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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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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打完了手上沖鋒槍的彈匣,在起伏的馬背上一時間根本無法更換彈匣,只能趴在馬背上躲避子彈的時候,老馬離著那些鬼子有多遠?

  又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熬過這樣一段只能挨打,卻不能還手的煎熬?

  答案是,距離只有八十多米,時間僅僅需要五秒。

  可就是這樣僅僅五秒的時間,老馬卻覺得猶如一年那樣漫長,甚至是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無比。

  因為在這個過程中,趴在了馬背上老馬不過回頭看了兩眼,就看到了一幕幕讓他心如刀割一樣的畫面:

  陽偉,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這個名字還是老馬幫忙取的。

  少年剛入伍的時候叫作陽狗剩,叫了兩次之后分外覺得拗口,老馬基于現代人的惡趣味,就給對方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但也僅僅是出于惡趣味,老馬真沒有其他的壞心思,更不想對方出現什么不幸。

  可就在老馬回頭看了一眼的時候,看到了陽偉胸口爆出了一團血花。

  然后,十六歲的少年身體一軟,整個身體趴在了身下的馱馬上;眼睛死死盯著老馬這邊,正在快速失去神采的眼神中,清晰向著老馬傳遞出了一個信息:

  營長救我,我還不想死……

  李飛,一個剛滿十九歲的小伙,之前除了騎過家里的一頭水牛之外,沒有任何的騎術基礎,卻一門心思想要加入騎兵營。

  連續纏了老馬兩天,他當時心一軟才答應收下了他。

  加入后這小子自己也爭氣,哪怕頭一天雙腿內側被磨得稀爛,第二天依然是咬著牙繼續上馬訓練。

  硬是在一個星期的時間里,將騎術練得有模有樣。

  結果就在剛才回頭的一眼中,老馬親眼看到他騎著的一頭騾子,被一梭子兇殘的機槍子彈擊中。

  騾子雙腿一軟就摔倒在地,李飛也被從騾子背上甩了出去。

  飛出了數米后,李飛才重重地以后背著地。

  到了這個時候,李飛還想要掙扎著爬起,可是在下一秒后一頭飛馳的大青驢躲在不及下,直接從他胸腹上踩踏而過。

  嘴里吐了一口血后,這個剛滿十九歲的小伙眼見就不能活……

  類似以上陽偉和李飛的情況,老馬還看到了其他好幾個;在沖上去的這區區五秒時間里,他手下傷亡了十幾人之多。

  雖然老馬心中清楚,這是騎兵沖鋒時必須承擔的代價。

  在晉西北和桂南地區,多次指揮騎兵作戰的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場面。

  可這些人中每一個,幾乎都是他從只有一點騎馬基礎,一點點帶出來的手足兄弟;每一個傷亡的出現,都讓他心疼得厲害。

  好在這漫長的五秒鐘終于過去了,這樣的煎熬也終于到頭了。

  在承受了相當的代價后,下一秒后帶頭沖鋒的老馬,就要沖到了那些鬼子身前。

  為了避免誤傷,后方一點位置上的鬼子輕機槍和擲彈筒紛紛停手,終于到了他們可以大開殺戒的時候。

  早在一路沖鋒的過程中,老馬就盯上了那個鬼子少尉。

  之前的時間里。他一直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上,除了一直在大叫著開火,手上也拿著一把王八盒子手槍在開火。

  等到騎兵營沖近了之后,不知道是他手里的手槍打光了子彈,還是這破爛玩意卡殼了。

  反正鬼子少尉一把扔掉了手上的手槍,緊接著在雙腿一蹲的同時,一手向著腰間軍刀的刀柄摸去。

  居然是要抽刀出來,蹲下砍馬腿的架勢。

  面對這鬼子少尉天真想法,老馬僅僅是將一雙鞋跟在馬腹上用力一磕,讓戰馬的速度再度提升了一分,徑直對著那鬼子少尉一頭撞了上去。

  在‘咚’的一聲沉重悶響中,鬼子少尉手上的軍刀才抽出一半就被撞到。

  瞬間之中,他猶如一個滾地葫蘆一樣一溜煙滾出老遠,躺在地上之后倒是沒死,不過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掙扎著爬起。

  而在這樣的撞擊中,老馬胯下的戰馬身軀一晃之下,飛馳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邊上一個鬼子軍曹見狀,立刻就將手中步槍上的刺刀,閃電一樣地對著老馬的一側腰部刺殺了過來。

  老馬身上的DIY防彈插板,也僅僅只能防護胸腹要害而已,對于腰部的防護可是沒有半點作用。

  要是被這一刀刺中,老馬的一個腰子都要被捅爛了。

  如此危急的關頭,老馬仗著如今強悍的身體素質,在馬背上來了一個鐵板橋。

  也就是將身體快速后仰,在馬背上躺平,讓這一把刺刀貼著他的小腹上方刺過,將他身上的呢子軍裝都給挑破了。

  在來上一個鐵板橋的當口,老馬手中的馬刀也是狠狠地揮砍了出去。

  頓時當一道雪亮的刀光,在這個月夜中一閃而過。

  戰馬右側位置上,一個身高頂天只有一米五五的鬼子軍曹,脖子被生生割開了恐怖的傷口;血管和氣管全部被切開,切到了頸椎骨的那一種。

  恐怖的傷勢下,鬼子軍曹當場就倒,人還沒有摔到地上就死了。

  只是這樣的一幕,老馬連多看一眼的動作都沒有。

  憑借著腰力重新在馬背上坐直了身體的他,第一時間就是用著刀背,狠狠地在馬屁股上抽打了起來。

  讓原本降低了速度的戰馬,又一次開始飛馳了起來。

  這樣的做法,其實老馬一共有兩個目的。

  其一,在他身前不遠的地面上,那個鬼子少尉還在掙扎著試圖爬起;老馬明明只要俯身一刀下去就能砍死這貨,卻根本不打算這么做。

  砍死他?豈不是便宜他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老馬控制著戰馬從鬼子少尉的胸口踩踏了過去;當時那一種隱隱‘咔嚓’肋骨的骨折聲,是那樣的悅耳。

  其二,只要成功靠近了之后,飛馳的騎兵對上了在原地端著步槍和刺刀的步兵,戰斗完全是碾壓一樣的結果。

  在一片鬼子的慘叫聲中,短短的時間里。

  這一處位置上的四十來個鬼子,幾乎是被老馬等人砍殺了一個干凈,本方不過只是又傷亡了幾人而已。

  但是這樣砍瓜切菜一般的戰果背后,卻有著一個巨大的隱憂。

  就在五六十米之外的位置上,還有著鬼子的三挺輕機槍,以及兩具擲彈筒。

  之前他們為了避免誤傷,才是短暫的停火了而已;如今本方人員被砍殺了一個干凈,他們自然又要瘋狂開火。

  若不是趕緊沖上去砍死他們,天知道又會被打死打傷多少弟兄。

  事實上也是這樣,在右前方位置上的一挺鬼子九六式輕機槍主射手,架起剛剛換好了一個新彈匣的武器,就要扣動扳機了。

  并且槍口已經調整了方向,對準的正是老馬。

  誰叫這貨的胯下戰馬是一匹正經戰馬,而且一直沖在了最前面的位置,還踩死了他們的少尉小隊長。

  得益于良好的視力,老馬明顯發現了這樣一個危機。

  可是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飛快地俯下身體,將身體藏在了戰馬的左側。

  至于在這樣的做法里,戰馬會不會被機槍子彈擊中,擊中倒地后會不會把他給摔出一個好歹,又或者被戰馬壓住。

  坦白說!老馬已經顧不上,也沒有辦法解決,甚至做好了領盒飯的準備了。

  不曾想到的是,就在鬼子機槍手對著他開火的那一刻,一個警衛員騎著馬屁股都被打爛,打得鮮血淋淋的戰馬,擋在了老馬的左邊。

  一陣機槍的咆哮聲中,那個警衛員連人帶馬被放倒在地。

  兩三秒后,砍死了那個鬼子機槍手的老馬,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跟了自己不過半個來月時間的警衛員。

  心中情緒波動異常劇烈,張嘴之下就要說點什么,類似于‘弟兄你走好,家里我老馬一定幫你照顧到底’的話語。

  可是最終話到了,卻又變成了一聲大吼:“騎兵營”

  ‘有進無退’的吼聲,也又一次從剩余弟兄們的嘴里響起,依然是那樣的響亮,還多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和決然的意味。

  在這樣的情況下,騎兵營剩余的人馬繼續向前。

  說白了,這一場伏擊戰現在不過才算剛剛開始而已,類似的戰斗不知道還要重復多少次,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也會戰死。

  這也是老馬,將照顧警衛員家人的那句承諾,生生憋回去的最大的原因。

  特么!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隨后能不能活下來,又或者說能活多久,一切還是等著自己能活下來再說吧……

  同一時間里,也就是老馬率領的騎兵營干掉了鬼子尖兵部隊,向著第二批鬼子開始沖鋒起來了的時候。

  本次才參與了穿越的新手執象,他光著腳丫子。

  手里端著一支M1加蘭德步槍,在滿是泥水的稻田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著。

  按說他這一種穿越者中,絕對算是難得出現一次的炮兵人才,天生就是加強炮兵連的軍事主官。

  不應該如同一個步兵一樣,端著步槍向著鬼子進攻。

  問題的關鍵,蘇北獨立團湘省補充團中,也得有正經的大炮給他指揮啊?

  以當前炮兵連裝備的那些DIY火箭炮,一言難盡的糟糕準頭,他就是計算彈道的能力再強,想破腦袋也沒有辦法提高一點準頭。

  所以,當初在胡彪打算任命他為炮兵連的連長,指揮炮兵作戰的時候,執象拒絕了。

  不過也承諾了一點:若是今后胡彪能弄到了一些正經大炮,他一定負責幫忙培訓出一批合格的炮兵出來,并且親自指揮炮兵作戰。

  在這之前的話,還不如讓他發揮一下火力突擊方面的經驗和特長,下連隊去帶兵。

  思考了一下后,胡彪等老鳥答應了執象的要求,讓他成了補充營的營長,另一個新手姬守行則是成了副營長。

  只是對于這樣一個決定,坦白說!執象現在卻無比后悔,連腸子都快悔青了的那一種。

  不是因為他現在需要光著腳丫子,在稻田中深一腳淺一腳,帶著補充營的弟兄們,頂著身邊‘嗖嗖’亂飛的子彈進攻的事情。

  田埂的數量有限,寬度狹窄,若是全團6000來人全部沿著田埂進攻。

  不僅嚴重限制了他們沖鋒的速度,以鬼子6.5毫米口徑友坂彈的驚人穿透力,搞不好一槍招呼過來還會打傷他們數人。

  所以大家脫掉鞋子,光著腳在稻田中沖鋒,反而是一個更好選擇的道理,他還是能夠理解。

  關鍵的原因,還是他和姬守行兩人帶領的補充營,當前所承擔的角色:督戰隊。

  處于沖鋒隊伍最后面的一線,除了博叔和他麾下那些狙擊手之外,其他人若是在沖鋒中磨磨蹭蹭,上前就是一槍托驅趕著趕緊沖。

  如果多次提醒沒有作用,又或者說直接掉頭就跑的逃兵;那么在警告無效后,就會直接開槍擊殺,算是以儆效尤。

  他和姬守行兩人,一人帶著兩個連的弟兄,剛好負責一個方向的督戰任務。

  總的來說!團里的弟兄們絕大多數都是好樣的。

  當他們從兩側丘陵上沖了下來,沿著田埂、又或者在稻田里沖出了一段距離,到了離著土路大約300米的位置時。

  雖然花費的時間不長,一部分鬼子們卻已經在最初的慌亂中反應了過來。

  他們趴在了路上,還有路邊的水溝里,對著沖鋒的人群‘啪啪’的不斷開火。

  果然如同傳言中的一樣,鬼子的槍法相當恐怖;哪怕是在今晚這個天上只有一輪彎月,月色并不明媚的夜晚。

  隔著三百米的距離,鬼子開火之后依然有著相當的準頭。

  不斷有著弟兄中槍,身體一歪之后就是倒在了稻田里,再也沒有辦法爬起來。

  面對著鬼子的開火,沖鋒中的弟兄們本能紛紛反擊了起來,匆匆站住之后,抬起槍口就扣動了扳機。

  可惜這樣招呼出去的子彈,絕大多數都是不知道飛到了哪里去了,能成功命目標的人員卻極少。

  不等他們開第二槍,一眾老鳥和那些由桂南之戰老兵充當的軍官們,已經是奮力地大喊了起來:

  “不要開槍,繼續往前沖”

  “不管是沖鋒槍還是步槍,距離超過了一百步誰也不準開火,手槍距離超過了三十步,也不準開火”

  “沖、不想死的就往前沖,沖上去砍死了這些鬼子,大家才能活下來”

  在這樣的命令中,一眾弟兄們只能是硬著頭皮向前猛沖;而隨著他們的腳步向前,更多的鬼子也是反應了過來。

  尤其是當一挺挺的輕重機槍和擲彈筒,被鬼子成功架設起來、開火之后,這樣的傷亡更是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

  哪怕是他們才剛剛開火了一會,往往就被步槍上安裝著狙擊鏡的本方狙擊手。

  又或者是架設在丘陵頂部的輕重機槍,幾挺一起集火給打掉了。

  可是在鬼子機槍短時間的瘋狂掃射中,在稻田中沖鋒速度有限的弟兄們,也都會被打翻好些人。

  在鬼子用擲彈筒招呼出來的殺傷榴彈爆炸中,更是在泥水飛濺中,讓周圍的弟兄們倒下了一圈人。

  若是僅僅如此還好,關鍵是越來越多的鬼子反應了過來。

  他們要么架設起新的機槍和擲彈筒,甚至還是九二式步兵炮,加入了對沖鋒人群的瘋狂開火。

  要么就是向著那些操作人員被打死,可是本身卻還完好的機槍和擲彈筒補位了過去。

  以至于博叔等狙擊手,還有丘陵頂部的機槍壓制火力,這個時候已經壓制不過來。

  于是在鬼子越發猛烈的火力中,弟兄們的傷亡更大了,從而讓執象最擔心、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

  在他前方五六十米的位置上,一發擲彈筒的殺傷榴彈落下后立刻爆炸。

  很幸運!落點附近七八米都沒有人,這一發榴彈沒有造成任何的傷亡。

  很不幸!十幾米之外一個二十來歲的新兵,被爆炸的動靜嚇得一個踉蹌,雙腿一軟就跪倒在稻田的爛泥里。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田里的水在月色照映下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這樣的一個發現,讓他徹底被嚇壞了。

  什么跟著胡團座打出一個出身,給家人打出一段好日子,保家衛國的道理統統忘了一個干凈,只剩下了一個求生的本能:

  離開這里,離開這樣危險的地方,離著越遠越好。

  除了以上的這些想法,他的腦殼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周圍的一切也顧不上和聽不見了。

  讓他扔下了手上的步槍,身上的子彈袋和背后的一把雁翎刀,這些身上的復旦后,徑直向著執象所在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

  “停下,趕緊回去撿起槍戰斗,不然我們開槍了。”

  對著這個逃兵,執象和身邊的弟兄們扯著嗓子喊起來,聲音中充滿了焦躁的味道。

  其實他們都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新兵被嚇傻了,不管怎么喊都沒有用,所以說必須開槍殺了他。

  不然在他們的喊聲中,前方已經有不少新兵扭頭看了回來。

  他們雖然還沒有加入逃亡的行列,但是腳下的步子明顯已經放緩,不知道什么時候腦殼里一沖動,也要加入逃亡的行列。

  只是執象等人手指都放在了扳機上,卻是遲遲沒有人能狠心扣動扳機。

  為什么?許是在一片‘停下’、‘回去’中,夾雜著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應該是認知那個被嚇壞了新兵,所以喊出了一些扎心的內容:“樹伢子,停下,別做傻事啊。

  想想你家瞎眼的老娘,剛懷孕的媳婦,你們行軍法打死了后他們怎么辦?”

  前幾天你還跟我說發了軍餉后,托人帶回去給他們買米了。”

  在本次招募的新兵中,有不少是因為新寧連續大旱,家里實在過不下去了才當兵,準備給一家人掙一條活路的人員。

  毫無疑問!這個樹伢子就是這種情況。

  人心都是肉長的,試問面對這樣的情況,誰又能下得了手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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