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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京城,荒京,在這五月的天氣里,走得不緊不慢。
皇權更迭,世事滄桑,于普通居民而言,其實都是窗外的日頭,你走你的,我過我的。
然而,就在雪衣侯返京的次日。
一則消息石破天驚。
“云王還活著!他身在青丘!”
兩句話,十個字,宛若雷霆,滾滾流過荒京,化為市井之中最大的震撼。
這些年來,圍繞太子爭儲,展開過太多的博弈,朝堂之上,盡皆卷入,任何一則與皇子相關的消息,都成熱門,更何況是當前這種復雜敏感的時候?
短短半年時間,諸王盡死。
皇帝駕崩之后,只剩下一個安王,安王才順理成章成為新皇。
大家覺得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皇朝總得需要一個皇帝。
洪氏江山,也必須得是先皇血脈才算是正當名分。
是故,從未有人提過,這位新皇即位該是不該——洪氏血脈都死完了,剩下一根獨苗,不是皇也是皇,有啥該與不該的?
然而,現在突然冒出這則消息。
云王沒有死!
我的天啊,單獨將這兩個王爺拎將出來,云王無論威信、才干、民心,全都三十六十度無死角碾壓安王。
畢竟這位云王曾經鎮守邊關十一年,他的戰績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
去年他還下江南,率領鎮天閣大軍抗擊跨海而攻的開元國入侵,捍衛了大荒皇朝的尊嚴。
市井之中,也有他親民愛民的系列事跡……
而安王有個啥?
諸王未死之前,他就是個小透明,很多人都忽視掉了他的存在。
選擇安王洪陽當皇帝,不是因為他適合當皇帝,而是因為“沒得選”,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云王,江山大位,會不會再起爭端?
一時之間,市井傳得到處都是。
消息也快速傳向八方。
天下百姓聞風而動……
百姓原本對皇室之事無需敏感,因為事不關己,然而,林小蘇下江南,告訴他們一件事:皇朝決策,其實與百姓息息相關。
正因為有先皇那樣的雄心,有雪衣侯這樣的高位者,江南大地的民眾,才生活成這方世界的幸福模板。
江南百姓誰不希望跟先皇像點的皇子上位?
江北、江西、江東等地的百姓,誰不希望“江南春風”也在他們的家鄉吹上一吹?
先皇駕崩,新皇即位,這位曾經的安王跟先皇一點都不像,跟宗門關系開始變得如同往日一樣的曖昧,江南宗門嗅到了不一樣的滋味,破滅的夢想又在抬頭。
江南百姓憂啊。
其余百姓絕望啊。
此時此刻,突聞跟先皇理念一脈相承、跟雪衣侯行事同頻同路的云王尚在,百姓全都激動了……
不僅僅是百姓。
官場也掀起了十級臺風。
湖州知州章亦然振衣而起,一步登樓,面向荒京,心潮澎湃。
遙遠的西北折云臺上,血龍將軍一步踏破蒼穹,立于群山之巔,一聲長嘯震動山林,似乎在發泄數月以來,壓在心頭最大的死結。
京城,文靈殿,氣氛異常壓抑。
陛下高坐殿堂盡頭,面孔隱藏于陰影處,幾乎看不清。
下方的群臣吵得熱火朝天。
“報!”金殿之外,一人大呼:“鎮天閣副閣主杜清河求見陛下!”
杜清河,鎮天閣副閣主,在閣主雷天輪抱病期間,乃是鎮天閣事實上的掌控人,包括兵權,包括各閣的日常事務。
最關鍵的是,他是陛下的心腹。
“傳!”陛下吐出一字。
杜清河大步入殿,大禮參拜:“啟稟陛下,微臣接到云王在世之消息,立刻啟動了青丘密探,消息已然查實!”
全殿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陛下開口:“報來!”
“是!”杜清河道:“陛下請看!”
他掌中一枚玉佩突然射出光芒,光芒之中,兩條人影出現在山坡之上。
是一男一女。
男的,神情俊逸,帶有皇家氣度。
女的,儀態萬方,飄然如仙子。
遠方的山川,正是青丘景致。
“是他!”宰相李列雙目牢牢鎖定。
“正是!”旁邊的禮部尚書道:“此女名扶風,乃是他的側妃,當日云王府上發生慘案,死者三十有七,云王尸骨化為血水,此女查無下落,原來她早已帶著云王隱入青丘!”
“杜愛卿,此影象記錄于何時?”陛下開口。
“就在三個時辰之前!”杜清河道:“微臣還查實了另外一件事情,當日皇使入青丘,也是無意間看到了云王,才致青丘殺他滅口!”
此言一出,滿殿齊驚。
李列一聲長嘆:“本相就說,堂堂上古大族,焉能如此草率殺使,原來隱藏著這樣一則內幕。”
眾人議論紛紛,全都讀懂了很多過往的不解。
云王身死,側妃不見,疑點解開了。
因為云王本身就沒有死,他只是施展一曲“替身”之策。
青丘突然掌控左執湖千里之地,是因為青丘已然參與了皇權爭奪。
上古大族冒天下之大不韙殺皇使,是因為絕對不容暴露的秘密,被皇使發現……
一則影像,一段秘聞,“云王尚在人世”的市井流言,瞬間變成鐵一般的事實……
那么,如何處置?
這個問題,成了金殿之上,眾位高官新一輪的探討。
“云王身為皇室宗親,偽裝身死而遁入宗門古族,本身就是居心叵測!”吏部尚書言。
“正是如此,身為皇子,父皇駕崩而不禮,禮法宗法何在?”禮部尚書道:“陛下,該當立刻予以嚴懲!”
一時之間,問罪之論深入全殿。
陛下目光投向宰相李列。
李列出列:“陛下!老臣以為,陛下可下旨,召云王回京!”
此言一出,全殿安靜。
大家都是人精,都知道這一旨的周密之處。
云王并無劣跡,就因為他使用替身,而逃過死劫,而對他興師問罪,有些說不過去,重要的是,還會有損陛下威信,世人會想歪:陛下會不會是感受到了云王的威脅,所以,攜公器為私用?
而下旨召見,那一切都合乎正理。
當下江山已定,陛下正位為君。
作為皇帝,令王爺進京,正當名分。
然而,這一令,云王絕對被動。
答應下來,那就是送肉上砧,只要他入京城,生死盡憑新皇處置。
若是不答應。
那借口與理由就正了……
王爺敢不奉皇帝之令,你想干嘛?
因此而出兵征討,也是正當名分,天下信服!
無論對方如何選擇,朝堂這邊,都能進退自如。
這就是宰相李列的老辣之處。
陛下目光掃過全殿:“諸位愛卿,可認同宰相之建議?”
“老臣以為,宰相之建議,穩妥周密!”禮部尚書出列。
“老臣附議!”
“老臣附議!”
一時之間,盡皆認同……
除了一人,刑部尚書宋立夫。
宰相李列待眾人一一表態之后,向陛下鞠躬:“陛下,此番出使青丘之人,需得與云王關系好些,才不至于多生事端,老臣舉薦一人,刑部尚書宋大人,當為特使!”
這一言,宋立夫當場愣住。
他似乎尚未從云王尚在的震撼中走出來……
眾臣照例附議。
陛下微微俯身:“宋大人可愿一行?”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宋立夫臉上。
宋立夫深吸一口氣,踏上一步:“臣……愿往!”
“侍詔令!”陛下道。
“在!”
“旨下!令刑部尚書宋立夫即日啟程,前往青丘,宣云王洪云入宮見朕!限時三日,若有延誤,嚴懲之!”
“臣遵旨!”宋立夫雙手伸出,接下這道圣旨……
圣旨下,消息快速流傳全城……
聞者面面相覷,都嗅到了皇權相爭的殘酷氣息。
鎮天閣內,一間小院,這個時節,依然桃李飄香。
林未央坐于長廊的盡頭,靜靜地看著前方緩緩流過的河水。
幽影手輕輕伸出,扶住了他的腰:“老師,朝堂這些人,是不是也是個個都不簡單?”
林未央輕輕一嘆:“能在如此激流之中,站穩腳跟的,有誰不是老狐貍?讓宋立夫宣云王入宮,還限時三日,延誤重處……好策劃啊,真他娘的好策劃!”
“老師,云王是不可能入宮的,對吧?”幽影道。
“云王若不入宮,他們就以‘失職’之責,拿下宋立夫,清除掉整個朝堂唯一的雜音。”
“可云王若入宮,那就是送肉上砧!”幽影道。
“是啊,云王怎么選都是錯!”林未央道:“原本是可以掀起朝堂風云的一著絕妙后手,轉眼間變成兩難之局,我那個同門老鄉,又該如何呢?”
“老師,你的意思是……云王假死,是林小蘇留下的一步后手?”幽影道。
“那是自然,這一步,是他經營大荒皇朝最核心的一步棋!”
“老師,你詳細給我講講……”
林未央開講了……
他其實很早就意識到林小蘇有一步暗棋。
為何?
因為他步入朝堂,招招所指,目標都指向一個,那就是布局大荒朝堂,借朝堂之力,牢牢掌控大夏國內的三個入口,將那方世界最現實的危機,消除于國門之外。
基于此,他最終的目標,一定是掌控皇位。
然而,現實卻跑偏了……
對他無限器重的先皇駕崩。
跟他關系特別好、非常像是他扶持對象的七皇子身死。
朝堂一步步落入心道掌控之下。
越來越穩固。
這完全不吻合林小蘇的行事風格。
直到“云王尚在青丘”的消息傳來,林未央才恍然大悟……
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全都想通了。
他知道為什么云王身死之時,林小蘇提前離京。
他甚至知道為什么皇帝駕崩,林小蘇根本不回來。
就因為一條,云王是假死,皇帝是真死,而皇帝的真死,恰恰是林小蘇需要的!
甚至其余諸王身死,也是林小蘇需要的。
皇帝不死,其余競爭者不除,云王如何上位?
所以,在這個階段,心道、萬毒門、林小蘇三方水火不容的勢力中,達成了罕見的共識,那就是:皇帝去死!
只有皇帝死了,雙方支持的傀儡,才有進一步爭奪天下的賽場。
現階段,是心道占優,他們支持的那個傀儡已經入主皇宮。
但是,林小蘇回來了。
他支持的云王,也突然現身。
短兵相接的爭位大戰,一觸即發。
林未央講了很多,幽影大眼睛終于眨了一眨:“老師,撲朔迷離的朝局,經你一說,真正是明明白白,這位雪衣侯,還真是只有老師才跟得上他的智謀。然而……是不是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目前這局面,可是個死局!”
“從常理上分析,的確是個死局!宋立夫奉旨而宣,云王不管從還是不從,都是一個死,但是,這中間也是有文章可做的。”林未央道。
“什么樣的文章?”
“比如說,暗下殺手,弄死宮中那位!”林未央道:“若是真到了那天,當日‘皇位別無選擇’的局面,將會重現。”
洪氏血脈,成年男性就只有兩位,一位是新皇,一位是云王,新皇若是死了,云王作為洪氏唯一的血脈,還真的得當這個皇帝,哪怕朝臣再怎么反對,也無濟于事,除外你改換大統,徹底終結洪氏皇朝。
那阻力就太大了,光是宗室那一關,你就過不去。
可千萬別小看了幾千年時間積累下來的皇朝基本盤。
幽影臉色變了:“憑他……可能嗎?”
“憑他目前的修為,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別忘了他剛剛從蒼淵下來,蒼淵,才是真正不可測的地方。”林未央目光抬起,看著蒼穹。
“蒼淵……他身后有蒼淵,可朝堂那邊,身后也是有心道的!”幽影道:“心道能坐視么?”
“心道……心道……”林未央喃喃道:“也許這不僅僅是他的機會,這更是我的機會!蒼淵,也唯有蒼淵……蒼淵不出,如何滅心道?”
幽影輕輕嘆口氣:“當世大概也只有幽影懂老師了,現在我只希望這把火燒得更旺些,但是,世上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區區一個皇朝,恐怕還不足以挑動兩大頂級巨頭全力以赴。”
“是啊,區區一個大荒皇朝的歸屬,刺激不了那個人,也許我可以跟他會個面,再當一回白山居上的同路人……”
沒有人知道,他言語中的“那個人”是誰。
但是,他言語中的那個“他”,顯然是林小蘇。
他林未央要挑起心道與蒼淵的大火拼。
他要覆滅心道!
不管他與林小蘇未來會如何走,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兩人可以是同路人!
那么,就可以坐下來談談。
以林未央的智謀,以林小蘇的奇局,或許,真的有可能刻下這部曠古絕今的萬年史詩。
市井之中,都在討論云王會不會接旨的事。
官場之中,更進了一步,大家都同意一個看法,云王腦子有坑才會接旨,他反骨已露,背靠青丘,以青丘之力,對抗皇權,勝負也是五五分,多有病才會接你的旨,將自己直接送上斷頭臺?
那么,就只會有一個結果,宋立夫完成不了陛下的使命,會被逐出朝堂。
帶來的結果就是,一鯨落萬物生。
刑部尚書之位空缺,他那條線上一堆人沒了人罩,也會陸續空缺,空下來的位置,誰來分享。
宰相李列的府門之前,人流絡繹不絕……
他許下的官,從三品侍郎到七品參贊,光是人員名單就排了老長一頁……
沒有人想到的是……
宋立夫離京一日后,消息回傳:“云王將于次日奉旨入宮!”
短短一則消息……
宰相愣了足足半刻鐘。
陛下下的圣旨,限時三日,入宮面君。
否則,嚴懲!
這本身就是個超級大坑,坑的顯然不是云王,而是宋立夫。
然而,宋立夫出使青丘,使命順利完成。
不違時限,不違圣旨……
“相爺,云王雖然久在軍旅,但并不傻,是吧?”下方的禮部尚書道。
李列目光慢慢抬起,盯著天空,久久不動。
工部尚書開口:“他答應下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青丘或許會冒險一擊!”
“青丘執境有三人!”李列道:“雪衣侯本身亦可硬抗執境,也就是四人,還有沒有其他變數?”
“雪衣侯拜訪過雷天輪!”杜清河道。
“好,五人!”李列道:“霍剛可有異動?”
“未見異動!”杜清河道。
“你鎮天四老,是否在你掌控之中?”
杜清河道:“這四老只忠于陛下,皇印在誰手中,就聽誰的。”
“甚好!”李列道:“那就讓本相期待一下,期待他的金殿異動!”
眾人眼睛齊亮。
只要這位云王在金殿稍有異動,想冒險一擊,那就來個一網打盡,包括云王,包括雪衣侯,包括青丘最頂層的高手。
一勞永逸,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整個大荒,也就真正成為他們的樂園。
次日!
電閃雷鳴!
風吹過,涼意陣陣。
雨灑過,青石洗凈塵埃。
酒樓之上,無數人都在靠近窗戶的邊緣,盯著外面的大街。
等待著一個歷史性的時刻。
今日,云王入宮!
午時將近,天空之上,電閃雷鳴更加猛烈,似乎預示著今日的刀光劍影。
一隊黃衣侍者穿街而出,前往城外返京臺。
這印證了傳言,今日真是云王返京。
黃衣侍者剛過,一把雨傘綻放于朱雀大街,傘下一人,飄然而出,身著雪衣侯服。
“雪衣侯!他居然孤身步行?”有人驚呼。
“這位侯爺行事,瀟灑自如,都不養車駕,而且他曾經說過,養那玩意兒除了講個擺面之外,有個屁用?有那閑錢還不如給家里丫頭多買幾件衣裳。”
“這位侯爺,實是古往今來最接地氣的侯爺……”
兩側眾人議論紛紛中,林小蘇踏街而出。
酒樓之中,無數的目光為他送行,有一間臨街房間里,兩女神色都有些異常。
其中一女,是長夜。
她的眼中,隱有光芒浮動。
另一女,年長得多,雖然是尋常裝扮,但骨子里似乎刻著身居高位的那種淡然,她是萬毒門的執道境長老,名繡風長老。
最拿手的,當然是毒技,她號稱可以風中繡花,繡的自然是死亡之花,花吹到哪里,哪里就是人間煉獄。
“此人之風采,還真的可迷世上女人!”繡風長老道:“你與他兩度相逢,可有些異感?”
長夜目光投向繡風長老:“長老何意?”
“只是給你一個提醒,與他相交,固然可以套出一些情報,但是,還是得避免過于深入。”
“過于深入?”長夜淡淡道:“長老覺得弟子這幅萬毒之軀,能夠跟他有怎樣的深入?”
長老笑了:“你也莫要誤解本座之意,正因為你是萬毒之軀,你才不宜深入,如若不是身體之特異,本座絕對不反對你深入。”
“懂了!”長夜點點頭:“本門行事,目標為基,若是可以以身體成全使命,任何人都不會抵觸,而弟子身體特殊,只要他一破門,就會知道弟子的身份。”
“長夜果然不愧是門主看重之親傳,選擇以詩樂與其相交,乃是最高明的手法。”長老道。
這位長老,雖然位高權重,但長夜的地位也不在她之下,長夜乃是門主親傳,而且上次出山,就出色地完成了任務,深受門主器重。
“詩樂相交,固然對其胃口,但是,要想套出更深的秘密,恐怕還是不行……”長夜沉吟道:“也許下次,弟子得嘗試下新的門路。”
“何種門路?”
“弟子能感覺到,他對弟子有些非分之想,而此人對于自己認定的女人,極其大方,或許……”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長老懂:“可以嘗試著放開身體的管束,任他上下其手,只需要守住最后的玄關即可。給他一個假象,得到你的身體只在一步之間!”
“……”長夜緩緩點頭。
城外返京臺。
黃衣侍者列隊。
林小蘇手撐雨傘步入亭中。
這就是迎接云王返京的全部陣容。
絕對算不得強大,但是,也絕對合乎禮節。
位高權重之官員返京,大臣云集相迎,固然是排面,但大臣又如何比得上皇家親侍?
論位高者,又有幾人比得上雪衣侯?
有他們這兩方,足以體現朝堂對云王的尊重。
這也就夠了。
天空云動,一條月形船破空而至。
船上,兩人。
一人正是身著王服的云王,另一人,乃是他的側妃扶風。
月形船落地,化為一根月形釵隱入扶風的發間。
云王駕到。
林小蘇撐傘而迎:“恭迎殿下!”
“蘇侯親身迎接,本王何其有幸?”云王也以禮相見。
“本侯昔日返京,亦是殿下親身相迎,殿下能屈尊而接,本侯豈能不來?”
一番熱絡,全無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