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款產品,想要進入市場,首先必須要獲得客戶的認可。
這是最基本的商業規則,放在武器上也是,只不過武器的用戶是軍方。
不過顧正宏卻有他自己的想法。
“軍方現在正在一門心思的造“刑天之盾”。”
顧正宏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護衛艦模型,然后說道:
“所以,我們還是需要去找海外客戶的,而最大的突破口就是澳大利亞,澳大利亞的軍艦主力是戰后從英國進口的幾艘驅逐艦,老舊且戰斗力低下,防空能力差,他們急需新型軍艦為其航空母艦提供區域防空能力。
從理論上來說,采購“刑天之盾”無疑是最合適的。但是,可以料見的是在短期內,軍方是不會出口刑天之盾的。
所以,它就是最有力的補充,它的噸位不大,不會擠占太多軍費。
而且即便是未來澳大利亞引進了刑天之盾,護衛艦也可以作為航母編隊的補充。配合其進行軍事行動,所以,我認為相比于軍方,更容易取得突破的應該是澳大利亞。”
顧正宏并不是造船工程師,他在大學的時候讀的是商科,更擅長從事商業營銷,事實上,在設計這款軍艦的時候,與其說是出于戰爭發展對軍艦的需求,倒不如說是他從商業的角度去考慮客戶的“痛點”,然后有所針對的性的向船舶工程師們提出了要求。
現在,面對客戶的問題,他自然也有著自己的一些看法。
海外客戶……有時候,會比國內的客戶更大方。
其實,在絕大多數時候,軍火生產商最喜歡的還是外貿生意,因為,出口的武器價格遠遠超過本國軍方的采購價格。
利潤極其豐厚,這也是為什么世界各國軍火商都非常樂意向其他國家出口武器的根本原因,如果沒有制裁,沒有管制,估計,這些船商早就把航空母艦賣到了全世界了。
當然,前提是對方能夠買得起。
而澳大利亞,顯然是一個能夠掏得出錢的優質客戶,它不像有些垃圾國家那樣,只能靠外國的援助采購軍火。
對于澳大利亞那樣的優質客戶,邵則銘同樣也是垂涎已久的,隨后他就和顧正宏一起聊著如何爭取這個客戶。
“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們和澳大利亞方面,基本沒有什么往來,沒有合作基礎,恐怕事情會有些困難。”
“合作基礎?”
邵則銘“嗤”了一聲,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身體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說白了就是公關沒做到位。你去安排一下,先從政府高層入手,尤其是負責國防的那位部長,下周他不是要曼谷參加東約防務論壇?想辦法讓我們的人‘偶遇’,帶上最新的方案,再……”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說道:
“準備一份‘伴手禮’,不用太扎眼,但得讓他知道我們的誠意。”
顧正宏飛快地在記事本上記錄,筆尖頓了頓,抬頭問:
“政府這邊好說,海軍那邊呢?”
“海軍那邊也沒有問題。”
邵則銘擺了擺手,眼神里透著了然,說道:
“你去聯系一下威爾斯上校,就是現在負責海軍后勤的那個上校——之前我們合作過維修項目,他對我們的工藝心里有數。讓他幫忙牽個線,安排一場私下的晚宴,別談工作,就‘敘舊’。”
他往前傾了傾身,語氣變得鄭重,盯著顧正宏說道:
“關鍵是‘特別公關費’的比例,你和財務那邊打個招呼,這次可以適當提高,不用太死摳之前的標準。”
“提高比例?”
顧正宏想了一下,說道:
“之前給其他國家的項目,最高也沒超過……”
“澳大利亞不一樣。”
邵則銘打斷他,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們的軍火采購體系看著透明,背地里的規矩比誰都多。你以為英國的船廠憑什么?不就是把‘公關’做得更隱蔽。”
他靠回椅背,手指摩挲著下巴,說道:
“在國際軍火貿易里,這都不是什么秘密——所謂的‘特別公關費’,說穿了就是變相的行賄,只不過換了個好聽的名字。對方要的不是這點錢,是‘安全感’,是確認我們‘懂規矩’。這筆錢可以通過棉蘭老或者泗水的金融公司收咨詢費,畢竟,我們都是守法商人。”
顧正宏點點頭,把“提高特別公關費比例”記了下來,雖然他很擅長商業營銷,但是經理更擅長管理,尤其是某些灰色領域的管理:
“我明白了,那我這就去聯系曼谷的辦事處,安排和部長的‘偶遇’,再讓澳大利亞那邊的人對接上校,盡快把晚宴定下來。另外,公關費的具體數額,我和財務核算后給您報過來?”
邵則銘嗯了一聲,說道:
“這筆錢不用省。只要能拿下這個單子,后續的維修、升級訂單都是我們的。這筆公關費,是給未來鋪路。”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軍艦模型上,眼神里閃過一絲算計,這可是一個全新的市場,只要擠進去,東寧船舶就能夠在國際軍火市場中占據一席之地。
“我明白。”
辦公室里又恢復了安靜,就在顧正宏想要退出去時,邵則銘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說道:
“對于了,一會殖業的愛德華。阿爾伯特理事過來,我會禮貌性的見上一面,然后你負責接待一下,畢竟是公司的人,不要失了禮數。”
只不過東寧船舶并不是殖業公司的子公司,所以,也就只需要禮節性的客氣也就足夠了。
正像邵則銘說的那樣,也就是禮節性的客氣,在公司一樓大廳表示了禮節性的歡迎,然后引著對方去了會議室,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后,他就借著還有其它事務,離開了會議室,把李奕軒交給了顧正宏。
對于顧正宏,李奕唯也是有所耳聞的,知道他畢業于東寧商科學校,聽著似乎沒有什么名氣,但實際上卻是sEA最好的幾所商學院之一。
他雖然是經理的助理,可是實際上他卻是東寧船舶的營銷核心。
“顧先生,我想知道您為什么會選擇游輪。”
李奕唯的語氣誠懇,態度也非常認真,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就是想弄清楚“選擇”的問題。
整個七零年代,全球船舶工業可以說是一個充滿了巨大波動、戲劇性轉折,從暴利到危機,可以說是直接在天堂與地獄之間流轉。
基本上可以清晰地以四年前的石油危機為界,分為天堂與地獄般的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石油危機前的黃金時代,利潤空前高漲。
這一時期是造船業前所未有的“超級繁榮期”,利潤極其豐厚。當時受全球石油消費量猛增以及石油運輸航線,特別是從中東到歐美、SEA的延長。這導致對巨型油輪(VLCC/ULCC)的需求呈指數級增長。
世界船運業對油輪需求爆炸式增長。有了這個核心驅動因素,船價自然飆升,利潤驚人:船臺,也就是造船位就成為一種稀缺商品,新船訂單排到了34年之后。
如此一來,船價水漲船高。當時一艘巨型油輪的價格在幾年內可能翻番。造船廠的利潤率極高。當時行業內有句玩笑話:“造船廠幾乎可以自己給自己的訂單定價。”
SEA和歐洲的主要造船企業在此期間積累了巨大的財富。這也就引起了投資狂熱——高利潤吸引了大量資本涌入,各大造船廠紛紛投資擴建船塢、購買新設備,以提高產能。
太平、東寧都是在那一時期進一步擴張。
石油危機后,情況急轉直下,造船業從最賺錢的行業之一變成了最困難的行業之一。需求瞬間蒸發:原油價格暴漲導致全球石油消費量銳減,對油輪的需求量斷崖式下跌。
更致命的是,蘇伊士運河的重新開放,縮短了航程,進一步減少了對運輸船舶總量的需求。
此前高價訂船的船東,面對運價暴跌的市場,無法履行合同,出現了大規模的訂單取消或要求延遲交付的情況。造船廠不僅失去了未來收入,還陷入了法律和財務糾紛。
在這一系列打擊之下,全球絕大多數造船企業都陷入了嚴重的虧損境地,尤其是那些高度依賴油輪訂單的廠商比如SEA。
但是在東寧卻是其中的異類。去年他的利潤遠遠超過太平,靠的是什么?
是游輪!
一個油輪,一個游輪,兩個截然不同的產品,利潤率也是截然不同的。
“嗯……”
面對這位阿爾伯特理事的詢問,顧正宏想了一下,問道:
“理事您還記得石油危機發生后的情景嗎?
當時,即便船廠手里既然還有一些已簽訂但未完成的合同,造船廠面臨的是固定價格合同。危機后,鋼材等原材料成本和通貨膨脹仍在上升,但合同價格不變,導致建造成本遠超合同售價,每造一艘船都在虧錢。
而與此同時,大量已經建成或即將建成的油輪無人接收,變成了閑置的“海上儲油庫”或直接拋錨閑置,這些船舶被稱為“漂浮的鋼鐵”,這就是行業危機的象征,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不及時轉型,就一定會被市場所淘汰。”
在說話的時候,顧正宏把目光投向遠處,從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遠處的船臺上一艘正在建造中白色的巨輪。
那是正在建造中的一艘豪華游輪,現在在東寧的船臺上,有四艘同時在建的游輪,而在公司的手中,還有兩艘排期到兩年后的合同。
看著那艘游輪,顧正宏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年冒出這個念頭的原因,他看一眼面前這位家境出身必定非常優越的年青理事,問道:
“理事,您平常看電視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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