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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登天梯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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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業不知道鐵盛榮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既然方浩已經拿出了可行之法,又有自信能處理好,那陳業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放手讓他去做。

  刨根問底從來不是陳業的習慣。

  “既然如此,就由你代為師去應付這個鐵盛榮了,我就不去了。”

  方浩驚訝道:“師父,你怎么能不去?”

  陳業理直氣壯地說:“怎么不能,我剛得了一套清河劍派的劍法,還是盛懷安專門為我設計的,我不去練劍跟你去跟別人菜市場砍價?”

  “盛懷安……專門為師父你設計了一套劍法?”

  方浩只知道盛懷安來找陳業,卻不知道盛懷安是專門來送劍法來的。

  自家師父究竟跟清河劍派是什么關系?

  方浩自然知道陳業不可能是陸行舟的私生子,但說不定他是張奇的私生子呢?不然他跟清河劍派的關系怎么解釋,就算是蘇純一嫁妝也不至于這么豐厚吧。

  陳業才不會給方浩解釋,做師父的就是這點好,讓徒弟自己領悟去吧。

  只是當地陳業將方浩帶到余慎行面前,表示方浩會代替自己出席這場“調解”的時候,余慎行驚訝地說:“賢弟,切莫意氣用事,焚香門那邊是掌門親至。”

  陳業哈哈一笑,拍著方浩肩膀說:“我派出的可是掌門大弟子。”

  余慎行聽完真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

  這個掌門大弟子是說焚香門還是黃泉宗啊?

  這輩分亂得余慎行都無語了。

  不過陳業堅持如此,余慎行也沒辦法,只能帶著方浩走了。

  陳業樂呵呵地回到小院里,看到陳業去而復返,莫隨心滿臉震驚。

  “不是去跟焚香門的人談判么?”

  陳業隨意地說:“不去了,方浩去處理就好,他比我更熟悉焚香門。”

  莫隨心雖然有些驚訝,但仔細一想這不就是陳業的處事習慣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自己之所以加入黃泉宗之后就完全沒擔心過,完全就是因為她很了解陳業。

  這不是個斤斤計較,還整天疑神疑鬼的男人,他比當初的陸行舟要更寬容,眼光更遠,志向也更大。

  這世上只有黃泉宗敢說要為天下人重定輪回,要讓世間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還要讓天下人都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相比之下,焚香門想的只是如何維持現狀,如何勾心斗角。

  那點權勢和修行資源,一群人爭得頭破血流,就像是千年之前那場正魔大戰是白打一樣。

  “隨你了,不過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陪我四處走走?云麓仙宗我也只是來過兩次,都是來去匆匆,從未仔細看過那三月湖的美景。”

  聽得莫隨心相邀,陳業卻說:“我正要練劍呢。”

  莫隨心頓時有些不高興,多難得的一場出游,結果陳業就只想著練劍么?

  但莫隨心也不想求著陳業陪自己,只好平靜地說:“那你去練劍吧。”

  不料陳業卻拉住莫隨心的手說:“別走啊,哪里不能練劍呢,三月湖我也沒見過,說不定正是個練劍的好去處呢。”

  莫隨心瞪了陳業一眼,這人說話就說話,還動手動腳的。

  莫隨心小小哼了一聲,說道:“誰要看你練劍,張真人都說了你沒有練劍的天賦。”

  陳業毫不在意地說:“喜歡是喜歡,天賦是天賦。我都已經一宗之主了,這點小愛好無傷大雅。走,趁著沒人來打擾,我們去看看那三月湖。”

  陳業拉著莫隨心的手就往外走,莫隨心輕輕掙扎了一下,然后便跟著走了,心想:“這八九玄功就是厲害,力氣大得根本掙不開。”

  出了小院,一路往南走。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距離第二天的云麓仙宗大會沒剩下幾個時辰,大部分人都不準備再湊熱鬧,而是養精蓄銳準備見證這場真正的盛會。

  陳業與莫隨心兩人走在路上也沒見著幾個人影,走過了幾條蜿蜒小路,穿過五重華麗牌坊,兩人便到了一座比江河還寬闊的巨大階梯之前。

  這里便是所謂的登天梯,一路往下便可以直達三月湖,凡人只要有恒心毅力,也能從三月湖上一步步走到云麓仙宗。

  只要有人能這樣走上來,云麓仙宗至少收你當個雜役弟子。

  但這登天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每年死在登天梯上的凡人不知凡幾,光靠毅力和決心可遠遠不夠。

  只不過陳業等人是坐著云麓仙宗的飛舟上來的,倒是沒這般麻煩。

  陳業看著那被云層階段的悠長階梯,對莫隨心說:“從這走下去?”

  莫隨心說:“那得走到什么時候?到時候就不是看月色,是看日出了。”

  “倒也沒錯,既然如此,我們還是用飛的。”

  陳業輕輕吹了一口氣,周身便有云霧繚繞,化作一朵祥云將兩人托起。

  這騰云駕霧之術陳業已經相當熟練,即使是托著兩人速度也絲毫不慢。

  兩人沿著這登天梯一路往下,穿過一層層的厚重云層,終于能夠俯瞰那瑰麗的三月湖。

  從天上往下看,這三月湖映照著漫天繁星,仿佛是一面被天神打碎的琉璃鏡。湖上有無數螢火飛舞,仿佛是靜謐的天河都流動起來。

  陳業不由得感慨:“果真是仙境妙處,怪不得都說神仙好,若不是這座云中城,想要看到這美景也不容易。”

  莫隨心笑道:“可別讓云麓仙宗的弟子聽到你這話,不然得瞪你一眼。”

  地上那三個月亮湖可都是上次正魔大戰之后,云麓仙宗墜落而砸出來的,算得上是云麓仙宗最大的傷疤了。

  陳業卻說:“若是云麓仙宗當真介意,也不會將這三個湖留下來了,更不會弄成西境的名勝。我很佩服云麓仙宗,當初連這座云中城都回來→毀了,但如今就重建起來,還更勝往昔,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莫隨心也感慨道:“這么說倒也不錯,焚香門與之相比,確實是差太多了。”

  破而后立,重頭再來,這些話說得簡單,但談何容易。

  看那焚香門如今的樣子,能不能穩穩當個旁門小派都不好說呢。

  陳業眼看這氣氛不太對,便轉移話題道:“也不知道那仙界有什么什么模樣,是不是隨便一處都比這三月湖還要漂亮。”

  莫隨心笑道:“那仙界就太眼花繚亂了,天天看這般景色,怕是看多了也覺得沒意思。”

  “這倒是,等飛升之后,我們可以比比看誰先看膩。”

  莫隨心聞言,轉頭望向陳業,問道:“你要與我一同飛升么?”

  “一同飛升?那估計不太可能,我現在都快化神境了,你才剛過通玄,要等你好多年呢。”

  陳業哈哈大笑,莫隨心惱怒地給他一拳,誰跟他一樣像個怪物似的,她修行已經很努力了。

  可惜這一拳對陳業來說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陳業看著那地上那瑰麗風景,對莫隨心說:“好了,不開玩笑。不管你我日后誰先飛升仙界,便安生等著,一年也好,百年也罷,長生之后總有相見之時。”

  莫隨心輕哼了一聲,嘀咕說:“你還是先解決修行的問題,盛懷安給你的劍術,百年之內能練成么?”

  陳業頓時不說話了。

  那劍譜看著不厚,但他估計自己練成第一招都要半年,那不是一個動作,而是一整套動作,還有靈氣運轉的方式相配合,比打坐練氣難上百倍。他不明白自己學別的法術都挺順利的,怎么手上拿把劍的時候就各種亂七八糟,完全成了一個蠢材。

  后來仔細一想,不是拿劍的原因。

  只要陳業手上拿個法寶,不管是哪一件法寶,都會因為分心他顧而導致體內靈氣運轉出問題。陳業唯一能用的就是如意神兵,因為這東西不用講究,光勢大力沉掄過去就完事了。

  看陳業無言以對,占了點嘴上便宜的莫隨心頓時高興起來,一張笑臉燦爛如花。

  陳業正要回一句嘴,卻聽到一陣古怪的動靜,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凡人趴在登天梯上,一點點地朝上面爬。

  天上罡風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他的臉上掛滿白霜,仿佛已經在凍僵的邊緣。

  陳業看了一眼,然后說:“看來是個爬天梯拜師的凡人。”

  每個宗門都是兩種收徒方式,一種就是宗門高人看誰順眼了就收為弟子,另一種則是按照宗門的特點設計的面向大眾的考驗。

  黃泉宗是地獄試煉,慈心寺是剃度儀式,云麓仙宗則是這條天梯。

  任何凡人只要能爬到云中城的大門,至少能當個雜役弟子。

  這一路上可不只是寒冷與罡風,還有云麓仙宗留下的各種考驗,這人能爬到這里已經算是毅力驚人,但距離登頂至少還有一半距離。

  莫隨心看到此人,小聲說了一句:“看來今日最后一掛也對了。”

  陳業疑惑地問道:“我還以為你只是想跟我一起看風景呢,結果是算了一卦?怎么不提請告訴我。”

  莫隨心笑道:“提前告訴你了,我怎知你是真心陪我還是公事公辦?快救人吧,若我的卦象真沒出錯,那此人關系重大。”

  陳業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張靈符,指間一彈便貼在這人身上。

  頓時一陣熱氣蒸騰,這人身上的寒霜化作霧氣散去。

  這是陳業自己琢磨出來的暖身符,他平時閑下來的時候就愛琢磨各種法術陣法,做一些排不上多大用場的小玩意。

  這暖身符能驅寒,但也就只有這種功能了。

  陳業倒也不怕壞了云麓仙宗的規矩,余慎行向他介紹過,歷年云麓仙宗來客最多的時候,那些凡人就瞅準機會會開始爬天梯,就是希望路上能遇到一兩個修士發慈悲捎一段路。

  這叫仙緣,運氣也算是修仙不可或缺的部分。反正進了門也只是雜役,若是日后修行不成還是要被趕回去。

  因此,陳業也不介意出手相助。況且,莫隨心還說此人關系重大。

  這凡人剛暖了身子,不是繼續往上爬,而是朝著陳業連連磕頭,大聲地說:“求仙長救命,求您大發慈悲。”

  陳業疑惑,這人似乎不是來拜師的。

  仔細一看,這人三四十歲的年紀,身體瘦削,皮膚黝黑,像是的務農之人。

  陳業問道:“你可是遇到什么危難?”

  這人連忙說:“瘟疫,縣里人得了瘟疫,一個個都死了,剩下我們一家七口。但整個縣都被迷霧籠罩,我們想走也走不出來,到處都是死人……”

  陳業越聽越感覺不對,西境的瘟疫區應該已經被云麓仙宗以陣法封禁,這人若是感染瘟疫,怎會跑到外面來?

  而且瘟疫肆虐許久,大部分人都已經被夢境迷惑而死,他如何能活到現在?

  正準備問個明白,卻看到這人一頭栽倒在天梯上。

  陳業還以為他是累壞了,或者是情緒太過激動。

  但湊近一看,這人竟然是睡著了,還在打鼾。

  陳業又想起這人剛才所說,他一家七口似乎還活著,只是縣城里的糧食快要吃完,他才從瘟疫區硬闖出來,求云麓仙宗救命。

  莫隨心對陳業說:“這人中了瘟疫也沒死,還能突破陣法封鎖爬到這里,一定有些神異之處。正因如此,我在算到之后,就準備將他救下來。”

  陳業沉吟道:“讓我試一試。”

  推測歸推測,陳業還是需要再確認一番。

  他化自在大法施展,陳業馬上將自己的感官與此人連接,馬上就感應到了此人的夢境。

  與其他凡人區別不大,還是富貴榮華健康長壽的美夢,不過此人愛好有些特殊,在夢里是兒孫滿堂,光兒子就上千個,怕不是本身屬于一脈單傳,所以才想要多子多福。

  但美夢終究是美夢,跟中了瘟疫的其他人并無不同,他是怎么活下來的?莫非是萬中無一意志堅定之人,可以抵御夢境誘惑?

  正疑惑間,陳業突然感覺這美夢仿佛鏡面般破碎,仿佛有個龐大的黑影降臨,一口將這美夢咬碎了然后吞進肚子里。

  陳業嚇了一跳,連忙解除他化自在大法。這人也從夢中悠悠轉醒,但他并沒有自殘,反而眉頭緊皺,仿佛從噩夢中驚醒。

  陳業也不等他說話,喚來一朵祥云將這人托起,又對莫隨心說:“事關重大,下次再陪你看日出。”

  莫隨心微微一笑,來日方長,不差這一次。

  祥云朵朵,托著三人向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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