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君主們頓時既羨慕又驚訝地看向了巴登和巴伐利亞大公。
羨慕，那是因為升格為王國可不止是說起來好聽，而是國際地位和國家威望的巨大提升。同時還能提振國民的士氣，甚至吸引來更多的資金，促進經濟繁榮。
而想要升為王國也絕不是簡單的事情。表面上教廷是國家升格行為的確認者，但決定權其實是在歐陸大國手中的。只有得到足夠多的強國背書，教廷才敢同意某國的升格申請。
當然，對于新晉的國王本人來說，這也絕對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巨大榮耀和成就。
當年勃蘭登堡在戰爭中為神羅皇帝提供了決定性的軍事支持，才得以升為普魯士王國。在那之后，普魯士的發展就進入了快車道，一舉超越了所有神羅邦國，成為獨一檔的存在。
誰不想成為普魯士這樣的強國？
約瑟夫適時地抬起雙臂，高聲道：“祝賀腓特烈陛下和泰奧多爾陛下，愿天主永遠庇佑你們！”
大部分的君主立刻換上燦爛的笑容，以標準禮節向二人道賀。
片刻，待大廳里逐漸安靜下來，約瑟夫繼續道：“其實，還有很多國家都常年受到維也納的壓制，它們的實力足以成為王國。”
他在人群中找到兩個身影：“比如路德維希十世陛下和歐根陛下。”
他們是黑森達姆施塔特伯爵和符騰堡伯爵。
兩人聞言頓時緊張起來。
國王，也并不是那么好當的。
因為神圣羅馬帝國境內絕不允許出現其他國王。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普魯士王國并不在神羅境內——它由勃蘭登堡選帝侯和皇家普魯士兩部分組成。
前者屬于神羅的邦國。而后者在法理上則是從波蘭王國分出來的，并不在神羅范圍之內。
當年腓特烈一世就是在東普魯士的柯尼斯堡加冕國王的，他的標準稱謂其實是“在普魯士的國王”。
巴登和巴伐利亞都已對奧地利宣戰，自然沒什么好擔心的，但黑森達姆施塔特和符騰堡卻不太敢……
約瑟夫見兩人低著頭不敢接話，倒也不怎么在意，而是先客氣地請穆扎雷利大主教坐在自己身側——
這次他本來是讓庇護六世來斯圖加特的，但后者不愿得罪奧地利，就找各種理由推脫，甚至連巴登和巴伐利亞的升格詔令都不愿簽。
最后還是穆扎雷利這個教廷二把手自愿“代表”教皇來了。約瑟夫自然會對他的表現予以肯定。
接著約瑟夫又向一旁的弗赫伯爵示意：“接下來我們就已經提交的‘無主地劃分提案’進行投票表決。如果所有參會國家三分之二以上同意，那么就依照此提案執行。”
各國君主們都露出了吃驚之色。他們原以為這些土地的歸屬肯定是法國人說了算，沒想到竟會是公開投票。
是的，這也是約瑟夫的陽謀。
神羅皇帝的直轄領地是所有北德邦國一起投票分掉的，以后誰也別想再回頭投靠奧地利了。
就在這時，黑森卡塞爾伯爵威廉九世卻突然站起身來，陰陽怪氣道：“殿下，我認為這種事情由您決定就可以了。畢竟這些領土要想順利交割，還需要依靠法國軍隊的‘保護’才行。”
他知道很難阻擋眼下的局勢，但仍是要盡量挑撥北德諸國對法國的不滿。而目前北德到處都有法國占領軍，各國對此不可能沒有怒氣。
他就是要提醒各國君主，別被法國人的小恩小惠騙了，只要法軍還在這里，這些土地現在給了你們，他們也能隨時再收回去。
科隆大主教和圖林根公爵等人立刻跟著大聲附和。
約瑟夫心中冷笑，拿破侖當年踩過的坑，我怎么可能再掉進去？
他當即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看向威廉九世：“您難道沒收到國內送來的消息？”
后者一怔：“什么消息？”
約瑟夫微笑道：“我國的軍隊當初是為了追擊入侵的聯軍，才不得不越過了萊茵河。現在這邊的戰事結束，我國軍隊已在兩天前分批撤回了萊茵河西岸。”
威廉九世和弗朗茨大主教對視，皆是一臉的茫然。
法軍竟然撤了？
放著北德大片領土，就這么撤離了！
大廳的門被推開了一條縫，一名外交官輕手輕腳地來到維爾茨堡伯爵弗朗茨·路德維希身側，小聲匯報了幾句。
后者立刻起身道：“的確如殿下所說，前天中午，所有占領……咳，所有法國軍隊就都已離開了維爾茨堡。”
一眾君主們的目光瞬間變得熾熱起來。
法國人竟然沒打算要取代奧地利控制北德意志。
如果這樣的話，只要清除掉奧地利的影響力，他們就能成為完全獨立自主的國家了！
那就更要盡可能地給自己多撈一些領土才行。
當然，也有不少人想到了更深的一層——在擺脫神羅的控制之后，他們這些小國也同時失去了奧地利的庇護，要如何確保自身的安全？
隨著弗赫伯爵取出第一份提案展示，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分配領土的投票上。
“提案內容：由美因茨接管羅騰堡全境……請大家開始投票。”
隨著弗赫伯爵念出提案內容，只有兩人舉手贊同，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一旁的符騰堡官吏則認真地高聲唱票：“兩票同意，未超過三分之二。提案無效。”
弗赫伯爵又拿起第二份提案：“由維爾茨堡獲得班貝格全境……請大家開始投票。”
這次的贊成的人多了一些，5票。但距離三分之二還差得遠。
這種重大利益的博弈，沒有幾個月的暗中勾兌是根本不可能形成統一意見的。
投票持續到下午，始終沒有任何提案獲得通過。約瑟夫宣布明天重新投票。
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得開始進行外交了。
入夜，黑森達姆施塔特伯爵的房間里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法國王太子的隨從弗拉維安子爵。
后者讓路德維希十世屏退了所有下人，向他欠身示意，而后直截了當道：“陛下，王太子殿下讓我問您，是否想要恢復菲利普一世陛下的榮光？”
菲利普一世就是最后一位黑森大一統時代的黑森伯爵。
在他死后，黑森就分裂成了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