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士兵們的吶喊瞬間壓過了對面的“烏拉”聲。
每個人都用力握緊了手里的槍,用泛著寒光的刺刀指向前方的灰色“海浪”,以一往無前的勢頭對沖了上去。
整個隊列已經亂成了蟻群一般,所有士兵都不知道自己的隊列在哪兒,也基本上找不到連隊軍官,甚至兩側的戰友都不是熟悉的身影。
但這些都無所謂,他們只知道,自己和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勇敢的法蘭西公民。
他們必將碾碎一切敵人!
“沖上去!”
“勝利屬于法蘭西!”
白色的洪流開始涌動,迅速變成了雪崩一般的驚人聲勢。
終于,白色和灰色的“海浪”在遼闊的平原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似乎有聽不到的巨響震得天地都隨之顫抖。
鮮血被拋灑上半空,伴隨著嘶吼與慘叫,雙方都有數百名士兵瞬間倒地喪命。
俄國人當即為之一驚。
對面穿白色軍裝的人似乎不知道刺刀會殺死他們一般,毫無懼色地迎著利刃撲來,只為能將手中的刺刀送入他們的胸口。
勝負只是不到一分鐘的事情。
法國士兵們高呼著“為了祖國”,根本不去看倒下的隊友,而是不斷用最簡單的劈刺動作將擋在面前的敵人干掉,而后紅著眼睛尋找下一個目標。
也有不少悍猛的俄國人,迎著四下揮舞的刺刀,用槍口的四棱刺扎向法國人,但他們的槍管立刻就會被對面的士兵死死攥住,接著就會有利刃帶走他們的生命。
號稱歐洲白刃戰第一的俄軍很快就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群根本不知道恐懼和退縮是什么的怪物。
隨著第一個俄國士兵丟下槍轉身逃跑,驚懼的情緒迅速在俄軍之中蔓延開來。
“烏拉”的喊聲很快弱了下去,而后消失。
整個俄軍線列隨之崩潰,開始哀嚎著拼命奔逃。
遠處的葉夫列莫夫手中的望遠鏡“啪”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大軍被一群連隊都沒整好的法國新兵在一瞬間沖垮,這讓他感覺像是做了場噩夢一般。
他是怎么也沒料到,他剛才選擇最錯誤的一種戰術。
如果他命令和法軍對射,俄軍依靠更熟練的隊列和射擊技術,大概率能擊敗對手。
但刺刀沖鋒卻是最不依賴軍事技術的作戰方式——大規模拼刺刀,只需要用力向前戳就行——唯一考驗的就是士氣。
而恰好這些在《人權宣言》號召下動員起來的法國士兵,最不缺的就是士氣。
為了祖國而戰的信念,讓他們可以義無反顧地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敵人的生命。
反觀俄國士兵,卻要考慮戰死之后地主老爺會不會拿走自己大半的撫恤金。
“將軍!”
葉夫列莫夫被參謀的喊聲驚醒,抬頭間才發現,潰兵已經跑到了距離自己不到一里處。
他轉頭瞥了眼戰場中間隊列齊整,還在穩步推進的英國步兵線列,對傳令官吼道:“讓士兵們撤到英國人后面!”
“是,將軍!”
蓋茲卡聽到悶哼聲,轉頭就看到左側隊友的手掌鮮血直流,顯然是中彈了。
他咬牙轉頭,瞄向了相距已經不到50步的英國步兵線列。
身后有軍官在大聲命令,讓他們準備退出陣地,由后備軍負責掩護。
就在這時,英國人卻紛紛轉頭朝右看去,眼中滿是驚慌失措。
蓋茲卡也是有些詫異,隨之瞇眼望向北面,硝煙飄散,遠處正有一條歪歪扭扭的白色“細線”迅速放大。
接著他就聽到“為了祖國”,“法蘭西萬歲”的吶喊,如同怒吼的海嘯,在瘋狂拍擊著英軍的側翼。
英國軍官根本沒想到俄國人竟然被擊潰了,而且還敗得這么快,慌忙命令全軍撤退。
然而,當英國人轉身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是數不清的俄軍士兵正在抱頭奔逃。
這要是跑過去,兩邊肯定會擠在一起,到時候全都得被法國人俘虜了。
英國軍官將平生最難聽的臟話都罵了一遍,而后不得不讓士兵們重新列隊,準備防御。
但已經血上頭的法軍31旅的士兵們根本收不住腳步,頂著英國人的齊射便發起了刺刀沖鋒。
原本就已經膽戰心驚的英軍側翼防線瞬間便被沖垮,開始向中路潰逃。
蓋茲卡瞪大了眼睛看著遠處的戰友們用刺刀肆意收割敵軍,突然聽到自己連隊里有人喊道:“我們也用刺刀!沖上去!”
軍官反應慢了半拍,幾個士兵已經跑了出去。
他們的行為帶動了更多人,不到半分鐘,大半個連隊就都端著刺刀沖向了面前的英國人。
馬里尼拍了蓋茲卡一把:“我們也上!”
蓋茲卡頓覺一股熱流從腳底涌起,激動得手腳發麻,大步跟了上去。
英國士兵根本沒想到,原先已經被他們打得幾乎崩潰的法軍竟然發起了主動沖鋒。
當即有人準備拼刺刀,有人還要射擊,也有人開始找空隙準備逃跑。
蓋茲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沖到英軍隊列前的,跟著戰友們的動作向前刺出,刀尖便貫穿了一個英國人的大腿。
抽回槍,溫熱的鮮血噴了他一臉。
“法蘭西萬歲!”他大吼一聲,在那人身上補了一下,而后朝另一個紅色的身影撲去。
不知沖殺了多久,蓋茲卡突然感覺左手抬不起來了。
他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不知什么時候被刺穿了,半條手臂都被染成了紅色。
一陣劇痛襲來,他眼前發黑,向前撲倒在地。
等蓋茲卡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馬車上,周圍則坐著幾名不認識的戰友。
他一個激靈,掙扎著要坐起來,同時急道:“敵人撤退了嗎?”
旁邊一名頭上纏著繃帶的士兵按住了他,微笑道:“你是說施納特鎮的戰斗吧?
“我們大獲全勝,據說擊斃了三四千敵軍。”
“還俘虜了5千多人。”另一個吊著胳膊的士兵接道,“敵軍逃到了20公里外。”
蓋茲卡松了口氣,這才感覺手腕又疼了起來,低頭看去,就見左手已經纏了厚厚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