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他們在這里一場激戰的連番動靜。
在山下的居民們聽起來,很難不懷疑是炸彈。
半山腰一共也才那么多房子,如果是煤氣爆炸,總不能前前后后,斷斷續續,連炸那么多聲吧。
可,不少人打電話舉報之后,這個消息,立刻就被轉到了環境對策室那邊。
畢竟這座半山別墅,是一字靈修會的產業。
而一字靈修會的性質嘛,懂的都懂,不懂的還是不懂為妙。
環境對策室,主要也是負責偵辦特殊案件,可是因為國情不同,他們沒有特捕司那樣相對獨立且完善的體系。
接到這個案件之后,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要考慮許多對靈修會友好人士的態度。
可是,當他們調查了山下附近幾個路口的監控之后,這個事件立刻被提高到必須偵辦的地步。
因為那幾個監控里顯示的車牌號,實在有點眼熟,分明都是“頗具影響力的教派團體”的車輛。
這么多邪派頭子,混在一起,萬一真出事,肯定是大事。
但大事究竟要怎么辦?就又出現問號了。
若直接調部隊過去,以這幫邪派頭子的地位、傾向,假如是他們搞出了一個大溢出區,南高麗士兵過去就是白白送死。
集結釜山乃至附近城市,所有能趕過來的高手,一起過去查看?
環境對策室,根本沒有那么大的權力。
在南高麗,修行高手基本都是大家族和政要的保鏢、家庭教師。
環境對策室,不但無法緊急征召他們,還要考慮這些修行高手的雇主,是什么意見。
畢竟那些雇主,有不少都跟今天涉事的教派頭子有交情,目前都在持觀望態度。
這類雇主,可能也想看看,那幫教派頭子,如果真搞出什么儀式,是否真能得到好處?
萬一有哪家部下及時出來,為難了高木他們,事后指不定還要被刁難、打壓。
事情最后,居然只有釜山當地對策室的一支小隊,出來偵辦。
他們專業對口,倘若上面有人要接著查辦,派出他們就是正確決定,假如有人要秋后算賬,也有他們來背鍋。
沈巖在帶隊來的路上,心里已經把上司全家,問候了百八十遍。
他現在就站在停車場上,瞳孔發顫的往門內看去。
“……請配合!”
在叫出那句話之后,他才看清,門內庭院,全是死尸。
“終于來人了,你們也太慢了點。”
楚天舒跨出客廳,右手一伸。
“我要舉報,我跨國來旅游,是對你們釜山安全的信任,結果無意中撞見,這里居然有人在舉行邪惡儀式,還有一大堆人要殺我和朋友滅口。”
“我們只好奮起反擊……”
沈巖那些手下,之前被楚天舒的威壓震得頭暈眼花,這時面面相覷。
沈巖實力倒是還行,卻基本沒聽清那翻譯器在說什么,只是呆呆盯著楚天舒的臉。
之前全力作戰,楚天舒已經恢復自己的面容。
這張臉,沈巖之前去首爾開會的時候,可是親眼看過照片,聽了一整篇極為嚴肅的研究報告。
之后,他自己在暗網上查詢,還發現不少教派給這個人起過代號。
秘窟的青妖,天山的魔鬼!
“你是,楚天舒先生?”
沈巖話一出口,才發現嗓音干澀異常,連忙抿了抿嘴。
楚天舒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認識我?”
“認識,當然認識。”
沈巖快步向前,連連點頭,“全球高度疑似禁忌者的人類,就那么一些。”
“楚先生是新近最出名的一位,想不到,居然會有這樣的大人物,在我們釜山內活動。”
他走到門口,直接鞠了個躬。
“沒有及時迎接,是我們的疏忽。”
楚天舒眉頭微挑,沒想到自己真有這么大名聲。
其實是因為,他對在天山砍死的那幾個人,還不夠了解。
喬作為薔薇學會的終身榮譽學者,多次在南高麗的交流會中,展示高超的實力。
許自謙當年逃出玄國的時候,更是直接在南高麗這塊教派寶地,盤亙數年,之后才受邀,再次出海開拓事業。
當時本地教派不講禮貌,很是排斥許自謙的到來,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爭端,牽扯到不少高層勢力。
單說楚天舒能轟殺許自謙這件事,就足以令南高麗不少人心中震恐了。
沈巖直起腰來,只覺靠近楚天舒后,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感受,不禁說道:“楚先生是否真的已經……”
楚天舒正好看他一眼,他立刻警覺,沒說下去。
何止是我哦。
楚天舒心中想,釜山前段時間,可是有八個禁忌高手在活動的。
雖然目前只剩六個了。
話說回來,眼前這個高麗人見到自己,怎么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楚天舒有點狐疑。
他自然不知,沈巖心中已經在狂笑了。
“哈哈哈哈,你們那幫傻嗶——、狗嗶嗶嗶——,又怕出大事,又不敢擔責,讓老子這隊來背鍋。”
“這邊有一只天山惡魔,你們有膽子,抓他去背鍋呀。”
“完全沒發現這只惡魔入境,這種責任,再怎么也栽不到老子一個小小行動隊的頭上了。”
沈巖的嘴角幾次翹起,又死命壓下來。
從楚天舒現身后,就沉默了好一陣子的耳麥,這時又傳來上司的實時指令。
“沈隊長,這、這件事……這個人暫時就由你接待吧,及時匯報他的行蹤,盡可能不要讓他靠近我們的任何部門。”
“我們要開會討論這次事件。”
沈巖臉色一僵。
開個鳥會,不敢冒頭就直說。
不過,不管楚天舒在別墅辦的事,是不是自衛,至少以楚天舒的身份、態度,不會隨便干掉他們這支行動隊。
楚天舒雖然不知沈巖心理活動,但也能聽到耳麥的命令。
“既然你們負責偵辦這件事,那就好好搜查一字靈修會的罪證吧。”
楚天舒隨意擺手,“這里舉行過邪惡儀式,氣息對人體還很不友好,你們暫時不要進來。”
“先去山上,查查高木的家。”
他想起一事,點擊腕表。
“我這里有聯合國證件和授權文書,你可以掃碼到對應網站查詢,也可以向上匯報,證明我在已被卷入情況下,有權協查、記錄各地超自然事件。”
沈巖聽到這里,不知為何,竟有點心酸。
居然這么講道理,那可太好了。
楚天舒本來就不準備為難這些跑腿辦案的。
這次看見沈巖神情變化,他倒是多少猜到一點原委,伸手拍拍沈巖的肩膀。
沈巖鄭重的拿出手機,掃了一下腕表,再看滿院這些邪派頭子的時候,終于有空回想起,平時對這些家伙的惱恨和無力。
“謝謝!”
他沒明說自己是為什么道謝,但又鞠了一躬。
楚天舒笑了笑。
與此同時。
韓部長在家中看著釜山對策室負責人的視頻會議,平日習慣性的微笑,現在一點都擠不出來。
他冷著臉,從電腦前走開,出門之后,繞進另一個房間。
這房間環境清幽,盆栽翠綠。
神龕之中,供著高約一尺、純金打造的六臂大黑天神像。
十三世紀開始,蒙元人把大黑天視為軍神。
忽必烈攻打南宋的時候,很多士兵傳說,見到大黑天率領天兵天將,布滿天空,擊潰了宋人的鎮北之神,讓真武大帝狼狽逃跑。
至元十八年,忽必烈再度下令,拆毀真武廟宇。全真教中,關于真武神之記載,也要行刪減之舉,稱真武僅指腎中元精。
大黑天信仰一時極盛,滅宋之后,向各藩屬國也賜下大黑天神像。
韓部長家中這一座,正是當年的古董。
但當初未足百年,元朝就被大明所滅,真武法脈復興。
韓部長家傳功法,那時便已殘缺。
傳到他爺爺那代,已經圖謀另奉別的流派,他父親便兼修旁門邪術。
只是他父親晚年常發怪夢,身上旁門法力,竟日漸潰散,病痛而死。
到韓部長這代,靠家族積累,身價已然不凡,自可享福,對任何法術,都沒有苦修的恒心。
直到他也開始發怪夢,見到夢中的銀發人。
韓部長拿起三根香,默默念咒,對著神像拜了拜。
“上師,釜山出現了一個疑似禁忌的外國人。”
青煙蓋在神像臉上,仿佛構成了另一種面貌,眉骨顴骨俱高,長發整齊,梳在背后。
“你是說一個現代的禁忌?”
銀發人的聲音傳出,“那人是不是在一座山里,是因為作戰之后,還留在原地,被人報案了嗎?”
韓部長敬畏道:“上師知道?”
“我也是剛知道有這么個人,但還不知他出身詳情。”
銀發人說道,“他也會是我們的對手,既然你也知道了,就搜集他一切資料,我回去就要看到。”
韓部長面上一驚,說道:“既然是對手,要不要我使些手段,給他找些麻煩,比如外交抗議……”
“那些瑣事,都沒有意義,你別打草驚蛇。”
首羅王悠悠道,“要么不動,一動就要建功。”
“你準備好資料后,就把自己藏好,過幾天,我會讓你再辦一件事,一件小事。”
“但那才是你這個身份的價值所在,亦,將是我決勝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