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誰做了沙皇？”亞歷山德拉看向公使先生，“亞歷山大嗎？”
“是的，殿下。”莫爾科夫伯爵低著頭道。
亞歷山德拉不在意地擺手，微笑道：“或許他早該這么做了。父親的一些做法的確不太明智，讓他去莫伊卡河釣魚吧，總比天天和大臣們斗氣強……”
“殿下，”莫爾科夫咬牙打斷了她，“保羅陛下，他，魂歸天國了。”
女孩的笑容僵住：“您說什么？”
“您的父親不慎跌倒，被燭臺刺入了胸口……這是半個月前的事情。”
“您沒在開玩笑吧？”
“這是事實，殿下。”
亞歷山德拉突然背過了身去，嗓子里發出低吼：“這個貪婪而冷血的禿鷲！他甚至等不及簽署退位詔書的那點兒時間，就迫不及待地撲上去撕咬他的血肉！地獄都無法容納他的罪惡！”
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自然知道不會有什么“不慎跌倒”的事情，肯定是她親愛的哥哥做了無恥的事情。
她努力按下各種情緒，問道：“是誰動的手？祖波夫嗎？還是某個被廢除世襲特權的公爵？”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殿下。我，就先告退了。”
約瑟夫剛進了凡爾賽宮的大門，卡梅莉婭便快步來到他身側，小聲道：“殿下，王太子妃的狀態不太好。”
約瑟夫嘆了口氣，點頭道：“我知道了。”
十多分鐘后，亞歷山德拉撲在約瑟夫的懷里，小聲哽咽著：“他雖然非常兇，但我還是很愛他的……
“那個魔鬼，毒蛇，他為什么要這樣做，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約瑟夫輕撫著她的秀發，安慰道：“您可以去杜伊勒里宮用那個小祭臺為他祈禱。”
“這如果是一場噩夢，就快點兒醒來吧……”
不知哭了多久，女孩在約瑟夫的臂彎上沉沉睡去。
約瑟夫將她小心地抱起來放在床上，又拭去她眼角的淚痕，這才長長地呼了口氣，轉身朝自己的會客廳走去。
布里安、塔列朗等人已經等在這里了，見王太子來了，忙撫胸行禮，“殿下，王太子妃她還好吧？”
“她很受打擊。”
約瑟夫搖了搖頭，示意幾位重臣坐下：“現在我們得討論一下東歐的情況了。”
塔列朗立刻道：“殿下，英普奧等國隨時可能發起戰爭，我認為，目前最佳的策略應該是盡量拉攏俄國。”
約瑟夫微微搖頭。他很清楚，亞歷山大一世是個野心很大的沙皇，善于投機，同時又非常剛愎自用。
這樣的人，此時多半已經做好了決定。
“如果他站在我們這邊最好。”約瑟夫看向幾人，平靜道，“但我們也要提前做些準備。”
塔列朗接道：“俄國如果想插手歐洲的戰局，首先就要突破波蘭。”
波蘭橫在俄國與中歐之間。俄國的軍隊必須跨過波蘭，才能抵達奧地利。
布羅伊公爵點頭：“我們可以增加在格但斯克港的駐軍，同時幫波蘭人加強軍備。”
法國有格但斯克港的股份，所以一直有幾百人的駐軍。
眾大臣們又同時看向王太子。
約瑟夫卻是毫不遲疑道：“武器裝備可以給波蘭運去一些，這個可以讓丹麥人幫忙。不過格但斯克的駐軍要全部撤回。”
屋里的幾人頓時面面相覷。
約瑟夫料到他們會是這反應，繼續道：“諸位認為，如果俄國聯合普奧進攻波蘭，波蘭軍隊能堅持多久？”
布羅伊公爵猶豫道：“準備充足的話，兩個月左右吧。”
其他幾人卻都沒有說話。波蘭在打完上次衛國戰爭之后，國力就一直沒恢復過來。
同時這次俄國人肯定不會給波蘭偷襲的機會了。而且只要普奧軍隊全力出擊，波蘭就只有全力防守一種選擇，否則幾天工夫華沙就沒了——普魯士在卡利什的軍隊只需要七八天就能抵達華沙。
約瑟夫嘆道：“波蘭根本擋不住俄普奧。并且讓波蘭死守，會讓他們感覺是在幫法國消耗敵人。”
布羅伊公爵疑惑道：“殿下，難道我們要放棄波蘭？”
約瑟夫搖頭：“不，讓他們在受到攻擊前就主動投降……”
待他說完了自己的安排，不顧幾名重臣那難以形容的表情，又對塔列朗道：“您立刻去奧斯曼一趟，爭取能說服塞利姆三世……”
塔列朗忙欠身道：“是，殿下。現在俄國正在雅西整軍，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不多時，塔列朗等人領命離去，約瑟夫卻將司法部長布勒特伊男爵留了下來：“我知道，您是一位開明的紳士。
“而我們必須在國內做最充分的準備，才能應對最糟糕的情況。所以我需要您幫我編寫一些東西……”
隨著約瑟夫不斷講述，布勒特伊男爵的眼睛越瞪越大，趁他換氣的工夫，小聲道：“殿下，真是要這樣？”
約瑟夫點頭：“這是注定要做的事情，只是要選擇時機而已。您先提前準備吧。”
他絲毫不擔心布勒特伊會泄露消息，因為他有絕對的信心能控制得住局勢。
外高加索。
第比利斯城北。
古德維奇望著一隊隊俄軍士兵從身旁走過，用力握緊了佩劍的劍柄。
上次他來到這里時，要對那個姓祖波夫的家伙卑躬屈膝，還得應付他的瞎指揮，最后自己打了勝仗，戰功卻被那家伙拿走大半。
而現在，祖波夫家族全部被流放到了烏拉爾山，自己終于有了充分發揮的戰場。
就在這時，他的侍從帶著一名格魯吉亞裝束的人走來：“將軍，他說他是阿斯卡爾派來的。”
那名“格魯吉亞人”忙上前幾步，向古德維奇撫胸，而后遞上一封信：“尊敬的將軍，這是沙阿陛下讓我交給您的。所有希爾凡人都將配合您的軍隊。”
古德維奇根本不認識希爾凡的火印，轉手交給了參謀。
阿斯卡爾的使者繼續道：“將軍，沙阿陛下集結了兩千名勇士，準備對大不里士發起襲擊。那里現在只有一千多名波斯人。”