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親王無奈道：“陛下，聯軍總參謀部認為，如果分散兵力防御我國南部，將無法確保對法國的絕對優勢，所以只能……”
年輕的普魯士國王突然就漲紅了臉，揮動雙臂放聲大吼：“兵力？布呂歇爾軍團是為了幫奧地利人奪回意大利，才會被包圍在格拉魯斯！
“英國人答應我一定會救出他們，結果只派了兩萬人敷衍我！”
他露出冷笑：“哈，皮克頓剛離開巴塞爾就被殲滅了。現在他們又來算計我的勃蘭登堡近衛軍！”
海因里希親王沉默了好一會兒，等國王略平靜了些，這才低聲道：“陛下，可法軍確實可能威脅到波茲坦。”
威廉三世頓時如同發條轉完的木偶般怔住，等了一會兒，點頭道：“是的，請命令默倫多夫元帥集結軍隊吧。”
而后他又用力挺了挺胸：“告訴他，我會隨他一起去魏瑪的。”
海因里希親王驚訝道：“陛下，您無需這樣……”
威廉三世卻極為堅定地握住了桌上的佩劍：“我要像祖父那樣，和所有的士兵一起與敵人拼殺。普魯士的國王絕不該只坐在宮殿里！注1”
他很清楚，在失去了布呂歇爾那6萬多士兵之后，普魯士隨時都有跌入歐洲二流國家的危險。
他必須如同當年腓特烈大帝那樣，在戰場上取得輝煌的勝利，才能帶領普魯士力挽狂瀾。
而且他一直對從未上過戰場的父親很瞧不上眼，他這次就是要向全歐洲證明，能征善戰的普魯士國王又回來了！
由于普魯士處在戰備狀態，所以僅兩天之后，威廉三世便與老將默倫多夫元帥一同率軍離開了柏林。
與此同時，馬格德堡軍團和法蘭克福軍團也離開駐地向南趕去。注2
布倫瑞克公爵輕拉馬韁，回望已經模糊的道依茨要塞，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注3
雖然離開之前他已反復確認，西岸的法國第三集團軍主力已經離開，霍恩洛厄親王帶領1萬5千軍隊應該足夠完成防守任務。
甚至拿騷還提供了1300名士兵趕去加強防御。但他依舊感覺會出什么亂子。
或許真的是老了，失去了以前刀鋒般銳利的精神。他搖頭嘆了口氣，思索著等這次戰爭結束，自己就退休回哥廷根享受晚年吧。
他用馬鞭在坐騎的腰上拍了拍，一直趕到了行軍隊列中段，對士兵們大聲道：“這次我們的任務就是盡快抵達卡塞爾，然后就能在那兒等待聯軍攻入斯特拉斯堡的消息了。所以都給我用力邁開你們的雙腿！”
而就在同一時間，正率軍經過梅彭的勒費弗爾也在大聲鼓勵不久前剛從布魯塞爾趕來的新兵：
“你們以前一天能走多遠？15公里？哦，有人說20公里，我聽到了，這很不錯。
“不過你們知道老近衛的正常行軍速度是多少嗎？”
他指向不遠處的一名中士：“加斯帕德，你來告訴他們。”
“是，將軍。是30公里。”
“那么急行軍呢？”
“38公里到40公里，將軍。”
“很好！”勒費弗爾又對新兵們揮手，“我知道，你們都想成為真正的近衛軍戰士，是嗎？”
四周立刻響起一陣激動的喊聲：“是的！”
“那么就從走路開始。”勒費弗爾道，“今天我們要走30公里，所有沒掉隊的人，名字都會被匯總給我。”
那些新兵們又是一陣歡呼：“好的！”
“30公里，那不算什么！”
“我要加入近衛軍！”
只有加亞爾手下的瓦隆地方軍士兵們用關愛的眼神看著這群年輕人。
這些前瓦隆警察部隊可是跟著近衛軍團一起打過仗的，深知每天30公里是什么概念。嗯，大概就是三天后腿會酸疼到像要斷掉一樣。
然而，當隊伍經過了明斯特——距離梅彭正好90公里——新兵們雖已不再不時高呼“為祖國而戰”之類的口號，甚至沒人唱歌了，但卻也沒任何人抱怨腿疼，行軍速度始終沒有減慢。
次日中午，有德意志農夫打扮的人被法國騎兵帶到了勒費弗爾面前。
來人從褲腳里取出密信交給他，立正道：“將軍，蘇爾特將軍已經進入黑森。他讓我告訴您，在溫特貝格附近發現了敵軍。”
溫特貝格在黑森西側，距離卡塞爾不到70公里。
勒費弗爾對照密碼本看完了信，對一旁的傳令官高聲道：“命令全軍立刻轉向南。等等，新兵營還是留在原地吧……”
瑞士中部。
布呂歇爾已大致確定，援軍在短時間內不會出現了。
他自然還不知道，皮克頓軍團早在4天前就已被全殲。
他看著參謀早上送來的存糧數量，已經有些麻木了，還剩下11天的食物，即使按照最低標準，也不可能堅持過半個月。
他皺眉嘆了口氣，或許只能冒險強攻試試了。
騎兵依舊按照每天的慣例四散出去征集糧食。其實人煙稀少的格拉魯斯早就被普軍翻了幾十遍，最多能帶回些蔬菜和土豆，那都是附近瑞士的農民藏起來的口糧。
然而，這次直到傍晚，所有騎兵都是兩手空空地返回營地。
布呂歇爾知道，格拉魯斯已經什么吃的都沒了。
他咬了咬牙，對一旁的參謀沉聲道：“召集所有高級軍官，我們明天發起突圍。”
次日清晨，近三萬普魯士前鋒對西、南兩個方向的法軍發起了猛攻。
令布呂歇爾沒想到的是，進攻竟異常地順利，法國人只是象征性地開了幾炮就放棄了陣地。
還不到中午，陶恩奇恩軍團便已突出到格拉魯斯以西10公里處，并建立了防線。
布呂歇爾騎馬走出了格拉魯斯的山間之后，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對參謀道：“看來是援軍牽制了法國人的主力。”
后者忙問道：“將軍，那接下來要怎么辦？”
“先設法和援軍取得聯系。”布呂歇爾一掃之前的陰霾，高聲道，“我們趕去蘇黎世，或許還能對敵軍形成夾擊。”
援軍只可能從巴塞爾和圣加倫兩個方向來，所以朝北面的蘇黎世去肯定沒錯。至少能從那里獲得一些補給。
當天下午，普軍主力完成集結，正準備向西北方向進發，就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了槍聲。
射擊雖然并不算密集，但布呂歇爾仍是大驚失色，只怕法軍是要引他離開格拉魯斯，然后在這里進行伏擊。
他慌忙命令原地展開防御，后隊先留在格拉魯斯，以便在最糟糕的情況下還能退回去。
就這么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前來襲擊的法國人并未和普軍交火，便又悄然撤退了。
只是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布呂歇爾煩躁地罵了一陣，命令士兵們原地休息，明天再繼續趕往蘇黎世。
次日，普軍剛展開成行軍隊列，還未動身，前方就再次出現了槍聲。
注1威廉三世其實是腓特烈大帝弟弟的孫子。
注2這里的法蘭克福是指位于奧得河畔的普魯士城市。另一個法蘭克福在美因河畔，是美因茨的首都。
注3科隆是一座橫跨萊茵河兩岸的城市。左岸是主城區，目前屬于法國領土。右岸被稱為道依茨，規模遠小于左岸，但建有要塞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