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死牢，第七層。
江禾自碎了陰陽龍虎渡厄金丹，在能量磅礴涌現，又快速禁錮的剎那間，他催動了一次全之魔眼。
察覺到視線，隔壁的牢房里，一個渾身釋放著微弱光芒的人形生物忽然抬頭，整個死牢到處彌漫的黑暗就像大海，持續不斷地撲滅著祂身上的光焰。
“年輕人，我是十一月主神，光之王。”
“安靜。”
光之王：“……”
禮崩樂壞。
“我有辦法讓你出去。”
光之王許下承諾，繼續道：“半年前，我與神圣皇帝秘密決戰，我那時剛剛恢復天空級戰力，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也因此更為腐朽，只要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將出去的方法告訴你。”
江禾不予理睬，一股子“我是秦始皇，打錢”的騙局味道。
“年輕人……”
江禾平靜道：“只要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領你出去。”
光之王：“……”
現學現賣是吧。
意識到隔壁之人過于詭異，光之王不再說話，他有些弄不清這家伙的路數。
片刻而已，牢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名圣域級副獄長舉著火把過來，身后跟著記錄官。
“萊茵·奧古斯都。”
副獄長在觀察口外坐下，雙手合十擱在桌面，開口道：“你的刑期是三百年，如果配合，關押時間會縮短，監獄謀殺罪名尚未落實，按照我的專業判斷，你有一絲可能活著出去。”
記錄官開口問：“你身上是否有特殊血脈。”
江禾坐在地上，等著宮廷來人請自己離開，聞言隨口回答道：“不純粹的巨龍血脈。”
門外安靜了一瞬，副獄長低沉道：“謊言沒有意義，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如何從一個落魄男爵，在短短兩三月內，不但成為了無敵圣域，還具備了煉金大師和槍術宗師的底蘊。”
“我有權縮短你七十年的刑期。”
黑暗的牢房里，江禾挑了挑眉，說道：“因為我是天才。”
副獄長臉色不由得惱火。
下一刻，江禾繼續道：“但我認為一個人的天賦是有限的。”
“這個世界上，存在一種神秘的本質力量，蘊含在每個人的體內，我將其命名為精力。”
副獄長微微凝神，側耳傾聽。
“衡量一個天才，有兩個部分，一是精力輸出的持續時間，二是精力輸出的效率。”
江禾無聊到修剪著自己的指甲，頭也不抬道：”在煉金術的學習過程中，我見到有一些人，明明不怎么專注，明明經常玩耍，卻總能取得出色的成績，對于這一類人，人們習慣稱呼其為天才。”
“但還有一類人，通過長期刻苦的努力，也能取得了相同的成就，不過也有許多無論如何努力，卻始終對天才追趕不及的例子。”
“前者，在精力輸出的效率上強大，因此持續時間短一些，也沒什么。”
“后者維持著輸出，但如果效率不足，就容易導致總量依舊稀薄，因此追趕不及。”
副獄長陰沉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江禾平靜道：“精力就是一切的本質，真正的天才，往往兼顧持續和效率，越是關注他人和瑣事，自身的精力就越會流失。”
記錄官停筆抬頭。
“當一個人開始關注外物時，他的精力就開始流動，當一萬個人同時關注某人時，精力集中就會變成力量，而得到這些精力的某人就容易成為社會名流，紅極一時。”
“持續性的精力流動，一旦有了慣性，就會凝固，從而塑造出權力，比如說貴族大會的伯爵投票權，當伯爵們都關注和認可一個人，就能攫升公爵，罷黜侯爵。”
“而得到精力的人，需要對精力的來源負責，同時精力存在好壞對立的兩個種類。”
“如果社會名流和權力者對精力的來源不負責，那么精力就會腐壞，人們會厭惡他、拋棄他、不再關注他，他就失去了力量。”
副獄長起身拍桌，怒道：“胡說八道！”
江禾自顧自地說道：“正因如此，得到萬千生靈關注的存在，可以登上高空，獲得力量，成就神明，信仰同樣是精力的一類分支。”
剎那間的安靜。
副獄長坐了回去，他開始思索，然后說道：“所以呢，這些有什么意義。”
“我可以將我的精力給你。”
“因為精力是流動的。”
“因此你可以成為天才，如我這般。”
就在這么一瞬間，副獄長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槍術宗師和煉金大師，以及無敵圣域的戰力，這些在萊茵侯爵的理論里，竟然都是可以賦予的東西，簡直匪夷所思。
與此同時，黑暗里傳來冷淡的嗓音。
“握手。”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從觀察口里伸了出來，如同來自地獄的邀請。
副獄長內心開始劇烈掙扎。
“你想越獄？”
沒有回答。
有著災禍之龍和二十余頭圣域巨龍，連光之王也無法逃脫，越獄不切實際。
因為興奮與掙扎，副獄長顫抖著將手伸了上去，在握住的一瞬間，浩瀚的精力居然真的流淌過來，他感覺自己殘缺不全的巨龍血脈在瘋狂沸騰，因為血脈不全導致淪落此處的宿命在劇烈粉碎，副獄長猛然想起了自己同樣是王室成員，也只有王室成員才有資格看守這座近在咫尺的重要監獄。
但精力的流動戛然而止。
“你在干什么！”副獄長滿臉憤怒地喊。
黑暗里的聲音說，“我說過精力流動一旦有了慣性就會凝固，凝固需要時間，正如權力想要深入人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怎么會。”副獄長的臉色浮現出一絲哀求，道：“你是見證了真理的煉金師，一定還有辦法！”
“那當然，宮廷的文件、冒險公會的委托書、開戰的軍令等等，都是加快凝固的手段，我這里也有商人們常用的契約。”
下一刻，一張羊皮紙遞出了觀察口。
——虛妄之契·靈魂高利貸。
副獄長見狀大喜過望，完全沒意識到大罪憤怒激活的血脈正在冷卻，神話級魅力正在干擾自己的理智，他猛然攥向羊皮紙。
一只粗糙大手扣住了副獄長的手腕，制止了最后的墮落，與神話級魅力生靈，光是靠近和交談都是一種莫大的危險。
“不要凝視深淵。”監獄長死死盯著屬下的眼睛。
仿佛一盆冷水澆下，副獄長頹然坐地。
監獄長雙手撕碎羊皮紙，這東西出乎預料地脆弱，“你自由了，萊茵侯爵，皇帝特赦。”
監牢里沒有回答。
沒有意義，江禾向來懶得說話。
牢門開啟，黑影走出，在火把的映照下下，瑰麗俊美的容顏若隱若現。
“侯爵。”監獄長拿起記錄官的本子，問道：“你的精力論，到底是真是假。”
江禾不語，臨時瞎編的東西，對于煉金宗師來說，只要愿意，一天能編成千上萬個沒有重樣的故事。
但羊皮紙是真的。
就在兩人走上樓梯時，對于罪犯的能量禁錮消失。
來到永寂死牢地面，一大群近衛騎士等候多時，江禾淡然道：“介意我打個響指么。”
監獄長莫名其妙，回答：“你自由了。”
死牢第七層的昏暗里。
記錄官忙著整理記錄，剛一回頭，就看見了爬在地上狀若瘋魔的副獄長，魅惑重新爬滿了他的眼眸，撕碎的羊皮紙在一點點復原。
“請您住手……”
噗嗤！
副獄長轟碎了記錄官的頸部，緊接著咬斷手指在靈魂高利貸上留下烙印。
“我將成為天才，如同神明！”
隔壁牢房里，光之王嘆息。
祂總有種感覺，那家伙是沖著自己來的。
地面，近衛騎士們騎乘著獅鷲，將江禾送上了黃金堡，煉金公會的會長親自陪同他的前往寢宮，制造首相所謂的治愈藥劑。
重重帷幕間，江禾見到了快要腐朽的皇帝，他動手調制了一支只差最后工序的超凡因子藥。
首相、皇后、第一王子等人在場，還有美第奇家族的維格利德公爵，以及御前會議成員，皇帝的病情是影響無數決策的第一因素，當然，眾人明面上都是出于擔憂才齊聚一堂。
一刻鐘，藥劑徹底制成。
煉金會長檢查了半晌，陷入沉默。
他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問題，如果能看出來，那就不止是煉金大師的水準。
就藥劑本身而言，也確實有治愈的效果。
“我不能保證。”煉金會長說。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側目，這等于變相承認了萊茵·奧古斯都的準煉金宗師水準。
“試藥吧，不然我不喝。”皇帝豪爽地笑道。
幾名懷有特殊特質的試藥女仆過來淺嘗藥劑，更有命運教會的大主教當場預言，飲用后是否有危險。
江禾不擔心預言的結果，這支超凡因子藥里全是傳奇級罪毒，但他不引爆就安然無恙，由于罪惡獵人，他不被預言，因此藥劑將一直屬于無害，除非有命運權柄預言到同位格的罪毒存在。
果不其然，命運主教搖了搖頭。
而在他身后，矮人酋長，勇者辛和精靈女王站在一起，勇者小隊過來，主要是為了表明矮人與精靈的和平派，沒有參與結盟戰爭。
可當勇者辛看見江禾，一股難以形容的厭惡從心里油然而生，他明知道這樣無理由地厭惡一個人，有悖道德，但還是忍耐不住。
“芙蕾雅，拜托檢查一下我的狀態。”
“芙蕾雅？”
勇者辛回頭，卻發現一臉清冷的精靈女王怔怔出神，不管是白金長發，還是太陽精靈血統，亦或者命運權能，又或者已經掩藏起來的神話級魅力，全都深深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勇者辛：“……”
不對勁！
床榻前，超凡因子藥通過層層查驗，最終遞到了皇帝面前。
江禾靠近憑空銘刻煉金矩陣，隨著皇帝服藥，最終時間環悄然運轉。
頃刻之間，莫名的光華從皇帝體內釋放而出，包括皇后和王子在內，眾人忍不住驚愕，效果太過立竿見影，已然有一簇黑發從皇帝頭頂生出，剝落的牙齒在重新生長。
整整半年的壽命。
時間回到了皇帝與光之王，剛剛結束大戰的時候，正從戰斗狀態跌落。
“父皇痊愈，我理應奉還攝政之權。”第一王子說。
“請父皇主持我與美第奇小姐的婚禮。”第三王子請求道。
眾人紛紛開口，權力的漩渦此刻重新回到了皇帝身上，維格利德公爵看了江禾一眼，勇者小隊幾人面面相覷，這樣的話，比起治愈，只能勉強續命的精靈之泉，就毫無優勢可言了。
“還有嗎？”皇帝問。
“需要素材和時間。”江禾說道：“百萬金幣一支，一月時間煉成，剛才的那支，本是我準備自用的藏品。”
話音落下，所有人回頭。
帝國每年的財政收入，方方面面結余下來，也就勉強拿出百萬金幣。
皇帝環視一周，說道：“希望你們不至于面對我的瘋狂，開始籌備金幣。”
不容置疑的皇權與力量讓眾人低頭。
皇帝看著江禾說：“期待你在神圣比武上的表現。”
沒有賞賜，特赦就是賞賜。
眾人依次退出了寢宮。
首相將神圣比武的名單交給江禾，鑒于之前的行動，兩人之間的關系無需隱藏。
“萊茵侯爵，請等一下。”
維格利德公爵喊住了江禾。
“今晚有時間共進晚餐嗎？”
有著擊殺首席樞機主教大學士的罪名，天父教顯然難以再容納江禾，特赦唯一的缺點就是把罪名按死了。
“可以。”江禾回答，他正好沒有了住宿的地方，不過維格利德作為十神教首領，無疑是陷害他的最大嫌疑人之一。
沒有任何證據。
這種事情，只要試探一下就行了。
漫長的臺階上，勇者小隊竊竊私語。
第一王子和第三王子相互譏諷。
近衛騎士們目送著這些大人物離去，日復一日。
可就在一剎那間，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江禾毫無征兆地打出一記上勾拳，精準地印在了維格利德公爵的側臉，巨力直接將其鑿翻在地，氣息可以騙人，命運可以無痕，但肉體強度事關著生死。
隱晦至極，卻又足以轟爆圣域頭顱的一拳，只是讓維格利德公爵側臉紅腫，讓準備挽回一切的時間環無用武之地。
“很高興，你是一個能拿女兒釣魚的敗類，這樣的底線，恐怕什么都能談吧。”江禾蹲在維格利德公爵身旁，認真道。
不只是大學士，首相一死，大法官同樣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神代未來因為天父教的行動死亡，作為皇帝許諾的未婚夫，第三王子將鎖死在十神教，至于聯姻對象，或許會換成丈夫隨時都能意外病故的美第奇長女。
而首相之死，將吹響新的進攻號角，這一次絕大部分貴族不會站在天父教一方，而身為十神教首領的大法官，無疑預訂了新一任首相之職。
全盤優勢，只要付出一名血脈子嗣，等皇帝死后，維格利德公爵展露英雄巔峰的實力，很大可能鎖定勝局。
“你們在干什么！”近衛長急忙過來，
維格利德公爵從容起身。
“無妨，衣角微臟而已。”
他看向江禾，低聲道：“我露出了破綻？”
江禾漠然道：“我準備把有嫌疑的全揍一遍。”
維格利德：“……”
你的精神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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