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影數字拍攝基地。
路知遠參觀了一下，對方拿過來的樣品，并且上手摸了摸觸感，頓時皺起了眉頭。
“遠哥，怎么了？”
郭凡察言觀色，上去詢問了一下。
他就知道，這些模型，根本滿足不了路知遠苛刻的需求。
路知遠拍第1部電影的時候，對方的模型就是這種水平。這都快5年了，對方還是這個水平？
這怎么可能不被挑刺呢？
果然。
路知遠放下了手上的樣品，直言不諱的說道：“小郭，這些道具模型，塑料感太強了，不夠逼真。不是我想要的感覺！”
感覺！
這該死的感覺！
郭凡內心抓狂，表面上露出強烈的求知欲：“遠哥，你想要什么樣的感覺？你告訴我，我跟供應商去溝通。最近，他們正在研究一種高科技的機械道具。徐老怪的《智取威虎山》，用的就是這種技術。”
《智取威虎山》4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拍攝完畢，目前正在做后期，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在圣誕節左右上映。
在國內，徐老怪也算是一個追求技術的狂人！
這兩年，國產電影2d轉3d的技術，慢慢追了上來，對比好萊塢的特效技術，差距已經不算太大了。
不過，道具方面，差距還是不小。
不是技術層面的差距，而是審美方面！
這一點就很致命。
路知遠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形容，提出了一個名字：“小郭，你知道斯坦·溫斯頓嗎？”
“知道。”
郭凡點了點頭。
斯坦·溫斯頓，對于圈外人來說，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他不是什么超級大導演，也不是什么超級明星。
但對于圈內人來說，尤其是做道具模型的，他是一個繞不過去的人物！
因為，他是好萊塢最頂級的特效道具師。
代表作品有《終結者》系列，《侏羅紀公園》系列，還幫忙完成了《鋼鐵俠》的道具模型制作！
他拿了不知道多少次，奧斯卡的最佳視覺特效和最佳化妝……這是好萊塢工業化當中，標志性的一個人物！
“遠哥，你不會想讓我成為斯坦·溫斯頓吧？”
雖然，郭凡很想成為這樣的傳奇人物，但問題在于，他沒有這個天賦啊！
斯坦·溫斯頓，從小學習繪畫和雕塑。
從小訓練出來的美學童子功，轉行做道具和化妝……他是有基礎的，不是隨隨便便轉行的。
就像路知遠，從小學習繪畫，對于雕塑也非常精通，這樣的人隨隨便便就能做好道具和化妝，也能去當藝術指導。
也可以轉行來當導演。
審美功底，才是所有藝術創作當中，最重要的天賦。
“不，我當然不會這樣想。”
“在我心中，你的才華遠不止于如此。”
“遲早有一天，你會獲得更好的機會，去成為一個真正的科幻片大導演，而不是一直在我這里當副手！”
路知遠對于郭凡，還是非常認可和看重的。
郭凡是一個綜合性人才。
不過，作為副手，郭凡實在太好用了，路知遠有點舍不得放他出去獨立開工。
所以，寧可給他公司股份，也要留下他，給自己打輔助。
郭凡也沒想著自己出去開工。
跟著路知遠，他一樣可以拍超級大片，而且還不用自己頂壓力，不用自己去拉投資。
圈內地位也很高。
金錢方面，路知遠一向很大方。
郭凡跟著路知遠這么多年，少說也賺了兩三億人民幣……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
路知遠對他也很看重。
要不是他跟路知遠一樣，不怎么喜歡出去玩，坤哥能夠帶他玩遍全世界。
作為一個打工人，到了這個地步，還圖什么？
“遠哥，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知道，你今天很忙。”
郭凡剛才已經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蘇淪發給他的。
蘇淪現在已經到了高園園家里，甚至詢問郭凡，要不要一起過來？
今天，高總家里好熱鬧！
就在10分鐘之前，景恬大小姐也到高總家里了！
聽到這個消息，郭凡簡直心癢難耐……景恬大小姐與路知遠，剛剛在樓上聊完，結果就殺去了高園園家里。
這也太精彩了，他非常想看下半場！
對于路知遠的工作態度，郭凡真是相當的佩服……家里都快要爆炸了，他還能在這里安心的工作，跟自己講什么道具模型？
換成其他人，估計頭皮都快炸了，哪還有這個心思？
“小郭，工作時間，別談其他事情。”
路知遠輕輕敲了一下桌子，讓郭凡注意一下，這是在公司，幾十個人看著他們的，別說亂七八糟的東西！
“抱歉，遠哥，你繼續！”
郭凡也收起笑容，臉上十分嚴肅。
他生怕一不小心露出吃瓜的表情，被老板穿小鞋！
“古墓當中，靜態的道具和裝置，咱們先不提。因為，這些東西，后期可以用特效cgi合成。”
“但是，動態的東西……比如古墓當中會出現的僵尸，等到電影上映的時候，這是觀眾的視覺焦點，必須要做到真實！”
“僵尸的皮膚和紋理，還有質感，以及不同腐敗程度的區別……你仔細考慮一下。”
“具體的，我也不是特別懂，你跟那些道具師，好好商量一下。”
“總之，不要想著靠簡單的化妝，或者后期的cgi特效。”
“你要在實拍過程當中，就要讓觀眾意識到，這玩意是個僵尸，而不是喪尸，或者其他什么怪物。”
“如果可以的話，你問一問道具那邊，能不能做一個簡單的外殼，然后在內部設計一個機械骨架。”
路知遠想要把僵尸做成，具身機器人！
其他人拍電影，當然沒必要這么做。
但他自己就擁有機器人公司，對于機器人還是很了解的。
機器人這玩意兒，用來模擬僵尸的那種僵硬、沉重、緩慢的詭異運動，會非常的逼真。
會給人帶來巨大的恐懼感！
總之，真人演員，是演不出這種詭異狀態的。
“細節！”
“注意細節！”
科幻電影，或者超現實電影，必須要注重細節。
而那些反映真實世界的電影，反而不用特別注意這些小細節，更應該注重人物之間的真實感情。
用感情來作為紐帶，快速推動劇情發展，讓觀眾沉浸在快節奏的敘事當中，來不及去觀察道具細節，玩找茬游戲！
但特效電影的邏輯，則是相反。
為了讓觀眾有沉浸式的體驗，要給觀眾展示一個完整的魔幻世界。
細節越逼真，電影的體驗感越好，票房自然節節攀升！
“遠哥，我明白了！”
路知遠說的非常有道理，郭凡也承認。但下面的打工人，不一定是這樣想的。
老板要求的是120分！
大多數時候，下面能夠做到60分，就已經非常給面子了！
這就需要郭凡這個項目經理，狠抓重點。
“辛苦兄弟們了。這部電影的預算充足，道具這邊的加班費，按兩倍給。”
1億美金的預算！
作為主角，路知遠自己的片酬不會拿太多，反正對于他來說，在電影里面本色發揮，其實很簡單。
一部電影，7200秒，差不多3000個鏡頭，2000個是特效鏡頭。
主演胡八一的鏡頭，不會超過500個！
正常情況下，按照路知遠的咖位，項目組至少需要給他開1000萬美金的片酬……換算過來，一個鏡頭2萬美金！
開什么玩笑？
鏡頭都是作為導演的他，設計的。
作為演員的他，就站在那里賣個臉而已，怎么可能值這么多呢？
所以，有時候……他常常忘記了，自己是主演，總是會給自己砍片酬，然后將預算，撥給道具和特效！
這也使得他的電影，特效和道具非常的精致，跟其他的國產電影，完全是兩個畫風。
畢竟，這是拿錢砸的！
“小郭，我先走了。這里交給你了。接下來這個月，我家里可能會比較忙。我知道你應該收到消息了。”
路知遠拍了拍郭凡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路知遠剛剛離開，郭凡便將所有人叫過來：“大家都聽到了……遠哥剛才說了，這個項目，加班費按兩倍給！”
“你們出去打聽打聽……哪個劇組，加班是給錢的？”
“所以，你們就好好珍惜吧。”
“遠哥這樣的老板，放在國內的影視圈，你找不到第2個！”
“要是你們偷奸耍滑，把項目搞砸了……讓遠哥心灰意冷，他直接跳槽去好萊塢，加入迪士尼去拍漫威。”
“拍兩部《復仇者聯盟》，遠哥就能超越斯皮爾伯格，成為歷史第一！”
“你們呢？就憑你們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去哪里找這種工作？真喜歡996呀，還是不給加班費的那種！”
郭凡一頓訓斥之下。
在場的所有人，臉上都有一些羞愧。
主要是他們琢磨了一下，覺得郭凡講的很對。
在影視圈這個行業，加班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沒有錢的。
所以，道具組有道具組的撈錢手段。
化妝組有化妝組的撈錢手段。
制片組也有制片組的撈錢手段。
總之，這個行業非常的不規范，到處都是灰色產業。
路知遠難道不知道？
他知道！
可是，他從來不說什么。
因為，大家都是要養家的，真按照正常的工資給，按照時薪來算，大家的收入其實不高。
弄一點小錢，只要不太過分，路知遠不會說什么。
他賺了大頭，自然要給下面的兄弟們分點小錢，可是不能太過分，不能影響他電影的質量。
而且，遠坤傳媒有自己的核心競爭優勢。
他們是圈內為數不多的，真正按照勞動法執行的公司。
正常開工時間，大家雖然007工作，但是，加班費都是頂格執行。項目結束之后，每個人都有一個月的帶薪休假。
除此之外，項目獎金也開得特別多！
離開了遠坤傳媒，他們如果跳槽去其他公司，待遇最多只有一半。
這樣一想，大家為了保證收入不暴跌，生活質量不下降，只能賣命的給路知遠干活。
不打任何折扣的那種！
“大家好好干，這個項目如果成功了，我給大家去申請額外的項目獎金。不會少于100萬美金！”
“如果少于這個數，我私人給大家補上！”
郭凡算了一下。
他有遠坤傳媒2的股份……《尋龍訣》這個項目，保底也能賺個1億美金吧。
那就等于他賺200萬美金！
他就算拿出100萬美金給道具組發獎金，自己還賺100萬呢！
不虧！
電影大獲成功，路知遠肯定非常高興。郭凡也一樣，畢竟他是真的有股份。
其他工作人員也一樣，他們也有獎金啊。
這樣一來，每個人都賺到了。
這種飛輪轉動模式之下，他們的工作熱情只會越來越高，不成功都難！
在中影數字拍攝基地結束之后。
路知遠又去黑洞視界特效公司，跟史瓦西聊了一會兒。
“史瓦西，精絕古城，龍嶺迷窟，昆侖神宮，我給你畫了概念圖。你先幫我做一個預覽。”
《尋龍訣》原版電影當中，主角團三人，花了大量的時間在美國廢話，路知遠不喜歡這種節奏。
真正的特效大片，就應該從頭炸到尾。
男女主角之前的愛恨糾葛，根本毫無意義。
觀眾進電影院，可不是為了看這個。
原版《尋龍訣》，是在內蒙取景，主要是因為丁思甜這個角色在內蒙插隊，再加上導演烏爾善是蒙古族。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遼國質古公主的墓葬，在2003年左右，被挖掘了出來。
《尋龍訣》這部電影里面，大草原上的劇情，便是根據質古公主的墓葬，來進行創作的。
烏爾善有其鄉土情結，路知遠可以理解。
但他對于內蒙可沒有鄉土情節，他更喜歡遼闊的西北！
喜歡黃沙、戈壁、雪山、兵馬俑。
最重要的是，按照原版的《尋龍訣》來拍攝的話，會漏掉一個重要的線索人物……精絕女王！
如果沒有精絕女王……又如何跟昆侖神宮聯系上？
如果不能跟昆侖神宮聯系上，路知遠又怎么拍下一部長城，聯系上周穆王和西王母？
所以，他的劇本得大改！
幸好，這部電影的拍攝，大部分是在攝影棚內拍攝，特效制作。
真正的實景拍攝不會太多。
這也是目前3d大片的主流拍攝形式！
“boss，我盡量幫你把框架搭建出來。”
“對了，boss，你確定，要使用全新的鏡頭語言？”
“爆炸，慢鏡頭，超廣角……這是邁克爾·貝的絕活，你確定要用這種全新的鏡頭風格？”
史瓦西問了路知遠三遍！
導演的風格切換之后，特效風格當然也跟著要進行轉化。
以前，路知遠最喜歡用羅蘭·艾默里奇的那種風格，用細節來營造災難的氛圍。
《哥斯拉：帝王計劃》將這種風格推演到了極致，還融入了一部分，類似于彼得·杰克遜的那種浪漫瑰麗的風格。
其實不是！
史瓦西不知道，那是屬于哈德遜河畫派的宏大史詩，昭昭天命的氣質……不過，在他看來，這兩者差別不大。
《尋龍訣》顯然不是災難片。
而是一種全新的東方魔幻風格！
路知遠在嘗試全新的風格……所以，他的特效風格，也得跟著慢慢調整，契合路知遠的鏡頭語言！
“是的，沒錯！”
“我們要拍一部節奏感極強的魔幻商業大片！”
《尋龍訣》就不追求什么文藝性了。
本身就是改編。
只要電影火了，就可以順勢改編成，幾十個國家的語言，賣1000萬冊！
光是出版費用，天下霸唱，就能賺個幾千萬！
所以，路知遠就不分電影版權費用，給天下霸唱了！
而且，他比上一任的版權擁有者，要善良多了……他并不禁止，天下霸唱繼續用《鬼吹燈》來創作。
反正，以他現在的名氣，也不需要蹭《鬼吹燈》的熱度。
路知遠三個字，比《鬼吹燈》三個字，在電影市場上，可要有號召力多了！
“boss，給我一個禮拜時間，我先試著做一下預覽。”
構建一個基礎模型，將路知遠需要的三座超現實場景給搭建起來，不追求極致的光影效果，這對于史瓦西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只要做一下渲染就好。
畢竟，公司有上千號人。
這種小活，根本不需要他自己親自動手。
路知遠的電影，每部特效費用，至少5000萬美金。
黑洞視界這些年，光是從路知遠這邊接單子，就賺了34億美金，合計人民幣，至少20億！
如果在北美，特效公司的凈利潤，大概只有10左右。
這里面，人力成本，占總成本的60左右！
但是在中國，人力成本只有北美的30左右……也就是說，人力成本只占總成本的20左右！
這樣一算，這家特效公司的利潤率，至少是50！
外人都不知道黑洞視界，只知道遠坤傳媒很厲害……其實，特效公司的利潤，絲毫不差！
除了給路知遠自己的電影做特效之外，他們還接了很多好萊塢的特效，比如，奈飛那邊需要的特效。
環球影業為了拉攏路知遠，每年也會給個2000萬美金左右的單子。
迪士尼那邊也是。
其實，漫威有一部分特效，也是他們黑洞視界做的！
尤其是關于宇宙星空的那一部分，他們是行業內最屌的！
5年時間下來，黑洞視界這家公司，前前后后，給路知遠至少賺了5億美金。
實在太夸張了！
這只是路知遠手底下，其中一家最不起眼的公司。
不過，史瓦西并不這樣認為。
他覺得，路知遠可以沒有郭凡，也可以沒有蘇淪，也可以沒有忻玉坤……但不能沒有黑洞視界！
他才是路知遠追逐歷史最佳的路上，最好的伙伴！
他聽說，路知遠接了一個很難搞的項目，叫《長城》，要弘揚中外合作的形象。
史瓦西覺得，不如拍他好了！
自從他來了中國之后，花生不過敏了，很多抗生素也不用吃了……而且，賺的多，花的少！
這邊物價超級便宜！
幸福感拉滿！
《尋龍訣》這個項目，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推進。
整個團隊，就像一臺精密的機器，無數的齒輪在這個機器上面，跟著路知遠這個動力引擎，一起運轉。
只要不卡殼，飛輪效應一旦轉動起來，工作進程將會飛快。
路知遠喜歡這種流暢的感覺！
那叫一個絲滑。
“差不多了，該下班了。”
路知遠在黑洞視界待到了5點左右。
正當其他人都準備今晚加班，默默開始點外賣的時候，路知遠走了。
“什么情況？”
“老板瘋了吧？今天居然沒加班？”
“太反常了。他不會是現在出去吃飽，準備今晚通宵吧？”
路知遠有好幾家公司，但在其他公司基本不會多待。
整個導演職業生涯里面，他至少有一半時間，泡在黑洞視界這家特效公司！
畢竟，路知遠是視覺藝術大師！
搞特效，他才是最專業的。
他可以根據光源的照射角度不同，色溫的不同，用肉眼判斷出來，然后把史瓦西和他手下的工作小組，噴的一無是處。
讓大家瘋狂的改。
簡直就是個變態！
黑洞視界的員工，不確定路知遠等一會兒，會不會回來。
他們默認今晚加班。
反正這些程序員，除了加班，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去外面健身房嗎？
公司里面，健身器材，比許多健身房還豐富！
去外面把妹嗎？
沒必要啊！
坤哥每個月都帶著大家去聯誼，一水的小模特。
一看到他們這些靦腆的程序員，那些小妹特別的會來事兒，哥哥長，哥哥短，叫得特別甜，還是穿黑絲、高跟、包臀裙出來的。
自帶戰斗裝備。
他們只要出個3000塊錢，隨便選……高于3000塊，坤哥那邊給補貼！
以大家的收入，一個月一次，完全消費得起。
這可比把妹要劃算多了！
只要不是想不開，想結婚生孩子，在這邊上班，簡直跟當神仙沒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