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數十家媒體涌入滇南,聚集在邊境旁的一間巡檢所門口。
從昨晚事發,到今天早晨,由于陳延森下場發聲,并動用了森聯集團的資源和關系網,成功將身陷蒲甘北部電詐園區的員工親屬解救出來。
從而導致全國網友都在關注這件事!
對記者而言,熱度意味著曝光與流量,而流量直接關聯著獎金。
正因如此,他們連夜搭乘飛機趕來,蹲守在此,只為爭搶第一手新聞素材。
澎湃、鳳凰與虎嗅三家媒體,均同步開啟了斗音直播。
恰逢周日,網友們閑暇時間充裕,直播間累計觀看人數很快突破千萬。
要知道,此時當事人尚未露面,人氣便已如此火爆,等人員到場,觀看人數恐怕還得翻倍。
直播間的彈幕不斷滾動著:
“熬了一整夜沒合眼!森哥是真給力,有事他是真上!換作其他老板,大概率不會管這種閑事。”
“筷跑光全職騎手就有60多萬,兼職騎手更是多達170萬。說實話,我要是陳延森,頂多象征性安慰兩句,絕對不會親自出面,幾百萬員工,哪里管得過來?”
“不知道江娜現在怎么樣了?唉,剛高中畢業的小姑娘,還沒滿18歲,就遇上這樣的事。”
“蒲甘中樞司不是說了嗎?江娜是跟同學走散了,根本沒在電詐公司里。”
“呵呵!樓上這兄弟,成年了沒?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照你這邏輯,我還能說我是你爸呢!”
“一般來說,進了電詐公司頭兩天,會先逼你給家人打電話,把父母、親朋好友全騙一遍;接著就逼你搞網詐、做菠菜,完不成業務就往死里折騰;到最后是‘開火車’、‘四輪定位’,長得漂亮點的或許能多活幾天,長得普通的索性套上麻袋,丟進臭水溝里。”
“網上不是還說有‘買賣腰果’的嗎?”
“一般的電詐公司哪有那技術和人才儲備?你以為拆零件跟剪指甲一樣簡單?那得有CT、超聲儀器,還得有經驗豐富的醫生判斷器官是否能移植,成本高得很,朋友。”
就在這時,一輛商務車緩緩駛來。
江皓與父親在筷跑法務人員的陪同下下車,正準備往巡檢所走,剛邁出兩步,就被記者們團團圍住。
“江先生,您覺得妹妹是真的走散了,還是被電詐公司綁架了?”
“對于森聯集團的幫助,您有什么想表達的嗎?”
“您妹妹是被騙去蒲甘的,還是自己看中了騙子說的高薪工作,主動過去的?”
問題五花八門,甚至有記者暗指江皓的妹妹是主動自愿去蒲甘從事電詐活動,只為賺取高薪。
江皓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他現在滿腦子只想見到妹妹,可記者們攔在身前,擺出“你不配合采訪,我們就不讓開”的流氓架勢。
見狀,兩名風隼安保的工作人員立刻上前,伸手撥開人群。
常年吃肉鍛煉的安保人員,與天天坐在辦公室敲字的記者,身體素質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頃刻間,記者就被推開了。
進入巡檢所后,法務人員出面對接,簽字、確認信息,前后不到十分鐘就辦完了手續。
緊接著,一名身穿制服的女巡檢領著江娜走了出來。
江皓連忙快步迎上去,雙手捧著妹妹的腦袋,急切地問道:“娜娜,沒事吧?對不起,哥來晚了。”
江娜緩緩抬頭,眼神渙散沒有焦點,失魂落魄地盯著江皓,臉上的神情、身體的細微動作里,都透著難以掩飾的惶恐與畏懼。
“娜娜,你看著我,哥來接你回家了。”
江皓輕輕晃了晃妹妹的肩膀。
過了好一會兒,江娜才緩過神,猛地撲進江皓懷里,后知后覺地放聲大哭:“哥,對不起!我就是想幫家里減輕點負擔.”
淚水浸濕了江皓的前襟,看著妹妹在自己懷里一抽一抽地痛哭,江皓心里也像被針扎一樣難受。
辦完后續手續,江皓牽著妹妹走出巡檢所。
記者的閃光燈一亮,她就立刻縮進江皓身后。
這一幕,被記者的鏡頭清晰地捕捉下來。
直播間的網友又炸開了鍋:
“這就是江娜?才兩天時間,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
“估計是被嚇壞了,太可憐了。”
“唉,長得多好看的小姑娘,才18歲,肯定吃了不少苦。”
一名記者擔心江皓帶著妹妹直接離開,轉而玩起了道德綁架:
“江先生,當初您在斗音發視頻求助,是網友們把您的視頻頂上熱搜,陳延森先生才看到并伸出援手的。您和江娜難道不該說點什么嗎?你們的經歷,說不定能警醒更多可能遭遇騙局的普通人。”
這話一出,直播間不少網友也覺得有道理。
要不是他們幫忙擴散,陳延森未必能刷到視頻,江娜也未必能被救回來。
可江皓全程不說話、不接受采訪,難道就不知道該給網友一個“交代”嗎?
聽到這話,江皓停下腳步,將妹妹護在身前,面無表情地說:“謝謝大家的幫助!有問題可以問我,但我妹妹受了很大驚嚇,麻煩你們別把鏡頭對著她,可以嗎?”
可面對江皓的請求,大多數媒體卻視若無睹,依舊追著追問:“江先生,請問江娜真的是走散了嗎?”
“不是!”
江皓咬著牙吐出兩個字。
家人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他怎么可能還為施暴者打掩護?
絕不可能!
盡管此前有人反復叮囑他,要按照“走散”的說法回應,可他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記者們眼前一亮,嘴角不禁揚起笑意。
“走散”哪有“被綁架”有熱度?
隨后,更多問題涌了過來:有人想知道江娜在蒲甘遭受了哪些迫害,有人想知道電詐園區的真實情況,卻沒一個人在意江娜此刻的慌張與恐懼。
與此同時,不少家人被拐到蒲甘的人,在看到江娜被救回來后,紛紛在斗音、快手上發視頻艾特陳延森,更有甚者,還有給他下跪的,求他出面救人。
“不是吧?森哥又不是超人,能救一個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們又不是森聯集團的員工,憑什么要求森哥幫忙?”
“就是啊!都什么年代了,別搞道德綁架那一套行不行?救人肯定要出錢出力,真當沒成本啊?”
陳延森站在輿論的上風口,自然有無數網友幫他解釋、站臺。
但也有不少人認為,既然陳延森有能力救一個,就應該看在同胞的份上,把蒲甘北部的華人全救回來。
網上分成兩派,吵得不可開交。
同一時間。
閩州商會的蔡樂陽剛掛斷電話,眉眼間全是喜色,能讓陳延森欠自己一個人情,這筆買賣太值了。
要知道,閩州人遍布五湖四海,在非洲開超市、辦礦區,與森聯集團的合作本就頻繁,對風隼安保公司的實力更是早有耳聞。
一家能買到坦克、武裝直升機和榴彈炮的安保公司,實力絕對遠超普通人的想象。
那幫搞電詐的一年才賺多少錢?
而森聯集團全年凈利潤起碼有幾千億,足夠武裝幾萬人。
大財團的硬實力,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這也是閩州商會選擇第一時間出手救人的主要原因。
另一邊,野虎山莊的董事長,卻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再過一段時間,風頭過了,公司照樣能經營得風生水起。
像江娜這類“豬仔”,他們每年都能“招聘”幾百個,這次就當給閩州商會、蒲甘華人商會和森聯集團一個面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陳延森對這個結果并不滿意,加上森聯集團還在不斷擴張,員工分散在世界各國。
若是這次就這么算了,以后當地勢力只會變本加厲找上門。
陳老板要殺雞儆猴!
白震山接到任務后,立即啟動了專項作戰計劃,開始收集野虎山莊及其背后持股武裝組織的信息。
至于風隼的行動是否會引發更大爭端,陳延森壓根不在乎。
如果畏首畏尾,只會跟人講道理、講規矩,就會給人留下很好欺負的刻板印象。
這是一個信奉叢林法則的世界,弱肉強食,敢把拳頭伸出頭,才不會招來更多的麻煩。
一味地撅屁股,不欺負你欺負誰?
為此,白震山從東南亞、非洲地區抽調了一支作戰小隊,共41人。
所有成員都是經歷過小規模作戰的退役軍人,既有歐美地區的精銳,也有華國軍隊的偵察兵,擅長突擊、審訊、潛入、爆破與斬首等戰術。
這些人化整為零,有的直接進入蒲甘,有的從周邊國家乘船偷渡。
而他們所需的單兵武器,則通過阿比西尼亞的商船,悄悄運往東巴基的港口。
夜色如墨,潮濕的海風裹著魚腥味掠過碼頭。
甲板上的水手們看似在忙著卸載棕櫚油桶,實則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武器裝備全被藏在油桶里,兩天后就會被送進蒲甘。
情報人員也在加速收集信息,包括行動路線、敵方人員部署、武器配備等。
畢竟蒲甘的武裝組織雖比不上正規軍,但機槍、重機槍、槍榴彈、火箭彈一樣不少,有些舍得砸錢的勢力,甚至擁有成建制的裝甲和炮兵武裝。
白震山只派了41人,這群人雖受過嚴格訓練、見過血,但終究不是超人。
一旦被敵人包圍,分分鐘就可能陷入絕境。
所以,最優策略是低調潛入,擊殺目標后立刻撤退,否則大概率會弄巧成拙。
畢竟風隼一沒軍艦,二在當地沒有可用的直升機,還得考慮作戰小組成員的安全性,不得不萬分謹慎。
在外界看來,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森聯集團的員工家屬被綁進電詐園,華商出面協調,電詐公司老板識趣放人,各方相安無事。
但只有在非洲開礦的閩州人隱約覺得,以森聯集團在非洲的行事風格,絕不會就這么咽下這口氣。
可轉念一想,即便蒲甘的武裝組織再爛,也有四千多人。
陳延森實力雖強,總不至于為了一個普通員工的家屬,去得罪一方勢力吧?
次日,12月15日。
陳延森離開海棠灣,徑直前往紫貝火箭發射基地。
對他來說,選址其實不用費太多心思。
華國航天協會把發射地建在哪,云鯤航天的發射臺建在周邊就行,就像蜜雪冰城總跟幸運咖開在一起一樣。
上面研究了好幾年的成果,直接拿來用,難道不省心嗎?
在瓊州中樞司負責人周德奧、紫貝火箭發射基地負責人汪明揚的陪同下,陳延森先參觀了紫貝基地,接著在基地東北角圈了一塊地,作為云鯤航天的發射中心。
此前,韓錦恒與李青松早已給云鯤航天辦妥了商業發射中心運營執照,因此瓊州中樞司的配合度很高。
另外,在云鯤航天發射中心建成前,會一直租用紫貝基地的場地,這也能為紫貝基地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
再加上陳延森承諾會在瓊州再建幾座分工廠,為當地增加稅收和就業崗位,瓊州中樞司的周德奧態度立刻熱絡起來。
過江龍秒變自家人!
對地方而言,能把產業帶過來、創造工業產值、提供就業崗位和稅收,陳延森是不是瓊州人根本不重要,只要愿意把產業留在瓊州,就是自己人。
一旁的汪明揚卻全程沒怎么說話,他對云鯤航天可沒什么好感。
要不是上面打了招呼,他甚至不會出面招待。
原因也很簡單,航天賽道的利益,啥時候輪得到民營公司來分一杯羹?
森聯集團在芯片、光刻機、高能電池領域的研發技術確實厲害,但航天產業的蛋糕,憑什么分給一個局外人?
他能強忍著沒發火,全靠韓錦恒的壓制。
可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人嘛,哪能一輩子順風順水?
現在有大老板罩著云鯤航天,等森聯集團走下坡路時,再把對方的發射中心搶過來不就行了?
云鯤航天砸再多錢,到頭來也是在給紫貝基地做貢獻。
陳延森的第六感很敏銳,自然察覺到了汪明揚的那點小心思,但他沒點破。
在他看來,森聯集團的員工規模正飛速擴張,眼看就要突破150萬,未來達到1000萬也指日可待。
屆時每個月幾千萬人靠著集團吃飯,他還需要怕這些人?
別的不說,在他的神識探查范圍內,想讓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死亡,難度就跟捏死一只螞蟻差不多。
經過兩天磋商,云鯤航天最終在紫貝火箭發射基地附近圈下1500畝土地,隨即啟動了建造工作。
三天后,陳延森準備返程。
當晚十一點四十五分,野虎山莊外圍的一棟民房里,41名全副武裝的作戰隊員已悄然匯聚。
隊伍中包含組長、突擊手、狙擊手、無人機飛手,以及爆破、醫療、偵察、通信人員。
組長卡萊爾是海豹突擊隊退役軍人,患有創傷后應激障礙,每天只有抱著槍才能睡著。
發現自己無法適應普通人的生活后,他去非洲當了雇傭兵,一年前加入風隼,平時做教官,有作戰任務時就擔任指揮官和戰術規劃專家。
其他人的情況也差不多:表面看起來正常,實則大多有心理問題。
因為正常人也干不了他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