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咒罵之后，辦公室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毅安默默的抽著煙，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反感戰爭的，因為在戰爭中，付出代價最為慘重的永遠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
人們提到二戰的時候，會提到古德里安、隆美爾，提到朱可夫、崔可夫，提到艾森豪威爾、巴頓，人們會去歷數他們的所取得的那些輝煌戰果，去感慨著戰爭的藝術。
可是誰曾記得在戰爭中死去的幾千萬軍人？
沒有……他們只是無名烈士墓里無名英雄。
他們只是一串的數字——頂多也就是一句冰冷的某國某國在戰爭中陣亡多少軍人。
“一將功夫萬骨枯。”
這才是戰爭的真相，什么榮譽，什么藝術，這一切的背后，是普通的戰士在戰場上的犧牲。
聽著父親的感慨，李奕軒說道：
“在戰爭中，政客提供彈藥，富人提供食物，窮人提供孩子。戰爭結束后，政客坐穩江山，富人獲得更多的食物，窮人尋找孩子的墳墓。這就是戰爭吧……”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微微點頭，李毅安指著報告說道：
“但是從此之后，他會改變所有的一切！”
將那份報告遞給兒子，李毅安說道：
“有了它，我們可以最大限度的使用“斬首戰術”，可以降低戰爭傷亡和烈度。任何組織內部都存在主戰派和主和派，斬首行動可以通過清除強硬派領袖，促使主和派上位，從而增加談判的可能性，降低戰爭的規模和破壞性。而且清除最高領導人可能導致政權崩潰，迅速結束戰爭。”
對于“斬首戰術”的效果，李奕軒是知道的，畢竟，SEA已經給全世界示范了很多次。
“所以，他們進入了地堡。”
李奕軒笑道：
“新聞界不是說嘛，有一些國家的元首甚至每天晚上都睡在地堡之中，因為擔心被“斬首”。”
“這有些夸張，畢竟，在沒有威脅的時候，他們是不會進入地堡的。”
李毅安搖了搖頭，說道：
“但是各國都加強了首都的防空，他們部署了最現代化的防空網，以避免被戰斧導彈攻擊，避免遭到轟炸。”
“我們有夜鷹。”
李奕軒說道：
“它也是一種隱身攻擊機，而且使用也很成功。”
夜鷹攻擊隊，雖然只在對印度的核反應堆打擊中采用過，但是它充分顯現出了隱身轟炸機的優勢——在攻擊過程中，即便是使用著蘇軍最先進防空導彈的印度軍隊也不曾發現過它。
也正是有了夜鷹的成功，才堅定了軍方搞H2隱身轟炸機的決心。
“但是它使用的鉆地炸彈太小了，不能摧毀所有的地堡，而且它的航程太短，不能威脅所有的目標。”
李毅安的手指向兒子手中的報告說道：
“但是他卻不一樣，它可以飛行10000公里以上，可以深入到任何國家的腹地，對其實施攻擊，只需要一枚或者幾枚重型鉆地炸彈，就可以摧毀敵人的首腦。而即便是世界上最先進的防空網，也無法發現它的存在，讓他可以從容不迫的實施斬首行動……”
可以實施戰略轟炸——這才是它的價值所在，至于夜鷹，雖然可以部署在航空母艦上，但那只是一款戰術攻擊機。
“斬首行動還可以癱瘓敵方的神經中樞。現代戰爭高度依賴高效的指揮控制系統，高級將領的陣亡會擾亂敵方指揮體系，使其失去統一協調和快速反應的能力，從而削弱戰斗力。
高級將領的陣亡不僅會造成指揮真空，還會動搖軍心，引發恐慌和混亂，降低敵方的戰斗意志。斬首行動可以迫使敵方改變其戰略部署和戰術行動。為了保護高級將領的安全，敵方不得不加強防衛措施，分散指揮機構，限制高級將領的行動范圍，甚至放棄某些戰略目標，從而陷入被動。”
話音稍微停頓了一下，李毅安說道：
“綜上所述，斬首行動極有可能導致“貴族戰爭”的回歸。即戰爭的風險和代價主要由統治精英而非普通民眾承擔。而它，就是我們讓戰爭回歸“貴族戰爭”的根本本。
誰受益，誰負擔風險。有了它……我們就可以摧毀任何戰爭發動者。使得統治者自身也面臨直接的生命威脅。擁有高官厚祿、美女豪宅的統治者，他們會明白——他們不再安全，因為只要我們愿意，就可以用隱身轟炸機，把他們送入地獄！”
目光微微收斂，李毅安說道：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戰爭……就是要讓領導先走！有些人不惜一切代價發動戰爭，因為他們不需要付出代價，而現在……他們就需要考慮了！”
冷笑著，李毅安的目光中帶著某種期待。
12億元一架的隱身轟炸機？
它貴嗎？
一點都不貴，因為它可以讓漫長的戰爭立即結束，可以讓那些發動戰爭、鼓吹戰爭的人在地堡中成為代價。
解決領導層，可謂是一勞永逸，因為那些人就是組織的核心，核心一旦被打掉，可謂是群龍無首。
戰爭自然會在最大程度上縮短。
在父親的解釋中，李奕軒明白了為什么父親在十二年前就支持這個項目，為什么在航空工業公司給出1015億元一架飛機的單價估算之后，在防務部的將領們被驚的合不攏嘴的時候，父親仍然堅持采購它了。
就是為了從根本上改變戰爭規則。
“這也是我們研制巨型鉆地炸彈的原因？”
看著父親，李奕軒想到了軍方的另外一個項目——巨型鉆地炸彈。
他對那個項目有一定的了解，雖然多年前，軍方就開始研發鉆地彈，專門用于摧毀重要地下掩體和工事。但是對于其威力，軍方并不怎么滿意，畢竟，它只能鉆透十米左右的混凝土層，最重要的是它“太輕了”。
比于兩噸重的“輕型”炸彈，軍方更喜歡“大滿貫”喜歡那種十噸重的大家伙。所以與普通的鉆地炸彈不同，它的重量更大，威力也更大。按照軍方的估算，它能夠輕松穿透極端加固后的數十米厚的混凝土結構，換句話來說，它基本上可以摧毀世界上所有的掩體——包括那些地堡男孩們的地堡。
雖然并不知道它的研制進度怎么樣了，但顯然這個項目也是為了“斬首”。
“嗯，想要從根本清除他們，總需要合適的武器——大型隱身轟炸機是如此，巨型鉆地炸彈也是如此，有了他們，我們就能夠在戰爭爆發的第一時間，在敵人于睡夢中安睡的時候，把他們埋藏在地堡之中，就像當年在暹羅……”
其實，并不僅僅只有一個暹羅，還有多次斬首行動，但是伴隨著技術的進步，普通的轟炸機已經不可能再攜帶巨型炸彈進行“斬首行動”了，雷達預警以及各國防空網的建設，不僅讓普通的轟炸機沒有機會執行這樣的任務，就連同導彈也沒有辦法實施這樣的任務。
因為它們都無法隱身，這意味著轟炸機也罷、導彈也好，一旦進入其防空網識別區域，敵方就會在第一時間發出預警，在這種情況下，地堡男孩很有可能會變成移動男孩，到處移動，到處躲藏。
這樣一來，又怎么實施斬首呢？
所以，相比之下，隱身轟炸機加巨型鉆地炸彈才是最好的選擇，它會悄無聲息的進入敵人首都的上空，在敵人還沉浸于美夢中的時候，給予其致命的一擊，直接把其送進地獄。
這才是它最大的價值所在。
也正因為這個價，所以12億元……才會顯得很值得。
現在，它已經開始進行試飛了，幾年之后，它差不多就可以投入實用了，等到那個時候，或許，它就可以戰場發揮作用。
到那個時候，先送走誰呢？
幾乎是下意識的，李毅安想到了伊朗，想到了那里愈演愈烈的局勢，或許，到時候，那里就是一個不錯的目標。
僅僅只是一想到這，他就忍不住有點小激動。
想想，也真是的，都這么大的人了，這點小事情怎么還這么不淡定呢？
但換個念頭一想，自己這是改變了人類戰爭的進程，過去的說的是總體戰，是動輒傷亡百萬人甚至千萬人的，而到了核戰爭的時代，戰爭更有可能會摧毀一個國家，甚至全人類。
在這種情況下，這種改變戰爭模式的武器和打法，難道不令人激動嗎？
“戰爭不僅要讓女人走開，也要讓普通人走開；讓渴望名載史冊、渴望權傾天下的野心家們，獨自在角斗場上廝殺。”
看著若有所思的兒子，李毅安說道：
“總之，以后，我們進行戰爭的模式，就是讓那些統治精英去負擔戰爭的風險和代價。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如果這種模式能發揚光大，某種意義上能實現世界和平，春秋時代回來了！總體戰的時代過去了，和平時代也就降臨了……”
得意的抽了一口雪茄，在這一刻，李毅安的神情是得意的，畢竟，未來，伴隨著這種打法的普及，世界或許真的能真正的走向和平……
在父親的話音落下時，看著照片上的轟炸機，李奕軒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剛剛公布的諾貝爾獎，于是便笑著說道：
“或許，應該頒一個諾貝爾和平獎給它。”
“你別說，這還真是一個好主意，”
李毅安笑道：
“這一切，就交給時間吧，也許十幾二十年后，全世界都會這么以為，等到那時候，他們就會明白，是什么在守衛著和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