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書頁

第八百九十三章 意糜不勝伐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文學度)

  神京,大理寺官衙,刑房。

  周平是大理寺幾位評事之中,心思手段老練之人,楊宏斌也對他頗為認可。

  審訊犯人對他來說,本是輕車熟路之事,即便再頑固奸詐的疑犯,他也不知經歷過多少。

  可小云和普通疑犯不同,她甚至不算一個疑犯,是楊宏斌為盡快取證,所走的非常規捷徑。

  這只是個十四五歲鄉村姑娘,出身貧寒,不認識字,沒什么見識,而且性子還有些軸。

  她有著鄉村姑娘特有的淳樸,不愿意背后說主人家壞話,但在周平燒紅的烙鐵下,這點堅持馬上無影無蹤。

  雖嚇得一邊哭一邊說,倒也是知無不言,只是對周平的問話,總是答非所問,牽三掛四,著實把周平氣的生煙。

  他是個老練的大理寺評事,什么兇悍的嫌犯都見過。

  惟獨對這毛丫頭不好下手,那燒紅烙鐵不過嚇唬人,他也不可能真對人下手。

  他耐著性子問道:“我且問你,陳瑞昌到慧娘家中時,可有提過軍囤、糧道、軍糧等事,或者慧娘問過這類話。”

  小云臉上淚痕未干,神情迷惑,怯生生說道:“官爺,你的話好奇怪,什么云吞,什么涼拌,姑娘不愛吃這些。

  陳四爺是個富家子弟,什么好東西沒吃過,他只愛和姑娘在房里打架,從不和姑娘說吃的東西……”

  周平頭上青筋暴起,忍不住又想去拽烙鐵,喝道:“哪里來的蠢丫頭,什么云吞涼拌,我說是軍囤糧道!”

  背手站在門外聽審的楊宏斌,見小云戰戰兢兢,說話顛三倒四,忍不住莞爾而笑。

  他透過窗口仔細觀察,見小云滿臉淚痕,整個人處于驚恐不安,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楊宏斌精于刑訊,不僅在口才和謀略,更在他敏銳的洞察,他透過窗口仔細打量小云。

  將她每個動作和眼神,都分毫不差看在眼里,以他多年刑訊經驗,在這等情形之下,小云絕不敢隱瞞撒謊。

  或許陳瑞昌沒和慧娘提過軍囤之事,或許他曾經提過,但小云并不知曉。

  而且周平的問訊過于粗暴簡單,對于奸邪紈绔之徒,或許會更有用處,對付小云這種丫頭,反而抓不住痛癢。

  楊宏斌仔細觀察小云神情,發現她嚇得臉色發白,手腳似乎都不知怎么放。

  但左手卻緊抓衣襟一角,手指也在無意識攪動,那地方應是衣袋位置……

  楊宏斌目光微微凝聚,思量片刻之后,便推門進入刑房,周平正要招呼,被楊宏斌伸手制止。

  小云見進來這人,雖比拿烙鐵的年輕,卻比他神氣許多,看著像是個大人物,她心中越發不安……

  楊宏斌語氣冷淡,問道:“你衣袋里放什么東西,拿出來。”

  雖然他話語平淡,沒周平兇狠逼人,卻透著不容置疑,帶著說不出的寒意。

  小云心中雖不愿意,偏就渾身一陣發毛,下意識難以抗拒,掏出攥著的東西,卻是一塊五兩銀錠。

  周平上去一把拿過,說道:“一個小丫鬟,月錢還不足一貫,隨身卻帶著五兩銀錠,這是哪個給你的!”

  小云嘴巴一癟,說道:“官爺,這銀子是姑娘給的,讓我給老娘看病應急,你可千萬別拿走。”

  楊宏斌說道:“看來你的姑娘心地不錯,還會拿銀子給你娘治病。”

  小云連忙說道:“小姐雖和男人胡混,這上頭有些不該,但是姑娘心地很好,她可不是壞人。

  剛才官爺問我的話,我真的都不太懂,你們可別冤枉姑娘。”

  楊宏斌心中微微篤定,說道:“你的姑娘牽扯到官司,我們問你的話,你務必老實答問。

  我知道你賣了四年活契,想賺錢給老娘治病,還想著將來風光嫁人。

  你要是不說實話,或者隱瞞作假,你就別想再出去,還要吃官司下大獄。

  女犯定罪之后,可不會讓你閑吃牢飯,會發賣到教坊司服役,這一輩子都別想干凈嫁人!

  你娘要是沒你照顧,她一身舊病沉疴,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你的姑娘惹上官非,我會讓她死的更慘!

  我們問你的事情,你可想清楚再答,要是還牽三掛四,胡言亂語,你老娘和慧娘的性命,可就全沒了!”

  楊宏斌話語冰冷無情,沒有一絲一毫暖意,雖不像周平粗聲大氣,但字句透著冷酷陰森,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他每一句話語,都擊中小云的軟肋,讓她三魂七魄散了一半,連哭鬧都不敢了。

  小云所有的心思忌諱,都被楊宏斌牢牢掌控,這比燒紅的烙鐵,更讓小云心膽俱裂。

  她戰戰兢兢說道:“我一定老實說話,求官爺發發慈悲,放過我老娘和姑娘,我知道什么都說。”

  楊宏斌說道:“方才我們問的是軍囤,而不是云吞,軍囤就是當兵的存糧之地。

  我們問的是糧道,而不是涼拌,糧道就是運送糧食的路徑,你可想清楚了再答,陳瑞昌有沒和慧娘提過。”

  小云瑟瑟發抖,低頭皺眉,苦苦思索,被楊宏斌一番逼迫,果然比方才靠譜許多。

  刑房之中詭異氣氛,漸漸變得些許凝重,楊宏斌并不看小云,手指在案上無聲敲擊。

  半晌之后,小云才苦著臉說道:“官爺,我實在想不起,陳四爺和姑娘說過軍囤糧道,我真的沒撒謊。”

  此時周平也能看出,楊宏斌威逼鉗制之下,小云這等涉世未深的姑娘,絕不敢半點隱瞞撒謊。

  很可能陳瑞昌并沒有泄密,即便他說過相關言辭,小云也是不得而知,他臉上生出失望之色……

  楊宏斌沒有氣餒,繼續說道:“你沒聽他們提起軍囤糧道,可曾聽他們說起幾個地名。

  寶屯里、遙山驛、紅樹集、東堽鎮……”

  楊宏斌的聲音沉穩,顯得不驕不躁,透著細膩縝密,莫名陰森的循循善誘。

  周平眼神微微發亮,他知道楊宏斌說的地名,都是軍方糧道沿途驛站。

  這些糧道沿途地點,原本都是軍方機密,外人都不得而知,只要小云聽過陳瑞昌提過,泄密之事便成定論!

  他心中暗自欽佩,楊寺正心細如發,確有旁人不及的厲害。

  自己只問軍囤和糧道,小云只是個鄉村姑娘,連話都聽不懂,即便聽過怕也記不清。

  卻沒想過從糧道沿途發問,將糧道分解成幾個地名,不僅話頭更加細密,也更容易問出底細。

  小云一下聽了一堆地名,哪里能記得清楚,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楊宏斌冷冷說道:“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就沒有用處了,這個地方可就進得來出不去。

  你老娘和慧娘都沒好下場,心里可要掂量清楚,好好想仔細再說話。”

  小云聽了臉上發白,額頭冒汗,皺著眉頭,一副絞盡腦汁的模樣。

  一旁的周平見了這情景,心中也生出莫名的緊張。

  要是小云沒聽過這些地名,自己和楊大人將她弄進刑房,可就白忙活了一場,而且還可能驚動段春江……

  楊宏斌顯得不慌不忙,說道:“我再說一次地名,寶屯里、遙山驛、紅樹集、東堽鎮……

  你仔細想想清楚,陳瑞昌或者段春江,有沒和慧娘提到這些地方。

  你只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實告訴我們,我就放你出去,不僅那五兩銀子還給你。

  官府還有一筆賞銀,還幫你引薦名醫,治好你娘的病根。

  你手頭有了銀子,便不用賣身做丫鬟,給自己置辦嫁妝,找個可靠之人,體體面面嫁人。”

  楊宏斌話語變得柔和,充滿了蠱惑和誘導,讓人麻痹掉戒心,全然向他就范,說出心中所有隱秘……

  小云聽了楊宏斌的話,句句都落到她心坎上,覺得這個官兒真厲害,她這一輩子最渴望莫過這些。

  她雙眼中一陣發亮,胸中涌起幾分激動,似乎連腦子都變得好使。

  又是一番絞盡腦汁思索,刑房中變得安靜,似乎落針可聞。

  她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姑娘提過紅樹集這個地方!”

  周平一下神情振奮,臉上難以抑制驚喜,連一向鎮定的楊宏斌,也露出激動之色。

  問道:“慧娘是如何提到紅樹集,可是陳瑞昌告訴他,一五一十詳細說來,不可漏掉一字半句。”

  小云說道:“我記得年前我幫姑娘梳妝,因給姑娘別釵簪花,隨口說姑娘的鳳釵舊了,該再置辦一只新的。

當時姑娘也隨口說道,如今倒也不急著置辦,等年后陳四爺回京,便會帶只新鳳釵送她  那時陳四爺剛出皇差,我心中有些好奇,便問神京城什么釵子沒有,陳四爺怎么還從外頭帶。

  姑娘說上回陳四爺出皇差,路過紅樹集,看到家老字號金店,店里赤金鳳釵很精美。

  據說店主和哦啰斯人學的手藝,所以鳳釵樣式連神京都沒有,答應要買來送姑娘的。

  不過前幾日陳四爺來過夜,卻沒帶哦啰斯赤金鳳釵。

  聽說陳四爺在北邊遭難,不小心遇到蒙古人,不僅受了重傷,所有行李都丟了,那支金釵自己也沒了……”

  小云話音剛落,楊宏斌目光閃動炙熱,周平更是如釋重負,繼而心中狂喜。

  單憑小云這一番話,不管陳瑞昌蓄意還是無意,他泄露軍機之過,已經毋庸置疑,難以辯駁。

  事情竟和楊寺正推斷,如此絲絲入扣,段春江用自己女人做誘,從陳瑞昌口中探知軍囤蛛絲馬跡。

  慧娘會隨口告訴小云此事,必定也會告知段春江,即便她自己不說,段春江必定也會問。

  或許慧娘也不清楚事情根底,并不知道紅樹集的金釵,背后牽扯多大的事故,段春江必定連她都是瞞著。

  就像是楊寺正所言,秘密不需探知全部,只要得知一鱗半爪,便能輕易管中窺豹。

  段春江只要知道紅樹集,是陳瑞昌押運糧草途徑之地,便能斷定紅樹集是糧道驛點。

  他只要安排得力人手,從紅樹集上下溯源,順藤摸瓜,按圖索驥,便能摸清整條糧道,找到軍囤東堽鎮。

  楊宏斌從周平手中拿過那五兩銀子,一把塞到小云手中,說道:“你說的非常好,你娘的病無須擔心。

  我會找名醫給她診治,不過你暫時不能回村,也不能回慧娘那里,我們會找地方暫時安置。”

  楊宏斌說完這些話,一陣風似的出了刑房,留下小云一臉驚詫。

  但她倒也明白過來,自己這算是逃過一劫,不用吃官司被人作踐,老娘和她的命都保住了……

  楊宏斌在官衙的抄手游廊上,健步如飛,走得飛快,周平甚至小跑才趕上他。

  說道:“大人,事情已大致明了,陳瑞昌泄露軍機,已經形同確證,該如何處置,請大人吩咐。”

  楊宏斌冷冷說道:“陳瑞昌涉及泄密,基本證據確鑿,東堽鎮軍囤被占,宣府鎮城破屠城,都可以由此溯源。

  即便他不是蓄意泄密,這回他也難逃一死,他是齊國公陳翼嫡脈次孫,勛貴子弟中數得著人物。

  齊國公不僅是開國八公后裔,還是此次伐蒙大軍都督,你知道這會惹出多大亂子!

  我現在就向韋寺卿稟告此事,他必會立刻擬定奏章,馬上入宮面圣上奏。

  我都可以想象的出來,圣上得知這等消息,會如何龍顏震怒,神京城這回要出大事。

  但是,即便圣上知曉事情根底,此刻抓捕陳瑞昌十分棘手,多半還不能大張旗鼓,想起來也是頭痛。”

  周平奇道:“大人,小云方才的供詞,卑職在旁看的清楚,絕對不會有假。

  陳瑞昌泄露軍囤糧道機密,已經是板上釘釘,鐵證如山,即便他不是蓄意,已是流毒無窮。

  軍囤六十萬擔糧草資敵,宣府鎮四萬冤魂難瞑目。

  他干犯國法軍紀,百口不容辯駁,大理寺依律捉拿歸案,不是名正言順之事?”

  楊宏斌搖了搖頭,說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你難道忘了眼下伐蒙大事。

  齊國公陳翼被任命大軍都督,伐蒙督師梁成宗尚未到位,他正調集三鎮邊軍南下,如今多半還在路上。

  督師梁成宗沒有蒞臨軍中,都督陳翼就是最高階將官,手上掌控六萬北調大軍,北三關兩萬守軍。

  如今他手握八萬重兵,軍中資歷老練精深,無人可與之匹敵,即便有后起之秀,威望卻難蓋過他。

  一旦神京傳出消息,陳瑞昌涉及泄露軍機,導致軍囤被占,宣府軍鎮被破,已形同通敵叛國。

  志窮忠孝弱,意糜不勝伐,世上人心最難測。

  陳翼一旦受到震懾沖擊,竟然起了自保之心,只怕就要生出大事!”

  周平一聽此話,臉上也驟然變色,手握八萬精銳,一旦形勢逼迫,生出不測之禍,只怕天下大亂……

  楊宏斌沉聲說道:“周平,把那個小云藏好了,不能讓別人接觸到她。

  今日之事的內幕底細,只有韋寺卿、我和你知曉全部,大理寺不能有第四人得知,務必嚴守秘密,以防不測。

  此事不再限于稽查探案,關乎社稷軍國大事,一定要慎之又慎,以免忙中生亂!”

  周平神情肅然,說道:“大人放心,卑職知道輕重,一定會小心應對,沒有大人令喻,必定守口如瓶。”

  楊宏斌說道:“你馬上調動得力人手,看緊段家糧鋪和華容巷宅子,不能讓他們走脫一個。

  今日日落之前,尋找機會秘捕段春江,記住是秘捕,一旦他失蹤,短時間之內,不能讓人太起疑。

  我們不知他有多少同伙,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必須要走這一步,圣上還等著大理寺破案。”

  周平臉有難色,說道:“大人,日落之前秘捕,時間太過倉促,一時找不到由頭,可以掩人耳目。”

  楊宏斌停下腳步,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說道:“你難道忘了嗎,我們去過一趟段家糧鋪。

  我曾要訂購二十擔碧梗米,因他鋪子中存貨不足,老板段春江又不在店中。

  我們跟店里伙計約定,二日之后再上門洽談,如今不過才晚了一日。

  二十擔碧梗米不是小生意,任何一個糧鋪老板,都不可能錯過這種生意。

  段春江干見不得人勾當,比旁人更加小心翼翼,他絕不會讓人無端懷疑。

  你替我上門談這筆生意,他必定會熱情招待,這才像是糧店老板模樣。

  他鋪子中沒有多余存糧,必定要聯系上家或產地,不可能呆在店里干耗。

  你就借著這個由頭,設法將他哄出糧鋪,這對你應該不算太難……”

  周平煥然大悟,說道:“大人妙計,卑職必不辱使命。”

  同州以南二百里,六千神機營宿營地。

  昨夜卯時未到,天色漆黑,蔣小六便奉賈琮將令,帶領挑選的二十精銳,往東南一百五十里探查。

  斥候小隊出發之后,賈琮再沒心思入睡,但擔心艾麗陪她熬夜,便依舊回地鋪上躺著。

  艾麗說道:“你也不必太擔心,斥候未傳回消息,也不好輕易斷定。

  且先睡上幾刻鐘時辰,到時如真遇上事情,也好有精神應對。”

  兩人又說幾句閑話,艾麗便支撐不住睡去,賈琮卻兩眼發亮,根本就毫無睡意。

  等到天微微亮起,他便起身翻看輿圖,又傳令軍需官入帳,仔細詢問隨軍火藥、槍彈、瓷雷等數量。

  之后又傳下軍令,讓二千騎兵收集領用糧草,盡快把所有戰馬喂飽,做好相關出擊準備。

  又吩咐四位炮兵把總,將所有火炮的子炮主炮分離,一旦軍情變動,分路運送,以策萬全。

  艾麗幫賈琮烤熱干糧,他只隨意抓了幾口果腹,便去巡查各營拔營整裝情況。

  一直等到辰時剛過,便有斥候返回報信,蔣小六帶隊巡弋五十里,并沒有發現敵蹤跡。

  此時副將林振等軍中將校,都已知道敵蹤之事,聽到斥候回傳信息,不少人心中都松口氣。

  賈琮心中卻十分清楚,五十里范圍未發現敵蹤,這都在常理之內。

  若殘蒙大軍侵入五十里內,此處神機營六千人駐地,只怕已就被敵軍察覺,豈不已陷入危機。

  時間過得飛快,但又過得很慢,賈琮一直等到巳時過半,第二批斥候返回報信。

  斥候小隊挺近東南向百里范圍,發現一隊殘蒙快馬游騎,好在蔣小六處事機警,并沒有被對方察覺。

  這隊殘蒙游騎只有五人,應屬于斥候巡弋邊緣外圍。

  蔣小六推斷繼續向東南向深入,對方斥候巡弋的人數,巡弋的頻次怕會提高。

  聽得斥候第二次傳信,果然在百里外發現敵蹤,營帳中各軍將校都變了臉色。

  副將林振說道:“大人,如今朝廷大軍云集北三關,已經封死了殘蒙南下通道。

  大周與殘蒙正鏖戰遙山驛,雙方全都投入重兵。

  這種對峙炙熱之時,后方腹地怎會出現殘蒙游騎,他們如何越過北三關,此事實在有些蹊蹺。”

  賈琮走到輿圖之前,仔細瀏覽片刻.

  說道:“北三關重兵陳設,封死殘蒙大軍南下通道,這自然是不假的。

  但世事皆有萬一,北三關東側皆叢山峻嶺,云脂山麓林深樹密,其中隱藏崎嶇道路,自古人跡罕至。

  即便大周有百萬雄兵,也堵不住所有的口子,這些山麓區域邊沿,平時必有三關斥候巡弋。

  但兩軍鏖戰遙山驛,雙方全都投入重兵,大有一戰而決之勢。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遙山驛,這種時候最容易百密一疏。

  殘蒙如分出一路精兵,晝伏夜行,避開沿途斥候,冒險從山麓密林穿越,未必不能一舉深入腹地。”

  林振等將領聽了此話,臉上都露出驚詫之意。

  賈琮沉聲說道:“大周殘蒙在遙山驛重兵對決,我原本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據我所知,遙山驛只有三千守軍,并且無高深城墻河道,只有城寨堡壘抵擋來犯。

  以殘蒙精騎的驍勇戰力,想要一舉擊破遙山驛,并不是太難的事情,就像他們先前擊破紅樹集。

  可殘蒙大軍連破宣府鎮、東堽鎮、紅樹集,偏偏就在遙山驛受阻,還在這里與周軍成膠著之勢。

雙方兵力不斷向此地匯集,原本還不會讓人細究,但腹地發現殘蒙斥候,此事大有文章……”文學度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