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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撲朔迷離的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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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港民國影視城,洋館拍攝地。

  經過一天的拍攝,《浮生一日》外景攝制組大部分的工作人員已經收隊了,但留在洋館這里的人依舊是井然有序,各司其職,只因這個場景中還幾個需要補拍的鏡頭,用于后期的替換。

  由于現在已經入夜,燈光組的同事盡量復原著白天拍攝時的光線,表演區里,項葵簡單交待著一會的補拍方案:

  “一會阿涼你就用那種‘你以為我要抱你,但其實我就是耍耍你’的感覺湊上去,賀導,開始后你就往后退,但不要退太多,半步就好,然后你們頂上的紅燈就亮了,就復現一下卡片上的動作就好,不要再亂加動作了,好吧。”

  “明白葵姐,就是調戲唄”

  溫涼任由身邊的化妝師給自己補著妝,瞬間就明白了導演的意圖,她看著對面有些漫不經心的賀天然,男人的視線似乎有些游移不定,像是在看向攝影區之外,陸續準備離開的工作人員。

  溫涼也看了過去,目前現場除了攝制組,最多的就是洋館的群眾演員們,其實他們已經走了大部分,留下的主要還是下午跟他們搭過戲的少部分人,知道自己拖累了別人下班時間的小花旦不好意思的雙手合十,朝著他們那邊拜了拜表達歉意,隨之收獲到了一陣善意笑聲。

  人群之中,她發現了一個女人,是下午飾演班級老師的那名女演員。

  她一直覺得這個女人在哪里見過,只是下午賀天然的情況更加令她關注,加之對方也換了一身教職造型,所以一時半會沒想起來,現在這么打眼一看,這不是前不久同學聚會上被賀天然帶著,來抓張之凡的女朋友嗎?

  她叫……余什么來著?

  余、鬧、秋。

  當這三個字終于讓溫涼記起,她的腦海中,瞬間又浮現起另一件事來……

  那是在不久前,山海集團的辦公室,賀天然給自己放的一段他與他弟弟的對話錄音,其中,就提到了這位余小姐在故意接近他。

  而在那一天,一共發生了三件事,讓溫涼印象深刻,不可能忘掉。

  第一件事是當天賀天然的脖子上頂著一顆“草莓印”明目張膽給他們節目組的參與人員開會,甚至白聞玉都在場。

  第二件事是自己會后去找他,他就放了這段錄音,然后他說,他是穿越過來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并且問了自己很多事。

  第三件事是那天晚上的陽臺合唱……

  這些往日的重要細節,加上今天出現在現場的余鬧秋與賀天然身上的種種異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撲朔迷離,但背后似乎又存在著某種千絲萬縷的關聯,而溫涼,感覺自己現在就身處于某個關鍵節骨眼上,辨不清方位,看不透迷霧……

  突然,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瞬息而至,溫涼手臂上的寒毛瞬間是根根立起!

  溫涼從小跟著父親練打拳,雖然上學之后早已是疏于練習,可自幼培養的敏銳感知讓她在第一時間就望向令她感到不安的源頭——

  那是余鬧秋站在來往的工作人員中,對她露出的一個笑容。

  是那種盡顯客氣,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挑不出一絲毛病的微笑。

  溫涼這一輩子最怕兩種東西,第一種是鬼,第二種是蟲。

  而余鬧秋的笑容,是那么的令她感到一種生理與心理上的雙重不適,仿佛那張富有薄情與厭世風致的美人面皮下,正藏著一只結網的蜘蛛,此刻,它正用六只復眼打量著自己。

  “溫涼,溫涼?”

  “……啊?啊,葵姐。”

  “準備了。”

  “好,好。”

  項葵叫回失神的女演員,走出表演區,因為就在近前,所以她也沒去看什么監視器,就這么站在攝影師身后,開始發號施令。

  “來,演員準備,機器Roll,3,2……”

  溫涼快速調整了一下呼吸,面對賀天然的柔和目光,姑娘本是泛起了幾圈漣漪的心緒,也逐漸平息了下來,進入到該有的狀態。

  按照導演的預想,溫涼雙手往后一背,向前走出一步,上身前傾,一副靠近賀天然的樣子。

  可就在項葵喊出“Action”的這一秒之內,溫涼近距離的看見原本在男人眼中的那一抹柔情瞬間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蘇醒后的茫然,恍惚,以及看到自己接近后的——

  拒絕。

  兩人的距離本就是在這一秒鐘之內拉近的,情急之下,賀天然雙手一推,溫涼順勢就向后倒退出好幾個趔趄,差點就跌倒。

  在場的工作人員看見這一幕都驚訝非常,只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誰都搞不明白先前還充滿著曖昧氣息的兩人,怎么會突然之間有了這種行為。

  “怎么了怎么了?阿涼你沒事兒吧?”

  項葵快步走了過來,與溫涼交好的助理與化妝也紛紛過來詢問情況。

  “……呃,沒事沒事,我剛才不小心踩到他腳了……不好意思啦各位,耽誤大家時間了,最后一個補拍鏡頭,最后一哆嗦啦!”

  “嗐,你這姑娘真是……”

  溫涼撐起笑容解釋一句,現場的工作人員這才松了一口氣,項葵更是哭笑不得。

  賀天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后,眼中的茫然逐漸轉為清醒,他對項葵沉聲道:

  “葵姐,你再跟我說一下調度吧。”

  “什么?”

  “我總感覺哪里不太對。”

  “哦……但,賀導你就站在原地……這個……也沒什么太大的動作啊……就……”

  賀天然微微一皺眉,好似不太滿意:“我就一點都不動?”

  項葵走近,壓低了聲音:“就是……賀導,你倆總不能再親一次吧?這……真的不太好啊,你也知道正片也用不了啊……”

  見賀天然一言不發,以為觸了老板眉頭的項葵瞬間為難。

  “那……實在不行……我們……借位拍一個?”

  誰知,這話一說,男人的臉色更陰沉了。

  “不,就這樣吧。”

  一小時后,攝制組終于收工。

  大家都很納悶,為什么白天錄制時,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賀天然到了這種需要凹鏡頭的環節,演技會突然退步這么大,反反復復拍了好些次才顯得自然,看來鏡頭前表演跟自由表演,終歸是兩碼事兒啊。

  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但也有少數的人看出了幾分端倪,比如,現在站在洋館外,靠在外墻吹著晚風的拜玲耶。

  “溫涼,咱們這個圈子……有些事兒,臺前演一演就可以,私底下就別當真了,你應該清楚的噢。”

  卸完妝,換完衣服的溫涼剛一走出洋館,就聽見一聲來自于學姐的忠告。

  “啊……我知道。”

  溫涼四顧張望,拜玲耶瞥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

  “別找了,賀導兒一拍完,就帶著一個女群演開車走了。”

  溫涼這才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因為今晚我也想找賀導兒呢……”這位被老板放了鴿子的女頂流聳聳肩,很是無奈:“別誤會,他只是答應了我結束后跟我談續約的問題,得虧我還在江南區那邊約了家日料,那家師父的Omakase很難約的……”

  溫涼一笑,“他沒搭理你?”

  “他讓我明天直接去山海找他談……你呢?”

  “我?”

  “你拍了一天也沒吃東西吧?一起吧,正好約的是兩人位。”

  “我今天騎摩托來的。”

  “那你就騎唄,公司給你配的司機你也不用,待會你的助理還有化妝還得坐我的車回去,先走了,轉頭把地址發你,你要是先到了,一定要等我啊!”

  “那肯定是先到先吃啊,我都餓死了。”

  “你敢!”

  兩個女人玩笑了幾句,約定好后就此分開。

  影視城今天都被攝制組包了,為了快點收工,各部門的設備車早早就停在了洋館門口等著撤退,溫涼的摩托車也停在附近,來去自如方便得很。

  在隨便應付幾個同樣對摩托感興趣的同事后,溫涼跨坐在自個的座駕上,沒有急著發動車輛,而是拿著頭盔,默默回想起了接賀天然回來時,兩人之間發生的對話。

  兩個半小時前。

  感受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姑娘的心從未如此澎湃。

  在今天,她已經得到過太多以往不曾有過的回應,這一切都像是在夢中,可就在現在,她腰上,男人的手掌傳來的溫度,又是如此的真實。

  如果可以,她真的就想這樣,一直載著自己喜歡的人,往未知的前路,一直開下去。

  “溫涼,你開慢一點,我有話想跟你說。”

  “你最好別說,我知道你現在一開口,準沒什么好話。”

  今天的賀天然,不是個掃興的人,他真的沒再說話了,兩人就這樣安靜的,享受著這段自由相依的時光。

  不過,當摩托越是駛入歸程,遠方城市的輪廓越是清晰,溫涼就越是理智。

  人生終歸不是曠野,無拘無束的馳騁后,還是要回歸一日的三餐與無休止的加班,摩托在進入影視城之前,姑娘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停了下來。

  “說吧,你想說什么?”

  溫涼下了車,抱手看著他,賀天然依舊坐在車上,沒有動彈。

  他垂著頭在思考,像是對這次馳騁的戀戀不舍,也像是在謀劃著下一次的盛大逃亡。

  “回去之后,如果不出意外,我會……消失,或者說是……變成另一個人,但這都是……暫時的,我應該還會出現。”

  他話中的猶豫,讓溫涼臉上的疑惑之情更濃。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如果你覺得這話抽象了,那……我覺得你應該有機會親眼見到的,等到那時,你應該就理解了。”

  男人這話說的神神叨叨,讓姑娘都不知道怎么接,有些事情,光靠語言確實不好理解,唯有親身經歷,才能有更深體會吧。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問我……”賀天然看出了溫涼神色中的欲言又止,“今天我確實想起不少事,在……好多好多時刻,當我今天第一次見到你,當我們在洋館,在電話亭、在檢票口、在剛才……我無時無刻不被腦中涌現的新東西所淹沒,我一時還……消化不了,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解釋。”

  說完,他徐徐揚起頭,看向已是一片殷紫的天空。

  “那就不用解釋了。”

  溫涼灑脫地吐出這么一句,重新坐回了位置,發動了摩托。

  感受到座下機械的再次前行,但速度卻慢了許多,賀天然眨了眨巴眼,將這個近在咫尺的婀娜背影映入眼中,嘴里“吭”地一笑。

  以往溫涼聽見這種笑聲,肯定會耐不住急性子,用著威脅的口吻,反問出一句,你笑什么。

  但這次她卻沒有。

  就像先前賀天然想說話時,被懟回來的無言。

  她其實也很怕,得到的答案,不如心里的設想吧。

  所以有些事,與其早點知道,不如把答案留在最合適的時候揭曉吧……

  “呵,假灑脫……”

  賀天然笑著笑著,一句評價脫口而出。

  看不清表情的溫涼,雙肩一震。

  “賀天然……”

  “嗯?”

  “無論你怎么變,你都是你……”

  “你聽見沒有!”

  “呵,聽見啦!”

  收回思緒,很多事情即便賀天然不說,溫涼也會自己去想,而有些事情,也確實不需要本人去回應,只需要一點點的推理與旁證,就能讓真相浮出水面。

  盡管這可能無法得知一個事件的全貌,但解決掉一些表面的問題,還是綽綽有余的,諸如,那天會議上,賀天然脖子上的那個吻痕以及那段提及他與余鬧秋之間關系的錄音。

  賀天然會出軌嗎?

  顯然不會。

  在這個問題上說得難聽一點,溫涼不是對賀天然有信心,而是對曹艾青足夠重視。

  那么是因為對方的家世?

  這個問題那天在辦公室溫涼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時,也掰扯的很清楚了。

  所以現在思來想去就只有一個疑點,今天余鬧秋的確出現在了現場,收工也確實是跟賀天然一起離開的,女人的目的與男人的態度,溫涼不得而知,但發生在賀天然身上的怪異情況,她有一個方法借力打力。

  溫涼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翻找著一個人的號碼——

  曹艾青。

  作為賀天然最親密的人,溫涼堅信對方一定知道些什么,同樣,今天自己與賀天然發生的這些事情,對方也不會不好奇。

  “呼——”

  在吐出一口長氣后,溫涼毅然決然按下了撥通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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