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普魯士雖已將之前占領的波茲南和格但斯克港等地正式交還給了波蘭，但這份仇怨豈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
臺上的司儀繼續從夏爾王子手中不斷接過小球，而后打開進行宣讀：“第二組……
“第三組……
“西北歐賽區，第一組——布倫瑞克隊、黑森隊、巴伐利亞隊、圖林根隊！
“第二組——荷蘭隊、弗拉芒隊、奧爾登堡隊、科隆隊……”
是的，這看似隨機抽簽的分組，其實約瑟夫已經吩咐人進行了一些“后臺”干預，主打的就是保證每一組都充滿看點——
要么兩國間是世仇，要么是天主教隊伍vs新教隊伍，要么就是不久前雙方剛在戰場上打得你死我活。
待抽簽儀式結束，約瑟夫一行人返回凡爾賽宮時，還不到下午六點。
約瑟夫剛走下馬車，就看到老爹的近侍快步走了過來，向他躬身行禮道：“殿下，國王陛下正在等您。”
“我這就去。”約瑟點頭，邁步就要朝凡爾賽宮正門走去。
國王近侍忙攔住他道：“殿下，陛下在工程設計院。”
“哦，好的。”
約瑟夫忙又轉頭，不過卻沒上馬車——從大理石庭院向西百余米就有一條木軌道，可以在那里通過蒸汽絞盤拖拽的小車直達設計院。這是專門給國王服務的。
嗯，工程設計院放在距離王宮僅兩公里的地方，也算是這個時代的法國獨有的特色了。
約瑟夫猜到了什么，有些期待地問道：“是蒸汽鍛造機取得突破了嗎？”
國王近侍愣了一下，欠身道：“這，請您原諒，殿下，陛下不讓我告訴您。”
好吧。約瑟夫心里穩了，看來真的是蒸汽鍛造機有了眉目。
果然，等他來到工程設計院，路易十六便迫不及待地將他領進一座車間，指著面前專門用油布蓋起來，足有三人來高的機器，興奮道：“親愛的約瑟夫，我有一件世上最棒的禮物要送給你！”
約瑟夫忙配合地做驚訝狀：“那是什么，父親？我真是太期待了！”
路易十六向旁邊的技師示意，立刻有幾人上前拉開了油布，露出里面散發著黑色光澤的鋼鐵“巨獸”。
路易十六此時絲毫沒有社恐癥狀，拉著兒子滔滔不絕道：“看啊，它有7.2噸的鋼制鍛錘，雙液壓桿控制，每分鐘能夠捶打70次，而精度超過0.8厘米！”
約瑟夫這次不是故意捧老爹的場，而是真的發自肺腑道：“您真是太偉大了！這是我，也是法蘭西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路易十六繼續亢奮道：“你喜歡它就好。哦，最重要的是，它的穩定性已經完全不用擔心了，先前的大量測試證明，它能夠保證連續使用40個小時才出現一次故障。”
他朝角落里的一臺高精度銑床看去：“全靠這位‘先生’的精良技藝，加工出了和我設想中完全一樣的零件，否則這部鍛造機不可能如此可靠。”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尷尬地朝站在車間西側的十多名技師示意：“啊，當然，努瓦雷先生他們也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沒有他們，就沒有這部鍛造機。”
約瑟夫毫不遲疑地對技師們道：“我會讓卡諾先生為你們頒發雙倍的獎金，以及‘優異服務勛章’。”
路易十六又興致勃勃地搓著手道：“我來給你演示一下這臺機器是如何工作的。對了，你想鍛造個什么東西？一個戰列艦的船錨怎么樣？”
約瑟夫微笑道：“或許，我們可以鍛造一段鐵軌試試。”
“啊？只是鐵軌嗎？”
“對，鐵軌。”約瑟夫肯定地點頭。
他很清楚，目前蒸汽鍛造機最重要的意義，就在于它是生產鐵軌的神器！
這個時代最先進的鐵軌制造工藝，就是用水力鍛造機將燒紅的鐵胚鍛打成條狀，然后由鐵匠用錘子進行精細化加工——因為水力鍛造機的精度遠遠不夠，只能靠工匠處理公差。
而且由于水力鍛造機必須建在水邊，不可能距離煉鐵廠太近，這就導致了鐵胚運至鍛造車間時必然已經冷卻，所以需要再次燒到紅熱狀態，才能開始鍛打。
而這些問題在蒸汽鍛造機面前統統不存在。
首先，就是蒸汽鍛機的精度非常高，可以直接鍛造出合格的鐵軌，無需人力二次加工。
其次，蒸汽鍛造機完全可以建在煉鐵廠的坩堝旁邊，鐵錠從這邊產出，立刻就能拖上鍛造機，中間少了二次加熱環節。
此外，由于無需長途運輸，所以甚至不用澆鑄成鐵錠，而是直接澆成長條狀，生產效率成倍提高。
再加上蒸汽鍛造機的敲擊速度超過水力鍛造機數倍，生產鐵軌的速度比以前提高四倍以上！
更不用說枯水期水力鍛造機直接就會“罷工”，而蒸汽鍛造機則能夠24小時不間斷地產出。
有了這件神器之后，法國鋪設鐵路的耗時和成本都將大幅縮減。這下不想壟斷歐洲的鐵路生意都難了。
鍛造機車間里一直發出巨響到深夜，法國國王父子倆仍是樂此不疲，在他們腳旁已經擺了一大堆的鐵軌，以及軸承、車架、活塞之類的加工件。
次日清晨。
約瑟夫走出工程設計院的宿舍——他昨天就是在這里過夜的。據說老爹也經常會住在這里——就看到設計院院長卡諾先生正帶著三名官員在門口等著自己。
待幾人行了禮，約瑟夫問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卡諾忙遞過來一份文件：“殿下，這是‘蒸汽鍛造機項目組’成員的獎勵方案，計入了各人不同的貢獻，請您過目。”
約瑟夫在方案上掃了一眼，微笑點頭：“您做得很好。哦，還有其他事情嗎，我們去車間里說吧。”
他知道，卡諾絕不會只為了這點事情一大早跑來。
“這，的確有些事情，殿下。”院長先生跟在王太子身后，神色為難道，“您知道，整個工程設計院除了蒸汽鍛造機項目之外，經費都已嚴重短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