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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及時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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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卿?”

  太虛道人呢喃咀嚼著這道名字,卻實在想不起來哪一方仙門有黎姓的上修大能精擅元神入夢之術。

  伴隨著太虛的疑問,一點靈光就那般突兀地從他記憶深處涌出,卻見那抹靈光起于夢境的朦朧深處,毫光一發,愈演愈烈,及至那束白光刺破太虛識海后,一切的虛妄盡皆破碎。

  唯見有蒼色紙蝶翩翩,于太虛記憶深處起舞,飄搖環繞三四匝后,靈瀅之身影便自夢境之中成型。

  “這是……”

  方才看到那道夢中影,太虛道人剛剛抬到胸前的手決便立刻凌冽的化作劍指。

  那夢境深處,看似是一尊靈光環繞的錦袍道人,就在這道人秉燈夜游之時,其本相道影于太虛的識海中倒映而出。

  這哪里是什么道人?那是一頭暴虐陰冷的白骨脊龍,那是密密麻麻的招魂之手,那是一片濃郁到了極致的玄陰根炁。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太虛道人狐疑警惕之時,卻見夢境之中那朦朧的錦衣道人突然抬起了右手,那是一只被深邃幽黑之色完全浸染的手臂,通體黑玉打造,在那虛實之間的縫隙中撬動著無上法則。

  下一瞬,只聞得呲喇般一聲刺耳的裂響,太虛道人眼前一黑,識海刺痛,身形一軟間,實不由得往墻垛之后栽倒下去。

  遠處那倚靠在土墻雙足隕斷的陳師兄本就時刻在關注著太虛道人,見得其莫名的呆愣了數息后幡然倒下,亦是只得長嘆一聲,無奈將眸子都閉上了去。

  太虛也到極限了啊,我等再無戰力了……

  來時道人一十九,何等的意氣風發?直到此刻,幽天的恐怖之處才以同門的花樣慘死而向他等一一展露。

  長嘆之息還未落下,一道夾雜著輕佻與清泠的年輕聲音卻是突兀的自不遠處響起。

  “在下道法不精,也只能以這般粗暴地方式入夢而來,還望道友恕罪!”

  黎卿夾雜著幾分歉意的朗聲出言,比之常人更加冰冷的右臂一挽,竟是直接自太虛道人身后將他癱軟的身軀撐起。

  入夢為媒,大黑天咒法為核,黎卿此術可是十全的咒殺之術,哪有什么溫和的入夢手段?也只能粗暴地打破夢境與現世的界限而來了。

  就在黎卿入場之時,濃重的云氣翻涌,玄陰一炁作慶云,卷動十里,紙兵紙馬搖幡納矛,有獨角鬼帥似是山鬼出籠,巍然恐怖的真鬼法相高達四十七丈,額首獨角赤焰爆燃,顯十分兇惡。

  然這般惡鬼眉宇間卻是面色恭順,此刻老老實實將往生輿輦扛在右肩之上,緊隨著落到這荒蕪冥域之中來。

  “獨角,你可知此域為何處冥府?府君為何人?”

  黎卿右手將那太虛一托,止住其栽倒的動作,環顧四方后,又自袖中拋出紅白黃光數縷,分別打向那瀕死的三位道人,再轉頭以鬼語向獨角鬼將詢問起了來由。

  幽天的鬼祟之間,自是有一套屬于鬼道的森然法則,諸般冥府之間,也有不少老鬼投到了“豐都天”中報團取暖,畢竟人有人道,鬼有鬼途。

  可此處,獨角鬼將也實在不甚清楚,銅鈴般的血眼惡狠狠的環視了四方陰影,向那黑暗中的鬼祟們宣誓了一番肌肉后,亦是左右搖晃著腦袋。

  “主,吾也不知……”

  獨角鬼將生于幽天東南一方數里方圓的小冥嶼,將那冥域中誕生的其他鬼祟盡數吞吃干凈后,以那小小的陸洲冥嶼為核心,時常逡巡百里幽垠,依靠著那虛無中飄蕩著的孤魂與陰靈浮游為食。

  但他真從未離開過那冥嶼數百里,六天破碎,界外時有風刀、火雨等等天災而來,那一方小小的冥土陸洲總歸是能寄托存活的。

  它也算頭有寸土可依的守戶之鬼,并非是游蕩的鬣食者。

  是故黎卿之問,實在是讓這獨角鬼將猛猛搖頭……

  這面道人入駐,反客為主,以紙兵紙馬游走遍布這土道大陣,將那幾尊湊不到一處完好的道人挪至往生輿輦前時,那意識尚且清明的陳師兄卻不由得驚疑發問了。

  “你……仙友……是何人?”

  這陳姓道人尚在倉皇提問,無面猖君卻已經默然止步在這躺倒在土墻側的道人身前,低頭俯視著眼前之人,只將那枉死淤青色的鬼手往其肩上一搭,二人立時便消失在原地。

  五鬼挪移之術!

  作為最為黎卿最喜愛的紙猖之一,它的晉升尤為明顯,已經與一頭真正的日游鬼判無異了。

  如今,無面猖的背后也未再負符圖,只是著一身孝服般的紙喪衣,《碩鼠烹殺圖》《瀛海山勢圖》《鐘馗抓鬼圖》三道符圖以畫卷狀收束于其腰間卷軸之內,真真是有了一副“鬼先生”的模樣。

  而四方陰影之下,連番的爆炸聲起,卻是甲猖將軍力掣雙臂,那足以搬山蹈海的巨擘往左右一拔,隨手便將一株十數丈長晶菌連根拔起,當做那盤山大棍一路橫掃而去。

  飛尸將軍雙手抱胸,振翅靜滯于黑天之上,無盡的尸煙自其諸竅與口鼻之間不斷地涌出,眨眼間便化作了遮天蔽日的尸霾華蓋,幾如當年西莽尸窟的再現。

  游猖三五尊,往陰影中的日游厲鬼身上一撲,那一頭頭鬼祟身上立刻便有黑氣翻涌,竟是直接被他等附身操控,反與其他鬼物廝殺了起來……

  甲子紙猖六十道,各有不乏之手段。猖,收編奴從者也,每一頭大猖都有著獨特的法與術,其保留著原本的跟腳,比之倀鬼與道兵,自是更顯猖狂與靈動。

  玲瓏猖主一指點向黑天,將云雨鬼蜮籠罩三十里,調度來群猖虐殺百鬼,同時再朝著輿輦車轅上并列的四盞“南斗延壽燈”中一一添滿日游境的鬼血燈油。

  “得虧遇到了我家老爺,否則,你們這被分尸的、被割喉的、燒成了焦炭的……”

  “也就我家老爺的延壽燈儀能強行續下你們的命兒了,三天后,要是都活下來了……記得,每人三十萬道銖的儀軌材料補償,一份也少不得。”

  南斗延命經,自是求生第一術,即便是玲瓏也才第一次真正見到此經的不可思議。

  這三名幾乎要宣判死亡的道人居然也能被這南斗延壽儀軌中的秘力保下,使之還未落盡的精血倒流,精源宮中造新血、生元氣,紫府神宮下元靈重歸,黯淡的三魂再度穩固。

  可這四盞燈儀耗資一點也不小,其中化作紙燈的人皮紙皆是她辛辛苦苦用日游大鬼‘剝皮作紙’而來,老爺出手倒是大方,但這些個家伙必須要加倍返還!

  如此局面,那陳師兄怎還會看不懂?

  這一壇新來的兵馬雖然從上到下都透露著邪性,可其中道門的儀軌跟腳做不得假,而那四盞延命燈儀顯然也是對他等的極盡庇護。

  只怕是哪一座仙門中的大修來了?

  再待陳師兄與太虛道人定睛向黎卿望去,卻是如同見了鬼一般,目瞪口呆。

  這位來人極為年輕,骨齡怕是不會超過三十,道行也不過紫府上基,居然敢一人趕赴而來助臂他等?

  二人由死轉生,得了黎卿大因果,自然不可能嫌棄他道行太低,但此刻二人心頭也還是忍不住的有那么一絲絲的失望。

  那陳師兄除了雙腿隕斷,法力反倒是還剩近半,意識也頗為清明,被無面猖駕倒在紙馬上后,勉強轉動了個身子,立時就轉頭向黎卿告知起了這方荒蕪冥域的底況。

  “這冥土之中有陰神境的厲鬼府君,其有三尊鬼顱,三首同時咬下,曾打破了我等法舟與法壇,動手鎮滅了長老壇主。”

  “域中這些魂植能吸人神念,待的時間越長便神識愈損,困憊非常……”

  “道友,當先離開此處!”

  如今正是爭分奪秒之時,他等自然沒有多余的沒有廢話,精簡的將其中最重要的兩條線索告知黎卿。

  陰神級的府君厲鬼,這尊三頭鬼比之嶺南那位五鬼將軍還要強上一截,否則不可能頂著十數名紫府道人的加持生生打滅中品法舟與法壇,這可是清虛道宗武裝到了牙齒的開拓法舟啊!

  他等沒有資格強求黎卿救他們出去,但生路在前,也實在做不到讓黎卿自己先撤,便將情報與最好的應對告知與黎卿,讓這道人自己選擇罷。

  “是嗎?三頭鬼?”

  那道人不疾不徐的聲音悠悠響起,實在是叫太虛二人心底更加著急了。

  一身云錦降真法衣的年輕道人緩步靠近,掌心一翻,輕捏起兩枚散發著清靈道韻的餌丹,卻是朝著那冥域東面某處努了努嘴。

  “哦哦,是那一尊嗎?”

  隨著黎卿那眸光望去,果真,就在遠處的荒蕪魂草之上,一尊恐怖的三首鬼君抱胸而立,其顱三分,皆似是干癟的帶皮骷髏狀,暗黃干癟的鬼顱上,仍舊有肉沫與血跡殘余在嘴角流淌,恐怕是……被生吃的諸道人殘留!

  肉色的干癟鬼頭,沒有半分的毛發,就像是一名從腐朽棺材中剛剛爬出來的尸鬼,與其比起來,獨角鬼將都能稱得上一聲魁梧美貌、再世蘭陵了。

  此獠乃是真正的丑惡恐怖,足以令任何生人毛骨悚然。

  但這入夢而來的黎卿道人卻是面對它沒有絲毫的膽寒,悠然的將兩枚品質只能說是很一般的餌丹緩緩遞去,言語間反倒頗顯輕松。

  他這餌丹遠遠比不上諸仙門的靈丹,可畢竟是以東籬苑那株幽天冥植青靈寶樹果揉出來的丹丸,服用之后能驅散幽世中的陰晦侵蝕,也能稍稍補充些法力。

  此丹,可只有他那岐山域才有,乃是行走幽天必須的餌食!

  “清虛道宗的開擴法壇中,就只有你們五人了嘛……”

  見二人不假思索的接過丹餌服下,黎卿右手虛空一抓,往生輿輦之中那甲猖法壇瞬間大亮,六九混元法禁撐起一座巨大的華蓋,密密麻麻的符箓不斷地游走在這結界之間。

  幽天中的府君老鬼可比之天都的陰神要恐怖多了,未知的詭術,弱肉強食養蠱般的晉升體系,注定了這些鬼東西下限絕不會低。

  便是黎卿輕敵于大略,也照樣第一時間激活了往生法壇,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這尊輿輦與其中的猖道法壇可是傾注了黎卿入道起來最多的心血,與那仙門中要考慮性價比的法舟不同,往生輿輦中不計代價投入的各類資材數以千萬,幾乎涵蓋了黎卿所有的機緣寶材,至少也能抗上這老鬼數個回合罷?

  往外淌血的破舊木盒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黎卿掌心,那里面是他最大的底氣長恨鬼剪!

  滲骨的惡意自黎卿身上瞬間升起,陳道人與太虛道人猛然驚醒回頭,這才開始靜下心來正視這位黎道人。

  ‘是了,師兄能請這位道友來撈人,想必就是有了不得的手段,足以與陰神老鬼抗衡的手段。’

  遠古傳承的法寶?還是故族遺留的宗鬼禁器?

  許是那餌丹驅散了幽天陰晦之氣對太虛的侵蝕,又或是他已稍得喘息,靜下了心來,這一瞬間,太虛道人想通了一切,將最后的希望盡數投注了黎卿。

  而那荒蕪叢雜之中的三首尸鬼亦是被那暴虐的長恨惡意刺痛了臉,三顆恐怖、丑惡、貪婪的干癟腦袋同時轉了過來,幽深的眼眶之中空無一物,但森寒的視線卻是生生落在了黎卿身上。

  那是什么怪物?

  龍脊尸鬼?招魂鬼?鬼母?還是現世的人……

  遠處道人身上傳來的氣味太過駁雜,鬼氣深重,人氣濃郁,二者交織真令它有些分不清了。

  不過……也無妨,總歸是能吃幾口了!

  三頭尸鬼僵硬地轉動著頭顱,其身上腐朽骨骼咔嚓咔嚓的裂響個不休,可就是這一動,這如同地底世界般不住散發著微弱熒光的冥域直接便是不堪重負,諸多魂草晶菌成片的倒下,玲瓏猖主的云雨鬼蜮眨眼就被擠壓到變形。

  如今的玲瓏猖可再非昔年能比,剝得山神之皮作紙衣,她的云雨鬼蜮再加上法壇加持,絲毫不遜于那三皇道子的元磁重域,實打實的觸碰到了陰神境戰力的邊緣。

  可這老鬼方才伸出枯槁的爪子,這鬼蜮就如此的吃力了?

  黎卿雙眸微瞇,將左手握持的延命燈一提,王輦法壇之上秘力加持,眨眼間便見星辰道韻火道真箓纏繞交織,于延命燈側結作五十四枚星點。

  這星點遇空便長,初時耀目,隨著其沖天而起,那星曜越來越龐大,同時星光隱去,猶如隕石般粗糙黯淡的暗紅色太質愈發明顯,盤旋靈動的正面迎上那大恐怖。

  就在二者方才觸碰的一瞬間,極端耀眼的光芒瞬間炸開,劇烈的高溫氣浪瞬間翻滾開來,連續五十四道裂爆聲幾乎刺破了諸道聽覺,幾令他等雙耳失聰。

  連串的爆炸更是將這方圓十數里冥域生生碾作了一道大裂谷!

  南明火曜,法壇加持,若說與修士斗法略顯笨重,可攻伐這般兇物,那可就堪比山門殺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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