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官邸,云岫樓 距離衛立煌抵達洛陽已經過去5日,戴笠幾乎每天都有新的情報傳遞到委員長手中。
這天也不例外,張治中帶著最新的電報來到委員長面前:“洛陽、昆明來電。”
正在準備與各國駐華大使見面的委員長正看著報告,頭也沒抬:“說說吧。”
“是!”張治中打開第一封電報:“洛陽方面來電,衛立煌幾乎每日住在指揮部,原何應欽提防.咳咳,第9軍已經盡數開拔前線,部隊大幅度收縮。”
“日寇方面目前混成第16旅團、第3師團、第36師團在夏縣、聞喜一帶出現,混成第9旅團、第41師團、第4混成旅團與第33師團在北線至陽城一帶出現。”
“不日.即將開戰。”
委員長鼻子重重出氣,抿著嘴搖頭后“嘖”了一聲:“他衛俊如的報告呢?怎么說?”
“昨日有一封前往軍部電報,要兵,要糧,要裝備”張治中頓了頓:“應是沒答應。”
“沒答應是正常的,哪里都缺,他薛伯陵還要反攻呢,陳誠也叫嚷著要報仇,若不河.”委員長及時停下擺了擺手,讓張治中繼續。
后者心中撇了撇嘴,不由得腹誹:好歹人家替你賣命,總得撈著一句好吧?
但出口卻是:“委員長所言甚是,最近墨三那邊壓力很大,也在叫嚷著要補給呢。”
“行了,半小時后,給我接衛俊如。”委員長想了想,還是要好生安撫對方的,如今大將不多,能打的更少,也是沒有辦法。
張治中點頭應下,繼續念道:“昆明來電,俞濟時已然掌控第9集團軍。”
嗯!?
委員長抬頭斜眼看向張治中,可他馬上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暗示他,該拆解第9集團軍了。
確實,那第25師有2.5萬人的恐怖編制,確實有些格格不入。
“我知道了,閻錫山那邊有什么動向,汾陽的事情查清楚了嗎?”委員長繼續低頭看著文件,在蘇日中立條約簽訂后,華盛頓的態度稍微出現了一些變化。
連續的爆炸雖然詭異,但結果很好。
至少目前日寇南下的意圖非常明確,華盛頓的高層目前分成了兩派。
一派覺得日寇既然與莫斯科簽訂中立協議,這就明擺著要南下,那么菲律賓就相當危險了。
法屬印支除了河內幾乎落入日寇之手,荷屬東印度、英屬馬來這些便是日寇的下一步核心了。
而這些地方加起來不過30萬守軍大多都是殖民地軍隊,幾乎不堪一擊。
在有些人看來,只要不動菲律賓,賣一賣重慶與倫敦并沒有什么。
他們也應該已經習慣了!
畢竟現在中立主義的思潮還是占據著整個國家,如果通過發戰爭財就可以走向復蘇,為什么要參戰?
而羅斯福則不這么認為,他對自己的手下有過一次秘密談話:
“美利堅就這次機會了,這次如果能登上去就登上去,登不上去歷史不會再給美利堅機會了”
不得不說,美世宗的眼光與戰略,對自己的國家而言,無與倫比。
但這也是建立在無數人與無數國家犧牲的基礎上。
一個絕密計劃,已經在羅斯福的大腦中醞釀,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最后的倒計時,而他的使命,即將迎來新的挑戰。
原華盛頓駐華大使詹森剛走,接替他的是克拉倫斯·高思。
各種情報顯示,這位新的大使對遠東有自己的看法,主張擴大對華援助,建立亞洲新秩序。
但他也深受羅斯福的影響,對重慶高層與他本人,有著一定的成見。
就在委員長起身,準備給衛立煌打電話的時候,張治中自己補充了一句:“根據可靠消息,衛俊如向沈復興求援了,不知道沈復興會不會答應。”
又是一個意外的消息,委員長沉吟片刻:“召健生過來,看看他是不是愿意去居中協調。”
這邊張治中離開,委員長才接通衛立煌的電話:“俊如啊,聽說你幾天沒有合眼?”
“呃,委員長,戰事如火如荼,我只能盡力而為啊。”衛立煌的聲音滿是疲憊。
“也不要這么辛苦,把事情,交給手下去辦嘛,這第一戰區,還是要靠你維持啊。”
聽到這話,衛立煌只是搖頭,但話還是要說得好聽一些:“請委員長放心,俊如自當盡力。”
“這次日寇來勢洶洶,直奔黃河防線而來,我已經安排健生居中協調,有什么困難,第十戰區也可以出力么,畢竟我也兼著第十戰區的司令,你可不要一個人扛啊。”
衛立煌皺眉,這話兩層意思。
一是你干了什么我都知道,二是別偷懶,這鍋不讓你全背,我找了白崇禧與沈復興跟你一起。
盡管心中無奈,百般滋味交雜,衛立煌還是暫時低頭:“謝委員長。”
兩人已是相對無話,便結束了這次溝通。
委員長知道,他在3月份從中條山抽走了8萬精銳去防G是大錯,也知道何應欽軍事水平不可能抵抗日寇。
但他擔心衛立煌瞎搞,只能安撫好前線大將。
掛掉電話,陳布雷已經過來,委員長略一思考便說道:“彥及啊,要多做些宣傳,這次中條山會戰,不光是第一戰區的責任,還有閻錫山與G軍,別到時候只有衛俊如一人行動。”
那邊張治中目瞪口呆,你什么時候下過命令?
但他反應極快,在陳布雷領命離開后說道:“那卑職便去通知軍令部盡快下令。”
委員長滿意點頭,主要背鍋的與輔助背鍋的都找到了。
可偏是這個時候,他心頭一動,看著晉南的地圖,似乎只要沈復興、閻錫山與友軍一起行動,未必不能打個勝仗出來。
到時候自己掛帥.
想到這里,原本只要堅守十余日,留下游擊隊的戰略,在他的腦海中土崩瓦解。
如今的鄭縣幾乎成了整個河南、河北與山西三省之地的核心。
每天無數冒著黑煙的火車與卡車借助隴海線與平漢線來回穿梭,將無數戰略物資與貨物經過鄭縣送到各地。
百姓們更是從全國蜂擁而來,哪怕只能分到一棟房子,幾畝薄田,他們也愿意。
到處都在開工,去年的抗洪,隨后的大名建設團,到如今的新鄉開渠。
穩定的糧價,安定的環境,還有那面永遠飄揚在鄭縣的國難時刻見忠誠。
就連開遍了每個城鎮的稅警醫院,都是其他地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他地方還在拉壯丁當兵的時候,稅警團的招兵嚴格的讓瘦弱普通難民根本沒有機會。
就算是各地的富家子弟也進不去,他們只能報名屬地的保安營。
像是大名鼎鼎的蘭封營,普通的鄉紳人家根本就看不上,除非你捐出100畝地,或許能換一個名額。
要知道,只要家中長子進入蘭封營,出去談生意都是一種信譽保證。
普通百姓們則是要先進入當地保安營成為預備役,經過艱苦的訓練后,才有可能被征召成為正式的一員。
而一旦家中有人加入稅警總團,當地的行政公署就會派人去你家發一塊小小的鐵牌,上書稅警總團光榮之家。
但凡家門口有這么一個牌子,哪怕最后家中只剩下孤兒寡母,也沒人敢欺負。
只要拿著這塊牌子去當地的公署或者軍營門口那么.一跪!
說不定就要驚動某個團長,或者直接讓王署令派人接手。
要是一不小心鬧大了,說不定還有來自地下堡的直接電話問候,那時候就只剩下坐標,不問候名字了。
這么一副欣欣向榮局面,卻因為日寇在運城平原一線大規模集結而遭到破壞。
無數預備役、屬地營、保安營都暫停了休假。
各類物資開始緊俏,只有糧食價格被王博強制穩定,其他物資都上漲一成有余。
沈復興已經接到了衛立煌的求救電報,事關豫北安危,老王、王博與戴安瀾再次被召集。
大事不與眾人謀!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楊守義等人已經漸漸習慣聽命行事,漸漸淡出了決策層。
指揮部的地下室內,沈復興將衛立煌的電報念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戰爭可能比我們想象得要早一些,老王,布置得怎么樣了?”
老王搖了搖頭:“這趙戴文與楚溪春還在猶豫,倒是趙承綬快到重慶了,或許可以下手。”
“之前定下計策,將計就計,如今晉綏軍的進度卡住,倒是衛立煌讓我吃驚,他的主動求援給了我們機會。”沈復興指向陽城:“日寇逐漸靠近晉城,如今有衛立煌吸引火力,吃掉陽城、沁水的日寇還是很有機會的。”
戴安瀾摸了摸下巴:“沈公,按照之前的計劃,不是要威逼石家莊嗎?然后就是保定,北平.燕云十六州..”
不等沈復興說話,老王便出面解釋:“兵力不足,打得下,站不住。”
他起身來到地圖前:“濟南、青島方面日寇通過膠濟線兩日便達,徐州方面一意孤行西進的話也不過三日路程,北平方面的日寇有津浦線、平漢線南下,屆時太原的日寇通過正太線東進,30萬日寇加上50萬偽軍,拿什么守?”
戴安瀾急道:“那就不打了嗎?這不是既定策略嗎?”
“我也不愿意,但現在只能保住衛立煌,閻錫山,讓他們做大,幫我們守住西面、南面,才能北上!”沈復興點著煙,低聲說道。
“那”
戴安瀾突然明白,策略的變更不是沒有道理,若是手握20萬大軍。
怕是重慶那位就要不放心了,只有像現在這樣,執掌稅警總團,才能讓他安心。
“這才是河內的由來?”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河內。
沈復興點頭:“沒錯!”
戴安瀾起身又坐下:“這次我親率5團、6團西進。沈公,說好了,打完中條山繼續北上。”
聞言,沈復興看了一眼老王,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