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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4章 曼谷的硝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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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會。

  機會從來都是給有準備的人準備的。

  孫伯濤早就做好了準備,其實,早在美軍大規模進駐的時代,他就已經開始涉足建筑業——為美軍修建基地。

  只不過,那時候,他們做的業務非常有限。

  曼谷像一口燒得半沸的水,渾濁的熱氣里裹著汽油味、汗酸味和隱約的硝煙味。

  這種硝煙味是從什么地方傳來的?

  是從東部邊境傳來的——今年元旦開始,赤臘就開始對朗諾政權進行最后的總攻。

  在短短幾個月里,朗諾政權兵敗如山倒,雖然“聯合力量”軍事演習讓赤臘的攻勢稍微停滯了一些,但是也就是稍微而已,兩個月前,他們又一次發起了進攻。

  僅僅只用了不到一個月,他們就占領了金邊,并且將金邊等城市的居民全部遷出了城市。

  雖然現在其西部邊境仍然有不少區域被前政府軍控制,且他們受到暹羅的支持,但是他們能撐多長時間,誰都說不清楚。

  戰爭的硝煙自然彌漫到了暹羅,作為冷戰對抗的最前沿,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曼谷東北,東約盟軍司令部所在的區域,寬敞高大的勇士越野車揚起的塵土混著柴油味,在街道上彌漫著。

  和很多人一樣,孫伯濤在路口檢查站前五十米下了車——這是為了避免炸彈襲擊,越戰的經驗并不僅僅只有美軍吸取了。他攥著公文包的手指微微泛白,挺括的米白色西裝褲膝蓋處已洇出淺淡的汗痕,卻依舊保持著肩背挺直的姿態,在穿過街口的哨卡時,抱著AR15步槍的哨兵檢查了一下他的護照,隨后又檢查了公文包,在確定完全后,才予以放行。

  SEA司令部設在一座三十年代建成的紅頂洋樓里,帶刺的鐵絲網把整片建筑群圈成獨立王國,崗哨里站著戒備森嚴的衛兵。

  孫伯濤遞上護照和名片時,守衛接過證件檢查的間隙,他聽見身后傳來士兵用國語呵斥當地小販的聲音,雖然檢查嚴密,但總有一些商販靠近這一區域。

  通過檢查后,孫伯濤就進入了司令部大院,進入了那棟歐式的紅磚洋樓。

  三樓后勤辦公室的空調冷氣讓孫伯濤緊繃的神經稍緩,墻上的軍用地圖釘滿了紅色圖釘,咖啡漬在角落暈成模糊的褐色。

  負責后勤的霍長英少校正對著一堆工程圖紙皺眉,聽見腳步聲抬頭時,藍灰色的眼睛里還帶著沒褪盡的疲憊——那是被沒完沒了的物資清單和前方急報磨出來的倦怠。

  “孫先生?”

  少校的發音帶著典型的北方噪音,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輕響,說道:

  “本土來的建筑商?”

  孫伯濤拉開椅子坐下,公文包放在膝頭的動作一絲不茍:

  “少校,冒昧打擾。雖然我是SEA人,但是多年來一直曼谷做生意,我們公司的東亞建筑公司,也是曼谷一家老牌的建筑公司。”

  他從包里抽出幾份文件推過去,然后介紹道:

  “我們在東南亞做過七個美軍基地配套工程,從暹羅到越南,我們都有參與那些工程,在修建軍事基地上,我們是非常有經驗的。”

  霍長英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劃過文件上的竣工照片,嘴角牽起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

  “我們并不是美軍,我們對營地的要求,可比美軍高多了,美軍只是越南的過客,他們對營地的要求,只是夠用就行,而我們是要在這里的常駐的,不僅要修建營地,還需要修建眷村……”

  他忽然前傾身體,軍靴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聲響,說道:

  “而且長安的撥款卡得緊,你們的報價……”

  “報價可以談的。”

  孫伯濤打斷他的話,用平穩的聲音說道:

  “但東亞能保證的是——我們會以最低的報價,建筑最堅固的營房。”

  他從內側口袋掏出一張折迭的圖紙,然后他指出這張圖紙說道:

  “這是我們給美軍在越南修建的營房,雖然是普通的營房,但是卻承受了游擊隊迫擊炮的炮擊……”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尖銳,混著遠處隱約的直升機轟鳴,把辦公室里的沉默拉得格外長。

  霍長英盯著圖紙上的營房,忽然從抽屜里摸出個打火機,“咔嗒”一聲燃起的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動了兩下,點著香煙后,他狠狠的抽了兩口。

  煙頭的火光在霍長英指間明明滅滅,煙霧順著空調出風口盤旋上升。

  孫伯濤看著對方將半截香煙按在滿是煙蒂的金屬煙灰缸里。

  “承受了迫擊炮轟擊?”

  少校嗤笑一聲,指尖戳在地圖上圈出的區域,說道:

  “那只是82毫米迫擊炮,你知道上周赤臘在使用了什么嗎?是120毫米迫擊炮,他們的炮彈像雨點一樣炸穿了朗諾軍隊的防線,如果他們使用這樣的迫擊炮炮擊我們的營地,會發生什么情況?”

  面對少校的反問,孫伯濤直接了當的回答道:

  ‘長官,我相信那一幕是永遠不可能發生的,赤臘或許可以占領金邊,但是他們永遠都不敢越過邊境,更不可能威脅到我們的營地。”

  在說話時,他看著少校認真的說道:

  “而且,我相信少校您和我們的軍隊,也絕對不會讓這一切發生,這不正是我們進駐這里的原因嗎?

  當然,我們并不會忽視安全的的問題”

  接著,他又從公文包底層抽出一卷藍色工程藍圖。圖紙展開時發出清脆的嘩啦聲,在空調冷氣里抖落幾縷折迭的褶皺:

  “長官請看,我們的梁柱間距比美軍標準縮短三十公分,每平米配筋量相應增加了一些。”

  他用鋼筆尖點著結構圖上的加粗線條,說道:

  “這是我們根據軍方營地建造規范,制定的建筑方案,是絕對符合軍方標準的。”

  對于軍營建筑,軍方自然有相應的規范。所有的承包商只需要按照規范去建造建筑也就可以了。

  只不過有時候建筑商為了爭取軍方的訂單會提供一些額外的設計,比如進一步強化它的結構,對此軍方并不反對。

  畢竟安全第一嘛。

  霍長英的視線在圖紙上停留了足有半分鐘,忽然抬眼時,眼睛里多了些審視的銳利:

  “改良方案意味著更高的成本。你剛才說報價可以談,能談到什么程度?”

  “比軍方的預算低百分之十五。”

  孫伯濤的回答干脆利落,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叩擊,說道:

  “當然,長官您不需要擔心我們會偷工減料,首先,我們公司有外勞雇傭權,我們可以直接從日本雇傭外勞,我們只需要支付相當本地勞工一半的薪水,就可以雇傭到素質足夠優良的建筑工人,當然了,使用孟加拉勞工更便宜,但是那些勞工……”

  輕蔑的笑了一下,然后孫伯濤說道:

  “他們并不適合建造這樣的工程,他們習慣偷懶耍滑,所以,我更傾向于雇傭日本勞工,他們更認真,能夠百分之百的按照工程師的要求施工,在質量上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聽著孫伯濤的介紹,霍長英倒不覺得的奇怪,在南洋自由貿易圈,人們更喜歡日本外勞,不論站在什么角度來說,那些日本外勞不僅干活認真,而且服從管教,不像某些國家的外勞那樣,總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

  也正因如此,在日本很多日本男人高中一畢業就會到國外務工,畢竟相比于畢業后就可能是一個大學。到南洋做外勞收入都是可以預料的。

  雖然這些外勞需要從事最辛苦,最骯臟的工作,但是他們的收入高啊,只需要辛苦個10年8年的就可以回到日本過上好日子。

  不過沒有人知道,事實上,這本身就是對日本的一種壓制——通過輸入外勞的方式,讓日本變成一個廉價勞動力的供應地。

  而外勞的收入甚至會影響到日本人的思想。就像對于墨西哥人來說,他們更渴望去美國做勞工,而不是讀大學一樣。

  因為做勞工的收入是可以預期的,但是讀大學卻很有可能會失業。當到海外做勞工成為日本社會的一種普遍共識之后,日本也就在無形之中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他的貧困化甚至可能是注定的。

  畢竟這種收割并不僅僅只是廉價勞動力的收割,更多的是對一種社會觀念的影響。

  只不過現在沒有人能夠意識到這一點,日本人覺得到海外做勞工可以掙到更多的錢。

  而哪怕是在暹羅,大家都覺得日本勞工是廉價且高效的。

  點了點頭,霍長英手指輕擊桌邊,他思索了一會,然后說道:

  “你應該知道,這些營房的建造工程,都是需要投標的。”

  “我知道,少校,我這次來拜見您,主要還是想要向您表明東亞的優勢在什么地方,少校,東亞不僅有一流的營建技術和建筑工人,而且,請您相信我們甚至可以在戰火下修建營地,保證可以讓我們的軍人在最短的時間內,住進舒適的營房中。”

  聽到他強調著在炮火下修建營地的時候,霍長英大有興致的看著對方,問道:

  “為什么你會覺得需要在炮火下修建營地?”

  “紅色真臘!”

  孫博濤直截了當的說道。

  “長官,我們都非常清楚他們已經占領金邊,在不久之后整個國家都會他們所占領,等到那時會有很多難民越過邊境來到這里,我想……也許在邊境上會發生一些沖突。”

  話音稍微頓了頓,孫博濤繼續解釋道:

  “在這種情況下軍隊勢必會駐扎在邊境地區。即便是在邊境地區,他們同樣也需要設施良好的營地,這有益于戰士們的身心和身體健康。

  所以,在極端情況下,東亞是可以在戰火下修建營地的。”

  孫博濤是在危言聳聽嗎?

  霍長英非常清楚這并不是在危言聳聽,事實上現在在東約盟軍司令部內,每天都在關注著真臘的戰事進展。

  雖然在當地還有一些前政府軍在抵抗,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們的失敗,也就是未來幾個月內的事情,甚至他們會失敗的更快。

  盡管如此,東約盟軍司令部并沒有做出干涉的決定,因為——那是內部事務。

  其實從一開始,對于朗諾政權,長安就非常不感冒。畢竟那不過就是美國扶持的一個代言人而已,而且,那家伙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甚至允許某些大國利用真臘的港口,向南越游擊隊提供援助。

  為什么朗諾會同意?

  因為他這么干是可以換到美元的!

  所以對于如此短視的家伙,長安又怎么可能會感興趣呢?

  雖然現在長安沒有介入真臘的想法,但是并不意味著不關心那里的局勢進展,尤其是在暹羅。

  東約盟軍司令部已經向邊境地區派遣了超過5萬軍隊。

  畢竟,那邊的局勢正在不斷的惡化著。他們需要提前做好準備,防患于未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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