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期間，施泰因男爵等普魯士大臣們便已基本達成了一致。
“至少，這能讓我們在面對奧地利時還有一戰之力。”外交大臣赫茨貝格道。
“只是西里西亞可能會保不住……”哈登堡侯爵比較悲觀。
“總好過要臣服維也納……”
海因里希親王打斷了幾人：“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是，怎樣爭取到最好的停戰條件。”
施泰因男爵嘆了口氣，低聲道：“是否應該先向陛下匯報？”
海因里希親王微微搖頭：“陛下還在發高燒，多半沒有精力處理這些事兒。等具體條款確定之后，再讓他做最終決定吧。”
下午兩點，蒙蒂翁伯爵帶著他的助手重新回到了鏡廳。
一番例行禮節之后，施泰因男爵立刻道：“特使閣下，關于停戰之事，我國大體上表示贊同。
“只是……賠款方面，您知道，我國的財政情況非常糟糕，的確拿不出一千萬塔勒……”
1千萬塔勒就是3700萬法郎。別說普魯士現在連年赤字，又剛打了敗仗，就算腓特烈大帝最風光的那幾年，國庫里也沒這么多錢。
蒙蒂翁伯爵擺手：“可以分十年支付，利息按照法儲行基礎利率計算就行。”
普魯士首相硬著頭皮道：“如果能將賠款額降到300萬塔勒……”
法國特使冷冰冰道：“你們對我國造成的損失遠不止1千萬塔勒。
“實際上，總參謀部最初核算的數字是2700萬塔勒。王太子殿下就是考慮到你們的財政情況，才減少至1千萬。
“您如果有異議，我可以換奧熱羅將軍來跟您談。”
施泰因男爵無奈地低下了頭。普魯士接受投降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希望法軍不要進入柏林，如果讓奧熱羅來，怎么可能不帶著軍隊？
海因里希親王輕咳了一聲，打破尷尬：“我希望可以和您談談馬格德堡駐軍的問題，以及我國的軍隊上限。”
按照蒙蒂翁伯爵提出的投降條件里，法國要在普魯士西部重鎮馬格德堡駐軍，同時限制普魯士軍隊人數不能超過5萬。
而法國特使幾乎是不假思索道：“這些都是基礎要求，我并不認為有什么可談的。”
赫茨貝格在一旁大聲道：“您的條件太苛刻了，我們需要認真協商……”
“恕我直言，你們別無選擇。”蒙蒂翁伯爵說著起身向門外走去，“或許你們還需要商量一下。
“不過我得提醒諸位，奧熱羅將軍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我前兩天費了很大力氣才說服他暫時等在波茲坦。”
幾名普魯士大臣無不臉色鐵青。
施泰因男爵低著頭道：“看來，只能向國王陛下匯報了。”
海因里希親王的雙手在顫抖：“接受這些條件必將毀掉普魯士！”
“可我們還能怎么辦？”
“或許，并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一旁傳來年輕人的聲音。
幾名普魯士大臣吃驚地轉頭，就看到法國特使的助手竟還在大廳里。
“您在偷聽嗎？”赫茨貝格板著臉呵斥道。
海因里希親王卻抬斷了他，而后對那年輕得過分的法國人道：“您剛才是說，還有別的停戰方案？”
年輕人點頭：“實際上，不止是停戰。
“我們完全可以更大膽一些，比如，聯手創造更好的未來。”
海因里希親王詫異地看向他：“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年輕人認真道：“您看，其實貴國完全不用始終追隨英國人的腳步。我知道，英國對你們提供了一些財政支持，但這些我國同樣能給你們，甚至更多。
“同時，貴國將減少一個強大的敵人，得以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西里西亞。我沒記錯的話，奧地利人還占領著你們的利格尼茨。”
外交大臣赫茨貝格立刻搖頭：“法國在萊茵河一線對我國構成了巨大的威脅。”
年輕的法國人微笑道：“我國可以承諾，不謀求獲得萊茵河東岸的任何土地。那么，現在我們兩國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消失了。”
海因里希親王意識到了什么，忙問道：“是否能告訴我您真正的身份？”
“當然，”年輕人挺直了后背，神態間盡顯尊貴，朗聲道，“先生們，我是路易·夏爾·迪厄多內·德·法蘭西。諾曼底公爵。
“我此次是代表兄長而來，與貴國討論合作事宜。”
“法國王子？”
海因里希親王這才注意到，面前的年輕人鞋子上紅色的鞋跟——那是波旁王室的裝束特權。
旁邊的侍衛則將一枚帶有鳶尾徽記的鑲金象牙片亮了出來。
夏爾微笑道：“這是我的‘國王密札’，您還需要看我的護照嗎？”
幾名普魯士大臣和海因里希親王對視一眼，忙撫胸行禮：“夏爾殿下。”
海因里希親王側身邀請夏爾坐下，而后急切地問道：“您剛才提到了合作？”
“是的，合作。”夏爾在上次出訪華沙之后，就開始跟著塔列朗學習外交技巧，此時表現得非常熟練，“兄長甚至希望法、普能形成某種形式的聯盟。”
海因里希親王的眼中滿是震驚：“請您詳細說說。”
“比如，我國將承諾向你們提供不限量的高產甜菜種子，以及所需的肥料和種植技術。價格和我國國內保持一致。
“我們還可以簽署貿易協議，讓你們的產品得以在法國銷售。
“在進行了必要的貿易談判之后，貴國甚至能夠獲得進入伊比利亞亞平寧共同市場的資格。”
海因里希親王感覺有些不太真實，剛才還在祈求法國降低戰爭賠款，怎么一下就轉到貿易談判上了？
但如果真能以低關稅進入法國乃至意大利市場，對普魯士絕對是夢寐以求的好事。
夏爾繼續道：“貴國的財政情況不佳，完全可以依靠出口蔗糖來解決。以目前的糖類價格，你們的甜菜種植面積再增加60，就能實現財政盈余。
“對此，我國將提供貸款支持，幫你們擴大種植面積。”
約瑟夫很清楚，對于普魯士這樣的軍國主義國家靠打壓是沒用的，那樣甚至會激起他們的反抗精神，導致全國上下團結一致，奮發圖強。
對付這種國家，后世某些大國的經濟控制手段才是最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