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五點三十分。
“早上好,見上同學和天羽同學呢?”小野美花左右看了眼。
“你太慢了,她們先走了。”青山理說。
“見上是會違背諾言的人嗎?”小野美花不解。
“天羽是。”
——對不起,天羽同學,就當是我指導你的回報吧。
師道D也沒漲。
小野美花恍然,歉意道:“我明天會早點起。”
“沒關系,她不在意。”青山理說,“我也更想和你單獨一起跑。”
小野美花笑盈盈地注視他。
第一次說這種話,青山理的臉有點燒,下意識錯開視線。
“明天我讓美月和我們一起。”小野美花說。
所以,到底是拿小野美月當盾牌,避免只有兩個人,還是真的想三個人一起晨跑?
青山理完全迷茫。
多虧了見上愛,今天又有一次獨處的機會,也是最后一次——明天會有小野美月,還有見上愛、天羽艾爾莎。
沿著昨天的路線,兩人繼續晨跑。
“眼睛自然平視,不要低頭看腳,也不要過度仰頭。”
“肩膀可以微微向后打開,有助于展開胸腔,呼吸更順暢。”
一邊跑,青山理一邊調整小野美花的跑姿。
之前也說過,只是她又忘了。
路過花見小路,來到二年坂、三年坂,輪到小野美花提醒他:“今天小心哦,別又摔跤了。”
原本不在乎的臺階,如果仔細一看,意外的很光滑,摔倒完全不意外。
“我吃了糖葫蘆,應該不會再倒霉了吧。”青山理說。
今天,兩人也在同一張街邊長椅子上休息。
四周寂靜無人,所有商鋪都關著門,天色蔚藍,一切都和昨天一樣,仿佛困在了同一天。
“美花姐,”青山理開口,“你昨天說的,是真的想三個人一起,還是以此為理由,拒絕我?”
“當然是真的想三個人在一起。”小野美花理所當然地回答。
她看向他:“你不相信嗎?”
“老實說,就算是現在,聽你說完,依然不太.”
沒等青山理把話說完,小野美花靠近,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動作有些笨拙,嘴唇柔軟。
“現在呢?”小野美花輕聲問。
“.”青山理看向她。
小野美花穿著學校運動服,身材姣好,黑發扎成馬尾,散發著洗發香波的味道。
小野美花盡量讓自己冷靜,但還是躲開他的視線,耳朵開始發燙。
“現在信了。”青山理望著她微微發顫的睫毛,有些口干舌燥。
“但是!”他好像從迷茫中驚醒般又道,“三個人,這種事不好。”
“我們的事,哪些好?”小野美花問他。
青山理想到三人一起泡溫泉、一起洗澡。
小野美花繼續道:“從小失去父母,一餐咖喱吃三天,雖然就讀開明,但寄人籬下、時刻意識到自身貧窮、可能上不了大學的感受,多少人能體會?”
“理,”她注視著青山理,“我們要把人生變成撲克牌。”
“撲克牌?”
“在撲克牌里,就算拿到的都是最爛的牌,也可以變成一副好牌。”
現在的年輕人漸漸有一種風氣,避免吃苦,但青山理始終堅信‘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古話。
不管是得到系統前,還是擁有系統后。
他有這樣的想法,小野美花也有,她將貧窮等一切磨難,都當成力量的來源。
她努力兼職,刻苦學習,不上補習班,也比開明高中那些擁有大量教育資源的學生強。
還依靠磨難,提升自身感受幸福的能力——一餐肉、一塊蛋糕、一次公園徒步、一瓶飲料,都讓她心情愉悅。
磨難,還讓她、美月、理,擁有堅不可摧的親密關系。
“沒有父親、八歲失去母親、貧窮、靠著‘兇手’幫忙總算沒有被送去孤兒院、一弟一妹需要撫養,一張又一張小得可憐的牌,被抓在手里.”小野美花迎向青山理的視線。
兩人對視。
“.但是,如果我們三個人能一直在一起,這些牌就能湊成一副好牌。”小野美花說。
青山理這才明白,‘三人永遠在一起’這件事,在小野美花心中是多么重要。
只要能讓三人永遠在一起,之前吃的所有苦,她都認為是值得的。
“我最后再確認一次,美花姐,你沒有開玩笑?”他問。
“沒有,我是認真的。”
小野美花昨晚也沒睡著,但與青山理的迷茫、見上愛的擔憂不同,她很興奮。
甚至覺得: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想到這個方案呢?
為小野美月、青山理著想之際,也不知不覺地束縛了自己?
世俗的倫理觀,小野美花一點也不介意,什么也比不上‘三人永遠在一起’。
她也沒有為了‘三人永遠在一起’,而忍受二女一男這種關系。
不不,她很開心。
一想到自己、美月,都能和青山理在一起,她只感到幸福和興奮,沒有一點委屈。
當然,她也不是接受二女一男。
青山理晚上與小野美月睡,她不會難過,還會恭喜兩人,可如果將美月換成見上愛,或者別人,她無法接受。
只有‘美花、美月、青山’,這三個人才可以。
現在的問題是,當青山理與她睡的時候,小野美月也要開心。
“我明白了。”青山理用力點頭,終于有一些腳踏實地的感覺。
“美月就交給你了。”小野美花說。
“美花姐,其實.美月她有在意的異性。”
“是嗎?那你要加油哦。”小野美花笑道。
她看他一眼,愜意道:“不過,為了減輕你的負擔,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
“我不會和任何人交往,除了與美月交往的你。”
——啊,這樣。
青山理的表情恍然又放松。
所以說,只要他不戀愛,美花和美月都不會戀愛?
他的時間是無窮的?
那可以慢慢來,青山理真擔心,忽然提議‘三人在一起’,把可愛的小野美月嚇壞了,說不定世界觀都會因此崩潰。
“該回去了。”小野美花站起身。
“美花姐。”青山理拉住她,少女的手腕纖細,“能再親我一下嗎?”
“不能。”小野美花回答,還掙脫他的手。
——之前不會是安慰我吧?其實還是借口?
“如果你能讓美月親你,我就親你。”小野美花笑道,“你能對她做什么,你就能對我做什么。”
沒錯。
比起只有青山理與美月在一起,現在她也可以做點什么的關系更幸福。
“我能對美月做什么,就能對你做什么?”青山理確認。
小野美花笑著點頭。
“來,我背你回去。”
“不要。”
“美月會很樂意答應!”
“那我改正一下:你能對美月做什么色色的事情,也能對我做什么色色的事情。”
“就不能純潔一點嗎?!”
“我已經成年了哦。”小野美花笑道。
青山理也笑起來。
看來,是來真的。
“理。”
“嗯?”
“背我回去。”小野美花伸開雙臂。
青山理愣了一下,隨后笑出聲。
“好!”他弓背,半蹲。
“還是算了。”
“什么呀?”青山理不解。
“算了算了。”小野美花說。
“為什么?!”
“遵守原則,不然你沒有動力。”
看著青山理郁悶的表情,小野美花笑了下,她拒絕的真正理由是:擔心他又摔跤。
‘結’旅館門前,兩人再次與黑發少女、金發少女偶遇。
“見上同學、天羽同學,抱歉。”小野美花說,“明天我會早些出門!”
天羽艾爾莎點頭。
見上愛看向青山理,神采飛揚,讓她隱隱不安。
回到旅館,這次她沒去青山理的‘滿天星’,而是直接給他打電話。
“情況怎么樣?”接通后,她立馬問。
“美花姐是認真的。”青山理回答。
“你確定?”
“確定。”
見上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朋友的父親有四個老婆,宮世八重子的爺爺有兩位夫人,就算如此,她也認為,這是個別現象,且大多只發生在極度富裕階層。
沒想到.
青山理這樣一萬円都還不起的家伙,也能遇到這種事?
不過,這種事,恐怕只有小野姐妹會答應,且對象僅限于青山理。
沒錯,見上愛覺得,小野美月答應的可能性也極高。
她終于體會到昨晚宮世八重子的焦慮。
絕對不能讓青山理擁有同居經歷!
“你打算怎么做?”她冷靜道。
對面,青山理嘆了聲氣:“慢慢來吧,你放心,我不會傷害美月。”
見上愛這才想起來,自己很喜愛小野美月來著。
難道自己對小野美月的喜愛,是假的?是偽物?或者,愛屋及烏?
“喂?”
“明白了,我會監督你。”見上愛說。
“監督.”青山理笑起來,“洗澡了。”
“嗯。”
“再見。”
“待會兒見。”
洗澡的時候,青山理不禁想象三個人在一起的場景不得了。
他使勁撓著頭,洗發水不斷變成白色泡沫。
不得了,不得了啊。
洗完澡,走出房門,來到客廳,眾人已經來齊。
“青山君,快看!”鼓手夢實亮出自己的手機。
“什么?”青山理坐下來。
“你發的我們唱歌的視頻,截至目前,已經九千多播放,一百多條評論了!”
“除了美花,居然還有人夸我可愛誒”我妻明香用小野美月的語氣說。
“一直有人說璃乃胸大,可惡,給我聽歌啊!”鼓手夢實喊道。
“唔”F·璃乃稍稍掩蓋貢獻了不少播放和評論的胸部。
“這條視頻能賺到多少錢?”貝斯櫻子問。
“你怎么盡想著錢?”我妻明香教訓道。
“錢有什么不好?”貝斯櫻子已經被她勢力的父母洗腦了。
不過,對抗錢的最好辦法,依然是錢本身。
但錢絕對不是最好的東西——如果承認錢是最好的,那不就等于在說,見上愛是無敵的嗎?
“這個世界不僅僅只有錢。”青山理說。
小野美花也點頭贊成。
“這個世界,除了錢,還有什么?”貝斯櫻子問。
“比如說,愛?”
好吧,見上愛是無敵的。
見上愛優雅地享用早餐,似乎對錢的話題不感興趣。
“所以賺了多少錢?”小野美月也好奇。
“沒有。”青山理也岔開話題,“想賺錢是有條件的——訂閱人數過一千,總觀看時長超過4000小時,且必須在一年內完成,才能簽約,獲得廣告收益。”
“能辦到嗎?”F·璃乃難免擔憂地問。
“當然。”
“油管等平臺的事,以后你不用操心了。”見上愛喝了一口水,對青山理道,“交給事務所的人負責,你負責拍攝就行。”
“也好。”青山理點頭。
“‘此次事件,源于我本人檢查不嚴,以及負責賬號運營的工作人員的失誤,視頻已經刪除,十分抱歉。’”我妻明香一臉歉意。
說完,她興奮道:“我終于也能說這句話了嗎?”
“還是不說的好!”鼓手夢實道。
‘千金散盡還復來’,假裝豪邁說說也就算了,誰愿意真的千金散盡?
“還有一件事。”見上愛又道,“為了提升你們的練習效果,我請了一個人。”
“專業人士?”貝斯櫻子問。
“宮世八重子。”
餐桌上,瞬間沒了聲音,不,天羽艾爾莎還在吃飯。
學生會會長對晴天樂隊部的克制,眾所皆知。
她有權取消社團。
沒了社團,晴天樂隊就算不解散,也不能在學校里練習,而放學后,她們又要去培訓班。
所以,學校的社團時間至關重要。
沒有社團時間的晴天樂隊,好比沒有配料的壽司,那不是壽司,只是一團米飯。
而小野姐妹與宮世八重子的恩怨不用多說。
在青山理眼里,邀請宮世八重子的見上愛,簡直是系統二號,太殘忍了。
“呼——”鼓手夢實深呼吸。
“至于緊、緊、緊張成這樣嗎?”我妻明香笑罵她。
F·璃乃擔憂地看著她。
“戰斗。”貝斯櫻子吃飯的氣勢,好像在吃壯行飯。
門鈴響了。
客廳內再次陷入安靜。
“誰去開門?”見上愛的語氣,理所當然將自己排除在外。
“嗯嗯嗯!!”晴天樂隊四人搖頭,發出拒絕的聲音。
小野美月看了眼姐姐,也裝作沒聽見。
叮咚!
只剩下青山理與天羽艾爾莎,天羽艾爾莎認真吃飯。
“唉。”青山理站起身。
“加油,青山君!”
“不要輕易死掉啊,青山君!”
“我們會替你收尸的,青山君!”
“不報仇嗎?”青山理問。
沒人說話了。
青山理原本無所謂,現在很歡迎宮世八重子。
打開門,門外站著一位少女。
白皙透亮的肌膚,垂至腰際的黑發,魅惑的氣質,猶如神明精心雕琢的身材,以及,極致的美貌。
宮世八重子。
“太慢了。”她說。
語氣苛刻,但帶著一絲笑意,更像是許久不見的好友,見面時的互相打趣。
“正在吃飯,歡迎。”青山理讓開門。
進門之后,宮世八重子遞給他一本書:“給你的禮物。”
“禮物?”青山理看了眼,《思考致富》。
宮世八重子一邊換鞋,一邊說:“作者拿破侖·希爾有句名言,‘你相信什么,你就能獲得什么’。”
“哦!”正適合現在的他。
“互勉。”
“互勉互勉。”青山理道。
宮世八重子笑著看他一眼,往餐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