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會議肯定極累，大會接小會，哪怕中午吃會議餐都有不少交流談話。
讓衛東不是不能說不會說，他是怕說錯，說不合時宜的話。
所以下午散會出來，連他都覺得精疲力竭。
正琢磨要不要打電話把車送過來，開這種會他肯定沒帶老婆孩子……
就看見于松海一身正裝，站在會議室過道對面，微笑的看著他。
兩年多沒見，這位兄長黑瘦了許多，但雙眸愈發有神。
哪怕周圍站著好幾道身影，都遮不住他看讓衛東的笑意。
讓衛東也疲態盡消，上前伸手重重的一個擁抱：“上午遠遠看見你，猜你也忙得很。”
于松海果然有點酥油茶腌入味了淡淡氣息，當然煙熏味更重：“我可是不斷聽說你的名字，在高原看報紙，來了開會開座談，都有提到你的名字。”
讓衛東已經罵得沒火氣了：“這當然是尤啟立那個王八蛋搞出來的結果了。”
當年于松海可是因為趕到商州去采訪入獄的尤啟立，才被董雪瑩拉著去見到讓衛東。
有點驚訝的哈哈大笑，使勁伸手摟住讓衛東的肩膀：“說說，說說他怎么王八蛋了？”
兩人被簇擁著出去的時候時候，剛才會議室出來有些人都看見了，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你是高原這條線的啊？！
于松海就有配車，公然嘲諷無黨派人士：“你這么小心嗎，都不帶個人開輛車？”
讓衛東還得到專門的窗口去領自己被收起來的配槍。
也反唇相譏：“哎喲，你有秘書、警衛員就不得了呀，我有什么辦法，跟滬海市各位一起來，他們成群結隊的都沒帶安保人員，我難道帶倆武林高手很好看嗎？”
于松海看他表情就吃驚：“呀？你真有武林高手？”
讓衛東炫耀：“青城派的，你肯定知道，就在當年我去找你那個縣城背后吧，他們提起海燈大師都不屑一顧。”
于松海居然滿是羨慕：“你這小日子過得就像傳奇似的，我就沒這么好命咯。”
讓衛東正色看他：“最艱難痛苦的時候過去了嗎？”
于松海想想：“我認為最難熬的那個階段，就是把自己淬煉成鋼的過程，謝謝你對我的鼓勵和幫助。”
又伸手重重的抱了下讓衛東。
這會兒已經走下大會堂臺階，挨著來接各家各省的車，等各自司機車輛的領導都不少。
很少看見這么年輕的哥倆還這么親熱親近。
畢竟到這個級別，都挺有氣場和城府了。
隨時都要講究個儀態。
哪像這倆還嘻嘻哈哈的跟職場小白似的。
但大多參會者在這中間總能認出個，都會吃驚原來你倆是一伙的！
讓衛東還調侃了于松海的公爵王：“不要搞這種車，很多都有走私嫌疑，你也不要貪圖這種享受。”
隨同的都要瞪眼了，怎么說話！
個別趕緊拉住耳語別打岔。
于松海開心得笑聲就沒停過，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倒是無所謂，其他人覺得不能丟了這個臉吧，跟我回去駐京辦吃飯，真沒人陪你一起？”
讓衛東瞧不起人家特色風味：“算了吧，跟我去江州駐京辦吃火鍋？”
于松海明顯動心，都吞口水了，他以前跟讓衛東在蜀川坐大卡車就深諳各地美食。
但現在確實煉成鋼，艱難抵御下：“影響不好，江州那邊肯定也不少人。”
讓衛東干脆：“那去我那邊有麻辣燙，絕對沒人來打擾，遠離各種單位關注。”
于松海就拋開其他的說好。
結果等司機開車過去又是人山人海，原來是虞曉秋得了消息，知道讓衛東來了平京，哪怕不知道他具體怎么安排人在哪，也到處通知做好準備。
于是從辦公室大樓到就業服務中心、廠區、工業園區都有不少人，尤其這邊從各大高校聞訊又來不少人。
看公爵王駛過來就跟街溜子似的小跑跟車看，發現讓衛東還跟中獎似的對周圍開心怪叫揮手。
搞得到處立刻此起彼伏的怪叫起來。
于松海眼都直了：“這還是在平京嘛，我怎么感覺到了高原那些原始森林一樣。”
讓衛東也覺得滿頭黑線：“大學生，大學生都這樣兒……你把外套脫了，沒人認得你。”
果然，他倆下去后大學生眼里就沒旁邊的什么黑瘦大叔，歡喜的各種伸手摸拉讓衛東：“我報名了！”
“我進船舶公司了，我進了東升船舶！”
“老大，我進了汽車公司，下個月就要去滬海參加實習，我會努力的！”
“老大，我回家鄉去做銷售公司，我要把一成不變的樣子帶動起來……”
讓衛東盡量不錯過每只手的去拍打碰拳：“好！先去闖蕩下，去錘煉自己，實在不行再來找我，滬海、鵬圳、江州……”
想起什么的干脆跳上旁邊大門臺階，站高點：“我是來參加點會議，正好今天我有位兄長告訴我，去努力做，最難熬的那個階段，就是在把自己百煉成鋼的過程，不要放棄和絕望，我會是你們的后盾，實在煉不動了再來找我，不要當逃兵！”
這種感情真的不是這一世才有。
蹲在稅務大院保安室，對照隔壁小學那些熊孩子，看著每年一茬茬的大學生躊躇滿志的分過來。
就知道他們是多么不容易才走到這。
活力十足的打籃球、跑工作。
然后慢慢被日復一日的工作生活，打磨得泯然眾人。
就是個老伯伯希望年輕人能抓住大好年華去拼爭。
頓時激起到處都是一片片掌聲和回應好。
等開始吃麻辣燙了，于松海都還在眼熱：“給我點人嘛，你號召下，肯定會有不少人愿意聽你的去支援邊疆高原。”
沒想到讓衛東馬上搖頭：“不敢開這個口，如果他們因為我的號召，滿腔熱血的到高原，面對太過殘酷的現實，可能會悔恨這個決定那就毀了。”
不過于松海還沒來得及失望，讓衛東又說：“等我把人招進來，找到我的各種公司里面，再朝著高原派，酒店、貿易、汽車、生產各種人手，輪流上去錘煉感受，待遇給足就不會后悔了。”
于松海抬起的手凝固了下，才深深的笑起來點頭：“對，我第一次支邊到高原，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調整好心態，第二次再上去，不也猶豫了好久么。”
讓衛東的看法就跟這個時代不一樣：“猶豫才正常，猶豫才說明有血有肉，我們現在不能用熱血哄著孩子們上去，要真正的制造好條件，讓他們去建設發光發熱。”
于松海滿意的端杯子：“看來這兩年你也成長得特別快，來，再說說這兩年你又經歷了些什么……”
才說完虞曉秋已經氣喘吁吁的抵達，還得在門口撐一下：“我在辦公室呢，秦總說……說……”
她沒秦羽燁那種媚勁兒，但五官更美，還帶著平京妞兒那種英氣，一身黑色商務套裙，白色襯衫都繃得很有彈性。
于松海馬上變成兄長看八卦的樣子，假裝認真吃菜，但另只手居然找旁邊桌的司機要照相機！
一看就是想要發朋友圈。
讓衛東對秘書的工作是滿意的：“吃了沒，沒吃坐下慢慢說，吃了就可以休息下班，就一條兒，粵州那邊有什么消息沒？”
虞曉秋馬上翻巴掌大記事本：“有！他們拿到外貿資質就在粵州展開了訂貨會，這一個月敲定了進口一萬臺南麗金星牌電冰箱，已經簽訂合同發了定金，然后從花旗組織進口了兩萬噸白糖，然后從我國沿海地區收購海蜇進行加工后銷往東瀛……”
讓衛東夾在手里的麻辣燙都快掉了。
一個月時間，老耿、老程他們這些勤勤懇懇的家伙，才插遍竹竿，尤啟立那邊就帶人搞定這么些天方夜譚般的生意。
成不成另說，這種神出鬼沒的串聯生意能力，真的是人才。
于松海都聽出來這種生意風格：“是老尤嗎？”
讓衛東忍不住苦笑：“你看吧，這就是強者天馬行空，卻又總是蹦跶在危機邊緣，循規蹈矩的能把事情做好，但所有的開創就只能靠別人帶頭起步。”
于松海側目：“你以為都像你這樣清醒，隨時都在衡量底線、紅線，精準把控分量，尤啟立本來就代表了猛打猛沖的改革悍將，你上午的講話已經被整理出來發到各組討論了，體現出來的重點就在這里。”
讓衛東看眼秘書支起來悄悄動的耳朵，就不想宣傳自己去參加什么會，但又沒揮之即去的做派：“你去查查這個金星牌是什么公司，我怎么從來沒聽過這個南麗牌子。”
于松海還好笑：“每個國家都有很多自己的品牌吧，你敢說你對美日韓這些品牌都耳熟能詳？”
讓衛東才驚覺呵呵，你怕是不知道后來的網友能對所有品牌都了若指掌。
起碼南麗應該就只有那幾個牌子吧。
結果虞曉秋還真稱職，已經做好準備工作，彎腰遞上自己的記事本：“歡樂金星，聽說是南麗最大的家電品牌，LuckyGoldstar。”
讓衛東坐板凳上，差點被秘書領口的風景晃花眼，但終歸還是看見了小本上的英文單詞……
這不是就是LG電子嘛？
瞬間點亮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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