立香不會選擇離開尋找突破歷史慣性的方法。”
“我甚至懷疑，他能做到這一點，很可能是因為藤丸立香離開導致的問題。”
畢竟當你和女孩子或者男孩子對話的時候，面前是不會跳出來對話框的。
林升和柯南商量了一下接下來關于計劃的調整。
“既然如此，我們必須修改一下計劃了，要讓三王宴和海魔同時發生。”
“同時，需要做得隱蔽這一點，而這一點反而需要隨機應變和拖延時間了。”
因為——
如今的福爾摩斯號周圍，一點也不安全。
“將晚上的會宴，安排在正在發生激烈戰斗的碼頭，這個邏輯說不通。”
二人對視一眼，事到如今，只能苦一苦歷史慣性了。
“通知肯尼斯，讓他放出消息，直接將凱悅飯店第三十二層的整體結構，搬到福爾摩斯號上，并告知會宴地點轉移了。”
“然后讓久宇舞彌去和Caster還有雨生龍之介接觸，把死亡時間固定到晚上。”
“至于會民館那邊……”
林升沉吟了一下，接下來就是試試這個選項到底有多少成色了。
雖然自己剛才告知了柯南一切，但歸根結底，那份選項并沒有被選擇。
林升看向之前跳出來的第一個選項框。
——看清楚了。
——我不知道。（撒謊）
隨著選項被金紅色的效應框住，林升選擇了“我不知道”。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幾乎是立竿見影。
如果參雜了銀白色光澤的手表仍被佩戴在柯南的手上，他還能勉強記起之前和林升交流的“大致經歷”。
但如果柯南選擇摘下它，情況立刻會變為只剩下模糊的記憶。
柯南對自己的狀態進行了很全面的評估：“如果時間過的久一些，我很有可能真的忘記這些事情。”
“更重要的是，”柯南的臉上有一些怒意，一種在壓抑情緒邊緣的掙扎，“林升，我對你的信任，或者好感降低了。”
這很合理。
既然通過選項錨定了某些事情，在林升做出選擇、挽回被選擇者的好感度之前——
柯南重新戴上手表，讓自己從這種古怪的狀態里解脫，他總結道：
“這種冷淡甚至隱約的敵視，做不到用理性去壓制。”
“好消息是，選項如果被宇宙承認，除了不能瞬間補滿效應的消耗，的確能造成和衛宮士郎能力一樣的效果。”
柯南的話讓林升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無論如何，在“時間”變得不可靠的情況下，得知信息已經不方便了。
柯南已經試過用時間線探究會民館里具體的內容。
但可能是由于衛宮士郎的影響，他除了切嗣的起源所造成的混亂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得到。
而最后一弦白銀色的CYZ效應，無論如何都不能用了。
作為使用第三寶具不可或缺的事物。
接下來林升甚至還要將發出的、存在本宇宙要素軸的效應回收，替換為具有型月宇宙要素軸的效應。
好在由于衛宮士郎剛剛的存、讀檔行為，以及隨之而來的效應值的增長。
如今林升對使用這些金紅色的效應，反而不用太過于節約了。
林升思考了一下該如何合理的將計劃推遲。
剛才自己看向冬木大橋的行為，似乎可以用另外一種效應值來詮釋一下。
這樣想著，林升提醒柯南保存自己的肉體和精神的數據，對自己做出改動。
事實證明，只要林升不試圖讓對話框給出關于CYZ效應的相關選項，努努力還是能用上它的。
隨著對自身靈魂的改動，源于高次元的“直感”，直接為林升跳出一個選項。
——照常推進計劃。
——將計劃推遲到晚上。
顯然，如果選擇第二個，就意味著“計劃”一定能推遲到“晚上”了。
林升將CYZ效應挪到第二個選項上。
“嗯？”
他心中緊接著升起一絲疑惑。
第二個選項消耗的效應值，比第一個多上大概兩倍左右。
這份多出來的效應會流向……？
此刻，不僅沒有試著減少它的花費，林升反而用更多的效應去“選擇”，去追溯它們的作用方式。
林升試著明白這個機制，是怎樣實現這一點的。
一部分流向了柯南——柯南的好感度正在恢復到一開始的高度。
另一部分流向了肯尼斯、Lancer、Rider……
凡是和林升有過聯系的存在，CYZ效應都試著調整他們本身的存在，以及江戶川柯南的心象來達成這一點。
除了這些，林升皺起眉頭，還有一部分流向了……
流向了林升自己。
此刻，林升終于明白為什么衛宮士郎似乎不會輕易做出選擇了。
為了將計劃推遲到晚上，決定通過意外來使黑櫻遲疑的你，計劃和學園長親自前往福爾摩斯號提供安全保證。
靈魂中透露出某種很合理的思考，緊接著又一份選項跳出來。
——算了，還是讓照常推進計吧。
——這是必要的風險。
顯然，任何涉及到機制的事項，最好都以最為謹慎的態度去對待它。
比如——
對于選擇本身。
它永不停止，永不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