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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善后、夜晤蘅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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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一心,侍書心下自是恨極了那李貴,眼見自家姑娘有些失態,趕忙說起后續來。

  “聽說二姑娘與大奶奶發了火兒,當場就叫人拖到了廳前打了三十板子,虧得那李貴身強力壯,便是如此也去了半條性命,這會子人已經讓仆役拖回去了。”

  頓了頓,又道:“李嬤嬤得了信兒,哭喊著來替李貴求饒,誰知趕到時人已經送回去了。”

  惜春在一旁不禁問道:“那寶二哥呢?他可曾來替李貴求饒?”

  侍書略略蹙眉,隨即搖頭道:“這倒是沒聽說……不過既然沒說,想來寶二爺也不曾去。”

  探春勾了勾嘴角,面上略帶譏諷道:“寶二哥最恨李嬤嬤多管閑事……再說了,這等事兒四妹妹何曾見過寶二哥出面兒?”

  惜春一琢磨,可不就是?從茜雪伊始,寶玉只會在太太、老太太跟前兒鬧上一場,過上三五日也就淡忘了,又何曾管過身邊人死活?

  有道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托生賈家,姊妹兩個自是見慣了父兄的花心,心下早就認定男子花心本就尋常。

  可家中父兄與陳斯遠一比,立時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賈赦、賈珍貪花好色,只當姬妾是玩物;寶玉倒是總能付出幾分真心,奈何這真心給的了你,就能給的了旁人。且來得快去的更快!

  哪兒像陳斯遠啊……看看香菱,再看看原本是寶玉房里的晴雯,一個個被陳斯遠視若珍寶地護佑起來,所以昨兒個夜里晴雯才會不管不顧地去尋陳斯遠,便是留在綴錦樓的香菱與五兒也是不時往東邊廂觀量。

  惜春年歲還小,懵懵懂懂不知情字何解,心下對陳斯遠眷戀、傾慕不已,卻泰半是因著幼無所依,拿陳斯遠當做兄長更多一些;

  探春過了生兒,虛歲已是豆蔻之年。她又是個聰敏的,因著趙姨娘攛掇,心里頭早就存了對陳斯遠的情思。奈何陳斯遠業已與二姐姐迎春下了小定,于是乎只得將那心思壓在心底。

  姊妹兩個心思各異,待用過了飯,惜春還是困倦不已,便別過探春回了藕香榭。

  探春心下感激迎春,打發了侍書出去盯著,只待迎春回轉,她也好當面謝過。

  侍書是個靈醒的,情知自家姑娘心思,于是但有消息便趕忙來回。

  一會子道:“順天府推官親自登門,家中也沒個頂用的,大奶奶催著寶二爺去待客,趕忙又請了遠大爺去幫襯。”

  過會子又來說:“夏家打發了兩個婆子一個丫鬟來瞧寶二爺,寶二爺正不耐寒暄呢,干脆去見夏家人了。”

  俄爾,這才帶來準信兒:“姑娘,我方才瞧見二姑娘回綴錦樓了。另外,我聽婆子嚼舌,夏家這回來的丫鬟是那位夏姑娘身邊兒的寶蟾。”

  探春想了半晌,方才記起寶蟾是誰。三姑娘懶得理會寶玉房里的事兒,干脆起身領著丫鬟往綴錦樓而來。

  到得樓上,便見邢岫煙也在。

  瞥見上樓而來的探春,邢岫煙就笑道:“我說什么來著,三姐姐這不就來了?”扭頭又與迎春道:“那我過會子再與二姐姐手談。”

  迎春起身相送,邢岫煙與探春彼此頷首后錯身而過,迎春打發了紅玉去送邢岫煙,這才扯了探春往閨房里來。

  迎春面上笑著道:“三妹妹怎么來了?聽說四妹妹昨兒個魘著了,這會子可好了?”

  探春是個爽利的性兒,哪里耐煩東拉西扯,干脆就感念著道:“多謝二姐姐為我出了口惡氣。”

  迎春一笑,渾不在意道:“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這等臟了心的,就合該打發出府去,不然留在府中遲早是個禍害。”頓了頓,又笑道:“再說這事兒還是……他開口提點的,三妹妹若是要謝,不若去謝他。”

  他……自然說的是陳斯遠。

  探春略略訝然,她卻不知內中竟還有陳斯遠的事兒。探春追問幾句,迎春便簡短說了一通,于是探春心下愈發酸澀。

  思忖著,也不知遠大哥心下是有她……還是全然將她當做了妹妹。

  不過這會子再想旁的也遲了,探春便擠出一抹笑來,道:“那二姐姐就代我謝過二姐夫好了。”

  迎春頓時臊了個大紅臉兒,探手輕輕掐著探春的面頰道:“好個三丫頭,如今連我也要打趣了!”

  探春咯咯咯笑個不停,掙脫魔爪又與迎春逗趣幾句,這才道:“趕巧過生兒時得了一些南珠,回頭兒二姐姐將鞋樣子送來,我給二姐姐繡兩雙鞋子,也算是給二姐姐添妝了。”

  迎春赧然應下,反唇相譏道:“三妹妹別急,過上三五年你也有這一日,到時候別指望我手下留情。”

  探春卻笑著道:“三五年啊,那還早著呢。”這般說著,探春心下卻一片黯然——也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個兒要出閣,夫君又不是陳斯遠,她便心酸不已。

  卻說陳斯遠將順天府推官禮送出大門外,這才扭身進了儀門,隨即便有小丫鬟蕓香巴巴兒湊上來,扯了陳斯遠到向南大廳一旁便嘀咕道:“大爺大爺,夏家來人了,領頭的是寶蟾,這會子往綺霰齋去了。”

  陳斯遠道:“知道了。”

  蕓香又道:“還沒完呢,寶蟾一來,沒一會子襲人就陰著一張臉兒離了綺霰齋,我方才瞧著與紫鵑一道兒往園子里散心去了。”

  陳斯遠若有所思。自打他與襲人有了勾兌,倒是隱隱提點了幾句。那襲人本就一心攀附,只怕早就察覺出來寶玉不靠譜。且如今夏金桂有了身孕,又特意打發了身邊兒姿容最佳的寶蟾過來,明面上是聽聞賈家遇險前來探望,實則是生怕寶玉將夏金桂忘了,未嘗沒有將寶蟾送來幫夏金桂固寵之意。

  寶玉的糟爛事兒陳斯遠懶得管,卻想著襲人該如何應對。寶玉的姨娘做不成,襲人先前就透了口風,也不知此番過后襲人會不會拿定心思。

  蕓香眼睛不眨地盯著陳斯遠瞧,俄爾,陳斯遠回過神兒來,沖著蕓香點點頭道:“不錯,下月加你一串錢。”

  蕓香察言觀色,情知此事入不得自家大爺的眼,之所以給了賞錢完全是看在自個兒辛苦一場的份兒上。當下蕓香癟癟嘴,不服氣道:“還沒完呢,太太院兒里也鬧了一場。趙姨娘扯了環三爺要進園子見三姑娘,后來不知玉釧兒姐姐說了什么,趙姨娘嘟嘟囔囔半晌,到底領著環三爺回了房。”

  頓了頓,又道:“還有還有,方才賴升打發人又來催請珍大奶奶,聽說珍大奶奶過會子便要回東府了。”

  尤氏要回寧國府?如今賈家除了個不中用的寶玉外,再沒有男丁在家,于情于理陳斯遠都要過去瞧瞧。

  當下他點點頭,吩咐蕓香回去料理清堂茅舍,自個兒則快步進了大觀園,須臾便尋到了瀟湘館前。

  奶嬤嬤抱了丑哥兒正在院兒中閑逛,銀蝶悶頭往外行,抬眼見來的是陳斯遠,銀蝶頓時面露喜色,笑道:“遠大爺來的正好,我們奶奶要回府,只是府中雜亂,奶奶又受了驚嚇,正要去請遠大爺過府幫襯一番呢。”

  念及昨日尤氏險死還生,陳斯遠沒多說什么,只點頭道:“我也是得了信兒這才趕過來,珍大嫂子何時動身?”

  內中好似聽見的陳斯遠的聲音,俄爾便由黛玉禮送尤氏出了瀟湘館。尤氏先行與陳斯遠廝見過,又扯著黛玉說了些感念的話兒,這才別過黛玉。

  陳斯遠無暇與黛玉多言,只關切地瞧過去,黛玉明眸皓齒,四目相對之下便展顏一笑。

  黛玉不似寶釵——既希望良人封侯拜相,又生怕良人遭逢不測,以至于投鼠忌器。黛玉想著良人能懂自個兒,她自也會去理解良人的心思。

  她這一笑,陳斯遠也笑著頷首,一切都在不言中,隨即才請了尤氏,又叫過兩個武婢隨行,護送著尤氏往寧國府而去。

  一路無話,待過了東角門進入會芳園里,剛過棧橋尤氏便扭頭回望一眼。銀蝶會意,立馬攔住隨行的奶嬤嬤與武婢,待尤氏與陳斯遠行出去十幾步,這才悄然綴上。

  尤氏進得凝曦軒里,禁不住顫聲道:“蓉哥兒要殺我!”

  陳斯遠扭頭乜斜一眼,嘆息一聲兒沒言語。提醒的話兒陳斯遠一早兒就說了,奈何尤氏沾沾自喜,以為有了賈珍庇護,賈蓉便再也翻不起風浪來。于是陳斯遠送過去的兩個武婢,竟被尤氏安置在了后頭的仆役帶群房里,事發之時兩個武婢只能謹守門戶,半點忙也不曾幫上。

  尤氏略略啜泣,紅了眼圈兒道:“遠兄弟,這可如何是好啊?”

  陳斯遠情知尤氏方寸已亂,便安撫道:“不過是狗急跳墻罷了,你既逃過此劫,他便無計可施了。”

  尤氏卻搖頭道:“不一樣,好歹是他的兒子,我不過是個繼室。”

  陳斯遠低聲道:“賈珍此人最是涼薄,心下本就不待見賈蓉,此番賈蓉又蓄意殺害丑哥兒,雖說礙于名聲這事兒八成要壓下,可賈蓉這輩子別想回寧國府了。”

  尤氏還是心下不安,思量著道:“就……就沒法子一勞永逸?遠兄弟,我知你心下不待見我,可好歹沖著大姐兒的份兒上,你總要幫我這一回!”

  陳斯遠立時變了臉,道:“你是拿大姐兒脅迫我?”

  尤氏對上那雙清亮的眸子頓時慌了神,趕忙搖頭道:“不不不,我,我就是求你出個妥帖的主意。”頓了頓,生怕惹惱了陳斯遠,她又低聲道:“你且放心,大姐兒那兒我總會管的,等來日我掌了家,總要給大姐兒置辦一份嫁妝。”

  陳斯遠道:“我的女兒,我自個兒養,就不勞你操心了。”眼看尤氏委屈巴巴的瞧著自個兒,陳斯遠到底心下一軟,說道:“先前答對順天府,報了賈蓉失蹤。你若想一勞永逸,干脆尋個尸首就說是賈蓉。”

  “這,這——”尤氏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半晌也不敢應。

  陳斯遠撓頭不已,心道尤氏就算比邢夫人聰明些只怕也聰明得有限,凡事兒都須得仔細說明白了她才知其真意。

  陳斯遠微微蹙眉,壓低了聲音道:“賈珍明日便回,你哭求一場,再讓旁人獻上此策。到時候賈珍一則氣惱,二則為了安撫你,說不得便順水推舟應下此事,如此來日丑哥兒正好順理成章的襲爵,還免了賈珍費盡心思打通禮部呢。”

  尤氏眨眨眼,心下過了一遍,頓覺此策玄妙。她本就貪圖陳斯遠的身子骨,如今又得了這般好的主意,不覺便心馳神搖,瞧著陳斯遠想入非非起來。

  趕巧此時正要轉彎,尤氏卻直勾勾往前行去,二人一個右轉一個直行,頓時撞在一處。

  尤氏‘誒唷’一聲兒便要栽倒,虧得陳斯遠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拽住,這才不曾撞在廊柱上。

  陳斯遠蹙眉道:“胡亂思忖些什么?仔細腳下!”

  這話說的不客氣,偏生尤氏卻紅著臉兒垂了螓首低聲應下。待出了凝曦軒,她又低聲道:“回頭兒……等三妹妹去盤賬,我,我去瞧瞧大姐兒。”

  陳斯遠心下膩歪,暗道:你這是去瞧大姐兒嗎?分明是饞自個兒身子呢!

  當下冷聲道:“你還想鬧出人命不成?”

  尤氏囁嚅一番,卻說道:“二姐兒如何,我也能如何……”

  尤二姐床笫之間極為放得開,尤氏這般說豈不是……陳斯遠一時間不禁想入非非,瞧著尤氏那低眉順眼的乖順模樣,推拒的話兒又說不出口,于是便干脆悶聲隨著尤氏往東路院而去。

  到得東路院安置了丑哥兒,二人便往中路院內廳而來。因遭逢厄事,夜里亂作一團,白日里賴升領著仆役出入內院,是以這會子也沒什么可避諱的。

  尤氏恢復了幾分精神,待賴升稟過各項事宜,挑著棘手的拿了主意,余下諸事只吩咐依定例而行。隨即將外院兒事宜盡數托付給陳斯遠,尤氏則叫了兩個心腹管事兒媳婦子,自去東路院關起門來計較起來。

  陳斯遠昨夜入府拿賊,賴升等無不膺服。且外院諸事都有定例,賴升只象征性的來稟過就算,具體事宜自有手下的管事兒處置。

  陳斯遠便安坐內廳里,吃著茶水、點心,卻一徑熬到天色將暮方才別過尤氏,回了大觀園。

  此時正趕上晚點時分,陳斯遠甫一入內,晴雯一邊廂伺候著其凈手,一邊廂道:“方才表姑娘、琴姑娘、云姑娘過來了,略略坐了會子,見大爺一直沒回,這才各自回去了。”

  陳斯遠應了一聲兒,晴雯就笑道:“表姑娘沒說什么,倒是云姑娘、琴姑娘嘰嘰呱呱一直追問昨夜情形。我說了一遭,惹得兩位姑娘驚嘆連連。嘻,我瞧著琴姑娘眼神兒都不大一樣了,定是心下愛煞了大爺。”

  寶琴?

  陳斯遠笑道:“她啊,鬼主意多著呢,又極擅遮掩,尋常人只怕猜不準她的心思。”

  晴雯訝然道:“琴姑娘心思多?我倒是沒瞧出來。”

  陳斯遠寵溺地一刮晴雯挺翹的鼻尖,笑道:“若讓你瞧出來,哪里還叫心思多?”

  晴雯嬌嗔不依,癟嘴道:“大爺這話兒說的,好似我分不出好賴人一般。”

  說完自個兒又犯了思量——她先前可不就一心一意跟著寶玉?仗著姿容、女紅上佳,但凡心氣兒不對便要與寶玉大吵一場。本道自個兒是老太太送來的,來日定會做了姨娘,誰知到底被算計著攆出了府去。

  至于那位寶二爺……她都快病死了,也沒見寶玉有什么關切之舉。反倒是自個兒登門討要身契時,他又鬧騰了一場。如今想來,晴雯心下只剩下了鄙夷——又鬧騰那勁兒,就不能抽空去瞧瞧自個兒死活?

  這般想來,好似……自個兒還真就分不出好賴人?

  晴雯眨眨眼,頓時面上糾結起來。眼見陳斯遠面上滿是戲謔,晴雯干脆抱了陳斯遠的胳膊,半邊兒身子偎在其身上,嬌嗔道:“大爺說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我往后聽大爺的就是了。”

  陳斯遠哈哈大笑,又低聲問道:“可好一些了?”

  晴雯慌慌張張地四下瞧了瞧,見香菱與五兒離得遠,這才哼哼唧唧點頭應下。想起昨夜旖旎,晴雯張張口欲言又止。

  俄爾,又忍不住道:“大爺,要不……我今兒個去西廂房吧。”

  陳斯遠體貼道:“不用,今兒個咱們好生歇著就是了。”

  姑娘家臉兒上頓時綻出笑意來,一雙晶瑩的眸子里滿是陳斯遠的身影,扭頭偷看一眼,趁著香菱、五兒沒瞧過來,便將小腦袋貼在陳斯遠胳膊上,隨即一觸即分。

  過得半晌,五兒提了食盒回來,陳斯遠下晌時用了不少茶點,這會子哪里還吃得下?且其心下一直惦記著夜里去蘅蕪苑與寶姐姐相會,當下便將晚點分給了幾個丫鬟,自個兒用了兩塊點心,便往書房去了。

  及至暮色四合,陳斯遠再也按捺不住心思,換過一身皂衣,于晴雯訝異的目光中便偷偷摸摸往蘅蕪苑尋了過去。

  翻過后墻悄然摸到后門,探手輕叩,須臾門扉吱呀一聲兒推開,內中之人卻不是寶姐姐,而是鶯兒。

  陳斯遠正要開口,鶯兒噓聲豎指,又扭頭往內中指了指。見陳斯遠會意,這才引著其先行往屏風后躲避。

  過得須臾,就聽臥房里湘云說道:“有枕頭就夠了,我就在琴丫頭那兒暫住幾日,又不是不回來了。”

  寶姐姐假意笑道:“你快別回來了,好好兒的姑娘家,誰像你這般夜里睡覺都不安生的?”

  湘云便涎著臉賠笑道:“好姐姐,你真個兒舍得了?”

  俄爾,寶姐姐方才噗嗤一聲兒笑道:“隨你隨你,愛住幾日便住幾日,少了你,我還能睡得安生些。”隨即又叮囑翠縷,說兩個姑娘家年歲都小,不可縱著她們胡鬧。

  翠縷笑著應聲不迭,湘云又說要給寶姐姐繡帕子,這才捧了枕頭離了蘅蕪苑。

  寶姐姐一徑將湘云主仆送出蘅蕪苑,返身回房方才關了門扉,忽而便有一雙有力臂膀將其環住。

  寶姐姐粗重喘息一聲兒,嗅見熟悉的氣息,不覺紅了臉兒道:“作怪!鶯兒還在呢,快撒開。”

  陳斯遠嘿然一笑,松開寶姐姐,又搬其肩膀調轉身形,這才笑吟吟仔細打量寶姐姐。

  自打湘云住進來,陳斯遠再無偷香竊玉之機,二人便是偶爾在清堂茅舍小聚,也不過略略纏綿,難解心下情思。

  刻下四目相對,自是情動不已。

  寶姐姐生怕被外頭的婆子瞧了去,趕忙收回眼神兒,又見鶯兒知趣地去了書房,這才扯了陳斯遠往臥房而來。

  陳斯遠大咧咧落座床榻之上,寶姐姐細心地將燭臺挪至窗前,如此便免了剪影為外頭人瞧了去。

  回身挪步行來,見陳斯遠歪著身形笑吟吟瞧著自個兒,寶姐姐強忍著笑意湊過來,探手便四下摸索起來:“昨日那般兇險,你可曾傷了?”

  陳斯遠任憑寶釵亂摸,只笑著道:“我素來謹慎,若不是把握十足,又怎會以身犯險?妹妹放心,真個兒不曾傷了哪兒。”

  寶姐姐見其果然沒傷,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陳斯遠探手一攬,她便順勢貼在陳斯遠心口,癟了嘴低聲道:“昨夜那等情形,我心下掛念的緊,偏生什么忙都幫不上。”

  陳斯遠道:“刀劍無眼,這等事兒自有我去理會,妹妹不用掛心。”

  寶姐姐不好再說什么,只探手環了陳斯遠的腰,身形愈發貼緊。二人溫聲細語說了一會子情話兒,不知不覺提起薛姨媽來,寶姐姐立時蹙眉狐疑道:“你說……”

  她開了個頭兒,半晌卻沒了后續。

  陳斯遠問道:“我說什么?”

  寶釵搖頭道:“沒什么……就是媽媽好似壞了腸胃,我自個兒都瞧見她干嘔幾回了,私底下問同喜、同貴,她們卻說媽媽無恙。想來是得了媽媽吩咐,這才將我也瞞了。”

  陳斯遠頓時冷汗直冒,生怕被寶姐姐聽出心跳異常,于是便挪動身形,讓寶姐姐歪在自個兒膝上,瞧著那嬌俏的模樣,這才說道:“那回頭兒我請了太醫來給姨太太診看診看?”

  寶姐姐卻蹙眉道:“太醫也曾請過,奈何媽媽不肯。”

  陳斯遠道:“姨太太與太太有些生分……再者說府中太醫也算不得太過高明。回頭兒我尋了丁郎中給姨太太瞧瞧?”

  “嗯。”寶姐姐應了下來。

  陳斯遠生怕寶姐姐揪著此事不放,趕忙提起下晌往寧國府坐鎮事宜。

  賈蓉勾結外賊、洗劫寧國府之事早已遮掩不住,若不是東西二府都下了封口令,只怕早就傳揚得人盡皆知了。

  如今只湘云、惜春等還不知內情,似寶姐姐這等身邊兒有妥帖大丫鬟的,早就聽到了風聲。

  此時聽過陳斯遠言說,寶姐姐便忍不住道:“聽聞……是蓉哥兒下的黑手?”

  陳斯遠也沒遮掩,干脆點頭應下,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寶姐姐閑話道:“他是跑了,難不成還一輩子不回了?也不知過后珍大哥回來,會怎么處置賈蓉。”

  陳斯遠干咳一聲兒,說道:“妹妹也知……我與珍大嫂子多少有些關系。”

  寶姐姐想起尤二姐、尤三姐來,點點頭,又等著陳斯遠繼續說下去。

  “下晌去寧國府時,珍大嫂子哭著求肯,我一時心軟,就給出了個主意。”陳斯遠便將自個兒的損招兒說了一通。

  寶姐姐聽罷思忖了一會子,這才說道:“只怕珍大嫂子要空歡喜一場了。”見陳斯遠不解,寶姐姐就道:“你那主意自然是好的……奈何寧國府早就空了,哪里還有銀錢給賈蓉發引?我看珍大哥得了信兒之后,八成或拖延上一二年,到時候尋禮部報個不知所蹤,再順勢改了襲爵之人。”

  陳斯遠恍然笑道:“是了,我竟忘了此事,還是妹妹聰慧。”

  寶姐姐謙遜道:“你思慮繁多,難免有些想不到的地方……我不過是一得之愚罷了。”

  說話間四目相對,陳斯遠哪里還忍得住?撩撥寶釵鬢角發絲的手悄然下探,扶了腰肢、擒了螢柔,轉而便俯身就吻。

  二人久未親近,一時間難免天雷勾地火,加之昨夜之事讓寶姐姐患得患失、大喜大悲,便不由得縱容了陳斯遠幾分。

  陳斯遠本就是順桿爬的性子,眼見寶姐姐縱容,哪里還會客氣?一時間把寶姐姐擺弄得身扭肢搖、涓涓津津、四肢悚然,鸞翥兩回,方才求饒不迭。

  陳斯遠便涎著臉道:“好妹妹,我伺候了妹妹兩回,妹妹好歹要回報一二吧?”

  寶姐姐羞答答應下,探出素手正待施為,誰知陳斯遠卻不肯。又附耳與寶姐姐耳語幾句,立時惹得寶姐姐大羞,道:“你……哪兒有這般作踐人的?”

  陳斯遠賠笑哄勸,又耳語幾句,寶姐姐白了其一眼,又見鶯兒始終不曾過來,這才羞怯著挪了雙腿上床,又將一雙襪子褪下,露出一雙白嫩嫩的菱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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