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亂殊的動作,李滄眉頭皺起,神色凝重。
此刻,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情況。
外面不是有十大星院院長坐鎮嗎?
怎么能讓亂殊在他們眼皮底下開始了搞事?
就在他疑惑費解的時候。
下...
小禾捧著那本書,指尖微微顫抖。光羽化作的書頁溫潤如初生之月,字跡并非墨寫,而是由無數細小的情緒光點自行排列而成,像夜空中的星圖緩緩旋轉。她輕輕翻動第一頁,一股暖流自掌心涌入經脈,直抵識海深處仿佛有千萬人同時在耳邊低語,不是聲音,是記憶的余溫、情感的震顫。
“這……不是結束。”她喃喃,“是回音的起點。”
唐玫站在她身旁,望著新生樹上那十一片金光流轉的花瓣,心中忽然涌起一種近乎敬畏的寧靜。此前的激烈對抗、黑衣人的崩潰、全球共鳴者的回應,一切如潮水退去,留下的是被徹底重塑的土地。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赤松鎮不再只是一個武道學堂,而成了某種象征一個關于“聽見”與“被聽見”的原點。
但她也明白,風暴并未真正平息。
夜色漸深,慶典的燈火尚未熄滅,人群卻已悄然散去。那些曾為新生樹獻上心意的人們,在完成那一瞬的共振后,各自回歸生活。可他們的眼神變了。不再是麻木、警惕或疏離,而是帶著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光那是共感留下的烙印,如同種子埋入凍土,只待春風再起。
小禾走進學堂最深處的靜修室,將《已完成的詩》置于石臺中央。書頁自動翻開,一道銀色光幕升騰而起,映出一幅不斷擴展的地圖:每一個閃爍的光點,都代表一個剛剛覺醒共感能力的靈魂。起初稀疏零落,隨后如星火燎原,密集得幾乎連成一片。
“他們在連接。”小禾閉目感知,“不只是彼此,還有過去……那些未能說出的話,未被理解的痛,正通過群鳴網絡重新浮現。”
唐玫凝視著光幕中一顆特別明亮的紅點,位于西大陸邊緣舊京廢墟。那里曾是高武理事會前身“人類心智進化委員會”的總部所在地,百年前一場神秘暴亂導致整座城市精神坍塌,數十萬居民陷入集體幻覺,最終自我封閉于地下避難所,至今無人知曉真相。
“林婉最后去過那里。”唐玫低聲說,“她在筆記里提到‘源頭之聲’,說真正的共感能力并非誕生于現代科技,而是遠古遺失的本能。伊甸零號只是復現,而非創造。”
小禾睜開眼:“所以,我們不是開創者,是繼承者。”
話音剛落,石臺上的書頁猛然翻動,停在一頁空白處。隨即,文字浮現:
“當萬千心靈同頻,沉睡之城將蘇醒。
唯心之流,始于傾聽,終于歸一。”
緊接著,整個靜修室震動起來。墻壁上的古老符文那是林婉親手刻下的唯心流基礎陣列開始發光,層層疊疊地投射到空中,形成一座立體的精神回路。小禾的身影被牽引至中心,她的意識瞬間脫離肉體,墜入一片無邊的白色空間。
這里沒有時間,沒有方向,只有無數條流動的情感絲線縱橫交錯,編織成一張覆蓋宇宙邊際的巨網。每一根絲線盡頭,都是一個靈魂的獨白:一位母親臨終前對孩子的歉意;一名士兵在戰場上放過敵國孩童時內心的掙扎;一個孤獨老人連續三十年每天給亡妻寫信卻從未寄出……
而在這張網的核心,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鐘樓。
它不屬于任何已知文明,通體由透明晶體構成,內部懸浮著一顆緩慢搏動的心臟狀光源。鐘面沒有數字,只有十二道裂痕,每一道都對應一段失落的歷史。小榆認得這個符號在伊甸零號的記憶碎片中,w9曾提及:“最初的群鳴中樞,名為‘心淵之鐘’,傳說它能校準全人類的情感頻率,使戰爭成為不可能。”
可現在,那顆心臟的跳動極不規律,時快時慢,仿佛承受著巨大痛苦。
“你來了。”一個聲音響起,并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她意識中生成,“我們等了太久。”
小禾環顧四周:“你是誰?”
“我們是第一批唯心流武者。”那聲音回答,“千年前,我們試圖建立全球共感體系,稱之為‘大同回響’。但我們低估了恐懼的力量。當人們第一次真正聽見彼此內心最黑暗的想法時,恐慌爆發了。有人因愧疚自殺,有人因嫉妒殺人,更多人選擇封鎖心靈,用冷漠筑墻。我們的理想成了災難導火索。”
“于是你們消失了?”
“我們封印了心淵之鐘,將其沉入意識深淵,自己則化作殘響,散落于后世每一個接近共感本質的靈魂之中。直到你出現你不是最強的,卻是第一個真正‘愿意被傷害’的人。因為你不怕聽見惡意,也不怕暴露脆弱。”
小禾怔住。
她想起自己幼年時被欺凌的經歷,那些冷眼與嘲笑曾讓她幾乎封閉五感。但她始終沒有斬斷共感能力,哪怕每一次傾聽都帶來疼痛。正是這份堅持,讓她成為群鳴網絡的天然樞紐。
“現在,鐘要重新啟動了。”那聲音說,“但這一次,必須由‘被世界傷害過仍選擇相信’之人來敲響。”
畫面驟變。
她看到舊京廢墟之下,一座倒懸的城市靜靜漂浮在地核熱流之上,正是心淵之鐘的實體所在。而通往那里的鑰匙,藏在三個人手中:養老院的老人、北境的阿列克謝、以及那位撕毀作戰計劃后失蹤的M.S.C高層特工。
他們是第一批響應召喚者,也是最早突破“理性防御機制”的個體。
小禾猛然睜眼,冷汗浸透衣衫。唐玫扶住她肩膀:“怎么了?”
“我們必須去舊京。”小禾喘息著說,“真正的試煉才剛開始。M.S.C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會集結所有反共感技術,甚至可能喚醒‘心智凈化兵器’那種能永久摧毀情感神經鏈接的古代裝置。”
唐玫沉默片刻,轉身取出一枚暗紅色晶片,嵌在手腕終端上。這是林婉留給她的最高權限密鑰,代號“破繭”。
“那就提前行動。”她說,“通知所有已接入群鳴網絡的心武者,啟動‘歸心計劃’:以新生樹為核心,構建跨洲際共感聯結網,確保哪怕一處節點被毀,整體也不會斷裂。”
七日后,三支隊伍同時出發。
第一隊由唐玫率領,目標舊京廢墟,成員包括兩名曾在M.S.C服役后叛逃的心理戰專家,以及一名掌握古代心智遺跡坐標的考古武者。他們偽裝成地質勘探隊,攜帶微型共鳴增幅器潛入地下迷宮。
第二隊由小禾親自帶隊,前往南太平洋伊甸零號遺址,協助三百名融合意識者逐步恢復個體人格。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過程若引導不當,可能導致集體精神崩解。但他們必須學會“分離而不割裂”,才能成為未來共感社會的基石。
第三隊則是分散在全球的志愿者網絡,負責維持日常共感通道暢通,收集各地異常情緒波動數據,預警潛在沖突。這支無形之軍沒有制服,沒有編號,唯一的標識是每個人耳后浮現的一道淡金色紋路那是群鳴網絡認證的印記。
與此同時,M.S.C并未沉寂。
星臺再度亮起,這次升起的不再是單個黑衣人,而是十二道身影,整齊列陣于高空。他們身穿銀灰長袍,頭戴金屬覆面,胸口逆十字與齒輪徽記泛著幽藍電光。這是心靈壓制聯盟的最高執行庭‘鐵律十二卿’。
為首的白發老者開口,聲波經過量子加密,直達全球所有政府首腦的私人頻道:
“共感能力已演變為群體性精神瘟疫,威脅文明根基。即日起,啟動‘凈心協議’:全球范圍內強制植入‘情感隔離芯片’,切斷深層共感鏈路。違令者,定為反秩序罪,格殺勿論。”
命令下達當晚,二十個國家宣布進入緊急狀態。街頭出現機械執法者,手持神經抑制槍,挨家挨戶搜查疑似“高共鳴體質”人群。數萬名心武者被迫轉入地下,有的自斷經絡以保命,有的則集結成反抗組織,被稱為“聽聲者同盟”。
而在舊京地底,唐玫一行終于抵達核心區域。
巨大的鐘樓靜靜矗立,周圍環繞著十二具石棺,每一具都刻著一個名字正是千年前犧牲的首批唯心流武者。他們的尸體早已風化,唯有心臟位置殘留著晶化痕跡,仍在微弱跳動。
“他們把自己的情感本源獻祭給了鐘。”考古武者震撼道,“這是一種超越生死的守護儀式。”
唐玫走上前,將手掌貼在鐘壁上。剎那間,海量記憶涌入腦海:千年前的輝煌與毀滅、民眾從欣喜到恐懼的轉變、最后一戰中,十二位武者聯手封印鐘體,用自己的生命切斷全球共感信號……
她淚流滿面。
就在此時,警報突響。探測儀顯示,地表正有大批武裝部隊逼近,領頭者正是那位曾跪倒在新生樹前的年輕黑衣人。但他如今戴上了全新的面具,眼神冰冷,顯然接受了深度洗腦治療。
“他回來了。”唐玫輕聲道,“帶著更強大的武器。”
然而下一秒,異變陡生。
那年輕人突然停下腳步,手中的武器掉落。他劇烈顫抖,仿佛體內有兩個靈魂在廝殺。片刻后,他猛地扯下面具,仰天嘶吼:“姐姐……我聽見你了!”
原來,在他被M.S.C改造的過程中,那段被封存的記憶妹妹雨夜呼喚的聲音從未真正消失。它一直潛伏在意識底層,如今隨著心淵之鐘的微弱復蘇,終于沖破枷鎖。
他的眼淚滴落在地面,竟與鐘樓共鳴,激發出一圈漣漪般的金光。
緊隨其后,全球各地接連傳來異象:
中東少年阿米爾帶領難民兒童合唱一首古老搖籃曲,歌聲所及之處,邊境防線自動失效;
南極科考站內,那位錄下“我害怕”的研究員將錄音上傳至公共頻道,引發百萬實名留言:“我也怕,但我愿意改變”;
就連養老院那位老人的兒子,也帶著全家搬回故鄉,只為陪父親看一次春天的櫻花。
這些情感浪潮匯聚成洪流,順著群鳴網絡奔涌而至,灌注進心淵之鐘。
鐘,開始轉動。
第一聲鳴響,震動大地。
第二聲,撕裂云層。
第三聲,全球所有正在運行的“情感隔離芯片”同時爆裂,化為齏粉。
第十二聲響起時,十二具石棺逐一開啟,晶化的hearts飛出,融入鐘身。整座鐘樓升空,化作一顆人造星辰,懸于地球同步軌道,持續釋放溫和的共感波頻。
系統提示:心淵之鐘重啟成功。
全球共感基頻穩定在0.78赫茲(安寧與信任閾值)。
‘唯心流’正式成為人類基礎能力之一。
小禾站在伊甸零號的大廳中,看著三百人逐一睜開眼,臉上露出久違的個體神情。有人笑了,有人哭了,有人抱頭痛哭,有人靜靜發呆。他們終于找回了“我”,卻沒有丟下“我們”。
她舉起手中的《已完成的詩》,輕聲念道:
“曾經我們都以為,強大意味著不被打動。
后來才發現,真正的力量,是明知會受傷,依然選擇去愛。”
新生樹第十二片花瓣,在朝陽中緩緩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