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女子見到來人，瞳孔猛然一縮。
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險，元神一掃，不僅是這個突然出現的青年，還有這青年背上的背包。
那里面似乎藏著什么恐怖的兇物。
只是短暫的一瞬，女子似乎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定，足尖在水泥管上一點，整個人騰空飛起。
“唰唰唰……”
數道元神劍氣朝著她斬去。
女子同樣以元神之力抵擋，借勢飛退。
飄然的身姿從月下墜落。
“簌簌簌！”
大量的藤子像頭發絲一樣，從地面之下涌起，將那女子的身形包裹住，驟然往下回縮，消失在視野之中。
陳陽快步掠近，來到剛剛女子站立的水泥管道上，放眼看去。
那里還有人？
水泥管道的后面，是一個長滿荒草的土坑，剛剛那個女人，應該是掉入了這個土坑。
坑底的土，有明顯的翻新。
雷達探測范圍內，地面之下，一團影子迅速的朝著東南的方向掠去，只是幾息，便已經從陳陽的探查范圍內消失。
遁地？
什么東西？
陳陽眉頭微蹙，回頭看去。
柯少華站在三四十米外，赤著上身，頭發被電得豎起，活像個超級賽亞人。
他明顯被剛剛那女人的元神威壓給鎮住了，感覺像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此刻危機解除，徹底松了口氣，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沒事吧？”
陳陽隨口一問。
柯少華搖了搖頭，坐在地上，抬頭看向陳陽，“你怎么來了？”
“看你出了車站就鬼鬼祟祟的，我要是不來，你怕是都死在這兒了。”
陳陽說了一句，隨即朝著遠處一招手。
遠處，插在廢棄大樓墻壁上的陌刀，被他的精神力鉗住，瞬間拔出，朝他飛來，落入了他的手中。
柯少華起身，朝著陳陽走來。
“剛剛那是什么東西？”陳陽問了一句。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人。”
柯少華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十分的篤定，“她身上有異類的氣息，很強大，她剛上車坐我邊上，我便感知到了，要不是車上人太多，我都差點在車上動手了。”
這家伙倒是有點進步，能忍住沒在車上出手。
這要是在車上打起來，后果絕對不敢想象。
陳陽微微挑眉。
當時車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他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去關注任何一個人，那女人氣息收斂的極好，陳陽當時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
至于柯少華為什么能發現異常，人家北帝派的傳人，就是吃這碗飯的，也許是有什么特殊的神通。
這女人擁有元神之力，還能避過陳陽的感知，貌似還有強大的靈植傍身，有遁地之能。
肯定是道真境無疑。
她是在蓉都上的車，哪里冒出來的道真境強者？
柯少華說她不是人？不是人又是什么？
陳陽用精神力往周邊一掃，發現了一點什么。
他來到剛剛戰斗過的地方，撿起地上的一截植物枝葉。
雖然在剛剛的戰斗中，那靈植留下的枝葉幾乎都被柯少華給電焦了，但是依舊還是有部分完整的留下。
葉似羽毛，藍綠色。
以陳陽這段時間惡補過的藥材知識，不難看出這是一株什么植物。
周圍還有一些散落的根須，陳陽丟掉葉子，撿了一截根須起來。
“什么東西？”
柯少華走了過來，工地上光線昏暗，他看不太清。
“黃連。”
陳陽嘴里吐出兩個字，心中卻并不平靜。
“黃連？”
柯少華挑了挑眉。
從陳陽手上接過那截根須，拂去上面的泥土，二話不說，便放在嘴里嚼了一下。
“嘔！”
瞬間痛苦面具。
“果真是黃連，呸呸呸……”
無法言說的苦味，柯少華立馬吐了起來，像是恨不得把舌頭給咬掉。
“都說了是黃連了，你還嚼。”
陳陽哭笑不得，這不活該么？
“好苦，快拿水給我漱口，快拿水給我漱口。”
這個柯少華，貌似真沒點什么江湖經驗，什么東西也不管有沒有毒，拿了就往嘴里放。
這要是遇上什么老陰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車上。
柯少華和陳陽坐在后座。
“苦啊，苦啊……”
他靠在車窗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嘴里低聲呢喃著，像是把這輩子經歷過的最大的苦都給吃了。
陳陽搖了搖頭，沒有搭理他。
心中確實有點觸動。
這是有多苦，才能把這么一條漢子搞成這樣，搞得他都想嘗一下有多苦了。
他大概有點清楚剛剛那個女人的身份了。
李秀蓮。
九成就是劍門李家失蹤的那個女人。
那株黃連的道果轉生寄宿體。
下午在車上的時候，那女人戴著口罩，陳陽沒看到真容，所以并未將她認出。
黃連傍身，道真境的存在。
完全可以想象，必定是李秀蓮無疑。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遇上這個女人。
李春曉調動了那么多力量找她，居然還能讓他如此堂而皇之的坐高鐵來了嬈疆。
她來嬈疆干什么？
莫非，也為了蠱神教的斬仙大會么？
可惜讓她給跑了。
對于這種會遁地的選手，陳陽也只能是徒呼奈何，更何況她還是朝著市中心的方向跑的，根本追不了。
“苦啊，苦啊……”
柯少華還在哼哼著。
陳陽瞥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余懷真他們說當年暗算靜塵的女人名叫阿苦，因為靜塵當年意識清醒的時候，經常叫這個名字。
會不會叫的不是阿苦，而是和現在的柯少華一樣，是在說苦啊苦啊？
“你有住的地方么？訂酒店了沒？”陳陽問了一句。
柯少華訥訥的搖了搖頭，貌似被折騰得不輕。
誰讓他嘴欠呢？
陳陽沒再多問，帶著他一起去了酒店，給他也開了個房間。
夜，絲月如鉤。
名人酒店，三十三樓的一個房間，陳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這嬈疆的月亮，貌似和蜀地也沒什么差別。
今天已經是陰歷六月二十七，后天便是斬尸大會了。
陳陽很好奇，為什么丁煥春要搞出“斬尸大會”這么一個名字。
他的三尸不是早就已經斬出了么？
善尸，薛崇華。
惡尸，慕容前。
本我，蕭三槐。
丁煥春這三尸之中，雖然薛崇華死了，但善尸蟲還沒死，本來那蟲子是沒幾天可活的，但被陳陽用蟲類生長精華素給暫時續住了命。
他就怕這蟲子一死，會讓丁煥春的實力更進一步。
但那蟲子的情況，現在也是堪憂，就算有精華素給它續命，怕也吊不了多久的命。
斬尸，他要斬哪門子的尸？
莫非，他還惦記著自己手里的這只善尸蟲。
可是，自己又不去現場，他上哪斬去？
窗外也空晴朗，一點都沒有山雨欲來的感覺。
陳陽盤腿坐在窗前，取出最后的12顆涅槃丹，繼續修煉《洗髓經》。
經過數日的修煉，周身骨髓已經進入最后的淬煉階段，涅槃丹就只剩下這12顆了，能不能幫助陳陽走出這最后一步，他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是暗自祈禱。
月光清幽，透過窗棱落在陳陽身上，因為不是滿月，所以月華的效果差了一些。
但比起單純的利用涅槃丹的藥力修煉，還是有一定的效果加成的。
而且，月華能夠抵消一些涅槃丹的灼燒痛感，讓陳陽修煉的時候不那么痛苦。
無量山脈，金鼎山。
深夜，一女子踏著月輝，飄然而來。
“你怎么來了？”
山洞之中，蒼老的聲音響起。
女子頓住了腳步，“怎么，不歡迎？”
她隨手扯下臉上覆蓋的口罩，露出一副絕美的容顏。
“呵呵，受寵若驚。”
洞中之人，淡淡一笑，“不過，這種時候，你不該來的。”
“樟老怪，蒲三娘，都死了。”
女子緩緩開口，像是在述說什么和她不相干的事。
“是么？”
洞中之人的語氣也淡淡的，像是有點意外，卻又并不是特別的意外。
沉默。
洞中之人什么都沒說，也沒問是怎么死的。
女子道，“這么多年，你還沒修出第二元神么？”
“呵。”
洞中之人苦笑了一聲，像是有多么的無奈，“成也肉身，敗也肉身，當年為了這副肉身，不知費了多少心力，到后來得償所愿，元神卻被這肉身所困，呵，第二元神，就算修成又有何用？還不是被這肉身給困死，若是有得選擇，我倒是寧愿沒這肉身……”
女子聞言，臉上顯露出幾分異色，“留在這里等死，可一點都不像你，我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有所行動了，無量山脈周圍，道真境氣息，我至少感知到有十多道，其余造化境更是無數，都是奔著你來的，無量山已經封山，你還搞什么斬尸大會，那些人能來的有幾個？”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你我這樣的人，什么風浪沒有見過？我非是等死，而是向死而生……”
“是嗎？”
女子挑了挑眉，“如果你現在想走，我或許還可以帶你出去，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
“不必，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把我要的東西留下，便速去吧。”洞中之人道。
女子從衣服里取出一個玉色的瓶子，徑直往洞中扔去。
“李胡兩家突遭大難，原有的計劃被全部打亂，這東西雖然研制出來了，但還有不少的副作用，你湊合著用，出了問題別找我。”女子冷淡的說了一句。
“多謝。”
洞中之人說了一句。
女子道，“我想見見他。”
“他很好，但他不想見你。”洞中之人道。
女子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平息某種情緒，良久才道，“你可以死，但是，他不可以死，轉告他，活下來，我在老地方等他。”
洞中之人沒有回話。
女子在山洞前站立片刻，徑直拂袖而去。
洞中，一名灰袍老者坐在黑暗里。
“如果你想走的話，我不會阻你，錯過這次機會，明日過后，結局如何，可就難說了。”
老者緩緩開口，似乎是在自說自話，又似乎是在對某個并不存在的東西說著。
山洞深處，傳來一道精神力的波動。
“也罷，也罷。”
老者頓了頓，搖頭不再言語。
一夜無話。
昆市，名人酒店。
陳陽依舊坐在落地窗前，12顆涅槃丹已經用完，藥力也已經耗盡。
但是，體內骨髓距離完全無垢，還差了那么一點點。
陳陽不想半途而廢，就這么放棄。
于是乎，從凌晨四點涅槃丹藥力耗盡開始，他依舊沒有放棄修煉洗髓經，試圖將這最后一步跨出。
但是，下半夜玉兔西沉，少了月華的助力，光是修煉洗髓經，進度已經是很慢很慢了。
正如逆水行舟，勉強能保住現有的成果不退步，已經是不易，每往前行進一步，都是異常的困難。
陳陽都有點想要放棄了。
如果能在多上三兩顆涅槃丹，所不定半仙之體便能修成，可惜，就差了那么一點點。
不得不承認，他有點急于求成。
以他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再等等，多花上幾個夜晚，靠著月華之力的輔助，繼續修煉洗髓經，半仙之體可以說是水到渠成。
亦或者等回蜀地之后，找峨眉討要一兩顆洗髓丹，半仙之體也是手到擒來。
但陳陽實在是不想再等。
這時候，一股炙熱的能量，忽然涌入他的體內，絲絲縷縷匯聚在一起，順著他的經脈，融入骨血，深入骨骸之中。
如同滾燙的開水，炙熱的巖漿。
很快，陳陽便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驟然升高，整個人像是被加在火上烤，放在油鍋里煎熬。
疼痛，強烈的灼燒感，讓他皺起了眉。
窗外，旭日初升，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在陳陽的身上，整個人像是裹了一層面包糠，放在油鍋里剛剛炸過一樣，金黃金黃。
太陽之力。
陳陽熟悉這種能量，也熟悉這種感覺。
就算沒有睜眼，他也知道，肯定是太陽出來了。
修煉洗髓經，在兩種能量的加持下，能量可以滲透入骨髓，對骨髓進行深層次的淬煉。
這兩種能量，便是太陽之力和太陰之力。
太陰便是月華，這種能量很溫和，修煉的時候，讓人很舒服，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減輕涅槃丹帶來的痛苦。
但是，這太陽之力可就猛了。
至陽的能量，的確有淬體的效果，而且效果極好，但是這種能量太過猛烈，攝入過多，反而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這便是過猶不及的道理。
至陽之力的淬煉效果，毫無疑問要比至陰能量強上很多，但是過于粗暴，對身體的傷害也是極大，帶來的痛苦同樣極大。
對修煉者的意志力，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陳陽早就嘗試過，確實痛苦的一批。
但好在此時旭日出生，陽光中的能量并沒有中午那么強，他勉強還能承受得住。
當下咬牙繼續堅持，洗髓經持續運轉，將涌入體內的至陽之力煉化，迅速化為無垢能量，滲透進入骨骼，對骨髓進行深度淬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上午十點過，當一片烏云遮擋住了陽光，陰涼下來的剎那，陳陽只感覺體內噗的一聲，像是有一層窗戶紙被捅破。
繼而，一股清涼的能量從骨髓中反饋而出，迅速的包裹住了周身的骨骸。
一種極強的舒適感，瞬間席卷陳陽全身的神經。
從極度的痛苦，到極度的舒適，只在幾息之間，就像是炎熱的盛夏三伏天里，突然被扔進了幽涼的水中。
呲……
渾身骨骼像是被淬了一道火，陳陽舒坦的差點叫出聲來。
成了！
這一瞬，陳陽欣喜若狂。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枉自己咬牙堅持這么久，整個人感覺都要融化掉了都沒有放棄，終于是成了。
內視體內，周身骨骸之中，骨髓如玉，晶瑩剔透，已經沒有絲毫的雜質。
依然是進入了無垢狀態。
雖然骨髓無垢和無垢骨，還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但是，骨髓是一切的根本，骨髓無垢之后，它可以將陳陽體內的真元轉化成無垢能量，自然而然的淬煉骨骸，渾身玉骨受到骨髓的影響，已經在向著無垢骨蛻變。
待骨骼完成蛻變，接下來便是臟腑、血肉、皮膚等等。
在此期間，會消耗大量的能量。
陳陽要做的，就是盡最大的能量滿足這種蛻變的能量消耗。
如果滿足不了，這一蛻變過程便會消耗掉體內的真元儲存，讓你進入一種虛弱的狀態。
無論是突破靈境、造化境，還是道真境，都有這么一個虛弱期，虛弱期的由來，究其根本，都是能量的供應不足。
普通修士，滿足不了這種供應，自然便會有所謂的虛弱期，能量在這一時期是非常關鍵的。
陳陽也算是經驗豐富了，早知道會是這樣，能量的供應是早就準備好了。
首先，他體內的饕餮蠱，吸收了不少強者的功力，這些功力，他動用的很少。
光用這些能量，恐怕都是夠夠的了。
其次，前段時間，那枚用來暗算他的朱果，他雖然沒有嘗到味道，但是，黃龍道人讓他吸走了不少朱果的能量。
再有，他手里還有一顆交梨，那玩意兒的能量，更是不可估量，都足夠幫助道真境初期的八翅蜈蚣進階道真境中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