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玉子一覺睡醒,被喊到警署做筆錄。
她陳述了繁瑣的推理過程,記錄員運筆如飛寫個不停,土方政弘承諾會在結案報告上如實記錄,是源警官率先發現突破口,鎖定嫌疑人,阿部六郎只是執行而已,苦勞居多。
不過藤原議員已經提點過了,阿部六郎的苦勞肯定足夠升遷,他轉正當刑警算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源玉子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不過她沒有細究,這樣的結局可謂是皆大歡喜,不僅幫后輩完成了夢想,她還分到了功勞,可喜可賀。
不過,在這皆大歡喜的結局中,有一點小小的瑕疵。
那就是堀江圭不肯認罪。
像這種人證物證具在的情況,兇手認不認罪都不重要了。頂多是庭審流程麻煩一點,事后法官量刑會從重處罰。
換做是其它連環殺人犯,在呼吁廢除死刑的日本大概率是無期,夠不上死刑。
但堀江圭不一樣,他殺的都是政要,死的都是官員,還殺了山口組的干部,屬于是得罪了黑白兩道,不死都不行。
另外兩起案件的證據不足,不過特搜課自有妙計。
他們提取堀江圭的指紋和毛發,施展「無中生有」錦囊,一下在之前的兇案現場‘找’到了幾個足以定罪的關鍵證據,把三起連環兇案串在一起,讓結案報告寫得漂漂亮亮、無懈可擊,就算是最專業的金牌律師來了,也找不到翻案的破綻。
接下來就該結案,轉送檢察官,等上層審批,過幾天就該論功行賞了。
隔日,也就是兇手落網后的第三日,特搜課刑警都聚集在辦公室,他們提前收拾東西,以免組長宣布原地解散時手忙腳亂。
伏見鹿和源玉子也不例外。
前者需要來給自己請的外勤和病假簽名、補錄和歸檔,至少把手續要走完,讓領導蓋章才行。
后者則需要整理文件和卷宗,她先前主要處理的就是檔案庫資料,屬于是跑后勤的,掉進搜查課也沒人指望她能發揮什么作用。
“今晚慶功宴在哪吃?”
“組長還沒說,大概又是阿福居酒屋吧……”
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接下來大概是三五天的小長假,讓他們能夠休息休息,處理一下私事。
有人計劃好好陪一下家人,有人則打算去旅游散心,大伙議論著假期規劃,源玉子收拾東西時聽得一清二楚,琢磨著要不要也休息一下下。
唔,那本《新宿鮫》才看了一半,好想知道后續結局,回頭抽空把它看完吧……
哦對,快要入冬了,還得買過冬的新衣服,自己買兩件、櫻子買三件,鹿君不怎么出門,一件就好了……
說起來,今年過去得可真快啊,轉眼就1993年了……
源玉子胡思亂想著,川田早苗和神琦彩花一起過來跟她慶賀:
“恭喜你呀,又破了大案子。”
“以后女警察的門面就靠你啦!”
源玉子又高興又不好意思,連連擺手謙虛了幾句,表示這都是她應該做的。
換做是其它辦公室,大概還會有人陰陽怪氣兩句。但這里畢竟是警署,大家都最后還是按實力說話,誰能破案誰就有面子,特搜課上下都來道喜,走到源玉子面前說一句‘哦咩得多’,微笑著點頭致意。
最后能破案,他們也能分潤到苦勞。
源玉子沒有摘桃子,也沒有跟誰搶功勞,是她自己鎖定的嫌疑人,在會議中如實上報過,即便沒人重視,她也依舊堅持出外勤盯梢,這份能力與決心與性別無關,理應受到尊重。
源玉子樂得合不攏嘴,先前她憋著一股氣,非要讓特搜課的精英們刮目相看,打心底想要證明自己。
現在她做到了,大家都在夸她,一時間她有些飄飄然,只顧著擺手說‘哪里哪里’……
再多說點!再多夸幾句呀!
源玉子咧嘴笑,眼睛彎成了月牙,一點都沒有刑警的穩重。
正當她享受人生高光時刻,土方政弘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了。特搜課上下立正站好,向長官打招呼。
事務官湊上去,小聲問慶功宴在哪里辦。
土方政弘瞥了她一眼,拍了拍手,示意眾人注意,大聲宣布道:“別收拾了,案子還沒辦完,上頭又有指示。”
源玉子一愣,心想這話是什么意思,兇手不是已經落網了嗎?
她沒有參與后續的審訊和偵查工作,檔案卷宗又還沒有整理出來,所以不太清楚土方政弘這話是什么意思。
“發生了什么了?”神琦彩花湊過來問。
“我也不知道哇……”源玉子一臉懵。
土方政弘示意眾人落座,快速調整狀態,重回偵查節奏。他取出文件,坐在首端,準備開會。
底下一陣騷動,刑警們也是人,他們也需要休息。
不少人都已經安排好出行計劃了,有些人票都已經買好了,和親朋友和約好了行程,現在一下都打亂了,難免會有情緒。
“嘀咕什么呢?”土方政弘板著臉:“都坐好了!這是命令!”
他大聲強調,接下來的偵查任務比之前更繁重,情勢也比之前更加危急,東京警視廳總部發來十二封傳真,刑事部、警視監、稽查科、組對組長全都高度重視。
高層再次抽調人手,各個部門的精英在趕來的路上,馬上會有新人加入特搜課。現在臨陣退縮,只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伏見鹿在門外偷聽了半晌,他剛找署長簽完字,準備幫源玉子搬東西,完事了回家吃烤肉。
他聽到土方政弘的發言,趁著沒人注意,轉身開溜。
畢竟他可是意志力s的男人,只要堅定了摸魚的目標,不管發生什么都會堅決執行下去——以他s級的智力,立馬判斷出現在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要是再逗留片刻,搞不好就跑不掉了。
果不其然,伏見鹿前腳剛走,后腳土方政弘就開始點名,要求每個在場組員簽署保密協議。
源玉子只想著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一時間都忘記找伏見鹿商量了。
她刷刷簽完保密協議,左右四顧,問其他同事,希望知情人能現身說法。
可在場警員沒一個人了解情況,他們剛忙活完,還沒來得及休息,哪來的功夫打聽消息。
等所有人都簽完保密協議,土方政弘取出播放機和投影儀,吩咐事務官關進門窗,隨后他親手塞進去一個錄像帶。
辦公室白熾燈關閉,房間陷入昏暗。沙沙的齒輪轉動聲響起,在眾人注視下,熒幕亮起畫面。
隨著進度條緩緩移動,辦公室逐漸陷入死寂。
在場所有刑警都瞪大了眼睛,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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