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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4章 故知足之足,常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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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看過粱嘉輝演的《棋王》,老前輩就毫不猶豫的點頭:“所有這部戲的投資成本,由我們象棋總會給了,要到內地上映的費用,也由我們承擔!”

  結果讓衛東說:“錢我們一人一半,掛象棋總會的名頭,只求您一件事,能公開帶著這位演員亮相,他因為在內地演過戲,被右岸封殺了只能去擺攤,可他梗著脖子就是不肯低頭。”

  這話對那些騎墻派的港商說,肯定要考慮右岸市場的生意會不會受損。

  一個市的市場怎么都沒一個省大。

  只有放眼全國的才會毫不猶豫點頭:“好!這樣的演員要照顧好,演得很好。”

  確實演得好。

  讓衛東依舊只描述了梗概,詳細講了那幕吃米飯的戲。

  粱嘉輝和阿玲到江浙內地去采風時,結果找尋到有這個故事的原著。

  只不過是把讓衛東說的《棋癡》變成了《棋王》。

  前幾年就面世出版,傳載還蠻多。

  其中就有讓衛東詳細提到過的這個吃米飯細節。

  那就簡單得很,粱嘉輝自己做主花點錢把電影版權買下來改編。

  還把和劇本帶到花旗給老板過目了。

  的確就是他表達的那個故事。

  讓衛東只是要求淡化知青時代的苦難,甚至不要直接去描述苦難,因為八十年代的文學、文藝思潮盡是反思那些苦難,還命名為傷痕文學之類。

  從忙著開始做生意,讓衛東在大學校園里遇見這類文學思潮都表示扯幾把淡。

  不要美化苦難,也別渲染苦難。

  他從來沒興趣鼓吹苦難,更不喜歡去挖掘傷疤,只有創新科研、開創生意能力不足的人,才喜歡留戀在那些所謂觸動人心的文藝腔調里。

  這類自憐自愛的灰色情緒,在曾經斷手四十年的人看來就是矯情。

  而且是可以蔓延傳染的負面情緒。

  他要求處理得干凈利落,推動向往美好的感覺。

  粱嘉輝就做到了。

  他給里的主角,設計了個本來沒有的小動作。

  知青穿著衣服雖然破舊,但一定穿得整齊端正面對下棋。

  可能從演戲剛開始,喜歡設計點小動作賦予角色生命,周星星、粱嘉輝他們就已經與眾不同。

  當然,跑龍套的時候設計這些細節,只會招來導演叱罵。

  他們那會兒也不懂配角必須服從主角的主次關系。

  做了主角這么干就是敬業精神的專業體現。

  如果說《英雄本色》里,發哥給小馬哥設計了那根劇本沒有的火柴叼在嘴角,吊出天際,四十年后都讓人過目難忘。

  粱嘉輝設計的這個輕輕扣上風紀扣,就表現出主角脫離現實苦難,進入棋道的儀式感。

  從動蕩到下鄉知青,無論派仗沖突的烽火、大串聯的狂熱,還是上山下鄉前的離情別意、蹉跎歲月里的內傷外侮,都似乎未曾攪動他內心的平靜。

  他淡淡的捧著棋譜,體現出“莊子妻死,惠施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

  別人不是亢奮就是哭泣,傷感、無聊、厭倦這些情緒,都不會出現在主角身上。

  “人要知足,頓頓飽就是福,老子曾說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

  那種半透明便宜鏡架撐起來的眼鏡,到最后都支離破碎了,粱嘉輝依舊演出了平靜淡然的神韻。

  唯有輕輕扣上領口以后,他就把全身心沉浸到棋道里。

  如癡如醉,堅韌沉著,用自己的整個生命來貫注在千變萬化的象棋世界中。

  在局勢紛亂、經濟蕭條、生活困頓的時候,連基本的生存需要都不能滿足的階段。

  不是所有人都有讓衛東這種踹開小舅,賣臘肉也能起步的天眼思路。

  上輩子不是稍微走錯點,賣瓜子就最后錯到底么。

  所以暫且不論這種思想消極與否,起碼也是對社會現實的一種疏離和超越。

  我有我沉迷的東西,那我就不瞎摻和眼前光怪陸離的東西。

  吃飯那段就演得非常傳神,平靜中蘊含力量,哪怕只是變形的鋁飯盒里帶點咸菜的白米飯。

  粱嘉輝飾演的主角也能非常認真的的細細咀嚼,偶爾停下來很小心的把嘴邊或者下巴角的飯粒用中指抹到嘴里,細致吮凈。

  最后再沖點熱水,把飯盒上哪怕最后一丁點油花都不浪費的吸收好。

  帶著已經很知足的神色喝完那點洗碗“湯”,重新沉浸到自己可以“研究”的事物中。

  那外界的一切都傷害不到他了。

  但結局相比改動過,比賽最后的對手哀求給他留點老臉和棋時,主角想想拒絕了,這是他內心最后的精神堡壘,如果這都放棄了他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他堅持贏完棋局,卻沒有拿獎品,搖搖晃晃的帶著心滿意足微笑走出去。

  然后在回鄉下生產隊的路上,看見旁邊河里有孩子落水呼救,他才毫不猶豫的小心放下那盒伴隨多年的象棋跳下水去……

  電影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

  不需要交代主角救人是不是有生命危險,他的生命已經足夠富足偉大,不會被任何人奴役。

  這才對得起片名里最后那個王字。

  粱嘉輝確實把那種追求心靈清凈和精神自由的人生態度演出來了。

  可在HK很少有人能共鳴。

  這是HK最好的時代,哪怕南亞難民逃到HK來都能從“食得飽”到“食得好”。

  文人們已經過了那種吃不飽飯,還要拼命構建內心世界來抵御時代重壓的階段。

  他們談的都是訴求,是追求。

  所以哪怕老前輩在首映完成后,當著大量鏡頭熱情的握著粱嘉輝的手寒暄,感謝他為象棋總會拍了一部好電影,宣布象棋總會將承擔所有拍攝開支,并且向主演導演攝像直到后勤參演人員都每人包個十萬港幣紅包。

  狠狠地拉了一把媒體熱度。

  也沒能把電影票房拉起來,第一天八十幾萬,第二天新聞散發了以后也就勉強到一百多萬,后面又迅速落到二三十萬。

  緊接著院線肯定會迅速萎縮,影院要吃飯的,不可能讓不賣座的電影占住檔期。

  甚至有部分立刻把《賭神》拉出來放,合勝全力推動各種發行,肯定也是朝著賣座的電影去。

  肯定都會嘀咕這多容易賺錢,搞那些深沉的東西做什么。

  發哥在首映式后,拍拍粱嘉輝的肩膀轉身帶籃球隊去新馬泰打友誼賽練兵了。

  坎普本來很有點磨嘰,舍不得走。

  滑浪風帆總會會長早就在東南亞找了處舉行帆板比賽的地兒,馬上把黎月娥跟幾個隊友教練派出去體驗!

  小黑哥立刻屁顛顛兒的跟著跑了,就像前面吊了個紅蘿卜。

  實在是連黎月娥都看出來老板調侃他倆的做法,臊紅了臉踹坎普滾遠些,不要打擾她打比賽。

  發哥遠遠的給讓衛東做手勢,表示會堅決擋拆小盆友的早戀行為。

  粱嘉輝半點沮喪反應都沒:“只要老板沒批評我做得不好,我就努力改進,要不我再演一部逗樂的?”

  地攤都擺得,他要的只是這部戲是不是符合老板要求給內地觀眾看的樣子。

  讓衛東叫他別擔心,等看過周星星的電影票房情況,就帶著他和電影回內地去。

  粱嘉輝卻不忘初心:“要不我還是做本雜志來彌補虧空吧。”

  讓衛東哈哈樂:“你沒看見我都忽悠到象棋總會來贊助補貼拍攝成本了?到內地一定會讓人喜歡的。”

  其實也跟著前面分了七八百萬的王鑫也不慌:“先送到東瀛去上映試試看,他們對這種題材還是比較喜歡的。”

  讓衛東嗯嗯對眼色,其實要安慰的主要是周星星,感覺他就像是定了刑期,看前面的有人爆頭,有人被刀下留人的御賜黃馬褂,現在光是坐在電影院就滿臉是汗。

  第一部電影就離經叛道的他還是太冒險了,緊張又忐忑到據說越來越失眠。

  讓衛東想起于松海的形容。

  拍周星星的臂膀:“我有個大哥說你感到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候往往就是在淬煉自己,能撐過去那就是太上老君煉丹爐出來的孫猴子,撐不過去就是一捧灰,既然相信自己是精鋼就不要怕淬煉,學輝仔放松些。”

  粱嘉輝燒浪賤的拍拍自己臉:“我臉皮厚!而且積極主動的要求干活兒,老板就不好開除我,真的,我覺得我還是辦雜志最靠譜,再說我跟佳玲住在山頂道也空蕩蕩,要不星仔住過來,不然就搞雜志社咯。”

  全家搬到淺水灣豪宅,尖沙咀山頂道的小聯排就騰出來,讓衛東本著不浪費的精神,借給粱嘉輝小兩口住,而且跟發哥做鄰居,他倆也更好交流。

  畢竟籃球隊的這幫天賦怪,還是先住家里看看秉性如何吧。

  這趟跟著去新馬泰打比賽都找了好幾個籃球總會的辦事人員、HK本地球員參與教練組去做好服務。

  也算是為接下來要貫穿到明年七八月前的各種熱身賽做準備。

  這筆開支就不算小了。

  希望魯斌作為老大哥能管好馬建這種刺兒頭別惹事。

  實在是讓衛東必須在這個十一月后把手頭各種HK建設事務理順,才能在十二月底趕到滬海。

  召開第二屆東升貿易的全國經理大會。

  這時候還是把池世明叫回來,瑪德,主公怎么能這么忙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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