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將軍。”
林道堵住了即將出城的馬車。
好整以暇的向著車上下來，賠著笑臉的賈赦“這是去哪？”
“子，子厚啊。”
還沒養好傷的賈赦，擠著尷尬難看的笑容。
“關外的莊子出了點事兒，我去處置一番。”
邁步來到賈赦面前，林道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他的目光如刀，賈赦下意識的低頭躲避。
“出城門。”
“你得死！”
沒什么威脅恐嚇與廢話，只有干脆且直白表述。
“現在，去聯絡你背后的那些人。”
“約好時間與地點，我要與他們面談。”
賈赦下意識的想要辯解，想說我跟他們不熟。
可抬頭對上林道凌厲的目光，什么話都給咽了回去。
太嚇人了，站在林道身邊，猶如身臨深淵。
此時的一等將軍賈赦，甚至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已經喪失。
“知道了”
“在下，這就去送信”
“嗯。”林道身上的殺意漸消，取出了一支藥品遞過去“你得記住，你身上有傷。”
“沒有我提供的藥物，你能被疼死。”
斷手削耳的賈赦，原本應該躺在床榻上養傷。
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被打了的賈寶玉到現在還在養傷。
他賈赦這可是斷肢，卻是能坐馬車跑路。
不是他身體天賦異稟，而是從林道這里獲得了神藥。
用了之后就不疼了。
當然，有時效。
這玩意效果肯定是有的，還很好。
可同樣的，其后遺癥也很嚴重。
不過林道不說，賈赦自是不會知曉。
再說了，賈赦基本上沒可能，活到后遺癥大規模爆發的時候。
三天之后，林道與賈赦同乘一輛普通的馬車。
借助著夜幕的掩護，悄然來到了一處貨棧。
這是一處專門售賣毛皮，東珠，人參等遼地貨的地方。
兩人進門后，伙計們迅速上前上門板。
戴著皮帽，留著山羊胡的掌柜，則是手舉油燈在前領路。
兜兜轉轉，來到了后院的一間庫房。
進門之前，林道的目光掃過四周。
藏著人的地方，了然于胸。
“主子爺人到了。”
掌柜的敲了三下房門，待到屋內亮起了燈光，他推開了房門，側身示意林道與賈赦入內。
賈赦有些猶豫，林道卻是大步入內。
房間不大，堆滿了裝著各類干貨的麻布袋。
正中間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點著一盞油燈。
有兩個人，坐在桌子旁看過來。
身后傳來了掌柜關門的聲響，很快寂靜的房間內只剩下了油燈爆燃的噼啪聲。
林道邁步上前，用腳勾開一條長條凳，干脆的坐下。
至此，方才打量眼前的兩人。
其中一個年輕人，面容俊朗膚白瀟灑，穿著一身錦緞華服，自有貴氣傍身。
另外一個中年人，林道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
黃牙小眼塌鼻朝天紋，身上的氣息林道熟悉的很。
女真！
“閣下究竟是林公子。”那貴公子笑言相詢“還是韋小寶？”
“此時此刻。”林道揚眉“是韋小寶。”
“原是韋大俠當面。”
貴公子再笑“韋大俠拖恩侯兄相約，不知所為何事？”
“反周。”
林道也不含糊，干脆直言“人多力量大，咱們一起干。”
貴公子聞言，笑容一滯。
如此直白，這與他打探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沉默片刻，貴公子緩了口氣“韋大俠，并非在下不信，實在是”
一旁粗獷的女真人，卻是此時接過話題。
“江湖傳聞，混湖蛟龍韋小寶，神龍見首不見尾。”
“動則九天之上，靜則九幽之下。”
“我等怎知，你是不是真的韋大俠？”
林道嗤笑一聲“如何證明？要我現在殺進皇宮去，還是說”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貴公子“隨便挑一家勛貴之家屠了。”
“北靜王府如何？”
貴公子面色一愕，旋即大笑。
“韋大俠真是快人快語”
“在下水溶，見過韋大俠。”
北靜王水溶，明面上林道與他沒見過面。
可實際上，林道早就將京城內外的重要人物都查清楚了。
監控攝像頭，無人機，高清攝像機等等。
各種技術之下，有點身份的，或者是原著里有登場的，他基本上都認得，有些甚至處于持續監控之中。
林道跑過這么多個世界，當然知曉什么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來到此處先搞偵查，那是必然的選擇。
真當他是龍傲天，全靠光環莽？
“這位是大金國大汗之弟，納蘭貝勒。”
上百年前，入關的女真人被打了回去。
后來更是連遼地都被光復。
逃入了深山老林里的女真各部，很快就拋棄了損失慘重的老奴一脈。
經過多年的廝殺與茍合，現如今的大汗，落到了葉赫那拉氏手上。
說是大汗，其實不過是部落聯盟的首領罷了。
林道笑容愈發親切，甚至還向著納蘭貝勒抱拳。
“貝勒爺，有禮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對待敵人的時候，他笑的越是親切，下手也就越狠。
“我等都是飽受大周皇帝迫害，為天理正義。”
水溶說著場面話“如今于此地聚義，同心協力反抗暴君。”
“自當精誠團結，共謀大事！”
笑容滿面的林道，聞言是連連頷首“王爺說的對，就當如此。”
確認了各自的身份，接下來就該是實質性的談判了。
“我等皆是反周，自當同仇敵愾。”
還是充當主持人的水溶先開題“大方向是一致的。”
“不過想來，各自的述求不一樣。”
說到這里，他看向了林道“韋大俠，你想要什么？”
“我？”
林道身子后仰，哈哈一笑。
“我要當皇帝！”
入屋之后就站在角落里的賈赦，胖胖的身子陡然一震。
“既是改朝換代，自是要當皇帝的。”
他的目光，掃過兩人“你們也想當皇帝？”
林道當皇帝都當的想吐了。
操不完的心，忙不完的事兒，背負著千萬人乃至于億萬人的命運。
這皇帝誰想當誰當，他是真的不想再掉坑里了。
水溶瞇起了眼，也是在笑。
“韋大俠真的是快人快語”
“若是韋大俠當了皇帝，我等前朝勛貴，豈不是沒了活路？”
“那得看怎么做了。”林道微微揚頭“跟我干的，還能做新朝勛貴。”
“跟我對著干的，那就只能是被掃干凈。”
他側頭看向了一旁的女真人“貝勒爺，你們想要什么？”
談話走向不能一直被別人掌控，他選擇主動出擊。
“我等只求活命。”
納蘭貝勒慢悠悠的開口“只要能回故土即可。”
“好。”
林道霸氣揮手“只要你們愿意幫忙，待到事成之后，就將遼土賜予你們。”
“到時候，效仿朝鮮例為番薯”
粗獷的納蘭貝勒，皮笑肉不笑的頷首“若是如此，那就多謝韋大俠了。”
水溶微皺眉頭，奪回了話題。
“事成之后，如何商議都行。”
“現在的話，還是想想如何行大事為好。”
林道正色“你們有什么計劃，現在就說。”
“依著太祖留下來的規矩。”水溶慢條斯理的說道“每三年當往潢海鐵網山打圍，向草原各部彰顯大周武力。”
“如今三年之期已近，想來年后就要出發。”
“我等的計劃，是收買隨駕京營。”
“與大金兵馬里應外合，一舉除掉暴君！”
所謂潢海，其實就是遼河。
去潢海鐵網山打圍，就是北出遼河至草原，與附近草原各部行獵。
計劃是不錯的，里應外合發起突襲，成功的幾率自是有的。
只不過，從原著上來看，這事兒卻是早已經泄密。
皇帝提前有了準備，自是以失敗而告終。
林道微微一笑“現在缺什么？收買兵馬的銀子？”
“是差了些。”水溶笑容更盛“若是能得韋大俠相助，大事可成。”
“沒問題。”
林道起身，大包大攬“我出一百萬兩。”
“記得事成之后，我來當皇帝。”
開門外出，賈赦急忙跟上。
待到房門關閉，安靜下來的屋內許久沒有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溶方才輕笑一聲。
“連兵馬都沒有。”
“就是有些銀子。”
“或許本人很厲害，可再厲害難不成比楚霸王更厲害？”
“就算他是霸王復生又如何，一百人拿不住那就一千人，一千人不行那就一萬人！”
“不過一莽夫。”
“王爺說的是。”納蘭貝勒憨笑“我等只求重歸故土，一切唯王爺馬首是瞻。”
待到水溶出門離開，房內只剩下了納蘭貝勒一個人。
他坐在長條凳上，粗獷的臉上，笑容逐漸消散。
默默的坐在那兒，一雙渾濁的小眼睛盯著油燈。
“阿瑪說的沒錯。”
“漢人內斗的時候，就是俺們大展拳腳的時機。”
“你們好好斗，痛快的殺，全殺光了最好。”
“中土的花花世界，俺們回來啦”
回府邸的馬車上，閉目養神的水溶，突然發笑。
笑了好一會兒，方才睜開了眼睛。
“秋月”
他囑咐一旁的侍女“擺棋。”
侍女很快就將棋盤擺好，可水溶卻并未落子。
他伸手抓了一把棋子，緩緩松開。
瑪瑙棋子叮叮當當的跌落在玉石棋盤上，聲音清脆。
“棋子”
“越多越好”
“盤上都是我的棋子”
“我才是真正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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